「把痛苦还给我们，我们在内心向上天大喊──宁可受苦也不要无动于衷！因为空洞冷漠之中什么都不会发生，而折磨之中或许会发现解药。一百个人在岸边的碎浪间挣扎溺毙，一个人发现了新世界。我宁可死在海浪之间，向人们昭示着通往新世界的道路，也不要袖手站在海岸边！」

─Florence Nightingale，南丁格尔，现代护理学先驱，社会改革者，英国皇家统计学会的第一位女性成员。 《Cassandra》，1860。

——————▪️第一集▪️——————

咚，咚咚咚。

心跳声实在太重，你换了个姿势缩进被窝，相对密闭的空间虽然带来了一丝安全感，却也让你逐渐呼吸困难。像即将溺毙的家禽，你手脚受束地挣扎着踢开被子，床头的水杯被打翻，刺耳的玻璃破碎声被水捂下。

你冲着门喊一声妈，没人回应，接着喊了一声爸，也没人回应。

突然房间里下起了雪，你回头发现自己正站在盘山公路边缘，沿着厚厚的积雪在缓行。远处绿褐色的高山上雾气盘绕着似乎随时会排山倒海而来的冰雪，你平静地眺望着一切，如此壮阔的景色也无法为你吸入和呼出的空气增加一点温度。

这份寒冷让你失去思考的想法，直到地上一张被水浸湿的横格纸出现，你才开始意识到记忆的断档。

纸上写着一些潦草的文字，落笔急促，但视线无法聚焦让你看不清具体的字句，只有从里面渐渐晕染出来的红色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越来越鲜艳。

一股冷风从喉管刺入胸腔，你倒吸一口气从墙角醒来。身上挂着一张暗灰色毛毯。

醒了？贺涵推开楼道安全门探出半个身子问你，话里的意思和身上毯子表达的意思一致，你已经在这里睡了好一会儿了，而且他知道。

你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问他，我爸还没回来？

他抬了抬眉毛算是回答，门合上后又被他推开，于是你的目光只短暂地暴露在了黑暗中，先吃个饭吧，他说。

西红柿炒鸡蛋，水煮萝卜花，卤肉饭，老三样。你低着头戳饭碗，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浴室的方向看去，而他端着饭碗坐下来时刚好挡住了你的视线。

快吃吧，吃完我也还要回医院值班。

你只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扒拉了一大口卤肉饭进嘴，香味在口腔蔓延时你在心里感叹，就这么一碗卤肉饭，吃了五六年都不见腻，贺涵不去当厨师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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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额前伤口均呈星芒状，颅骨可见，且其中三处出现不同程度的破裂......你把照片从白板上揭下来，伸手挠了挠耳后被碎发蹭得发痒的皮肤，你想，这应该是钝器上的凸起造成的。

可是这桩连环案此前所有的受害者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伤情。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剂量计算错误导致受害者提前醒来的弥补措施吗？你想得出神，以至于门口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都没有发觉。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严肃又沧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吓得手头一晃，照片轻飘飘落了地。

爸，爸爸...立马捡起照片贴回去之后你垂首，对不起三个字就算是用这种方式说了。

似乎是看出了你揪住裤缝的手在发抖，对面早已不如幼时记忆里挺拔的男人叹了口气走过来，他拍拍你的后背带你出了案情讨论室。

父亲一边和支队的同事点头打招呼一边往会议室走去，这么抬着头跟在后边时你才突然发现他鬓角的白发比两周前更多了。

进到支队三楼会议室后一股饭香扑鼻而来，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临时饭堂，各个专案小组的盒饭在长桌上整齐地码着。你爸只拿了一份饭，但是问同事多要了一双筷子，一个盛汤的空碗。

我在贺涵那儿吃过了。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见父亲夹菜的筷子停顿了几秒，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你知道。再过两周就是你十八岁生日，若再像以前那样黏着一个成年男人，在外人看来就不一定是那么回事儿了。

世俗眼光的恶毒程度，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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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隔壁搬来一对漂亮的新婚夫妇，而那位高个子叔叔的妻子，是在你八岁那年去世的。

虽然年纪尚幼，但你还是记得那天是周三，妈妈请了假在家照顾发烧的你。也许是中途被电话叫走了，你午睡醒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屋外很吵，你踩着小凳子开了门，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走廊上人很多，从后面看起来全部跟爸爸都长得一样，他们全都急匆匆地走来走去，所以你走到了邻居家客厅都没人发现你。

浴缸里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满出来铺在地上，颜色跟妈妈的有一支口红很接近。有快门响动的咔嚓咔嚓声，你凑了过去。

小李！怎么搞的！谁家小孩儿！抱出去！

配合着眼前的场景腾地出现几句怒吼般的斥责，你顿时吓得一抖，转身看到暴跳如雷正在骂人的爸爸时，你竟然看到爸爸脸上长成了浴缸里那个阿姨的样子。

长大后的你词库虽然扩充了不少，但依旧觉得仅仅是空洞、狰狞、憔悴、恐怖这样的词并不能很体贴地去形容那张脸。

从那以后，她经常躺在你梦里，就用这种似乎是痛苦也释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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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申明: 本故事确实纯属虚构。与我们（十余载刘哥）都无关。不嗑rps。感恩的心。

有些事情时过境迁后，其实我们也懒得再去追究责任。但那个时候可能会特别难过也特别想不通。这种感觉，如同恶者将你抛入冰湖，从冰面上看着你慢慢溺毙，而你最信任的人站在恶者身边，如同一棵树无动于衷。

你一辈子也没办法告诉那个你曾经最信任的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无法再计较恶者的落井下石——因为已经没有意义，即便让全世界人知道整件事不是你的错，那个人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