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东团很狂热的时候，是粉过团的，所以才会闹解散的时候很难过。08年底有人造谣昌珉打孕妇，然后就发生各种大大小小的爆吧，让人不能愉快的玩耍，那时候年纪小，觉得闹心气人。我逛天涯更是遇到各种黑帖，叫他们洞房神器，放黑图，记得有一张图把五人都p成了狗，有巴儿狗，有拉布拉多，有土狗，有黑狗，有花狗，给我直接气笑了，那时我就想着低调点，等着风波过了再说，谁知世事无常，风波不断，09年闹的更厉害，10年就彻底拆团了。我对成员的感情最初就是看脸，我觉得在中最好看，然后是昌珉，甚至初中哈日不了解的时候，就觉得除了他俩好看，其他都丑。对允浩的感情都算是爱屋及乌，对金俊秀和朴有天是彻底get不到。不过俊秀歌唱得好，也算有好感，但对朴有天我是一分钱感情都没，我们大学寝室有个妹子萌有天，我对床萌允浩，我爱在中，我们三个各自把海报贴床头，每天允在对视。我和贴允浩的妹子老是对着朴有天的海报呕吐，往往引来一场撕，我们总是嘲笑她的审美，觉得她喜欢的是最丑的，而且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她就辩解，说朴有天会弹钢琴什么的，很吸引人，我们就呕的更厉害，她直接不想和我们说话，想起来也是搞笑。那个时候我们看电视老是放搞笑一家人，我们都喜欢剧里的允浩，这点达成了共识。芳意随春老，年华感逝波。时间裹挟着我们匆匆向前，回不去的就永远停留在那里，成为了青春记忆里的一部分。现在的在中依然很美，但我是在十几年后细看他面容，也是有变化的，他年少时惊为天人，虽然温柔，偶尔迷惘，美的清澈透明，是刀锋利刃反射出来的雪色与月光。现在更柔和了，眼尾微微下垂，不再锋利，整个面容近乎慈悲，眼神依旧清澈温柔，但迷惘尽去，也没有摇滚时期的执念和决绝，是经历了磨难，依旧选择包容。所以我也不再是浅薄的颜粉，我想要更贴近他那温柔而强大的灵魂，成为我努力生活的力量与榜样。
波丽露
文/陈绮贞
壹
记得小时候外婆带我去民生西路的西餐厅，算一算是上世纪80年代后期，股市狂飙，不识字的外婆天生对数字很热爱，在股市赚了一点钱，当天有获利总会带我出去庆祝。我相对要付出通常是一个早上的时间陪她在家盯着无聊的电视，或在股市公司白惨惨的日光灯下，蹉跎一个上午。
那天中午走进西餐厅，那种和日常生活相违背的氛围，柔和的灯光、沙发、扶梯、银色的餐具，都让家里绿色防蝇碗罩、破露出黄色泡绵的沙发，还有身上褪色的衣服显得难为情。外婆自言自语要吃什么，我所受的家庭教育，出门在外哪有自己点餐的？其实是喜欢喝玉米浓汤，外婆却帮我点了一份最贵的鲍鱼汤。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见所谓的鲍鱼。我以为是一条鱼，结果送上来，放在漂亮的椭圆碗里，清澈的汤，几根搓切得细细的蔬菜，下面漂浮着几片光滑的物体，咬在嘴里，像是橡皮胶一样，原来这就是鲍鱼。我问了外婆，怎么这么少？原来这东西太贵了，所以一碗只有一点点。我这才知道贵的东西不一定符合期待。放猪排的餐盘，高丽菜丝切割整齐，上面摆上云一样白滑的美乃滋酱。吃进嘴里，是会让人睁大眼睛的那样沁润整个口腔；更不用说白色奶精随着咖啡旋转的画面，上升的烟雾瞬间模糊外婆正在啜饮的脸，而我正吞下一口酸酸又甜甜的冰红茶。
贰
这间店叫作波丽露。波丽露是什么意思？外婆说她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世界的。事隔那么多年，我才算是真的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在我花了几十个小时，越过几片海洋，经历过几十年的成长，思念外婆千百回以后，才真正知道，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地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这就是波丽露。刚到古巴的第一个早晨，天还没亮透我已清醒，
漫步走向海边，这一条海堤大道是所有哈瓦那人的生活重心。夜里睡不着的人们，没有卫星电视可以看，他们都坐在海堤上看海。一个又一个独自看海的人，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男孩。他们没有说话，就是肩膀放松安静地坐着，像是一张又一张照片。我看到他们看到的，是海平面渐渐升起的太阳，不断闪动的小海浪，虚幻的地平线，一点点的云。我在顷刻间就看完的一切，他们看了又看，所见之物因为长时间凝视，从无法逃离的被动者变成主动陪伴。远方有一个老先生背对平静的海吹奏法国号，渔夫安静钓鱼，除了偶尔经过几辆老爷车，松动的排气管发出声响，整个城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防波堤的声音。
叁
我想起外婆最后的日子，滋润她的爱情和华丽装饰的生活，都一并被剥夺。曾经那样满不在乎地度日，却在手术后心有余悸，要我答应她决不抽烟。住院时吵着要吃螃蟹，赌气不吃药;最后那顶难看的假发，也掩饰不了她仅存的愤怒和绝望。我曾经惊叹她的盛开，却阻止不了她的凋零。
生活如果能像音乐播放器的装置，设定无限循环在同一首挚爱的歌，不再需要选择，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你必须眼看着落下的花瓣自然腐烂，而是因为恐惧而将整盆花株连带泥土一并挥去，覆上厚厚的水泥，永不闻花香。
但愿美丽的灵魂自由，恣意挥霍无憾。
刚被update了陈绮贞分手的事情，她说，“谈了18年的恋爱都没有结婚，真叫人怀疑爱情。”类似的话——“因为我们不会走到最后/未来就要分开，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最终没能继续下去的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很理解人们总希望看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爱情故事，但还是觉得应该对“美好”这件事有更开阔更多元的认知。
“美好的爱情”并不等于“走进婚姻的爱情”。“美好的爱人”也不等于“相伴到老的爱人”。真正的爱根本不需要婚姻来为它正名。
我曾看过陈绮贞写的一篇名叫Bolero(波丽露)的文章，她写自己小时候被外婆带着去一家叫波丽露的餐厅吃饭，但却一直不知道波丽露的意思。等到长大之后，她才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是，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的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你只是知道，你正在看着一朵这世界上最绝美的一朵花。这就是波丽露。”“当你拥着，或被最爱的人拥着，你顺着他的脚步，或踩在他的脚背上，你们一起没有方向的旋转，不用数着节拍，任由他的爱情带你去任何地方，让他的手握你的手心，而你闻着这一个你所认识最深最久的人，胸口的味道，让他在你的耳边开口，却不说话。这就是波丽露。人生最美好的就是Bolero (波丽露)，因为感受过，体验过，所以值得，所以圆满。
我曾说过我是体验派，我相信陈绮贞也一定是体验派。对于我们体验派的人来说，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得到过一些高级的情感体验，并且和对方建立起了足够深刻的灵魂联结，那么这样的感情就已经足够完满，足够深刻了。
就像小小的陈绮贞曾问外婆，“波丽露是什么意思?”
外婆却说她说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的。
我想感情也是如此，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追求结果的。
文/陈绮贞
壹
记得小时候外婆带我去民生西路的西餐厅，算一算是上世纪80年代后期，股市狂飙，不识字的外婆天生对数字很热爱，在股市赚了一点钱，当天有获利总会带我出去庆祝。我相对要付出通常是一个早上的时间陪她在家盯着无聊的电视，或在股市公司白惨惨的日光灯下，蹉跎一个上午。
那天中午走进西餐厅，那种和日常生活相违背的氛围，柔和的灯光、沙发、扶梯、银色的餐具，都让家里绿色防蝇碗罩、破露出黄色泡绵的沙发，还有身上褪色的衣服显得难为情。外婆自言自语要吃什么，我所受的家庭教育，出门在外哪有自己点餐的？其实是喜欢喝玉米浓汤，外婆却帮我点了一份最贵的鲍鱼汤。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见所谓的鲍鱼。我以为是一条鱼，结果送上来，放在漂亮的椭圆碗里，清澈的汤，几根搓切得细细的蔬菜，下面漂浮着几片光滑的物体，咬在嘴里，像是橡皮胶一样，原来这就是鲍鱼。我问了外婆，怎么这么少？原来这东西太贵了，所以一碗只有一点点。我这才知道贵的东西不一定符合期待。放猪排的餐盘，高丽菜丝切割整齐，上面摆上云一样白滑的美乃滋酱。吃进嘴里，是会让人睁大眼睛的那样沁润整个口腔；更不用说白色奶精随着咖啡旋转的画面，上升的烟雾瞬间模糊外婆正在啜饮的脸，而我正吞下一口酸酸又甜甜的冰红茶。
贰
这间店叫作波丽露。波丽露是什么意思？外婆说她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世界的。事隔那么多年，我才算是真的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在我花了几十个小时，越过几片海洋，经历过几十年的成长，思念外婆千百回以后，才真正知道，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地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这就是波丽露。刚到古巴的第一个早晨，天还没亮透我已清醒，
漫步走向海边，这一条海堤大道是所有哈瓦那人的生活重心。夜里睡不着的人们，没有卫星电视可以看，他们都坐在海堤上看海。一个又一个独自看海的人，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男孩。他们没有说话，就是肩膀放松安静地坐着，像是一张又一张照片。我看到他们看到的，是海平面渐渐升起的太阳，不断闪动的小海浪，虚幻的地平线，一点点的云。我在顷刻间就看完的一切，他们看了又看，所见之物因为长时间凝视，从无法逃离的被动者变成主动陪伴。远方有一个老先生背对平静的海吹奏法国号，渔夫安静钓鱼，除了偶尔经过几辆老爷车，松动的排气管发出声响，整个城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防波堤的声音。
叁
我想起外婆最后的日子，滋润她的爱情和华丽装饰的生活，都一并被剥夺。曾经那样满不在乎地度日，却在手术后心有余悸，要我答应她决不抽烟。住院时吵着要吃螃蟹，赌气不吃药;最后那顶难看的假发，也掩饰不了她仅存的愤怒和绝望。我曾经惊叹她的盛开，却阻止不了她的凋零。
生活如果能像音乐播放器的装置，设定无限循环在同一首挚爱的歌，不再需要选择，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你必须眼看着落下的花瓣自然腐烂，而是因为恐惧而将整盆花株连带泥土一并挥去，覆上厚厚的水泥，永不闻花香。
但愿美丽的灵魂自由，恣意挥霍无憾。
刚被update了陈绮贞分手的事情，她说，“谈了18年的恋爱都没有结婚，真叫人怀疑爱情。”类似的话——“因为我们不会走到最后/未来就要分开，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最终没能继续下去的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很理解人们总希望看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爱情故事，但还是觉得应该对“美好”这件事有更开阔更多元的认知。
“美好的爱情”并不等于“走进婚姻的爱情”。“美好的爱人”也不等于“相伴到老的爱人”。真正的爱根本不需要婚姻来为它正名。
我曾看过陈绮贞写的一篇名叫Bolero(波丽露)的文章，她写自己小时候被外婆带着去一家叫波丽露的餐厅吃饭，但却一直不知道波丽露的意思。等到长大之后，她才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是，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的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你只是知道，你正在看着一朵这世界上最绝美的一朵花。这就是波丽露。”“当你拥着，或被最爱的人拥着，你顺着他的脚步，或踩在他的脚背上，你们一起没有方向的旋转，不用数着节拍，任由他的爱情带你去任何地方，让他的手握你的手心，而你闻着这一个你所认识最深最久的人，胸口的味道，让他在你的耳边开口，却不说话。这就是波丽露。人生最美好的就是Bolero (波丽露)，因为感受过，体验过，所以值得，所以圆满。
我曾说过我是体验派，我相信陈绮贞也一定是体验派。对于我们体验派的人来说，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得到过一些高级的情感体验，并且和对方建立起了足够深刻的灵魂联结，那么这样的感情就已经足够完满，足够深刻了。
就像小小的陈绮贞曾问外婆，“波丽露是什么意思?”
外婆却说她说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的。
我想感情也是如此，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追求结果的。
两个月前，某天夜里，水木年华的卢庚戌老师忽然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他刚完成了一首新歌，请我先听为快。卢老师非常客气，他说，他知道我是一个文学热爱者，也对民谣这一卦的听得很深，他的这首新歌，是水木年华非常重要的作品，很希望得到我的一些意见。卢老师言语中带着几分拘谨，我想，也许是去年在《乐队的夏天》里，他们遭遇了“乐评人”的冷嘲热讽所致。
听完了卢老师的新作，我决心要写点儿什么。
便是水木年华刚不久新发表的《坦白书》。
初听《坦白书》的时候，我问卢老师，这……是rough mix吗？
（注：rough mix，即“粗混版”。通常在录音完毕后，我们会进行“挑唱”的工作，选出我们认为最好的音轨，进行逐字逐句的剪接，但不做音准的矫正，即未“修音”前的参考版本。）
卢庚戌说：啊，不是，这是混音后的版本了，只是还没做母带。
我说：那……卢老师你这是不tune，直接来啊？
卢庚戌：邹老师的耳朵还是很准的。是的。基本没有修音。不然，怎么叫《坦白书》嘛。
作为国民级组合，水木年华的两位主唱均有着不俗的唱功。卢庚戌能横跨三个音区，他的声音通常会贯穿全曲；另一位成员缪杰更偏向高音区，且具有金属光泽，这使得他们的合唱能自带“镶边”（Flanger）效果。为此，水木年华早期作品在副歌处总会设计鲜衣怒马的旋律，让人有青春肆意感。然则，二十年后，白衣飘飘的学长有了另一个意味深长的称谓——中年人。中年人的卢庚戌越来越喜欢用低沉的嗓音唱歌，他常会故意去下探到自己低音区，哪怕他的pitch其实并不是百分百的准，也特意追求一种半唱半念白的味道。就像在《坦白书》中，“转眼就苍老”的“老”，“已忘了音调”的“调”，以唱白的方式点题。木吉他的轻柔弹播，到了第一遍副歌时，“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心中的软弱，我所有的外表自负，都来自内心的自卑”，水木年华如伏枥的老骥，发出了呜呜的低咽声。
这一刻，你终于认识到，和羽泉、花儿、凤凰传奇并驾齐驱的、2000后内地乐坛四大组合之一的，代表了校园、白衬衫的水木年华，真的是中年人了。
“谁介意晚节不保，笑一笑已苍老。”想起来，这个世界，对年轻人也许是过分友好、甚至讨好了。当你不再轻易被他人的意见左右的时候，当你有自己的节奏的时候——当你是一个中年人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坠落。去年，水木年华被讥为“油腻”，理由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够“潮”，他们仍活在过往的世界里。可是，音乐人并非网红。所谓“做内容”的人，流量池在哪儿，就往哪儿去，今天订阅号，明日短视频，他们没有任何的负重感，天下攘攘皆为流量往。但音乐人不能这样。你不能为了与时俱进，不管合适与否，恨不得给自己的每一首歌里都加一段嘻哈，歌词里都要掺杂着英文单词you and me skr skr。对于音乐人、尤其是创作者来说，写作是很缓慢的。为此，水木年华这二十年来，他们喜欢的依然是里尔克、北岛、海子，依然是年轻人看起来过时的、一点也不酷的、甚至可笑的“诗性”。but you know，当听到“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时，“中年人”的我们依然会像是被人朝心里开了冷枪。
《坦白书》里，依然没有任何“新鲜”的东西。歌词来自摄影师马良同名随笔记的改编，副歌中那一段便是出自马良的punchline。此前我也看过马良的摄影作品，以华丽的布景、繁缛的道具、浓烈的色彩著称，除了导演式的搭景，马良更着重对“人”的极致夸张化，除了像穿戏服等常规操作，还大量地使用面具作为创作语言，用面具把“人”符号化，而抹去被拍摄者的个人身份。在水木年华的《坦白书》里，无论是封面或是歌曲MV，马良标志性的面具同样出现了。在面具之下，是情绪的涌动，如间奏后的第二段副歌，卢庚戌用高八度用力地唱着，彷如回到了他的青春时代，拷问自己内心。坦白虽是独白，但在心里也有人与我合唱，好比副歌里的钢琴在每一个小节的开头用和弦狠狠地砸下，又在人声乐句后以call & response奏响。
中年人，真的无需介意年轻人的轻佻目光。
中年人，也无需耿耿于怀到不了的险峰与高山。
中年人，只需要对待自己清澈、坦白、勇敢，透亮。
二十年前，水木年华刚开始发表作品之时，也恰好是我刚开始系统地听流行音乐、开始乐评写作的时候。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历经了许多事，度过自己20周年的水木年华有另一位清华学子——陈秋桦作为新成员加入，也在早先发表了一首《感谢生活》，以智利民歌之母比奥莱塔·帕拉的经典作品改编，在南美民歌中汲取养分，亦显得轻松自然。对于中年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事儿。卢老师还给我听了他正在准备中的新歌，除了过往我们熟悉的水木年华曲调，还有你完全意想不到的、无比欢快、热情明媚的风格。我就不剧透了，等他们来发布。
听完了卢老师的新作，我决心要写点儿什么。
便是水木年华刚不久新发表的《坦白书》。
初听《坦白书》的时候，我问卢老师，这……是rough mix吗？
（注：rough mix，即“粗混版”。通常在录音完毕后，我们会进行“挑唱”的工作，选出我们认为最好的音轨，进行逐字逐句的剪接，但不做音准的矫正，即未“修音”前的参考版本。）
卢庚戌说：啊，不是，这是混音后的版本了，只是还没做母带。
我说：那……卢老师你这是不tune，直接来啊？
卢庚戌：邹老师的耳朵还是很准的。是的。基本没有修音。不然，怎么叫《坦白书》嘛。
作为国民级组合，水木年华的两位主唱均有着不俗的唱功。卢庚戌能横跨三个音区，他的声音通常会贯穿全曲；另一位成员缪杰更偏向高音区，且具有金属光泽，这使得他们的合唱能自带“镶边”（Flanger）效果。为此，水木年华早期作品在副歌处总会设计鲜衣怒马的旋律，让人有青春肆意感。然则，二十年后，白衣飘飘的学长有了另一个意味深长的称谓——中年人。中年人的卢庚戌越来越喜欢用低沉的嗓音唱歌，他常会故意去下探到自己低音区，哪怕他的pitch其实并不是百分百的准，也特意追求一种半唱半念白的味道。就像在《坦白书》中，“转眼就苍老”的“老”，“已忘了音调”的“调”，以唱白的方式点题。木吉他的轻柔弹播，到了第一遍副歌时，“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心中的软弱，我所有的外表自负，都来自内心的自卑”，水木年华如伏枥的老骥，发出了呜呜的低咽声。
这一刻，你终于认识到，和羽泉、花儿、凤凰传奇并驾齐驱的、2000后内地乐坛四大组合之一的，代表了校园、白衬衫的水木年华，真的是中年人了。
“谁介意晚节不保，笑一笑已苍老。”想起来，这个世界，对年轻人也许是过分友好、甚至讨好了。当你不再轻易被他人的意见左右的时候，当你有自己的节奏的时候——当你是一个中年人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坠落。去年，水木年华被讥为“油腻”，理由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够“潮”，他们仍活在过往的世界里。可是，音乐人并非网红。所谓“做内容”的人，流量池在哪儿，就往哪儿去，今天订阅号，明日短视频，他们没有任何的负重感，天下攘攘皆为流量往。但音乐人不能这样。你不能为了与时俱进，不管合适与否，恨不得给自己的每一首歌里都加一段嘻哈，歌词里都要掺杂着英文单词you and me skr skr。对于音乐人、尤其是创作者来说，写作是很缓慢的。为此，水木年华这二十年来，他们喜欢的依然是里尔克、北岛、海子，依然是年轻人看起来过时的、一点也不酷的、甚至可笑的“诗性”。but you know，当听到“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时，“中年人”的我们依然会像是被人朝心里开了冷枪。
《坦白书》里，依然没有任何“新鲜”的东西。歌词来自摄影师马良同名随笔记的改编，副歌中那一段便是出自马良的punchline。此前我也看过马良的摄影作品，以华丽的布景、繁缛的道具、浓烈的色彩著称，除了导演式的搭景，马良更着重对“人”的极致夸张化，除了像穿戏服等常规操作，还大量地使用面具作为创作语言，用面具把“人”符号化，而抹去被拍摄者的个人身份。在水木年华的《坦白书》里，无论是封面或是歌曲MV，马良标志性的面具同样出现了。在面具之下，是情绪的涌动，如间奏后的第二段副歌，卢庚戌用高八度用力地唱着，彷如回到了他的青春时代，拷问自己内心。坦白虽是独白，但在心里也有人与我合唱，好比副歌里的钢琴在每一个小节的开头用和弦狠狠地砸下，又在人声乐句后以call & response奏响。
中年人，真的无需介意年轻人的轻佻目光。
中年人，也无需耿耿于怀到不了的险峰与高山。
中年人，只需要对待自己清澈、坦白、勇敢，透亮。
二十年前，水木年华刚开始发表作品之时，也恰好是我刚开始系统地听流行音乐、开始乐评写作的时候。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历经了许多事，度过自己20周年的水木年华有另一位清华学子——陈秋桦作为新成员加入，也在早先发表了一首《感谢生活》，以智利民歌之母比奥莱塔·帕拉的经典作品改编，在南美民歌中汲取养分，亦显得轻松自然。对于中年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事儿。卢老师还给我听了他正在准备中的新歌，除了过往我们熟悉的水木年华曲调，还有你完全意想不到的、无比欢快、热情明媚的风格。我就不剧透了，等他们来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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