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铁山到大柴旦——《明枫清旅行记》
昨天下午从盐桥北堤出来,又骑行了34公里,到了锡铁山镇,在镇里住下。锡铁山也隶属于昆仑山,(实际上我国绝大多数山系都源出于昆仑山,巍巍昆仑是万山之祖)因山中有锡铁矿而得名,当然还有其他稀有金属,只不过是锡铁含量高。锡铁山原属于都兰县,现属于海西蒙古族自治州大柴旦行政区,地处柴达木盆地北缘,大柴旦行政区南部,东与德令哈相连,南与格尔木、都兰县接壤。晚上住的地方很简单,毕竟是一个西北小镇,尤其还是青藏高原柴达木盆地一个不毛之地中的小镇,说是镇跟一个小村庄差不多,店老板是当地人,是蒙古族,他说他的祖上是当年成吉思汗西征时留下来的,我说我是来自内蒙古,他很是高兴,说我们是老乡,他很是热情好客,晚上留我在他这里吃晚饭,住宿也不要钱,说老家来人了他怎么能收费?我给他他怎么也不要,推攘了几下我拗不过他,只好客随主便,我很是感激他的热情招待,照顾周到,晚上跟他彻夜长谈,聊到夜很深才睡去。

      第二天,是8月29号,我离开锡铁山,一路北上,向大柴旦方向进发,走时店老板又给我带了些吃的,是他自己做的一种饼子,我再三感谢,和他握手道别,他拥抱了我,祝我一路顺风,平平安安,早日完成我的全国之旅。

    一路向北,路两边尽是些沙渍盐渍地,泥土中混合着大量的细微的沙子,还有就是泛起一片片白色的盐碱滩。环顾四周,目光所至皆是沙砾地、戈壁滩,地表坚硬多沙,许多地面因风蚀而形成各种沙林或光秃秃的雅丹地貌。

    就这样经过25公里的骑行,到了小柴旦,此时已近中午,我停靠在路边,拿出锡铁山旅店老板送我的饼子,就着壶中的水吃了起来。小柴旦也是一个镇,简称“柴旦镇”,小柴旦有一面很宽广的湖水,叫“小柴旦湖”,风光旖旎景色迷人,远处雪山皑皑横亘戈壁,近处湖光山色,倒印云天,水面上有一些不知名的水鸟在畅游嘻戏,空中也迴飞着一些鸟儿,给寂寥乏趣的荒漠注入了些许生机和活力。

      在小柴旦我没作过多停留,吃完蒙古族旅店老板送我的两个饼子,又接着上路,走时又在一家路边的小饭馆中灌了些开水。215国道上车不多,有也是些大货车,都是西北各省区的,甘、青车牌的居多。出了小柴旦,向西北方向骑行,前面有一岔路口,右拐是到绿草山煤矿的,此时天气炎热,戈壁滩上热浪滚滚,远处的沙砾地表上、柏油路面上就像有一片水一样,我知道这是盛夏季节沙漠戈壁中的海市蜃楼现象。这里一马平川,放眼望去,全是茫茫戈壁,没有鸟兽,没有人烟,只有骆驼草,一团一团的,坚强地在戈壁滩上活着,真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生命的坚韧顽强。

    又往前骑行了一段距离,炎热的天气让人疲惫乏力昏昏欲睡,真想下来把里面的内衣脱了,这里究竟是盆地,海拔低、天气也热,又时值8月盛夏季节。就这样慢慢悠悠地骑行着,天上的太阳晒得我萎靡不振,头上没有遮挡阳光的东西,此时真后悔在西藏的时候把那顶陪伴我走过了整个大西南的白色斗篷凉帽给扔了,那还是我在广西的时候一天晚上住宿让一家缝纫店专门给我缝制的。蓦然,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条看似狗的动物,满悠悠地沿路边向前走着,跟我是一个方向。我想这可能是被人们遗弃的一条野狗吧,毕竟周围看不到人家,不会是家狗。我放心大胆地向前骑去,心想它总不会咬我吧,看它那瘦骨嶙峋病恹恹的样子,不是个老狗就是个病狗。走到近旁,我仔细打量这只“狗”,突然间我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这只“狗”直着头走路,尾巴下垂着,毛色是黄褐色,见我经过,摆头看着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目露凶光,那是一种带有野性和攻击力、凶残无情的目光,我心中一凛:不好!这哪里是“狗”啊?这分明就是一只狼!一只老狼!孤狼!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别慌!我不敢再看狼的眼睛,不敢刺激它,慢慢加快速度,骑出十几米远,我猛地用力踩车脚蹬,使劲朝前骑去。边骑边回头看,果然不出所料,那头狼嗷叫着追了上来,很显然,它平时在这空旷的戈壁滩上见不到食物,所见都是来来往往的汽车,今天见到大活人了,岂能轻易放过?所以纵然老迈瘦弱,见到食物的亢奋使它不顾一切朝我追来。眨眼间就来到了我的腿脚旁,作扑咬状,我只得下车,手忙脚乱中只能用我的单车横在我前面左右前后摆动,来阻挡它的进攻。正自慌乱间,不知当下该如何脱身平安离开?这时过来一辆大货车,司机狂按喇叭,并减慢速度作势朝狼身上撞去,狼受到惊吓,嗷叫一声冲下路基朝戈壁滩中跑去,然后远远地停在那里,并来回走动不住地看向我这里。危险暂时解除了,我松了口气,这时大车司机下来了,我赶忙上前卧住司机的手表示感谢,他说这一带有狼,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当了解到我是一个旅行者后,很是佩服赞赏,说我太不容易了,还说好在我全国之旅也快走完了,后面的路也好走多了,剩下的其他省份人口稠密,不会再有狼和其他野兽了,又说不过新疆是个麻烦,路途遥远还充满危险,让我以后小心些,我一再表示感谢。司机让我上他的车,把我的单车搁在上面,捎我一段路,我婉言谢绝了,我表明我就是一个骑旅者,一路走来都是骑车,坐车就意义不一样了。他表示理解,又说前面不远有个煤矿,这次回甘肃是空车,他要去那里拉点儿煤(他是去拉萨送货去了,返程没拉上货),并让我也到那里歇歇脚,说那里有人,这头狼不会去那里的,不然你在这里慢慢走,怕那头狼又追上来了。我想想也是,于是答应他一起去煤矿。我上车骑行,司机慢慢开着车,一路护送我朝煤矿驶去。好在这个煤矿也不太远,也就是三二十里,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真麻烦人家这个西北老乡司机了,因护送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到了煤矿,我长舒了一口气,把车打在一个脚落里,找地方要水喝,司机忙他的去了。当我从煤矿食堂中打水回来,发现我的单车不见了,我一下慌了,这肯定是有人推走了,我左看右望没见着,于是四处奔走,找有人的地方看我的车在不在那里?找了一顿没找着,当时慌是有点儿慌,不过我心里有底,知道今天我这个车肯定丢不了,它就在这个煤矿范围,只不过是要费点儿周章,这跟那年在福州丢车的情况不一样。一会儿司机回来了,我把丢车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不要紧,他想办法给我往回要,说是肯定有人推走了。我提出实在不行,给人家100块钱往回赎,他说不用,他去找人问问给往回要,他让我就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功夫,他推着我的车回来了,说是有个工人给推走了。我再三表示感谢,说是今天多亏了他。不过当时我也发牢骚,没好气地说:“这里的人怎么这样啊?不是他们的车怎么能随随便便不打招呼就推走了?真是可恶!”,司机笑笑,说:“没事没事,找回来就行了”。

      告别司机上路,和他互留了通讯地址和电话,只可惜当时照相机电池没电了,没能留下和他的珍贵合影,甚是遗憾!就这样又骑行了40公里,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大柴旦。大柴旦很大,道路齐整,建筑很多,是一个县级行政区,看着很是不错,就是看不到有多少人。我找了个地方住下,时候尚早,于是出去转悠,大街小巷都转遍了,又去看了大柴旦的翡翠湖和水上雅丹,那里很美,在大柴旦我买了两节新电池,于是在这里照了几张照片。

    傍晚回到旅店,洗漱了一番,出去吃了晚饭,今天有惊无险,我想好好慰劳了一下我自己,于是找到一家炒菜馆,点了两个菜,要了两碗米饭,吃好喝足,然后才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继续前行。

24.05.12 《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

“迈克尔·K,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茶匙,一把茶匙加上长长一卷绳子。他会把井口的碎石清理掉,会把茶匙柄弯成环状,系上绳子,然后用升降机把它往下放,深入地底。等他把茶匙再拉上来的时候,它就会盛着水;他会说,用这个方法,人就能活下去。”

于我而言,这并不是一部异国的《活着》,《活着》只是画一个靶,再将羽毛钉入靶心:施加于富贵身上的是被余华定义的苦难,是一种了无可能性的、被展示的命运。然而放下库切的原著,仅仅在这部剧作里,也流淌着比命定之苦更多的东西:那些言语无法充饥之物——言辞被吞噬,而缝隙依然存在。驱动K的是本能吗?在剥削与拯救的现实面前,他能做的仅仅只是忍耐或承受吗?K一直在寻找,也一直在逃离。他因拒绝奴役而受苦,也因拒绝救赎而孤独,当那一块红布展开又收起他刀削斧凿的肉身,我仍不能辨识那瘦骨嶙峋的便是自由,但我能看到,纵然盘旋在战争与奴役的泥潭之下,迈克尔·K也并不任由自己被选择,他做选择。

他选择逃离。

都是偶剧,如果说《布莱希特的鬼魂》更像是一出元戏剧,轻盈、流畅,通过一个个人偶的缺席与在场,一次又一次借尸还魂,在流动的歌曲与独白间摩擦出虚幻与真实、过往与当下、世界与我的罅隙(但对我这种文盲来说第一次观剧体验完全不是这样!看得新奇顺畅V理论完全失效…此中乐不足为外人道也!),《迈克尔·K》在故事的讲述中,寻找的便是那缝隙本身。遗憾的是后半部分演绎得太仓促,南瓜田中的K或许是一个接近神启的时刻,但这个戏眼并未被托举起来,因此多少教人茫茫然。但记得看《鬼魂》时,苏瑟·魏西特的操偶松弛得像老友,而《迈克尔·K》里,举起望远镜时,看到了操偶师投向K的目光里几近溢出的话语与泪光,似乎他们的身体乃至呼吸本身,也在此刻继续完成着这个偶、这出戏。大概也是我最爱《迈克尔·K》的地方吧:舞台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呼吸、都有生命。

最爱的两个片段是K与山羊搏斗,和K撒下南瓜种子。前者的舞台调度实在太惊艳,通过灯光、音乐与道具制造出水上、水下的效果自不必说,泥潭的脏污代之以雾蓝的水光,远方旋转着灯塔般的风车,这一切很难不让人想起堂吉诃德:然而堂吉诃德天真而疯狂,迈克尔·K的剑却指向血淋淋的弱肉强食——梦幻般的水波里浮动的是不容抗拒的真实。而当K撒下那些南瓜种子,那一刻,我恍然以为他撒下的也是母亲的骨灰。“我靠着母亲,她靠着她母亲,如此一代代回到源头去。”母亲是源头,是最接近泥土的地方,骨灰是死的种子,却也是生的种子,像那些南瓜花一样。K的一生都在逃离,却也在寻找着联系,母亲和南瓜,或许是他存在的真实与隐喻。《安魂曲》里,汉诺赫·列文要他的角色说出:跟所有人的生活一样,先生。我站在长长的队里领我那一小把糖,队很长,我没排到。K将仅剩的两分钱交给女孩买糖,而他走出队伍,不再等待,手里攒着另一块田地。

临到最后,集中营的阴影由台词向现实迫近:有人在里面,有人在看门。K走了出来,领受他的孤独和死亡,而仅仅从2019到2022,再到现在,许多记忆又从白色大门里朝向我:我站在门中,抑或守在门外。

西郊有密林,助君出重围。



2024携屐记. 猛鬼桥 石碑山

大潭峡北有座横跨石涧的英式石桥,水声铿鍧,树影缭绕,各种鬼故事甚嚣,因称猛鬼桥。大潭港北岸有石碑山,山南有座方座锥状的石碑,同对面白笔山麓那块遥遥相对。两座石碑连成线,据说可用以较准船舶罗盘。

1柴湾猛鬼桥
柴湾站西南,环翠里转环翠道和翡翠道,沿几座邨苑至转弯处的峰华邨边。自楼侧扶梯稍行,接山腰柏架山引水道。石矢径缓缓,沿时隐时现时涸时泽的渠边,疏树密灌,不见冈壁不见坑渊。约十分钟就到传说中的猛鬼桥前。窄窄的石桥面,横跨嶙峋的柏柴石涧,前后绿树掩掩,左右苍苔斑斑。幽静如斯,无怪乎云集诸多鬼事。踏桥后穿渠穿壁,行宽路到石澳道和大潭道回旋处的大潭峡。

2 水管道
跨过回旋处南侧栏杆,先落两折极密极窄的引水渠阶面,再扶绳落极陡极险的残砂断砾坡面,接水管道。有条粗圆的水管穿梭密林间,沿着左侧的柴大石涧,或远或近,时隐时现,有时露在地上,有时埋在地下,还有时横架于高高的壁涧。通常踩着水管摇摇摆摆前行,有时转到管底石蹊,有时转到管侧林地。最后穿过两侧很高很窄的土壁,踏阶过渠接大潭东引水道。这段路迹清晰,但很很考验平衡能力,新手不易。

3 石碑山
大潭东引水道桥,落到左侧那片礧碨的涧坑里,寻着右侧陡直滑溜的引水渠攀上去,接条乱林掩映落叶覆盖的荒蹊。直面或侧面的攀过去,踏着腐枝烂叶,顶着蛛丝,从颓败的废军营前咯咯吱吱绕过去,就接上石碑南侧宽缓的土蹊。两侧林灌不掩不蔽,行到石碑山顶,没有标高柱,有座铁网围起来的卫星定位建筑。遂即穿落密灌丛里,先行过座避雷针建筑体,到岔道地,便看到右侧无字石碑矗矗灌林里。还要落漫漫石碑山南脊,就是或密林或裸灌或土坯或石砾,渐渐望到左侧龙脊和右侧白笔山麓的红山半岛,最后横过石板桥到大潭东引水道。

4 大潭东引水道
这条沿引水渠的石矢路面,亦属港岛径七段,徐徐缓缓,有时过溪过涧,有时望海望山,树荫不遮掩,渠水或涸或淹,或见鸟儿觅食其间,或见鱼儿畅游其间,后半段望大潭湾对面白笔山及背后的孖岗山。沿引水道先南折再北转,从烂泥湾西面绕过沟涧到东面,原计划是踏阶落烂泥湾,沿海村径,行过烂泥湾村 东丫村 银坑村 直到土地湾村。谁知刚落近湾滩,已瞧村房村园,三只大狗狂吠着窜过来。于是撤回引水道边。此后每经过皆稍行落看看即返。行约三四公里远,引水道末段转入林间到土地湾。

5 土地湾
踏着时断时稳的窄石矢路面,行到岔路边,左侧可攀港岛径到石澳道边,前行就到土地湾村海边。穿过黄槿树到岸,成片石滩沙滩,两侧略有村屋租船,春末特有的迷蒙海面,漂着几艘船,前面对着红山半岛和赤柱还有黄麻角。土地湾村两侧皆可攀往港岛径,左侧攀几重百米高的石磴,就到石澳道边的车站。

从柴湾峰华邨后山引水道到猛鬼桥,行至大潭峡沿水管道到柴大石涧桥,再攀两段荒蹊到石碑山,经无字石碑,自南脊落回大潭东引水道,最后南行到土地湾。大约4小时1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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