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来自平行宇宙的“仅自己可见”微博】
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作为摄影师，你都见过哪些奇葩顾客？”
立刻想起下面这档子事，但是涉及的人多少算个名人，码打得多厚可能都能被人发现，索性自己在这里碎碎念几句。
第一次见到时光九段，是在今年的端午节。
那是个快收工的傍晚。六月份是婚礼淡季，每天没什么活做，我和搭档每天就是喝茶聊天，修图画画，三五天不去工作室也是常有的事。那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我们俩大过节的却聚在单位点卯，约好了收工之后一块出去吃饭。
时九段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工作室门口的。
他推开门的时候门上挂的一串小风铃叮咚乱响。我抬眼一看，就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那里。那人个头特别高，目测得有快一米九；脸部线条很硬，能够刮伤照相机镜头的那种锋锐；表情很礼貌，但是眼神特别冷，让人恍惚从夏天到了冬天。
我不关注围棋这种小众运动，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就是觉得小哥哥长得很不错，除了脸冷了点没什么缺点。我搭档也从画稿里抬起头，看见他立刻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国家一级运动员，世界冠军，九段棋手云云。
时九段话不多，但开口非常温和，没什么世界冠军的架子。
“我小时候下过一段时间的棋，”我搭档激动道，“那个时候还拿过奖呢！后来虽然没再下，但是很关心这方面的消息，所以一眼就认出您来啦！”
时九段微笑着发问：“您也下过棋呀？”
我搭档被帅哥的微笑迷得捂住心口：“对呀对呀，那个时候我还上幼儿园，参加比赛把比我大的孩子都给赢了！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会下了，现在就记得一颗棋子四面有气，要是四面都被围了就算是死了——”
“是么，”时九段点点头，“我最初学围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教给我的。”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半个字都听不懂。但是时九段脸上的寒霜出现了一瞬间的消融，他的眼中流露出非常温暖的、回忆的色彩。
我是个摄影师，见过很多人的眼睛，所以我看得出来。
我把见到偶像叽叽喳喳像个山雀的搭档拎到一边，重新拿出我的专业素质：“时先生，请问您来我们工作室需要什么帮助？”
时九段的这单业务是我从业以来见到的最古怪的业务。
他来照一组“婚纱照”。
你会说，那废话，你们家工作室不就是主营定制婚纱摄影的吗？
时九段的婚纱照不一样。
他根本就没有未婚妻。
我搭档一开始以为男神隐婚了。但后来询问他爱人的相关信息和意向时，他才告诉我们，他的爱人现在不在他身边，所以这组照片里，就他一个人，没别的人。
我们俩同时抽了口气。
一个人的婚礼照片算什么婚礼照片？我说：“时先生，您别开玩笑——要是就您一个人照，您可以去选一家优秀的个人写真工作室。”
他倒很吃惊：“梅小姐，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要照婚纱照，只是我爱人暂时没办法参与而已。”
“您的意思是等ta回来我们再照？”
“不是，他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来。但是今年是我们认识二十四周年，我盘算了一下，今年把照片解决，明年二十五周年我们就结婚，非常有纪念意义。”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这时候我搭档把我拉到一边，跟我咬耳朵：“时光九段貌似有点个性，围棋界传得很多呢——比如说他有点恋物癖，你看他手里的扇子，不论什么场合都从不离身。”
我心说，这不叫有个性，这就叫有大病，但是我的职业素质令我拒绝一切八卦和嚼舌根。我把好奇心和吐槽欲压下，给时九段倒了杯茶：“您想一个人照......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没有拍过这样的片子，您确定要这样吗？”
他很确定：“没问题，我信任梅小姐和贵工作室的拍摄能力。”
我点点头：“那咱们签合同吧。”之后拿了合同，阐明了条款，约定了采风和拍摄时间等等。最后，我搭档递给他钢笔，给他指出了签字处。
他签字前，就把右手拿着的扇子换到左手，还轻轻摸了摸那扇子的顶部，我看到上面点缀着一抹端正的朱红色，和时九段手腕上的一串红豆手串遥相呼应。那枚豆子给穿在一条结实皮绳里，周围用金线固定保护住，看上去很是珍惜。他签字的时候红豆手串露出得更明显，我模模糊糊看到豆子上刻着一个字。
是个挺复杂的字，上中下左中右结构全都有，一下子我也没看出来刻了个什么。
但我忽然对他的豆子有点猜想。
我和搭档跟随时光九段来到了方圆市。到的时候，他蹬了辆自行车接我们。那车子相当不错，和他人一样高大，再搭个和他一样高的男人也绰绰有余。只是在遍地共享单车的时代非常格格不入。
也和扛着一堆器材的我和搭档完全不搭。
堂堂九段棋手说他不会开车，只会骑车，甚至还和我们道了歉，说他可能给我们添麻烦了。我搭档赞扬他高风亮节：“想不到堂堂九段棋手还骑自行车，真是为环保做贡献。”最后我和搭档只好租了辆车开，他骑个自行车在外面给我们当导航。
我把车开得特慢，在陌生的南方城市开得小心翼翼，引来身后车的一通滴滴。
就这么一伙人在方圆市转了两天，一边跟在时九段的自行车后面，一边听他讲故事。
“这里是我爷爷家，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地方。现在快拆了，要照相还得抓紧。”
“这里是我中学，我们那个时候在化学实验室办围棋社，他算是元老之一。”
“这个天桥，以前我们放学天天走，太长了，得走十分钟。咱得快着点，要不车在下面贴条。”
“这里以前是个广场，我们有一次在这里下过棋，拿整片广场当棋盘，生生把围棋改成体力运动了。”
......
诸如此类的一些简短描述和回忆。
我由此大概了解，这些都是他和那位神秘的、不会出现在婚纱摄影也不会出现在婚礼上的爱人，曾经到过的地方。他和爱人已经相识二十四年，在这些地方的记忆应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但他却半点没有忘，仍能把每一处讲得清清楚楚，即便有些地方已经不复存在。
我猜那些地方一定存在于他心里。
拍摄之前选定衣服，时九段也与众不同。
他不看自己要穿什么，却要我们展示另一个人的礼服。我们挑了好几个款式，他都不甚满意。有时他会说，他的爱人很高，这个尺码不合适；有的时候他会说，他的爱人很白，这个颜色不称他；有的时候他会说，他的爱人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这个搭配的发饰不够美丽。
我搭档负责服装这块，几乎被她偶像折磨秃了头。她搞摄影之余，还画服装设计稿；实在没办法，就把自己的一幅设计稿拿出来。她是围棋迷，曾经和我吐槽说国家队的衣服红配黑非常土气，就用围棋做主题设计了一套她心目中的国家队颁奖礼服。
颜色是一黑一白两款，修身中式立领长外套，内搭是对襟同色丝绒衬衣。时九段看了她的设计稿，总算觉得可行，要我们把两件衣服都做出来。于是我们俩又是一阵头秃，找厂家、做定制，折腾了好半天才解决。这个时候时间都到七月了。时九段对这套衣服满意：“他跟我说过，他们那个时候结婚，都是穿白色的礼袍。”
我搭档开玩笑：“谁家婚纱不是白的啊，您对象真幽默。”
他就摇头：“不是婚纱，是婚服。”他摸摸那件现在已经属于他的白色礼袍，笑道，“以前他天天都穿着白袍，我就问他是不是要结婚的衣服。”
我搭档很敢接茬：“那他说什么？”
“他说，‘我这是下葬穿的衣服’。”时九段的话听起来毛骨悚然，我搭档吓得吐了吐舌头，去给他做其他准备了。
在取景、服装、沟通、定时间等一大套流程之后，这套古怪的照片拍摄时间已经拖到了八月份。我说咱们真得快点了，因为马上就是结婚旺季，我们还得做生意。
他说行，不耽误你们，咱们就今天一天把所有照片搞定，我还得加钱谢谢你们。
我说，加钱倒也不必，但是咱真不能再磨蹭了。
于是我们总算开始了拍摄。
拍摄过程也很古怪。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照，我就总想让他站在靠中间的位置，但是他很倔强，坚决不按我说的走。他说，得给他爱人留个位置。
顾客是上帝，我没办法只能照做。最后成片都奇了怪了，他身边老空着一块，像是还应该有个人。每张照片都要了我这个多年强迫症的老命，全是不符合构图的不对称和不平衡。职业生涯重大滑铁卢了属于是。
整套照片里唯一一张我觉得还说得过去的，是我们最后在一处天台上照的。那里是他当年定段赛的时候住的宾馆天台，他说那时他爱人就和他一起在天台上看星星和夜景，然后非常蹩脚地给他打了一堆鸡血。别说还真有奇效，最后他定段一次过，欣喜若狂宛如范进中举。
我们上天台的时候也是个夜晚，城市华灯初上，街道化为流动着光影的一条条河，而夜空则被各色霓虹灯染得深红浅紫。
我哀叹：“这光污染也太严重了，希望不要影响成片。”
他则对着深红浅紫的夜空叹息：“那个时候，这下面还没有这么多灯，也没有这么多高楼。”
气氛一时有点沉重。
我搭档是个小机灵鬼，活跃气氛道：“那没事，虽然灯光多了楼高了，但是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时九段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词。他摩挲着手中折扇，仰头去看那片被光污染弄得乱七八糟的夜空。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他大概是在看月亮的方向。
月亮是人类肉眼可观察到的最明亮星体，满月亮度达到惊人的-12.6，即便城市的灯火再恢弘——只要是少云的晴朗夜空，月亮总会出现。
而时九段就这么仰着脸看它，那些流淌变幻的霓虹打在他脸上，似乎被清澈的月光过滤下去，只留下一片温润沉静的色彩。他脸上那些锋利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脸上的寒意也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夏天。他的嘴角满足地勾起，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在和此生最好的东西对视。
那个画面太美、太好了——即便我照了十多年照片，见证过无数人的人生中最美一刻，我还是觉得扬头望月的时光九段美到惊心动魄，美到我不等他准备好就直接把这一幕抓拍了下来。
总算是成就了整套片子里最好的一张，传出去也不至于砸了我的招牌。
我们把照片冲印好寄给他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天早晨忽然收到时九段寄来的邮件。
我还以为是照片出了问题，忙拆开来看。
结果里面是两包喜糖。
是那种用彩色琉璃纸包裹的糖果，但是做成了弯月和星星的形状，一看就是找手工糖果店订做的。我搭档高兴坏了，拿起属于她的一份糖果欢呼，认为自己得到了偶像的肯定。我拆了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的，不算多出挑的味道，但也不难吃。
就是一般的水果硬糖。
随糖附上的是一张卡片，我搭档正在给糖果拍照并发博炫耀，没在意她偶像还给她（还有我）写了东西。
卡片正面画了两个Q版小人，一个是圆脸小男孩，一个貌似......是个高帽子古人？这是时九段那个不知所踪的爱人？背面是简短的感谢词，感谢我为“他们”拍摄了优美的婚纱照、为“他们”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云云。最后的落款，写着“时光 褚嬴”。
褚嬴？
我想起时九段那条红豆手链上的刻字。好难写的字，上中下左中右结构占全了。
我把卡片折起来放回信封，又把糖果袋子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我其实不喜欢吃糖。
琉璃糖纸包裹着微缩的星星和月亮，在阳光下折射出易碎的色彩。这一幕也有点好看，所以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静物。
当作手机桌面好了。
Side B：月球的暗面*
南梁，太清元年*。
这一年大梁吃了败仗，被迫与东魏议和，朝野上下乱作一团，边关百姓流离失所。画师梅汝霖被迫离乡，一路随乡民逃往王朝的腹地，躲避战乱。
快至建康城时，一日错投路径，误入山林，入夜仍未寻得出路，但闻狼嚎鸮啼，恐惧不已。倏忽一盏暖色风灯翩然而至，抬头方见一青衣人提灯含笑：“先生迷路了吧？这山中道路难行，还请先生随我来。”
梅汝霖将信将疑，但除了跟随别无他法。好在青衣人当真识路，将他引至一座无名寺庙。原来此山中只此一寺，青衣人乃是寺中居士，远离建康于此清修，问他姓名便说无名。
青衣居士容貌昳丽，气度高华，似有世家大族之意。言谈中知梅汝霖乃一画师，欣喜不已，邀其为自己作画一幅。问之，则曰：“有故人生辰将近，因其人远在天边，愿作画寄之以为念。”
梅汝霖有感于其心挚诚，遂取纸笔作画。青衣居士便凭栏望月，手持一枝南天竹*。南天竹果色泽鲜红，居士肤色白皙如雪，月色之下宛如神祗。画师为之摄心魄，弃画纸而叩拜。居士大笑乐，活泼洒脱与前态迥异。复为侧身望月之态，梅汝霖挥笔画就，惭愧曰：“拙笔粗笨，未可描摹居士风姿千分之一二。”
居士摇头抚南天竹曰：“无妨。”时中秋将近，月圆近望。居士望月而长太息，擎花枝而拜月：“愿小光长寿无忧，恰如此果。”
*月球的暗面永远不会朝向地球的方向。
*太清元年，武帝侄萧渊明败于东魏，南梁政权由盛转衰。后三年即爆发侯景之乱。
*南天竹，小檗科南天竹属植物，浆果成熟时呈鲜红色。南天竹的寓意是长寿、平安、无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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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关注围棋这种小众运动，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就是觉得小哥哥长得很不错，除了脸冷了点没什么缺点。我搭档也从画稿里抬起头，看见他立刻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国家一级运动员，世界冠军，九段棋手云云。
时九段话不多，但开口非常温和，没什么世界冠军的架子。
“我小时候下过一段时间的棋，”我搭档激动道，“那个时候还拿过奖呢！后来虽然没再下，但是很关心这方面的消息，所以一眼就认出您来啦！”
时九段微笑着发问：“您也下过棋呀？”
我搭档被帅哥的微笑迷得捂住心口：“对呀对呀，那个时候我还上幼儿园，参加比赛把比我大的孩子都给赢了！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会下了，现在就记得一颗棋子四面有气，要是四面都被围了就算是死了——”
“是么，”时九段点点头，“我最初学围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教给我的。”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半个字都听不懂。但是时九段脸上的寒霜出现了一瞬间的消融，他的眼中流露出非常温暖的、回忆的色彩。
我是个摄影师，见过很多人的眼睛，所以我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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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说，那废话，你们家工作室不就是主营定制婚纱摄影的吗？
时九段的婚纱照不一样。
他根本就没有未婚妻。
我搭档一开始以为男神隐婚了。但后来询问他爱人的相关信息和意向时，他才告诉我们，他的爱人现在不在他身边，所以这组照片里，就他一个人，没别的人。
我们俩同时抽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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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很吃惊：“梅小姐，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要照婚纱照，只是我爱人暂时没办法参与而已。”
“您的意思是等ta回来我们再照？”
“不是，他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来。但是今年是我们认识二十四周年，我盘算了一下，今年把照片解决，明年二十五周年我们就结婚，非常有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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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签字前，就把右手拿着的扇子换到左手，还轻轻摸了摸那扇子的顶部，我看到上面点缀着一抹端正的朱红色，和时九段手腕上的一串红豆手串遥相呼应。那枚豆子给穿在一条结实皮绳里，周围用金线固定保护住，看上去很是珍惜。他签字的时候红豆手串露出得更明显，我模模糊糊看到豆子上刻着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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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中学，我们那个时候在化学实验室办围棋社，他算是元老之一。”
“这个天桥，以前我们放学天天走，太长了，得走十分钟。咱得快着点，要不车在下面贴条。”
“这里以前是个广场，我们有一次在这里下过棋，拿整片广场当棋盘，生生把围棋改成体力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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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是一黑一白两款，修身中式立领长外套，内搭是对襟同色丝绒衬衣。时九段看了她的设计稿，总算觉得可行，要我们把两件衣服都做出来。于是我们俩又是一阵头秃，找厂家、做定制，折腾了好半天才解决。这个时候时间都到七月了。时九段对这套衣服满意：“他跟我说过，他们那个时候结婚，都是穿白色的礼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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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总算开始了拍摄。
拍摄过程也很古怪。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照，我就总想让他站在靠中间的位置，但是他很倔强，坚决不按我说的走。他说，得给他爱人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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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天台的时候也是个夜晚，城市华灯初上，街道化为流动着光影的一条条河，而夜空则被各色霓虹灯染得深红浅紫。
我哀叹：“这光污染也太严重了，希望不要影响成片。”
他则对着深红浅紫的夜空叹息：“那个时候，这下面还没有这么多灯，也没有这么多高楼。”
气氛一时有点沉重。
我搭档是个小机灵鬼，活跃气氛道：“那没事，虽然灯光多了楼高了，但是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时九段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词。他摩挲着手中折扇，仰头去看那片被光污染弄得乱七八糟的夜空。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他大概是在看月亮的方向。
月亮是人类肉眼可观察到的最明亮星体，满月亮度达到惊人的-12.6，即便城市的灯火再恢弘——只要是少云的晴朗夜空，月亮总会出现。
而时九段就这么仰着脸看它，那些流淌变幻的霓虹打在他脸上，似乎被清澈的月光过滤下去，只留下一片温润沉静的色彩。他脸上那些锋利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脸上的寒意也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夏天。他的嘴角满足地勾起，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在和此生最好的东西对视。
那个画面太美、太好了——即便我照了十多年照片，见证过无数人的人生中最美一刻，我还是觉得扬头望月的时光九段美到惊心动魄，美到我不等他准备好就直接把这一幕抓拍了下来。
总算是成就了整套片子里最好的一张，传出去也不至于砸了我的招牌。
我们把照片冲印好寄给他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天早晨忽然收到时九段寄来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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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里面是两包喜糖。
是那种用彩色琉璃纸包裹的糖果，但是做成了弯月和星星的形状，一看就是找手工糖果店订做的。我搭档高兴坏了，拿起属于她的一份糖果欢呼，认为自己得到了偶像的肯定。我拆了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的，不算多出挑的味道，但也不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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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嬴？
我想起时九段那条红豆手链上的刻字。好难写的字，上中下左中右结构占全了。
我把卡片折起来放回信封，又把糖果袋子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我其实不喜欢吃糖。
琉璃糖纸包裹着微缩的星星和月亮，在阳光下折射出易碎的色彩。这一幕也有点好看，所以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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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太清元年*。
这一年大梁吃了败仗，被迫与东魏议和，朝野上下乱作一团，边关百姓流离失所。画师梅汝霖被迫离乡，一路随乡民逃往王朝的腹地，躲避战乱。
快至建康城时，一日错投路径，误入山林，入夜仍未寻得出路，但闻狼嚎鸮啼，恐惧不已。倏忽一盏暖色风灯翩然而至，抬头方见一青衣人提灯含笑：“先生迷路了吧？这山中道路难行，还请先生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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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居士容貌昳丽，气度高华，似有世家大族之意。言谈中知梅汝霖乃一画师，欣喜不已，邀其为自己作画一幅。问之，则曰：“有故人生辰将近，因其人远在天边，愿作画寄之以为念。”
梅汝霖有感于其心挚诚，遂取纸笔作画。青衣居士便凭栏望月，手持一枝南天竹*。南天竹果色泽鲜红，居士肤色白皙如雪，月色之下宛如神祗。画师为之摄心魄，弃画纸而叩拜。居士大笑乐，活泼洒脱与前态迥异。复为侧身望月之态，梅汝霖挥笔画就，惭愧曰：“拙笔粗笨，未可描摹居士风姿千分之一二。”
居士摇头抚南天竹曰：“无妨。”时中秋将近，月圆近望。居士望月而长太息，擎花枝而拜月：“愿小光长寿无忧，恰如此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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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茶、泸溪河……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拍照的东西，今日份甜度摄入超标
不过好不容易买到了大点儿的发夹还是很开心，明后天大风降温正好用得上[赢牛奶]
碎碎念：
每当明天要出去玩的时候当天的效率总是非常高，所以昨天真的就有很多产出，虽然我导说：我让你们周日把组会的ppt发到群里意思就是你们周末就不要想着出去玩了。然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前几天疯狂赶进度[二哈] dbq 这周确实是出去的次数有些多，后面还是会乖乖搞论文的，继续冲[开学季]
不过好不容易买到了大点儿的发夹还是很开心，明后天大风降温正好用得上[赢牛奶]
碎碎念：
每当明天要出去玩的时候当天的效率总是非常高，所以昨天真的就有很多产出，虽然我导说：我让你们周日把组会的ppt发到群里意思就是你们周末就不要想着出去玩了。然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前几天疯狂赶进度[二哈] dbq 这周确实是出去的次数有些多，后面还是会乖乖搞论文的，继续冲[开学季]
#今日立冬##碎碎念#
特别舒心的一天，早上半梦半醒听到室友说下雪啦❄️哈哈虽然我也很激动但是太困了我坐不起来啊…就在朋友圈里刷图看嘻嘻～和室友们一起睡了个懒觉，賊踏实[馋嘴]入冬了整个人都懒懒的，在宿舍泡了壶红枣桂圆茶慢慢的搞开题报告，研三了呀，在河大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啦❄️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心情也是安安稳稳的，真好。三年的沉淀也从浮躁转变成安稳的人儿，有陪伴的日子内心也超级愉悦和安全嘻嘻
特别舒心的一天，早上半梦半醒听到室友说下雪啦❄️哈哈虽然我也很激动但是太困了我坐不起来啊…就在朋友圈里刷图看嘻嘻～和室友们一起睡了个懒觉，賊踏实[馋嘴]入冬了整个人都懒懒的，在宿舍泡了壶红枣桂圆茶慢慢的搞开题报告，研三了呀，在河大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啦❄️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心情也是安安稳稳的，真好。三年的沉淀也从浮躁转变成安稳的人儿，有陪伴的日子内心也超级愉悦和安全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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