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再见
奶奶，撒娇程度最高的称呼，几乎是“宠爱、疼爱、溺爱”的同义词。父亲的妈妈去世很早，外婆就成了“奶奶”。
奶奶说，“外婆”叫着不亲，所以我家无论孙子还是外孙，都只叫“奶奶”。奶奶特别瘦，却有种不可冒犯的气势，幼时的我安静又胆怯，不敢与奶奶太亲近。我工作的第三年，奶奶去世，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等到去给她祭扫竟是9年之后。在她离开以后，很多画面居然更加清晰起来：我幼年身体不好，奶奶会一宿一宿守着；我走不动道，瘦小的奶奶尽全力也会抱我；被妈妈拒绝的昂贵玩具，奶奶会掏钱立刻让舅舅买来给我；知道学校冬天阴冷，奶奶要我把她刚织好的毛衣穿上……
和大舅婆亲近的时候我已在北京工作了几年。八十年纪的舅婆已经有点点糊涂，见我总会笑眯眯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姨妈就会在她耳边说：“燕燕家的小女儿，琳琳。”舅婆就点头表示知晓。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又会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其实舅婆知道我是家里的孩子，只是那时的她已经分不清在她家居住长大的那么多孩子们，和孩子们的孩子们。
大舅婆个子小小，皮肤白白，那时身材微胖，我也叫她奶奶，因为叫着“亲”。奶奶会招呼工作人员给我准备水果，会拉着我的手一起去餐厅吃饭，虽然少油少盐的营养餐让我回去之后总得再加个餐，但陪奶奶吃饭，感觉很好。
巧的是，大舅婆、小姨、我的生日是接连着的，有一次寿星们正好都在北京，我出力去凯宾斯基定了蛋糕，取回来祖孙仨一起过，尽管遵医嘱奶油蛋糕老太太不能吃，但那天奶奶很高兴。
07年海峡对岸的表舅回来探亲，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五舅婆，祖籍山东的她竟然也是瘦瘦小小的。在家中聊天时，不知说到何事，妈妈笑着和大舅婆说：“舅妈也是妈，我就你一个妈妈了，就得和你撒娇。”旁边五舅婆马上说：“还有我呢，我也是个妈！”大家都乐开了，噢，我也还有奶奶呢。
大舅婆近几年一直在医院，疫情影响几乎不能探视。前年爸爸去医院看她，老太太特别高兴，甚至有些激动。去年年底看到姨妈发来舅婆在医院的视频，我和爸爸还计划今年安排去北京再看看她。
五舅婆几年前已经去世。现在大舅婆也走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喊“奶奶”。
奶奶，我会一直想念您们的，再见……

纪录片《人生第一次》：第一声啼哭之前
看完记录片的感想（感觉第二人称亲切就用第二人称了）：
生命到来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但这份美好到来之前，母亲要度过一道道难关。当你来到肚子里的时候，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够顺顺利利安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在肚子里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了，她拼命抵御外界的一切病毒、危险，想让你健康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她会给你听好听的音乐，会把吸进身体的营养分给你，会不时摸摸肚子感受你的存在，会和你讲一些你听不懂但是很温暖的话。

十个月后你终于要出来了，为了顺产，母亲宫口要开到二指，这段时间要持续两个小时左右甚至更久，那种感觉就像你的鼻子里要塞进一个大西瓜，会非常疼。即使是无痛分娩，在开始的这段时间也不能打麻醉，是生产中母亲最疼的时候。开到二指以后，就可以打麻药了，穿刺针从母亲腰后的脊椎孔，将一根细小的导管导入硬膜外腔，是脊髓腔外的一个充满神经根的潜在腔隙。打完麻醉后，母亲终于可以从巨痛中抽出来。在和医生的配合和帮助下，你终于从母亲的肚子出来了，一个全身紫红的秃毛小怪，慢慢变成一个白里透红的秃毛小可爱。

和纪录片无关的唠嗑：
我也是顺产，因为没钱打麻药，母亲生我的时候疼了三天。这个问题我是在看完记录片的时候问的，我已经23岁了，母亲回答的时候云淡风轻，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妹红与慧音相处的历史，大概就是自己的衣物时隔百千载后，终于有人浆洗与缝补的历史吧。

“……我说，连这种破布，你都能穿的下去啊？”
“听话别动，我量下你身子，回头去村里给你扯两尺布做新衣服。”
“啊！我都和你说了要小心点穿，怎么又破了！”
“看好了，这处的布料要这么用针才好缝上。”
“很复杂？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你把衣服弄破了我都那么生气！……还有，不要弄伤了自己啊。”
“唉呀……其实你也没必要学的这么用功，搞得手指头上都是针孔了，还好你是蓬莱人，对了，我教你个止血的办法，手指头伸过来，唔……很有效吧？”
“诶诶诶？！你说这件衣服是给我织的？！这这这这唔……！我教你的是用嘴含指头，没教你含别人嘴啊……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身材的？”
“好看吗？嗯，最好看了！对了，我们再来一次上次那个……？”
“等下！不要这么急！啊衣服又破了！唔……啊……慢慢来，慢慢来……真不知道你怎么学来这些的……”
……
“咳……真是的，竟然连针线都拿不动了……不过说起来啊，这几千年以来的历史，也是我最快乐的历史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还能继续给你缝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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