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浪屿寻找黄萱（2）

作者：宋那个晖

与寅师相伴的十多年

黄萱与陈寅恪的最初相遇是在1950年11月。

周寿恺刚刚就职于岭南大学（中山大学前身）医学院。初来广州，黄萱就听说“名教授”陈寅恪正执教于岭大，黄萱很想去旁听他的课，邀了侄女周秀鸾同去。周秀鸾曾生动地还原当时的场景：“陈先生的课堂设在他家的阳台上，阳台一头支起一块小黑板。先生坐在黑板前的藤椅上，穿一袭长袍，因少晒太阳，肤色很白，长脸、高额，可惜本应闪烁智慧之光的双目，没有表情，似乎是迷茫一片。”那时候在黄萱看来陈先生是神一般的人物。

1951年11月，当黄萱再一次走进陈家时，是经同院教授陈国桢夫人关颂珊推荐，来陈家是试任助手。

磨合并不容易，陈寅恪涉猎渊博，黄萱哪能跟上？素有坏脾气之称的陈寅恪却不厌其烦地放慢语速配合这位新助手，甚至一字字在黑板上盲写，让黄萱逐字记下。

1953年夏天，陈寅恪一家搬到周家楼上，“以礼相待，挚诚相见，人生品味俱同，更因黄萱已为寅恪先生工作这一层而有更多共同的语言。芳邻的温馨，人情的暖意，给了陈寅恪先生有几许的欢乐。”陆健东在《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中这样记录着当时两家人的关系。

一年之后，周寿恺任华南医学院副院长，周家搬了新家，距陈家十公里，黄萱再次向陈寅恪请辞。陈寅恪的回答是：“你去了，我要再找一位合适的助教也不容易，你一走我就无法工作了。”如此落寞，怎让黄萱不收回辞呈。

陈先生的一个上午时光通常是这样度过的：晒着暖暖的阳光，黄萱为他诵读清代女子陈端生的《再生缘》，他在脑海里搜索看过的资料，如有欠缺，便派人查找，让黄萱诵读给他。他把前一晚的谋篇布局口述出来，黄萱的笔触飞快地追上他的思绪……从《论再生缘》到《元白诗笺证稿》、《柳如是别传》就是这样完成的。

1964年4月，陈寅恪先生写了篇《关于黄萱先生的工作鉴定意见》，“总而言之，我之尚能补正旧稿，撰著新文，均由黄先生之助力。若非她帮助，我便为完全废人，一事无成矣……”

1969年10月，历尽苦痛贫病的陈寅恪在广州去世；1970年周寿恺受尽折磨，竟因阑尾炎“不治身亡”，令人唏嘘！1973年，黄萱退休，1980年迁回鼓浪屿，住进父亲给她留下的鼓浪屿漳州路10号别墅。

图为鼓浪屿上的黄家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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