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春》:

放月衔天,横星饮夜,云河翼翼。庆九州同好,潢潢江海,苍郁南北,昆仑天地。大漠饮马,孤烟汉瓦,无限欢讴侵酒意。江山好,老却风幡动,岁月无际。

苍茫吹雨成溪。汤汤缥缈瀚海无依。皇皇悲欢与 ​,殇殇殢目,离离去去,奈欲何之。蓦蓦然然,舟深云阔,星河蹴踏柔情剩几。回眸处,一半风波亭,一半烟席。

——壬寅年 壬寅月 戊子日 壬戌时

写于

沈阳音乐学院 https://t.cn/RxRVHIh

      前有些天,下乡仙寓镇路过剡溪,一个人想回去陈田村看看。走进村庄,不知又走到以前在陈家祠堂的学校。走出祠堂小学门口,又想起上中学的事。
       上初中了,父亲高兴。开学了,要准备去读书的许多东西:米、菜、柴禾、被子、箱子、盆……。父亲放下手上的农活送我去学校,是驮着我上学的东西送我走过陈田村下首的河上桥。
        从陈田村过河北去就一道桥,小时候是木头桥,在陈田村的下首,是单板桥:七八根木头一边削平另一边两头削平拼作一块板作桥梁,二尺不到宽,十几个桥梁;三根木头一块厚木板连成一个“开”字形作桥墩,十几个桥墩;一根铁链连着十几个桥板十几个桥墩和桥头的大树。离开村庄的路从牛栏前面走过,沿着怀沟而下,直到下畈田的下头,也就是现在建造水泥大桥的地方。上初中时,学校里除了交学费,交米,更多时候就是收学生交来的柴禾,以备学校食堂里烧饭烧水给我们学生生活用。每到开学前,父亲喊母亲一起去高山上砍柴禾,那时低山上没有柴禾都砍光了,他们为我准备这些柴禾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报名的前一天,父亲先是把柴禾重新撒散整理,挑最好的柴禾打成七八梱送给学校,不然学校不收。父亲喊来母亲先把梱紧的柴禾一捆一梱驮过桥去,再抬板车过河,过河后把柴禾堆上板车绑好,父亲一个人拉柴禾到学校。有时候,父亲先在家里板车上绑好柴禾,把板车推到桥边,再在桥边解开绳索,把柴禾卸下一梱一梱驮过桥去,又把板车分成车轮和车架,车轮父亲扛过去,板车架父亲让我抬着扶手的那边轻,他自已抬着板车架的那头重,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我们抬板车架过桥。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以后,父亲再又重新把柴禾装上板车梱好,拉到学校。我每个星期回来带米带腌菜去上学,除了天气好的时候我自己或奶奶送我过桥上学,遇到天气不好的洪水暴发季节或暴风雨雪上冻的天,又都是父亲怕我过桥危险自己送我走过陈田木头桥,再看着我走上马路,直到望不到我的身影。
        一次暴风雨过后,河中的水慢慢上涨上来,也逐渐混浊起来,没有吃饭就急想返回中学,走到桥头,父亲跟在身后赶到。看到上涨的河水已快淹到桥尾,桥墩在河中岌岌可危,桥梁在水面上摇摇欲坠,只有从南到北穿过桥身的铁链沉着稳重,临危不惧穿行其中。父亲用手拉拉看看捆在河边大杨树根上的桥铁链,说:“不要怕,我先把东西拿过去试试,再过来牵你走”,又说:“比放排大点的水,不要怕,放排也遇到这样的水。”暴风雨又在下着,我说不敢过桥,父亲拿起我手中的菜筒米袋书包伞先快步走过桥去,再急速跑回头牵着我的手走上桥。风雨中,父亲用力牵着我的手,我不敢看桥下的水,跟着父亲脚步向前,到桥尾时,父亲带我一起跳下最后一节快要被水淹起的桥板。等我们从河水边站起走上河岸上时,回望河中,就看到上游河中一坨裏着毛草的大树庄根从水中冒了出来,翻滚着向木桥冲了过来,撞向桥墩。只见桥墩歪斜去了,整个木桥摇摇晃晃向下游歪倒去了,顷刻间被冲进水里不见影子。父亲看到桥倒了,无法过桥回不去家了,就高兴的对我说:“我与你一起走,不要紧”,一直与我走上公路,送我到乌株树村下首大演乡到新农村大桥(牯牛降石拱大桥)处,再与我分手。父亲告诉我:面前挂笔山后就是过去晚上他帶我看野猪的南山,从挂笔山后返南山再到乌株树河对面的春岭坑,一直从山路往西走可以返回家中。
       大学毕业后回县城工作。多年以后,父亲越来越老了,加之有慢性支气管炎多年,晚年伴有肺和心脏疾病,走路总是气喘吁吁的。我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每次回家离去的时候,父亲总是送我走到村庄的边上,就再也走不动了。一棵歪倒在怀沟高坎边的枯枝残剥的石楠树,成了父亲的依靠,父亲靠在树上,张着喘气的嘴,双手撑在大腿上,望着我走上村庄下首的陈田大桥。我每次走上桥头,回首望去,父亲还靠在歪倒的石楠树上,弓着腰,弯着背,曲着腿,那样子比石楠树还弯还颓唐还无力,朝我远远地望着。父亲的眼神我看不到,但父亲昂起的头颅我清楚地看得到,他比过去送我上学还要抬得更高,伸脖更直,望送的时间更长。父亲,你多了一份高兴,多了一种欣喜嘛,你眼中的孩子已经长大,你为什么还放心不下,放不下你的孩子走过桥的这段路,放不下你心心念念那座送孩子远去的陈田桥。
       今天的陈田桥已变成钢筋水泥大桥。走出村庄,踏上回城的路,我走几步就挪不动,边回想边走上桥头,我更是不自觉向后回望:那棵怀沟高坎边歪倒的石楠树不见了,也没有看到弯腰躬身的伸脖望我的身影,只有夕阳余晖下,呆尒四强家的屋墙在怀沟高坎上拖起的长长影子,还有冬季冷风中墙壁上泛起的灰色暗光。眼面前什么也没有,没有了昔日父亲送我远行的画面,没有了父亲望着我回城温暖的情景,我的心落寞无比。是桥下河中的水流流淌声打破我的愁绪,让我想起少年时父亲送我过桥上学谆谆告诫我的话:“不要怕,慢慢走”,“什么都不要拍”,走到马路上以后,身后还听到父亲的喊叫声“到马路上,靠边走”。

      前有些天,下乡仙寓镇路过剡溪,一个人想回去陈田村看看。走进村庄,不知又走到以前在陈家祠堂的学校。走出祠堂小学门口,又想起上中学的事。
       上初中了,父亲高兴。开学了,要准备去读书的许多东西:米、菜、柴禾、被子、箱子、盆……。父亲放下手上的农活送我去学校,是驮着我上学的东西送我走过陈田村下首的河上桥。
        从陈田村过河北去就一道桥,小时候是木头桥,在陈田村的下首,是单板桥:七八根木头一边削平另一边两头削平拼作一块板作桥梁,二尺不到宽,十几个桥梁;三根木头一块厚木板连成一个“开”字形作桥墩,十几个桥墩;一根铁链连着十几个桥板十几个桥墩和桥头的大树。离开村庄的路从牛栏前面走过,沿着怀沟而下,直到下畈田的下头,也就是现在建造水泥大桥的地方。上初中时,学校里除了交学费,交米,更多时候就是收学生交来的柴禾,以备学校食堂里烧饭烧水给我们学生生活用。每到开学前,父亲喊母亲一起去高山上砍柴禾,那时低山上没有柴禾都砍光了,他们为我准备这些柴禾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报名的前一天,父亲先是把柴禾重新撒散整理,挑最好的柴禾打成七八梱送给学校,不然学校不收。父亲喊来母亲先把梱紧的柴禾一捆一梱驮过桥去,再抬板车过河,过河后把柴禾堆上板车绑好,父亲一个人拉柴禾到学校。有时候,父亲先在家里板车上绑好柴禾,把板车推到桥边,再在桥边解开绳索,把柴禾卸下一梱一梱驮过桥去,又把板车分成车轮和车架,车轮父亲扛过去,板车架父亲让我抬着扶手的那边轻,他自已抬着板车架的那头重,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我们抬板车架过桥。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以后,父亲再又重新把柴禾装上板车梱好,拉到学校。我每个星期回来带米带腌菜去上学,除了天气好的时候我自己或奶奶送我过桥上学,遇到天气不好的洪水暴发季节或暴风雨雪上冻的天,又都是父亲怕我过桥危险自己送我走过陈田木头桥,再看着我走上马路,直到望不到我的身影。
        一次暴风雨过后,河中的水慢慢上涨上来,也逐渐混浊起来,没有吃饭就急想返回中学,走到桥头,父亲跟在身后赶到。看到上涨的河水已快淹到桥尾,桥墩在河中岌岌可危,桥梁在水面上摇摇欲坠,只有从南到北穿过桥身的铁链沉着稳重,临危不惧穿行其中。父亲用手拉拉看看捆在河边大杨树根上的桥铁链,说:“不要怕,我先把东西拿过去试试,再过来牵你走”,又说:“比放排大点的水,不要怕,放排也遇到这样的水。”暴风雨又在下着,我说不敢过桥,父亲拿起我手中的菜筒米袋书包伞先快步走过桥去,再急速跑回头牵着我的手走上桥。风雨中,父亲用力牵着我的手,我不敢看桥下的水,跟着父亲脚步向前,到桥尾时,父亲带我一起跳下最后一节快要被水淹起的桥板。等我们从河水边站起走上河岸上时,回望河中,就看到上游河中一坨裏着毛草的大树庄根从水中冒了出来,翻滚着向木桥冲了过来,撞向桥墩。只见桥墩歪斜去了,整个木桥摇摇晃晃向下游歪倒去了,顷刻间被冲进水里不见影子。父亲看到桥倒了,无法过桥回不去家了,就高兴的对我说:“我与你一起走,不要紧”,一直与我走上公路,送我到乌株树村下首大演乡到新农村大桥(牯牛降石拱大桥)处,再与我分手。父亲告诉我:面前挂笔山后就是过去晚上他帶我看野猪的南山,从挂笔山后返南山再到乌株树河对面的春岭坑,一直从山路往西走可以返回家中。
       大学毕业后回县城工作。多年以后,父亲越来越老了,加之有慢性支气管炎多年,晚年伴有肺和心脏疾病,走路总是气喘吁吁的。我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每次回家离去的时候,父亲总是送我走到村庄的边上,就再也走不动了。一棵歪倒在怀沟高坎边的枯枝残剥的石楠树,成了父亲的依靠,父亲靠在树上,张着喘气的嘴,双手撑在大腿上,望着我走上村庄下首的陈田大桥。我每次走上桥头,回首望去,父亲还靠在歪倒的石楠树上,弓着腰,弯着背,曲着腿,那样子比石楠树还弯还颓唐还无力,朝我远远地望着。父亲的眼神我看不到,但父亲昂起的头颅我清楚地看得到,他比过去送我上学还要抬得更高,伸脖更直,望送的时间更长。父亲,你多了一份高兴,多了一种欣喜嘛,你眼中的孩子已经长大,你为什么还放心不下,放不下你的孩子走过桥的这段路,放不下你心心念念那座送孩子远去的陈田桥。
       今天的陈田桥已变成钢筋水泥大桥。走出村庄,踏上回城的路,我走几步就挪不动,边回想边走上桥头,我更是不自觉向后回望:那棵怀沟高坎边歪倒的石楠树不见了,也没有看到弯腰躬身的伸脖望我的身影,只有夕阳余晖下,呆尒四强家的屋墙在怀沟高坎上拖起的长长影子,还有冬季冷风中墙壁上泛起的灰色暗光。眼面前什么也没有,没有了昔日父亲送我远行的画面,没有了父亲望着我回城温暖的情景,我的心落寞无比。是桥下河中的水流流淌声打破我的愁绪,让我想起少年时父亲送我过桥上学谆谆告诫我的话:“不要怕,慢慢走”,“什么都不要拍”,走到马路上以后,身后还听到父亲的喊叫声“到马路上,靠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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