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 女人坊(NRFang018) 原创出品
作者:曾小亮
有一段时间不明白,
为什么有些朋友走着走着,
好像他们就在你生活中消失了一样?
比如有一个朋友,曾经联系特别紧密,但是有五年的时间里,突然好像就音信全无。好几次朋友聚会,有人打听,那个谁,现在干什么去了?
周围人全都一脸茫然,有人回应说,我也在找她呢。后来终于知道,她认识了一个外国的男孩,然后跟随对方一起出了国,然后就在国外定居,相夫教子,慢慢安定下来了。
再然后,从起初的还有些时断时续的联系,慢慢的就彻底消失了。
这是一类慢慢在生命中走散的朋友,还有一类朋友,他在我们的某个生命过程中,曾经可能和我们如胶似膝,但是也突然就慢慢疏远了。一年半载的不联系,再慢慢发现就习惯成自然了。
直到,那个人变成一个模糊的存在。
前段时间,一位二十多年没有谋面的小学同学,突然把我拉进了一个同学群。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小学照片,看了后,感觉真是沧海桑田啊。
然后,似乎更多时候,你其实都不知道在群里应该说什么?
二十多年未见,有些人变化不大,有些人确实已经变化非常大了。有些人还生活在故乡的小城,有些人却好像一路骑尘,从省城到京城到国外。有些人在群里每天呼喝麻将打牌去哪里好吃好喝,但更多人沉默不语,感叹岁月这把杀猪刀,将一切雕刻得面目全非。
当年在学校里,我有个走得特别近的女孩,她当年作文写得非常好,年轻的语文老师也非常喜欢她,有段时间,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比如说老师经常单独留下她来补课,比如有同学说扒在窗户偷偷看,老师对她有一些暧昧的举动。
那时年龄小,不懂这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后来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她嫁了一个平凡的男人,自己也成了某个乡村小学的教师。
起初,我还偶尔打听她的消息,想知道她的婚姻近况,想知道岁月是否一切安好?再后来,就慢慢彻底失去联系了。
直到前些时候,在这个小学的同学微信群里,居然看见了她。偷偷的看了看她的微信头像,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琼瑶窗外式的梦幻少女,而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人了。于是,居然不敢在群里问她的近况?更不敢单独加她。
而我也发现,好像有一种默契,大家都在群里表面嘻嘻哈哈,但是似乎大多数人都不好意思主动单独添加对方的微信。
因为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吧。因为岁月是把杀猪刀,将一切雕刻得面目全非,在岁月的沧桑面前,居然有一种“近故人情怯”的感觉。
其实,好像心里都清楚,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是散了,即使再能找回来,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那份情了。
还有,那些爱过的恋人,可不可以一直还在生命的某个地方,守望着我们?
我有一个前任,十多年前,我们曾爱得死去活来,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直到有一天终于放手。然后,成了好朋友,起初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还出来坐坐。但不知道从哪天起,发现有一年两年的时间都没有联系过了。微信倒还是加着,但从不互动,甚至对方的朋友圈,也只是某天突然想起来,然后专门点进去看下。
然后突然有一种感觉,那个在你生命中曾经如此重要的死去活来的人,也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然后突然有一种感觉,有那么多人,在你生命中,走着走着就散了。
那些小时候的玩伴,那些小学,中学,大学一起秉烛夜读过的同学,那些爱过的恋人们,那些一起拼搏的同事,那些曾经在某一刻帮助过自己的人。
等等。
有一段时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那些交好同窗,能不能一直把酒言欢,对酒当歌?那些一起奋斗的同事,能不能一直互相扶持?那些曾经一起互诉过忧伤,分享过狂喜的好友,能不能一直在你的生命里如同青蛇白蛇一般不可分割?
后来年深月久,越来越明白,即使走散,但是某一刻想起来,依然满怀温暖和惆怅。故人的意义在于,即使很久未见,但是他像乡愁,像生命之船曾经航行过的路标,时时的提示着你来时的路。
于是,有时特别想知道,那些走散的故人,他还好么?
所以,在《一个人的朝圣》中,主人公哈罗德•弗莱六十五岁了,在酿酒厂干了四十年销售代表后默默退休,没有升迁,既无朋友,也无敌人,退休时公司甚至连欢送会都没开。他跟隔阂很深的妻子住在英国的乡间,生活平静,夫妻疏离,日复一日。
但是有一天早晨,他收到一封信,来自二十年未见的老友奎妮。她患了癌症,写信告别。震惊、悲痛之下,哈罗德写了回信,在寄出的路上,他由奎妮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邮筒,越走越远,最后,他从英国最西南一路走到了最东北,横跨整个英格兰。87天,627英里,只凭一个信念:只要他走,老友就会活下去!
他要去看看那些在生命中差点走散的人,去和他们聊聊。在这样的“一个人的朝圣”般的过程中,重新对生命有一次治愈和唤醒。
所以,我有一个在某外企当高管的朋友,在高压力的职场中渐渐患上抑郁症并且感觉生命了无意义时,有一天早晨醒过来,他突然感觉有很多渐渐走散的老朋友,有许许多多的人,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了。
他于是冲动之下辞职,列了一个要去拜访的老友的姓名清单,他想去知道,那些很久没有见的老友们,他们现在生活得好么?他们是生是死?是健康还是身患疾病?他们是单身还是走进家庭,是已婚还是离婚?
他于是也踏上了一个人的旅程,去探访那些在生命中快要走散的朋友们。他发现,有些人多年没有见,还真的已经因为意外去世了。有的人结婚离婚,现在一个人生活,在星空下,和他说起过去,感怀得喝光了十几瓶啤酒;有些人起初相见很陌生,但是在对方的家里住了几日后,旧日的感觉全找回来了。他们拍胸脯打腿的,好像又回到当年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的青春时光。
经历过了那种奇妙的寻访故人之旅后,再回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种奇迹般的心灵治愈之旅,他变得更平静了,世事达然洞开,生命中好像有一种能量回来了。
像他这样,这个世界上冲动之下去拜访老友的人可能并不多,大多数人,任凭岁月深流,知道生命中有些人,朋友,同学,甚至亲人,爱人,还真的有一天突然走着走着就散了。
于是,淡淡的惆怅和孤独。
它提醒着我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要珍惜生命中的那些难得的爱和缘份。有一天,也许能够和我们相伴到老走到人生终点的,只有那一个生死相依的爱人和若干知已,大多数人,在奇妙的时光面前,就仿佛我们生命旅途中上车下车的旅客一样,他来了,又走了,然后慢慢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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