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秋天

透过母亲病房的落地窗边缘,可以清晰地看得见外面的天空,秋天了,那种天的深邃和蔚蓝,那种云的清澈和洁白,似乎都在遥远的天际轻拂着人间生命的寂静与空灵。

早晨,从我一跨进医院的病房起,母亲的眼神就一直在随着我的身影而移动,她像是要跟我说什么,于是我停下手里的事,走过去俯身轻轻地询问,仔细地倾听……

母亲看着我,张了张嘴,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弥留之际的母亲已经无力再说了,我拉着母亲的手,无助而又无奈地看着她久久直视着我的眼睛,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奔走于家和上海颐康家园的这个夏天,我已经忘记了烈日酷暑的炙烤,在母亲病情每天令人心悸的希望和失望的转换中,这个夏天流逝的是这样的匆忙和跌宕,还没等我有一丝的平静,窗外飘来的却已经是秋天的气息。

秋天了,这是母亲的秋天。

母亲的秋天连着她的故乡诸暨,她常常会跟我们聊起她家乡的秋天,我也曾许多次的去过母亲的家乡,领略和感受过浙江诸暨山野的秋色秋景,那晨黛山林的飘洒缤纷,那落日云霞的千姿百态……每每想起,总会令我心驰神往。

母亲说,她小时候每年的秋天,为了去看远在十三都的外公外婆,常常会在诸暨三都和十三都之间的山涧里行走,秋色深深落叶纷纷的山林山路蜿蜒绵长,一走就是大半天,走累了就在路过的尼姑庵门口的石阶上坐一会,尼姑姐姐看见了每次都会拿水那东西出来给母亲吃。

已经九十多岁了,母亲还一直称她们是尼姑姐姐,这些善良的尼姑在母亲的心里驻留了一辈子。

母亲是个越剧迷,她说小时候收割完秋稻,村里就会请演社戏的戏班子,晚上来村里的祠堂前空地上给村民演越剧,这个时候是她们这些小孩子最开心的,从下午开始就在搭好的戏台子上蹦蹦跳跳地穿来穿去,再忙着搬凳子抢位置,可是母亲说每次总是晚上的戏还没演完,看着看着她就会睡着了,直到散场再由外公外婆把她抱回家。

母亲的越剧爱好就是从那时候的秋天,那时候的社戏迷上的,如秋天一样伤感多愁且又凄美无比的越剧痴迷了母亲的一生。

在母亲的心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大都和她的故乡和她的秋天有关,常常一说起来就再也停不住,母亲说得很认真,我也听得很入迷。

母亲出生在秋天,16岁从诸暨来上海时她说也是秋天,母亲常常跟我说,她最喜欢的季节就是秋天,在母亲一生的苦难与欢乐里,也许只有故乡秋天的故事才是她最清晰最难忘的记忆。

秋天是属于母亲的,母亲的秋天如风如雨,如烟如歌……

母亲想要跟我说的,是不是就是她心底里那些秋天里未尽的故事呢?

母亲没有回答,侧着脸轻轻地睡着了,秋风从病房的窗隙中吹进来,吹起一帘灯影在秋夜的微风中轻轻地摇曳。

窗外,月光洒满了母亲最后的秋天……

夜,寂静无声……

#周星驰[超话]# 关于《望夫成龙》

好故事只需告诉观众“发生了什么”,而非不间断暗示甚至跳脸明示创作者的意图和立场。一部好的生活片,会通过精心编排把控的画面和序列,在描绘笃定的温情和善意的同时,展现难以明确区分是非对错的地带。

故事简单甚至有些俗套,石金水是饭馆老板养大的孤儿,与老板女儿阿娣私定终身,两人一起逃离老家,来到城市谋生。金水聪明奋进,步步高升,阿娣任劳任怨,原地踏步,两人渐行渐远。所幸兜兜转转,两人最终在当年拜月光的老屋前重逢,再续前缘。

石金水是苦出身,被养父当后备劳力养大,又耳濡目染养父的大男子主义,周星驰把这类人物身上那种质朴与精明混杂的感觉诠释得极为到位。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小男人”:

他有一套通透的道理安慰为情所伤的女上司南希,却又在得知阿娣去做舞女时百般纠结;他全心全意辅助南希,却总是在吃饭谁付钱这件事上大打太极;他既愿意放弃出国晋升的机会留下陪伴糟糠之妻,又不愿破解众人误会,让阿娣名正言顺现身。这是整片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三处对比。但主创们显然不想讽刺和批评什么,他们只是在讲述中缓缓展示一切,像吃一餐饭、喝一杯水一样自然。

一张略显青涩的面庞,去演绎一个已成家立业、嵌入都市轰隆齿轮的男人,合适吗?再合适不过,大时代中豆芽梦的开始,就是如此这般模样。自卑与自尊、温柔与冷漠、清醒与迷失、执着与犹疑,在逐渐光鲜的外表下交错生长,明暗不定,就像片头饭馆走廊外,黑暗水面倒映着点点灯火。

特别喜欢的几段戏:

P1,两人准备结婚,去买家私,看上一个合意的床垫,发现很贵买不起,最后只买了个很薄的便宜货回家铺婚床,但两人还是很开心。后来金水赚到钱,两人搬进宽敞新屋,终于有好床垫供他们在上面肆意打滚嬉闹了。不过,最初买床垫路上曾让两人驻足良久目瞪口呆的婚纱,后来金水似乎没有让阿娣补穿上。

P2,两人新婚之夜拜月光,由于是私奔,金水又无父无母,所以两人结为连理并没有得到任何亲人朋友的祝福和帮衬,喜字、帖联、蜡烛、饭菜,全都要自己准备。金水在饭馆时也要帮忙炒菜的,但我觉得那晚肯定是阿娣做得更多。

P3,是让我特别触动的一幕,金水发现自己用的筷子比阿娣的好。原来,阿娣给金水准备了一双象牙筷子,她认为金水是一家之主,理应用象牙筷子,金水却不答应,坚持分了一支象牙筷子给她,寓意两人共同撑起这个小家。筷子太常见了,常见到很多人忘了它和婚戒、天鹅、鸳鸯一样,都是成双成对这件事。小场景里的小细节,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物件,稳稳托住了一份很重的誓言。而两人也自始至终未违背这份誓言。

P4,金水和上司南希被困在故障的电梯里,金水安慰为情所伤的南希,非常通透懂人情世故。我没有截到的一句台词是“男人都好面子”,这句全无新意,但放到这个场景就很“对”,因为它太贴合时代了,我从小到大不知从我妈那里听见过的多少次,而当它从作为旁观者的金水口中说出,金水瞬间就有了一种闺蜜甚至妈妈的感觉(?

P6,金水从窝在卡座的小职员,变成了拥有独立办公室的经理,领带也从地摊货换成了品牌货。搬进独立办公室那天,坐到大班椅上的金水突然心有所动,转头望向窗外,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他已足以平视甚至俯瞰。此刻豪情万丈之余,他也一定百感交集吧,有没有一瞬间在心里想起阿娣呢?

P7,金水在酒会间隙,听到一些关于阿娣和他的闲言碎语,独自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平复心情。这组镜头已经有了后来《喜剧之王》的感觉。很多早年间种下的种子,在反复的刺激和滋养下,会逐渐萌发长大,成就更伟大的作品。

P8,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一幕了,加班的金水回到家,发现阿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张着嘴打呼噜。他就上前把她嘴巴合上,还随口轻轻说了句“睡到像给人谋杀了”。如果这句话是由那个土土的饭馆伙计口中说出,会充满小情侣间的戏谑,但此时说出这句话的已是西装革履的高管,这句话包含的情绪一下复杂了起来。
这个时候两人的差距已经拉开,但分歧仍未浮上水面。所以有了接下来的一幕,阿娣醒来给金水讲她打算如何改造客厅,金水也很有耐心互动。说着说着,金水把皮鞋脱了,把脚架上茶几,渐渐和阿娣的脚缠在一起。虽然我个人很不喜欢睡衣和外衣有接触,但并不妨碍我觉得这个细节是神中之神,周星驰和吴君如是怎么琢磨出如此水到渠成、如此符合亲密关系的动作的?我觉得接着写它个两三千字车完全不是问题(你
很多年后,吴君如接受采访时谈到这部片,坦言自己曾有一点点喜欢过周星驰。当时她比周星驰晚一天杀青,他要离组了她还有点依依不舍。在她拍摄剩下的戏份时,周星驰曾打电话来问她收工没有。
她说,“当时就很有那种感觉”。我也觉得,就是“这种感觉”。

P9,也是我很喜欢的剧情。石金水此时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员工,经常跟随南希参与各种洽谈事务。不动声色提醒南希嘴边沾有奶油,南希第一次会意错了位置,他又不动声色再做提示。周星驰那些“放”的表演可能更为人熟知,但这种很“收”的表演同样令人享受,甚至有时更令人玩味。紧接这一幕的是金水自己一勺蛋糕吃进嘴,嘴唇沾上一圈奶油,两三秒的动作,一下就把一小段戏给盘活了。

片子还让我发现成奎安是个很厉害的演员,他把一个根子里重男轻女、斤斤计较但又希望孩子过得好的父亲演活了,彻底打破了前期一堆黑道角色的刻板印象。除了成奎安,胡枫饰演的包租公也是很有意思的角色。他总共出手帮了这对小夫妻两次,一次是帮金水翻译英文offer,一次是化解金水对阿娣去当舞女的误会。在第二次事件中,他告诉金水自己是秦朝人,吃了长生药活到现在,和柳永、岳飞都是朋友,还在牛津大学帮教授编写字典。这些话乍一听像是肚里有点墨水的老街坊的信口胡诌,但他两次出马都在非常重要的节点,可以说是确保金水阿娣幸福的关键之一,他怎么就不可能是神仙下凡呢?包括带阿娣入局又送她离开、安全地把她送回金水怀抱的美宝姐,他们的存在,似乎给这个平凡又平实的故事点缀了恰到好处的梦幻色彩。

片子的结局太美好了,虽不是完全不可能,但仍是好得不真实。可是,片子的诚意又让人觉得它可信,足以在石屎森林里仍敢于相信爱,追求爱,而无惧于爱可能带来的失望和痛苦。

《望夫成龙》不愧是周星驰梦女入门必看[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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