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看不到院子里的月季花开了……

明明熟悉的声音还在耳畔
明明您喊我的名字还在昨天
明明我才刚刚看望过您
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我从没想过
您接过我端来的燕麦粥竟成为生前最后一次
我却很庆幸
上个节日我回去看望了您在您最清醒的时候
我是很遗憾
在最后的时刻没有陪在您身边直到最后离去

看您安静的熟睡我是那么的不敢相信
看到桌面上好多年前去泰国给您带的青草膏您还没有用完
看到您去年生日的照片还穿着我买的衣服
看到封存进背包里的手机
我却再也不敢拨打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土葬与火化当中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是权衡利弊之后家人的选择
也是您生前再三叮嘱的夙愿
可我却是那么的不情愿
凭什么大好的一个人要烧成骨灰的残忍
我知道这也是您一生都在为别人着想的选择
也是您愿意牺牲自己到最后都要成全给别人

去殡仪馆的大清晨
看着电子屏上闪动着您的名字
我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
进出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
出来竟成了一盒骨灰
等待的两个小时里
电子屏的滚动
我不知道自己泪流了多少次

眼前还是您在村口等我回家的身影
耳边还是您喊我让我吃饭的声音
从前都是您带着我
走过一条又一条儿时的小路
昨天换我来送您绕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小巷

我想我可能再也不敢回来了
我害怕回来看不到您等候的身影
我害怕到门前没有开放的月季花
我更害怕坐在庭院没有人拉着我说儿时道以后
从前的唠唠叨叨到现在却是一种奢侈

我还没有再给您买件新衣服
我还没有再带您去吃一碗水盆羊肉
我还没有给您过85岁的大寿
……

人生真的有太多的意料之外
太多的措手不及
太多的后悔遗憾
蚊虫叮咬的药还是给您放进您最爱的背包
你爱听的戏曲也会让收音机陪伴左右
希望在天上的您不会再被蚊虫叮咬
也不要那么孤单
记得时常托梦给我
我想
我再也看不到庭院里盛开的月季花了
……

酒店隔音效果太差，隔壁那家人素质也不怎样，六点钟不到，小孩子就在房间和走廊大声吵闹，我睡意全无，想好好休息也不能。
昨晚近十二点到达，办理入住，洗漱完上床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早早计划好五一带孩子出来玩玩，目的地选了威海，却怎么也定不上合适的酒店，就改到下面的荣成，然而高铁票也一样难抢，于是一咬牙，改为自驾。
讲实话，昨天出门的一瞬间，已经有些后悔，导航显示高速各种堵，根本绕不开，就自作聪明，先走了一百公里的下道，从国道、省道到不知名的乡间小路，根本不止一百公里，人都绕晕了。从一个叫海兴的地方上了高速，路上自然各种堵，以至于我闺女晕车，在后排座位吐得一塌糊涂。弄得我出门游玩性质全无，堵，慢，歇，加上服务区清理收拾，我整整开了十四个小时的车。对于一个有腰突和颈椎病患者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考验。
我非常佩服自己的一点，就是意志力强大，一旦上高速走远路，我几乎不打瞌睡。但是昨天下午六点以后，明显就感觉体力体力不支，反应变慢，而且天逐渐黑下来，路上车流量依旧很大，为了安全，后面四百多公里，我放慢速度，歇了三次。
最后的八十多公里依旧是国道省道，朦胧夜色中，越走车越少，越走夜越静。酒店定在景区附近一个小镇上，除了省道上能够碰到对面偶尔路过的货车，再看不到任何人。静得孤独，静得有一丝丝害怕。隐隐绰绰的树影灯影往身后跑去，能够感觉出来这是一个偏僻但美丽的小城，遗憾的是黑色遮住了，待回时路再欣赏吧。
最终平安到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掉链子的事情又来了，发现自己少拿一个包，备用药品和身份证件，孩子玩的平板，还有充电线全都没带，好在手机里存着证件照片，真是一波三折。
路上，边开车，边调整，我给闺女说，出都出来了，就把这一切当作奇幻旅吧！我闺女各种支持，时不时来一波甜言蜜语！[笑cry]
上午九点出发，晚上十二点到达，想想，自己真勇，但是也有一点“蠢”，下次大概率不会这么干！太累了！
今天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玩吧！

【启明星诗卷丨张浩宗：身体里的乡愁（组诗）】
【乡 村】
乡村，一位身材妙曼的少女
袅娜着细腰上的羞涩
提着一篮鸟鸣，抖落半篓晨风
借用一支支桃红李白的唇彩
涂亮又一个黎明
然后，将她美丽的唇瓣
印在透明的蓝天上
吻出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

【短 笛】
七座大山落在了我的身后
七根田坎落在了我的身后
然后，七丛竹林，七坡玉米
七缕炊烟，七只山羊
都一一落在了我的身后
终于，我被七眼流淌的清泉拦住了
当我的嘴唇触碰到它们
我的手里，竟握住了一根轻盈的短笛
我用手指轻轻一按
老家和乡愁，就被我吹出了一串七彩的音符

【林 中】
走进林中，总有弯弯曲曲的小路
银蛇般盘虬，树藤般蜿蜒
缠绕着你，牵扯着你
追撵着你，串起农家小院
林中冒出许多新绿
隐藏了戴草帽的蘑菇
细雨霏霏，从密林深处
走来举着花伞的村姑
鲜艳地提着篮子，提着少女梦
提着串串萌动的心事，忙忙碌碌
呱呱呱，呱呱呱，水井边
突然擂响几十面小蛙鼓
稚嫩地鸣叫着，惊落滴滴露珠
晶亮地润湿了你的心儿和肺腑
眨眼间，飘来几丝轻雾
一会儿又被风吹得若有若无
顺着树缝你望上去
天放晴了，明晃晃的蓝天上
有山雀子蹁跹，有花蝴蝶飞舞
林中摇晃着许多小树
密密麻麻挤窄了山路
那不是山路，是一群小鸡娃
躲在石包下面说悄悄话，叽叽咕咕

【蛙 鸣】
我的村庄，身强力壮
白天举起太阳
晚上抱着月亮
山溪，流淌着它的血液
鸟啼，搏动着它的心房
了无人迹的暗夜
寂寞，比星光来得更快
只有骤然而至的蛙鸣
穿过黑夜的栅栏
占领层层叠叠的田野
巨大地吼喊，磅礴地歌唱
劳累了一夜的村庄
依然赶不走内心的孤独和惆怅
喘息，还是急促
咳嗽，依然嘹亮

【虫 吟】
白天，鸟鸣和犬吠
将这些虫儿的声音盖住了
几只蚂蚱，被一群小鸡娃
追撵得四处躲藏
只有到了晚上
它们才随一阵风儿
爬过凉桥下的溪水
避开篱笆旁的萤火
袅袅飘上天空
为乡村的夜空
点亮粒粒星斗

【炊 烟】
从我的灶屋出发
绕过一条河
然后，与表妹的灶屋汇合
一弯拱桥就搭成了
我在拱桥这边
表妹在拱桥那边
表妹咯咯咯的笑声
让拱桥一颤，又一颤
但，这炊烟搭成的拱桥
经不起风吹雨打
一不留神
就支离破碎了
最终，表妹穿过村头那座木桥
被别人的花桥接走了

【残 月】
凛冽的寒冬，北风呼啸
冻你一身不屈的傲骨
难捱的酷暑，骄阳似火
烤你一腔炽热的挚诚
从郎朗旺月到瘦骨嶙峋
你是人们心中斩不断的
愁肠百结的思念
从形销骨立到气若游丝
你是游子梦里抽不尽的
肝肠寸寸的乡愁
瘦了，薄了，缺了，残了
你依然挂在大山的肩头
枕着森林的手臂
一点一点，漏出缕缕光亮
搀扶着风尘仆仆的夜行者
走过黑夜，走过坡梁，走过荒野

【故 乡】
星光闪烁故乡的眼睛
松针眨动村庄的睫毛
守望岁月的鸟巢是土地的肚脐
柴门犬吠来自大山沉郁的鼾声
我坐在父亲古铜色的烟斗里
沿着溪流的腰带，乘一缕宁静的月色
飞回故乡情牵梦绕的摇篮中
我要让外婆的蒲扇
重新把我扇成咿呀学语的孩童
我要让花狗的尾巴
再次牵引我蹒蹒跚跚的脚步
（本文选自《巴山文艺》2023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