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着与其被所谓的宿舍人际关系消耗精神力,不如只和鱼缸里的鱼相处的金同选将最后一个纸箱搬进出租屋的时候,噩梦一般的宿舍生活就结束了。

A市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即使是学校附近的老式小区,一房一厅的租金也是花掉了一半生活费。打包好的箱子大部分都没拆开,用来当作放置鱼缸的台子。床垫旁边是厚皮精装的教科书,被他叠放后用来当作桌子。独居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老式小区的特点在于楼层不高,楼道窄且房子排列拥挤,没过几天金同选就把上下左右都认熟。记忆深刻的还是对门住着个令家长头疼的高中生。偶尔早上出门时会听到对门一阵争吵声后,穿着校服的男孩夺门而出。又在晚上回家时看到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换鞋进门。

伴随着频繁出现这样的场景、听着邻居的唠叨声记住了小屁孩的名字。小屁孩叫金运河,金运河是小屁孩,可能人的刻板印象就是随着日子渐久来加深。

不过住的相邻的人们不会一辈子不接触,也不会一直抱着刻板印象看人。
日子一下子来到夏季。A市令人最讨厌的时刻,就是夏天有着下不停的雨。雨水将城市每一处都泼洒冲刷,小区里的树叶被雨打落,老房子的电线也被雨水融化。

第一次停电的那一晚,金同选正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啪”的一声世界陷入黑暗,一瞬间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和雨声。金同选花了两分钟认清情况,思考着自己是否有买蜡烛开始翻箱倒柜时,听到了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轻轻两声,小到如果不仔细辨别,会以为是雨滴被风吹打到窗户。
好巧不巧,金同选刚好找到了唯一一根蜡烛。拿着火机点燃蜡烛后走到门口,思虑着是否需要开门。毕竟小区安保措施实在不好,即使是成年男人,遇上拿着武器的歹徒也难以抵挡。

“咚咚”又是轻飘飘两声。
金同选拿着蜡烛站着门口又想了五分钟,还是将门打开了。

打开门没有想象中拿着刀的歹徒,只有一个背着书包蹲在门口的一坨。
地上的一坨听见开门声抬头,凭着微弱的火光,认出了是邻居的小屁孩。
金同选拿着蜡烛默不作声地看着,只见小屁孩摸摸鼻子问了一句“哥,我进不去家里,您看能收留我一会吗?我爸妈正在回来的路上。”

听见小屁孩说敬语金同选心里闪过一丝惊讶,心想和印象中的小屁孩好像有不同……?但还是侧身让他进来。
金运河摸索着进门自己脱了鞋,摸着墙壁慢慢走到金同选的身边沙发坐下。

金同选凭着火光看着他摸索滑稽的样子,嘴巴抽动了一下,呼之欲出的笑意被“不能嘲笑小孩”的心思咳嗽两声压下去了。
金运河听到咳嗽声变得很不自在,小幅度的往旁边挪了挪。深呼吸了一下,突然跟金同选做起了自我介绍。

金同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大幅度的动作和伴随着动作摩擦衣物的声音来判断金运河大概很不自在。听着他一股脑的说自己名字、年龄、本地人在读高三,还有因为夜盲症所以停电的时候相当于瞎子的体质下意识点头。又发现他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便自己也开口作出回应去,介绍了自己。

话音落下便陷入了沉默,金同选摸索了一下拿起被遗忘在沙发角落的手机,现在是晚上九点。
金同选开口问道“你有告诉你爸妈家里停电了吗?”

金运河放空的状态被嘟囔的声音拉回“啊!对了,我要找哥借一下电话来着。”
“因为上学的时候是不能带手机,所以还没有和爸妈讲。”

金同选将手机递给他,听着手机电话的按键声放空。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金同选对本地人的印象就是,说话总是普通话夹杂着一些本地的俚语,让人偶尔听得懂、偶尔听不懂。

金运河拨通电话,也如印象中的本地人一样开口与父母沟通。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得到确定时间的运河挂断电话,将手机亮屏递还。

“我爸妈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不好意思打扰哥了。”
“没事,你就先在这当自己家坐一会吧。”

话音刚落声音被黑暗吞噬,一瞬间又只剩无尽的沉默。尴尬的气氛使得金运河衣物摩擦声变得越发大,他开始主动找话题。

从金同选的是哪里人,到本地听不懂的俚语,再到学业带来无止境的压力等。从现在聊到以前,从身边小事聊到世界季节。

聊得口渴,金同选起身看着蜡烛又想了想,拿起手机用着电池所剩不多的手机手电筒去小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

可能是黑暗的环境,可能是交谈的过程太过融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金运河的父母回来时,小区也刚好开始供电。
和他父母寒暄了几句,接下了他父母给的一袋水果,还有那句“谢谢同选哥”,金同选将门关上。

进门转身看到桌子上的蜡烛,蜡烛也才燃尽1/3。白色的蜡有些挂在蜡烛身上,有点掉落在垫着的杂志上。

微弱摇曳的火光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的确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光芒。
但金同选不会知道,火光是同选独居生活里一段关系开始的微弱光芒。

意味着刻板印象慢慢变成微弱的存在,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停电串门,意味着在夏季末尾的那句“我想和哥再亲近一些。”

《在很古老的精神病院上了一周班》
-终于要结束了 还卡还找了半天卡
-真露+龙舌兰+气泡酒 第二天上班脚都软
-可乐拍的我
-经过可乐的训练 早上已经会饿了 且会自己去买早饭了
-每天早上像流浪汉一样去上班
-馋死我了萨莉亚 香的我满地找头
-吃了一口章鱼小丸子得到的奖励
-和涛涛的东北菜 吃之前说估计会剩一半 结果吃的一口没剩
-在背书被偷拍了
-两个互补的人 一个只吃面一个只吃菜
-好漂亮的一角
-捆绑play

某一任前男友吧,说来也有点奇怪,现在回想起和他的矛盾大都围绕着“吃”

他问我,你喜欢吃烤鱼吗?我说喜欢。他说那他请我吃烤鱼。

到了饭馆他点了一份烤鱼,配菜两种选了他喜欢的鱼豆腐和豆皮,烤鱼上来了,他开始风卷残云地吃鱼,中间因为吃太快鱼刺卡住嗓子几次,面红耳赤地大声咳嗽呕吐才掏出鱼刺。很快一整条鱼就只剩下了鱼头和鱼骨,我看他这么喜欢吃就一筷子没动、默默夹着豆腐皮和洋葱配料配米饭吃。

“多吃啊!快,这鱼可香了!”他把鱼头整个夹进了我的碗里。鱼头里面还有点红,我说这个好像没熟呢,他说是肉嫩不是没熟让我快吃。“鱼头是最嫩的!我特地留给你,多吃!”

我在吃鱼头,他开始吃鱼豆腐和豆腐皮,边笑道:“你真能吃啊,这么多鱼和配菜你一下子就全吃完了!”

我看着碗里还没剔完肉的鱼头没有说话。

吃完后他小声跟我说,我最近经 济不太宽裕,你也知道我还在上学,想给我妈省 点 钱,这顿饭我们aa吧。

我想到自己也是学生,但我还是默默付了全款。他说你怎么这样啊,这不成了你请我吗?说好我请你的!下次一定补上!

而这个下次就是某一天的肯. 德 基,他点了套 .餐,拿回来后把薯条大方地放在我面前:“来,吃!趁热!”

我看着面前的薯条,拿起来吃了一根,他又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汉堡鸡翅。几分钟不到他就吃完了面前的套餐,又把手伸到薯条袋子里几根几根地抓薯条吃,很快又把我面前的薯条吃完了,他吸了最后一口可乐,打了个长嗝,看着我说:“哟,挺能吃啊,一袋薯条这么快就没了!”

我看着手指上连油都没沾到,没有说话。

有一天他高兴地跟我说:我妈单位发了几张餐. 券,我请你吃牛排!

进去以后确实环境不错,是我跟他外出吃饭的时候条件最好的餐厅了,他给了服务员一张餐 .券,很快牛排套. 餐上桌了,一份,他把套 餐里的沙拉放到我面前:“吃吧,我知道你饭量小、这个肯定吃完就饱了。你看这里面多少菜啊,好多花样啊!”

我说,可是你之前一直说我吃得多啊。

他说:“那是开玩笑的,你看你这么瘦怎么会吃得多!你要是觉得不够就再吃点我这里面的意面,再不够我把鸡蛋分你一半行不行?”

那碗沙拉我最后也只是吃了几口而已,牛 排套 餐里的沙拉,真的很难吃。至少那家的真的不好吃。

有一天我们约 好了时间见面,他却和同学在外面打 麻 .将迟到了两个小时,见到我以后我说,你知道我站在这里等了两小时吗?我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你却说你马上了、上车了、快了,结果我就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你如果来不了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让我站在这里等?!你真的就是很自 私!所有事、就连吃饭我都觉得你是个自 私的人!

他从来没见过我真的生气,他慌了,我转身走、他在后面追我,突然大哭起来。我回头,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往他头上砸,说:“你打我吧!打我!我该打!只要你能高兴!”

街上的人都看着我们,我吓到了,他哭着抓着我的手砸他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你有 病!”我甩开他的手,他哭着追我,大声道歉,引得周围的人侧目看。

我回去以后想起了他把一件阿 迪达 斯的衣服留在我这里,临还他之前我洗了一次发现袖口的蓝色严重掉色把衣服都染了,我跟他说衣服被自己袖口掉色染了、他说那怎么办啊那衣服很贵的一 千多,我带着衣服去三里屯阿 迪达 斯总店问这件衣服还有 售 吗,售货员忍着笑跟我说阿 迪达 斯没有这款衣服,尽管如此我还是给他买了一件五 百多的替 代 品,他收到后给我发信息说你真好,再也没问我要那件被染 色的衣服。

想起他两次送我坐车之前分别请我吃了火车站旁边的排骨米饭和鸭血粉丝,排骨米饭是没有里面的位置了,那天很阴我们坐在外面吃,他点了两份排骨米饭然后把排骨都放进自己碗里,说你有胃病、多用汤拌饭吃对身体好。而鸭血粉丝那次也是很自然地把里面的鸭杂和豆腐泡都先夹进了自己碗里,说“我知道你们女生都不爱吃这些,没事,我就是你的垃 J桶,你不爱吃的都给我。”

我想起他早餐买了五个包子一杯粥,挨个仔细看每个包子的皮后捏着唯一的一个菜馅包子给我让我记得吃早餐不然对身体不好。

我已经很累了,这时候想起看到了他微. 信里的消费记录,好像就在前些日子还跟我说经济不宽裕要省钱跟我aa一份不到两 百的烤鱼的时候,有一笔六 百多的xx火锅付. 款。

我叫他出来,他欣喜若狂,我问他你的手机可以给我看吗?他说当然。

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六 百多的消. 费记录放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笔花/ 销,他马上说是同学聚餐他付 款、其他人把 钱/ 转给他了。

我打开他的相册,同一天,里面是好几张同一个女孩的照片,有模糊的有清晰的。

他忙说这是同学里的一个人,让他帮忙拍照,拍完就发给她了,照片没删。

我打开他的微. 信,通过朋友圈消息里那一天的回复找到了那个女孩发的朋友圈,里面是那个女生自拍后面有他,他看到后慌忙解释说其他人当时离得远、没拍进去。

我又点开这个女生的微. 信,找到了他俩那天的信息记录。女生说:“谢谢你请我吃饭呀,下次我也请你。”他说:“不用不用,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带你去遍吃好吃的!”女生说:“这个火锅味道挺一般啊,两个人花了将近七百,太不值了。”他回复:“七百也不多啊,再说还剩了不少呢。”女孩说:“我是不是太能吃了呀,嘻嘻,两百多人均被我吃成三百多。”他回复:“我就喜欢能吃的。”

看到这里他已经全然崩溃、没有新的借口来解释,他紧紧抓着头发伏在桌上一言不发。

我点开这个女生的朋友圈,真是个明媚阳光的女孩,或许这就是在他心里吃饭人均三百+的水平,而我却是连人均不到一百的烤鱼都吃不上两口菜的。我把手机放在他面前、起身走了,他站起来抓住我的手低声啜泣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实在想不到连一块五一个的肉馅包子都舍不得买给我吃的他是怎么大大方方地掏 出近七 百请女生吃火锅的,他是不是还很殷勤地把肉片烫好夹进女生的碗里,就像把没熟的鱼头夹进我碗里一样。他去吃饭时候穿的也许就是我因为洗坏了他的假// 货而给他买的正. 品衣服吧,他那些牛排套. 餐.券没舍得用、是想要留着逢年过节请我吃一碟套. 餐里的沙拉吗?

“我们真的没事!”他挣扎着做最后的辩解。

我没说话、甩开他的手继续走了,这次他在后面像石头一样呆立着一言不发。

我回家后给自己买了一条鱼,结果超市竟然不给宰// 杀,我只能回来自己刮鳞、开.膛.破.肚掏内..脏,处理的干干净净,放了点白醋胡椒和姜腌,过半小时放进锅里用油煎到两面金黄然后重新起锅爆香姜蒜,烹进生抽、料酒,放鱼进去又来了点老抽和一些糖一点醋,盖上盖子。出锅后把剩余的汤勾芡、大火收汁浇在鱼上,撒了点香菜。

吃鱼的时候我收到了他的信息,他说对不起、想要来找我,让我给他一次机会。我说,我在吃一整条鱼,你会被我吓到的,不用来了,看见你我根本没有心情吃鱼了。

鱼真的很好吃,尤其是那一天的那条鱼。我分享完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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