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

天气晴朗,大街上的车明显多了很多,不管怎样,年的脚步终究越来越近了。

今年怎么过这个年呢?亲戚们都互相打了招呼,不拜年、不串门、不聚餐了。病毒还在,阳过没阳过的,都要小心。爸妈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特别是妈妈,那段日子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下床走路都要扶着,有时半躺在床头,时不时就要唉声叹气,生的意志似乎都在一点点消散。爸爸稍微好点,但也是元气大伤,未感染前的那个嗓门大、力气大,精神奕奕的老头还是被新冠打倒了,待恢复了一些,走路还是腿打哆嗦,耳朵更背了。那天妈妈说要去阳台晒太阳,爸爸去端了杯水递给她,嘴里还关照:“小心烫啊!”妈妈气得说不话来。最辛苦的是妹妹,自己身体也不好,还要照顾两位老人,要买菜做一日三餐,要打扫家里卫生,还要劝解安慰妈妈的情绪。那段时间,我也忙,身体还虚着,却要改稿,有两天还跑去常州。只能尽量抽空去看他们,妹妹说:“姐,你来了妈妈心情好多了,你得多来啊。”我内疚,惭愧。

前两天,妹妹带爸爸回了一趟乡下。爸爸去看奶奶,站在门口,把钱和肉菜喷了酒精递给大姑姑,关照她们尽量少出门,做好防护,过年期间我们都不去拜年了,让她们安心在家。虚岁98岁的奶奶很幸运,在放开之前住到了大姑姑家里,未被感染。希望她能躲过这场灾难,健健康康地活过100岁。

但更多的是不幸的消息。住在河边的洪庆爷爷87岁,据说感染后白肺,未能熬过去,走了。每年清明我都要去他家看那棵牡丹,那棵100岁的牡丹,据说,还是他的爷爷种下的。春天很快就要来了,牡丹还会开吗?还会开得那样饱满美丽吗?

巷子里的桂香阿姨、素琴阿姨感染后很严重,发烧四十多度,几乎虚脱,住院挂了七八天水。医院里人满为患,为了能住院,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桂香儿子差点给医生下跪。

老董的舅母走了,82岁。中风,病了,摔了一跤,两天就走了。老人一生辛苦,即便是这十几年两个儿子都混得很好,她依然过得简朴而清贫。老人省下的四万元钱,藏在房檐下,临终前告诉给了小儿子。八音乐队、烧饭厨师过了一天才请到,火化托了人才排上队,没有告别仪式。老人信教,我们买了菊花去送她,寒风凛冽中,仪式匆忙而杂乱,家人们忘了哀伤,哭声还不及咳嗽声频繁。我记得去年过年时,她塞给我的红包与方糕,记得她苍老的眉眼间纯粹的笑容。而眼前,只有一簇簇黄色的,白色的菊花,在冬日薄凉的空气中摇曳。我们未曾见过她年轻时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与喜怒哀乐,但这一刻,有这些美丽平凡的花儿相伴,她亦能安详离去了。

昨天,又接到通知:爸爸的小叔叔走了。老人去年开始就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这次感染新冠七天后撑不住离开了,虚岁92岁。

一粒粒时代的微尘,正在消散。

#何运晨排凶一排一个准# ✨#名侦探学院宝物风云阵营大战#
何运晨排凶好厉害!
观察到死去的“万掌门”(其实是南波隋),在生前不吃带花生的菜,推断出他对花生过敏,也因此排除了曾经给万掌门送过擂茶的齐思钧的嫌疑
观察到烟斗里的烟丝没有动过,结合之前获得的线索南波隋不喜欢抽烟,排除蒲熠星的嫌疑
观察到死者死亡时的状态非常安详,结合石凯用捣药杵敲头不可能是这么平静的状态,排除石凯的嫌疑
每一个都有理有据,直接从蛛丝马迹锁定最终的嫌疑人!

2023年1月8日
下午看到妈妈二十分钟前的未接来电,立马回拨了过去,她第一句话就是很严肃的给我说,婆婆出事了,我紧接着追问什么事,当听到那个荒谬的原因,我第一瞬间是选择不相信,但是我的大脑还是驱使我马上打了车回爷爷家,木讷地移动着身体,我哭了一路,但是我还是抱着那一点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直到我妈一个电话给我说,他们已经在准备您的后事了。
2023年1月9日
婆婆,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爷爷给我说,您之前买了一双很暖和暖和的鞋子,开心地说,这下冬天不会冷咯,我想看您穿那双鞋子,可是为什么您没来得及穿,就已经不在了,您肯定很怕冷吧,可是您那么怕冷,为什么还要大冬天去河边,把手泡在刺骨的河水里洗衣服,为什么我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会去河边洗衣服,我好恨我自己,等我赶到的时候,弟弟指着地上几件湿漉漉的衣服给我说,那就是婆婆穿的衣服,我盯着一叠被河水泡过几个小时的衣服,一动不动,旁边孤零零还有一双黄色的薄条纹袜子,上面脏脏的,沾着很多泥土,听他们说你本来穿着一双筒靴,可是捞上来的时候,脚上已经没有鞋子了,您当时该多么痛苦啊,不知道在水里面挣扎了多久,才会把两边的鞋子都甩掉了,晚上躺在床上,我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的面画就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我,在河边佝偻着,结果一下子没站稳就滑下去了,您以前从来没有到那里去洗衣服,为什么你要跑到一个人都没有的河边去洗衣服,为什么那天我没有回来看你,为什么我没有打电话关心一下你,多和你寒暄几句,叮嘱你不要去河边洗衣服,为什么时间不能倒流。。。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一个慈祥的,勤劳的婆婆,小时候我是跟着您和爷爷长大的,记得第一次上幼儿园,你牵着小小的我,我躲在您的身后,因为不熟悉周围的环境,所以想要你一直陪着我上学,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您带着我上街买我喜欢的零食,买我喜欢的花裙子,我还会看你织毛衣,我小时候好多鞋子毛衣都是您织的,每周星期五下午,你都要带着我走长长的一节路,把我送到转驿站,把我交给妈妈,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小时候我觉得那条路好长好长,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都要比我多走一倍的距离,再大一点,我跟着爸爸妈妈住,周末您和爷爷来看我们,临走的时候我总会偷偷抹眼泪,我记得妈妈问我,她和婆婆哪个更好,当时我说你们一样好!因为我实在选不出来,那么好的婆婆在我心里永远都很重要。当我慢慢长大,直到等我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我已经比你高了一个头,原来你早就变成一个矮矮的小老太婆啦,后来每次站在您旁边,我都要想,原来婆婆比我矮这么多,我印象中的婆婆头发没有那么白,也没有这么矮呀,每次见到您和爷爷,我都好希望时间过慢一点再过慢一点,高三的时候,我在绵阳租了房子,您和爷爷来照顾我,每天早上中午都要煮好多好吃的菜,我一直都说您煮饭比我爸爸妈妈好吃多了,然后您就笑,早上你还会很早很早起来给我包好吃的包子,吃晚饭的时候,你们会早早地出现在校门外,给我送饭,在人群中眼巴巴地望着我出来。高中的时候压力大,您就变着花样的给我煮饭,婆婆您一直都是为别人不为自己,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为别人付出,知道我不喜欢吃早饭,每次见到我你都会不厌其烦叮嘱我,一定要吃早饭。您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走的时候都还在洗衣服,这么久,我都没有对您真正说过,婆婆,你不要太辛苦了,也没有好好对你说过婆婆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在为我们付出,可是现在我只能敲着冰冷的文字,对你说婆婆我好想你,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我还觉得自己没有醒过来,可是当我哗啦啦的眼泪滴在地上,看着面色沉重的爷爷还有大人们,当我再也没有等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从厨房里面出来,我才只有接受,您是真的不在了。婆婆,我真的好想你,你可不可以回来,回到我们身边来?
2023年1月10日
今年早上整理您的衣物,收着那些衣服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妈妈告诉我要接受现实要坚强,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在您身边放着哀乐的时候谈笑风生,为什么大家都可以说着不痛不痒的话,我讨厌他们,我讨厌那些根本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伤心的那些人,爷爷又给我说,你哪件衣服还没穿,什么东西又是几天前买的,哪顶帽子还是新的,那个印象中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笑的一脸慈祥的老人已经不在了,我折着那些衣服,想象着以前它们穿在您身上的样子,但是现在我也只有努力尝试去感受这些衣物给我带来的属于您的温度,我讨厌这样,看着爷爷在家里翻箱倒柜寻找您的衣服,鞋子,一点点强制性将您在他身边生活的痕迹抹杀掉,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多么残忍的事情。
对了,今天还帮您喂了鸡,出门的时候看到您的一双鞋子和爷爷脚上穿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鞋吗,昨天晚上一个老奶奶给我说,我和你爷爷婆婆每天都在一起转路,他们感情很好,每次都是走在一起,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的,我仔细一想确实这样,你们好像就是两个半圆,放在一起才会完整,在外人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很好,但是您还是让爷爷变成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2023年1月11日
今天大家都没有睡觉,忙碌起来让我一时间忘记了悲伤,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完全接受了您离开的事实,总之,我一滴眼泪都没有了,也许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努力在向妈妈口中的坚强靠近,毕竟爷爷也可以笑呵呵地和每个人说话了,我不能不懂事。今天还看了你最后一眼,穿戴得很好,仪容也很好,表情也很平静,好像只是安详地睡着了。婆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您真的太好了,还是因为我们真的很虔诚,扔那个阴阳卦的时候旁边的人直说,今天的卦很好,很难得,那一瞬间,从来不迷信的我,好像真的愿意相信我们和您心灵相通,虽然这一切在以前的我看来只是形式主义,但是当他们忙前忙后选地看风水的时候,我还是我想让您安葬在一个好位置,希望您能满意。这几天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我看到爸爸瘦了一圈,白头发也多了很多,心疼爸爸妈妈,更心疼爷爷,我每时每刻都想爷爷有人陪,导致我像个跟屁虫在他身后的时候,他说,孙女我没事,你快去吃饭,然后还是笑呵呵地看着我,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让爷爷一个人,他肯定还是会很难过。当别人夸赞您时,爷爷说,您只是一个勤劳朴实,爽快热心,敬老爱幼,憨直尚善的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也许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您完成了您的使命,让您身边的每个人都受到了你的恩惠照顾和爱,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好了,我们肯定会记着你的善良,你的乐于助人,你的所有所有美好的品质,好好地照顾爷爷,让他感受到就算您离开了,也能够很自在地生活下去。每个人都是被生活裹挟着前进,人生的意义本来就寥寥无几,但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点存在的意义就已经足够了,而对于您而言,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某些人会因为您而变得更有力量,婆婆,你一定去到了另外一个更好的世界,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在尘世间的我们,婆婆,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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