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重阳记事[鲜花]

人生不就是一场奔赴,匆匆忙忙的,兵荒马乱的样子。

一天天的,不是在去打球的路上,就是在喝酒吃茶的时刻,或者是抱着成果开心的时候。

晚饭后消食,雨后就顺着城墙下的护城河走着,走着走着就过含光门,朱雀门,左拐就一路进了永宁门,看见钟楼便想起兜里还有一张我家天蓬给的一张读书卡,余额还足,就径拐进新华书店。

依然是核酸扫码进入,但比往日人多了许多,楼上楼下转了,翻翻看看,便看见这本《早晨从中午开始》,又想起上月王维钧(《女友》杂志总编辑、职业出版家)老师从陕北打来的电话,说今年是路遥去逝二十周年,延安的路遥纪念馆要征集一些文物,他知道我当时在杂志社时,拍过许多路遥的很多照片,有很多题字和录音……

这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早晨从中午开始》,从2012年4月的第一版到今年3月,已经是第34次印刷出版,足见文字的力量,文学的价值。而《〈写作是心灵的需要〉——对文朋诗友的讲话》,收编在P143,文末编注的文字是,我——“程路(笔名)根据1991年8月21日在西安地质学院报告厅录音整理”,那是当年我们杂志社举办的一次文学笔会的见证,而当年的现场录音带和照片、题字,都被我珍藏在这书房的一个盒子里,连同那年年幼的路远(路遥女儿原名,现为:路茗茗)拿着生日卡送别路遥的照片,都被我封存着,总是不忍打开……

十多年前,文学很是风光,那是一个文学鼎盛的时代,青年人登个证婚启示,都会在个人爱好栏里,填上“爱好文学”做炫耀。那时,作家笔会盛行,文朋诗友成群。那年组织的盛夏笔会上,贾平凹传经,路遥布道、汪国真引领着风骚……而路遥讲述的在写作《平凡的世界》的残酷过程,他说整个寒冷的冬季里,自己一个人在煤矿招待所孤独寂寞地馒头喂老鼠的场景,一直成为我很长时间里一段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它,也终见证明了一个文学需要用命来成就的路遥。当时的那种震撼,更让人对文学产生敬畏,也让人对文学有了敬而远之的想法,作为笔会主办者的总结发言上,我做了题为《别把文学当饭吃》的发言,让文朋诗友们看清路遥贾平凹们的一些真相,原文发表在当年的《文友》杂志月刊上(此文或因观点另类,后被多家刊物转发引用)。笔会结束时,给一些个别文朋诗友题赠留言,就本能地题写了“文学就是个狗屁”类的赠言,有执着认真者就拿了题字去找总编告状(也就是上个月给我打电话的时任总编王维钧)。那时的王维钧一直对我宠爱有加,真是护着我的,只说“好着呢,对着呢”,竟也没有批评我……夜深人静的此刻,就不由地想知道,当年那个告状的文朋诗友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已经娶妻生子,是不是果然梦想成真,但愿我的几个字没有误导了他,也没有耽误了他……是的,多少年后的今天,我是心有愧疚的,一直耿耿于怀这个事,念念不忘地还时常与人说起此事,也是在为我当年的幼稚和狂妄自责,只是当年陈忠实还没有把“文学依然神圣”的寄给我,如果能早些,或许,我会收敛很多的。

如今,我的文字观是一种对神的敬畏,信奉的“文字依然神圣”。虽然,每天还会写些文字,但都羞于见人,只作个人自省自觉的记录,是爱恨情仇的心迹,是对人性的包容和理解,只和爱、关怀、生存、温暖有关的一切,和当下的活着的挣扎息息相关。如今,早已过了卖文为生的时代,也没有用它去沽个酒钱的兴趣,写着,记着,依然喜欢的是文字里自带的烟火,还有那有别于他人的自我感受,那份个性里的傲慢与独特。

文字,书,作为当下存在的方式,虽然纸笔已经变成屏幕和键盘,网络和有声书方便便利,但阅读,我还是喜欢把书打开的那个瞬间带来满足感,依然还是陶醉于春风不识字,只是乱翻书的无所事事中自得其乐,钟情于纸质书翻阅中磨擦产生的踏实感。

如今,日子,平淡无奇,除了恋着球事,书店旧书摊,还是个值得流连忘返的地方,它呈现着我们在努力活出一种向往的状态。日子,只是用一日三餐吊着一口气,腰也已经老了,但成果还抱得动,便知足常乐了,往事也并不如烟,眼前的一切都用来感恩戴德,没有贪念的心知道——这余生,一切都是赚着。

老了的标志,不在年龄上,是觉已经少了,是在被尿憋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的这一刻……就在手机上写下这些文字,记之。

再读《早晨从中午开始》路遥,原名王卫国。(1949.12.3-1992.11.17)

现在是,壬寅虎年,己酉月,庚寅日,农历九月初九,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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