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

◎张之舆

1
又回到了回旋之处​
无论是长是短,还是三角与菱形
都住着灵魂的圆

一粒粒,一颗颗
画了一个圈又一个圈
发现了一眼窟窿又一个窟窿
于是天上有星星
心中有无底洞

2
避免不了内卷
也避免不了弯弯绕绕,是一根根直线
如果补不了天
该有多少眼泪,经过人间
途经盛放的过程​
是雾的猜想
是雨的学说

3
今天不谈轮回
也不谈一个人在银盏,做了陀螺
雾雨是一张张,一叠叠
我没有见过最薄的绫罗绸缎
只见过最薄的人情冷暖

尘埃不能,恒河沙数不能
唯有思想者的芥子能藏须弥​
就像人类如蚁
蚁人在城市的湫隘中
​有人做了蚁垤

2022.2.10.夜.​ https://t.cn/R2WxnxV

【无题】

———拉尔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试问如何承受?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想写点东西,算不上文章,更多的可能是个人的感受。

有些事物是会在不自觉中就发生了变化,比如悄然而至的中年,比如季节的转换。时间的河道上,不停歇地发生着沿岸的记事,默默地记录着无声的时光变迁。

“人到中年,感觉到压力很大。”四十多岁的他,独自驾车,来到大山深处。每个成年人,都会选择一种为自己减压的方式,跑步,健身,音乐,行走,摄影与文字。

在工地上干活的他,也算是一个小包工头。从家乡带领着一群农民工,在各地做些房屋框架的活儿。按照前几年的进度,他应该算是比较富裕的。只是这几年业务的下滑,再加上把前几年挣的钱都投资在了固定资产上,面临着资金链的不足。

“我喜欢一个人在大山里整理思路。”面对着山峰,他的表情与天空一样深沉。无形的压力,从挺直的脊梁骨透出。“我们谁也不知道前路会发生什么,前些年钱好挣,以为就这样干下去,到老时生活是不愁的。谁知道,现在走入困境。”

在真实的人生面前,沉默也许是更好的安慰。我和大自然用倾听的方式,来舒缓着一个中年人的焦虑。“我一个人倒也算了,可是手下的工人们要生活呀,一家人都等着他们的工资来养活。”

漫山遍野的红叶,被初冬的风吹出哨音。阴沉的天气,显示夜晚会有雨降临。冬的寒冷,在季节中悄然而至,一场雪落就在眼前。

岁月是一条无可复制的路,前方永远神秘莫测。我们走着走着,头上就被雪霜染白。世事之变化,都是在悄然发生中,让我们措手不及。

“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三个孩子,老婆主要在家照顾一家人的生活,挣钱是我的事,我觉得男人就应该担当起责任。我很感谢我的老婆,挣钱多时,就多给点;不挣钱时,她也没有一点抱怨,就把日子过紧巴点。”

“本来是要二胎的,没想到第二胎是双胞胎。三个孩子,老大已经上高中了,小的也有七八岁了。只是近来老父亲身体欠佳,经常住院。所以感觉负担有点重,加上活儿不多,压力就有点大。”

大家都在用力地活着,成败与酸甜苦辣,都染上了风霜,就像是红叶只能在必须饱经风霜后才能看见。那些醒过醉过,执着过的年华,在指缝间悄然滑落,一晃光阴就失去太多。

我们面山而立,同行们在不远处各干其事。他的话匣子打开,抖落一地的音符,有悲怆的,有跳跃的。我侧耳倾听,发现它们才是人间最美妙的音乐,因为真实且有力量。

“有时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发现很难。”我深有同感。“每当这时就会独自驾车,到大山里来住几天,然后回去后又有了新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也会感觉无力与无奈,而我仍然要保持的是无比清醒。”这是他的原话,我把它留在了泥土地上,用一根枯树枝画出一个个符号。中年人的困惑与压力,来自于许多方面。

“不敢远行,只能在附近转转,一天不干活就会损失很大。一个月也不能干满三十天,其中下雨的日子都不能干活,工人们要吃饭呀。还有接不到活的时候,所以只要有活干,几乎是不休息的。”

“等我把孩子们抚养成人后,如果手里有点钱,就买个房车,带上老婆到处走走。把中国走遍,是我的一个心愿。”停顿片刻后,他说:“只是等孩子们成家立业了,估计我也老了。”说完这些,他憨厚地笑了。我们都知道,他说的就是真实的生活。等我们把肩上重担卸下时,苍老也会悄然而至。

“我和老婆商量了,再挣的钱自己留一部分,再干几年后自己开一个工厂,做实体是我的梦想。我在工地干活期间,也曾经投资过一个产品,因为技术不够,亏损了好几十万。不过,我还是想做实业,从小我就喜欢动手做些小物件。”

“只要有梦想,生活就有奔头。”这是我从内心里由衷地想要表达的敬意。成年人的世界,无需时时刻刻去保持快乐,允许自己在某个时刻脆弱,允许自己在某个时段卸下铠甲,为自己活着。

那些悄然而至的,不止是年华的老去,还有长在心上的青苔与盘根错节。“假如你没有这些遭遇,你哪里有素材给我讲自己的故事。”我笑着对他说。山顶的云雾遮盖了山峰的陡峭,但是我们都知道,山峰一直都在,并且有无限风光。

我们在年轻时,并不知道光阴竟然这么长,长得足够让我们体验生命中所有的滋味,失败的苦涩,成功的荣光,以及寻常日子的酸甜苦辣。

大山用它的沉稳与庄严,无声地告诉着我们,对生命的敬畏,是来自于我们肩上的责任。唯有担当,才成其为人。尽管我们会竭尽全力,尽管我们会暗自流泪,尽管我们如此孤独。

这一切的一切,带有温情的胸腔里,盛装着一颗不灭的火种,它燃烧出生命最耀眼的火焰。生命熄灭时,化为灰烬,也有它的意义。

笑谈起一则小故事,说是一个勤劳的人和一个懒惰的人,后者问前者:“你这么辛苦为了什么?”勤劳人说:“为了老去时,有个小院,自己能够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数着小鸡,看看星星。”“你所想要的生活,我现在就在过呀。我每天不用干活,就能在自己的小院里,数小鸡,晒太阳,看星星,可是我并不觉得这有多好。”

“不,我们不一样。”不一样的是心境,用力拼搏过的安闲,是一种悟透与富足,是一种满足与境界。而苍白的懒惰,生出的是抱怨与贫穷。

可怕的不是我们在奋斗过程流血流汗,而是贫瘠的内心世界,没有一点生命绚烂的色彩。因此同一种风景,看风景的人不同,领略的内涵也是不同的。

我与他说起这个小故事,大山在听,我们在思考。一场雨,将会把冬天拉近。但是我们都看见了天明时,曙光的升起,它隐藏在大山里,它扎根在我们心底。

事物在时间中发生着悄然而至的变化,有些世事让我们措手不及。生命的底色上,有股无声的绳索,在记录着它的变化,和变化中我们历练出的一份成熟与中年。

时代的创造者是时代的每一个人,时代的尘埃也需要时代的每一个人去承受,而被时代裹挟的是每一个人也都是时代的参与者。既然我们作为时代的参与者又为何会感受到“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呢?或许源自于我们对希望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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