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桂花开。

金的、银的、红的细小的花，一朵朵亲亲热热地挤作一处，密密的缀满枝头。桂树浓绿的叶丛仿佛洒了一树闪粉，跳脱平淡，拥有了迥异平时的节日气氛。我总怀疑这是花儿们的一场盛会，他们商量好了，在这样的季节里聚集。百朵千朵亿万朵，从未知的某处浮上来，呼朋引伴，在枝头笑闹。

他们在说什么呢？是在诉说自昨秋别后的各自际遇么？还是在说今年盛会上的各种计划？他们准备怎么庆祝这一年一度的盛会呢？是在阳光细雨和风中整日整夜的跳舞么？还是把酒言欢把臂谈天秉烛夜游呢？甚至，他们坐在枝头看人间——这城市熙攘来往的人群车流，于他们是别样风景，在他们眼中，我们也许是一条浩荡河流，日出潮起，日落潮息。人脸、车影、霓虹的光，统统是河中浪花飞溅。

他们这场盛会有衣香鬓影，笑语欢歌——那些寒喧、低语，谈笑、倾诉是我们感觉得到却无法明瞭含意的语言，那是满城的甜香。

略一凝神，你会发现城中已弥漫着他们的气息。那香气如影随形，无处不在。金桂的香、银桂的香、丹桂的香各各不同，这一树那一树，甚至这一朵那一朵一定也各各不同。只是我们无从分辨，我们也无法从这气息中去明白他们世界的悲喜聚散。

满城的香纠缠在一起，汇成一条浮动河流，我们在这河流中行走、沉醉、欢喜和叹息。

这是我们与他们共同的，美好得无法言说的，秋天。

day 6: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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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两朵栀子花
借此我想同你诉说
我的生命啊，我爱你，崇拜你
请将其小心呵护
他们亦连接着你和我的心

送你两朵栀子花
传递我所有温情的热吻
就像我曾给予你的那样
在他人怀中
你永远无法体会到这吻是多深情

花儿盛开在你身边
如同我和你互诉衷肠
你会相信你听到
他们对你说着我爱你
而在某一个深夜
爱的栀子花凋零
因为它们知道
你对我爱已经枯萎
却在他人怀里盛开

这朵菊花为何留得如此长久，
来显示自己震颤的羽绒？
现在已是知更鸟哀鸣的时刻，
当花儿已经葬入了坟冢。

在漫长的夏季，束束阳光
被邀探访片片叶儿和花瓣，
太阳为花朵做完了该做的事情，
这朵花那时为何没有开放？

它一定感到那炽热的召唤，
尽管丝毫也没有留心，
但现在已苏醒，当树叶僵尸般掉落，
当树液纷纷地隐身。

它的美色来得太晚，孤独的东西，
季节的光辉已经耗完，
什么也没有为它留下，它只好
在狂暴的风雪中震颤。

难道它有原因逗留，
没有头脑地异想天开，
对于一朵娇嫩美丽的鲜花，
酷冬定会抑制自己的残害？

－－瞧我说的，仿佛花朵
生来就有思维的能力；
然而这只是许多面具中的一个，
被戴于背后的上帝。

——（英）托马斯•哈代《最后一朵菊花》

——《Girl with Chrysanthemums》，奥迪隆•雷东(Odilon Redon ，1840～1916)，法国画家，19世纪末象征主义画派的领军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