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说过节要庆祝一下，我去买了一瓶酱油送给愚人，为避免穿帮，我特别嘱咐了一声：你不能再喝酒了，知道上次喝醉后你自己说了什么吗？愚人当然不知道哦，我告诉他说上次你醉酒之后，我说你醉了，想送你回去，你却说我没醉不用你送，我四十条腿能走回去。在场的人愚了，这骡子还是马，八条腿的螃蟹也没你脚多呀，都把酒喷了一地。愚人看了一眼我送旳酱油，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说：“不会吧，我怎么可能只有40条腿，明明原来是48条腿，怎么变成了72条？”我大吃一惊，完全超乎我的想象，难道喝酱油喝傻了，愚商上涨太快，我的智商被拉低了，涨不起来呀！
我看了看手机健康码，应对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没做核酸检测，绿马48小时变成了72小时，恍惚大悟，原来那腿指的是码腿，我娱人反人娱
我，这个节没白过。
快去核酸检测吧，这可不是愚人节玩笑！

焦大醉骂

《红楼梦》第七回，因为晚饭后天黑，宁国府派了焦大等人送秦钟回家，焦大因此在那里大骂。

尤氏、秦氏都道：“偏又派他作什么！放着这些小子们，那一个派不得？偏要惹他去。”凤姐道：“我成日家说你太软弱了，纵的家里人这样还了得呢！”尤氏叹道：“你难道不知这焦大的？连老爷都不理他的，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只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吃，他自喝马溺。不过仗着这些功劳情分，有祖宗时都另眼相待，如今谁肯难为他去。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顾体面，一味的酒，一吃醉了，无人不骂。我常说给管事的，不要派他事，全当一个死的就完了。今儿又派了他。”

我觉得中国说到底还是人情社会，焦大虽然是奴仆，但是宁国府主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富贵，有焦大的功劳，因此他可以拿大。宁国府的祖宗（贾演、贾代化）对他另眼相待，贾敬不理他，贾珍也不理他。宁府中没有人肯难为他。

其他的奴仆，就没人敢这样了。《红楼梦》中，除了焦大，没有任何仆人敢当面骂主人。在那个年代，当奴仆的，被主人、主妇打骂，是要骂不还嘴、打不还手的。《大清律例》就规定，奴婢骂家长，是要被绞死的。奴婢殴打家长，是要斩首的。

《#红楼梦# 》第44回，贾琏和鲍二的媳妇偷情，被凤姐发现。凤姐辱骂、撕打鲍二家的，鲍二家的就不敢还嘴，不敢还手。凤姐因此还打了平儿，平儿照样不敢还手。平儿能干嘛呢？气急了，只能自己找刀子寻死。事后，贾母命凤姐安慰平儿，平儿还忙走上去给凤姐磕头。

我觉得，当下好多问题和矛盾都源于大家对陌生人和权威缺乏信任感。说到底，信任感是一种感受，没法灌输，没法死记硬背。感受多了来自别人的信任，我们自然而然就信任别人了。

每次谈到信任，我就想起十年前。

2011年夏天，我在香港半山摩罗庙街上的一家叫Vanilla的蛋糕店打工。这家店的老板是位四十多岁的英国女人，叫路易斯。路易斯雷厉风行，但很和蔼。我当时是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招聘广告的。她每天的工作是早上七点到店里，带着三名尼泊尔姑娘做店里一天要卖的所有蛋糕以及一些西式熟食、三明治、汤什么的。尼泊尔姑娘们四点下班，她呢，就想找一个负责店面接待客人的人。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八点半，一小时四十港币。除了接待客人、做做咖啡、打扫店面外，不忙的时候还会叫我去后面帮忙做一些糕点。每天晚上剩的第二天就卖不了的东西比如牛角司康伍的我都可以拿走。那几个尼泊尔姑娘都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都已经做妈妈了。她们没事儿就跟我开黄色笑话，拿我开涮，回想起来很有意思。有一回我帮路易斯做万圣节期间卖的限时节日蛋糕，她两只手在大不锈钢盆里攉拢配料，让我往里面倒朗姆酒。她以为我有往馅料里面倒酒的经验或常识，就没教我要把大拇哥怼在瓶口上然后再去洒。我倒好，拿过酒瓶吨吨吨就开始往里倒，她赶紧大喊制止我，一边乐一边说完了完了，有人要吃醉了。

跑题了。

我去上班的第一天，路易斯给我讲我的工作内容，其中一项是闭店后do the till，也就是把收银机里的钱都拿出来，数一遍，放到一个信封里，接着把信封搁到收银机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最后给她打个电话，把当天的营业额告诉她就行了，然后她每天早上开店后会把抽屉里的钱拿到银行去存起来。

我想说，她就这样把涉及钱的事情直接交给了我这个陌生人，我当时心里真的非常吃惊。按照在这之前我的人生经验所教给我的思考方式，我脑子里马上就闪念: 那难道不是我说多少就多少吗？你怎么就这么信得过我？可转过头又一想，我确实没有坏心眼儿啊，我为什么要替她操心，把我自己看成一个坏人呢？

2018年我因为别的事去香港，特意抽空去了半山，一心希望她和Vanilla都还在。可惜到了后发现已经转手给别人做餐厅了。餐厅老板看我在门口驻足，以为我要吃饭，就出来迎我。我说我不吃饭，我曾经在这里的蛋糕店打工。她说哦，对，那个英国女人回家了。

路易斯，谢谢你曾经对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