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杂集:《胡同口的小卖部》
胡同曾经有个小卖部,货架上堆着岁月和故事。如今这些故事,里面的人,来了走了,走了却不再回来了。不像胡同里花开叶落的四季轮回,人们曾经拥有或错过的美好,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淡化,直至有一天这个胡同开始少了每个平平淡淡的生命。胡同口闲坐,才知道俗世慢慢落下的是尘埃,而时间是扬起来的沙。我们看着胡同的点点滴滴,有风景,也有风景后的故事。不知不觉中,每一个故事的画面里,也都留下了分别的时间。小卖部,曾经有那么一群人,或小孩子,或老年人,或者男女朋友之间的相识相知,从一根冰棍儿、一瓶汽水、一副扑克牌开始了一辈子的缘分。让这些人越来越喜欢从彼此的世界路过,也只留下一串清浅的脚印。油盐酱醋茶,人生百味的小卖部,如今回想起来总有点黯然神伤,那是一段岁月的美好,美好的好像也只能如此。
或许,人这一辈子就是如此,时间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儿时的记忆,有些已经留不住了,但是夜深酒浓之时,这些封存的故事就是享受片刻孤独的盛宴。小卖部里的故事,有很多偶然和巧合,就像在未来的日子里很巧合的有了一些内容上的交集。胡同里的小伙伴们,如今有可相聚,有无告别的日子,其实都是荆棘遍地。当年小卖部的老板,是谁?怕是谁也不记得了。但是货架上摆放着的东西,如今拿起是一种负担,而如何放下却成为了智慧。胡同口,花开叶落,一切像是乐观的,一切又似在小卖部里结束。这是生命的过程,也是时间优雅离开的方式。我们曾经最好的年纪,在胡同里遇见用一辈子来回忆的故事,那真的是生命最美的姿态。冷冷清清的风,吹过胡同,吹来了关于小卖部里的回忆,让目光在清浅的时光里多了柔和,胡同的朴素简单也都成了风景。
胡同里的小卖部,一分钱、二分钱就可以让整日的天气豁然开朗,并不会因为浊世的风雨麻木了心灵,所有的愉快放开了困囿已久的心,让自然的气息抚慰岁月的苍凉。日子清清浅浅、平平淡淡中,胡同的邻居们积极的生活情感那是时常存在的,包含生活中的喜悦或悲哀的情感,是无意识的积极生活。人们适应着小卖部的各种物品和吃食,让每家大人和孩子有了纯粹的精神性的欢喜和忧愁。虽然小卖部的存在,并不是由这样单纯的卖货赚钱加以衡量的,而是把情感传递给了这个胡同的每户人家,成为了生活中的基本关系。年少时,小卖部老板会招乎胡同的孩子去门口一起写作业,那是孩子们心头雀跃的期待,因为有零食的味道。大人们去打二两酒,小卖部的老板为活力与朝气而欢呼后,还会多给一些酒,或给大人一包花生米下酒,让这个俗世红尘的真实显得格外珍贵与平和。
胡同里的小卖部被青春的激情牵手,又让奔越的节奏催促,忽然觉得不知道胡同里的人都开始陌生起来了,哪怕曾经那些在夏天秋日的季节,吃着花生米喝着冰镇啤酒的人,也在这个雪花飞舞的日子离开。胡同被雪藏,白茫茫的虚空里,只是立着一块褪色的小卖部招牌,还有一位痴痴的“雕塑”,是那个已经老去的老板,因为他在冷风浩荡的伴舞中,自己在这条胡同已经深深扎下了根。后来,寒冬的雪落成为小卖部的寄托,只因那个老板在雪花飘落的日子离去。如今,小卖部没有了。是胡同里的人,心境和岁月的萧瑟融为一体,还是时间让小卖部里的东西逐渐有了浅薄的释然,还是那场世情寒凉后所有的人接受了自己。至此,胡同里小卖部的故事没有什么结局,老板的死去成了岁月很重要的瞬间,因为他变成了每个人记忆中不能抗拒亘古的荒芜和空虚。

芜杂集:《离菩萨最近的地方》
我想,众多人去庙里烧香拜佛,是让自己的身与心,在那方净土里得到适合红尘岁月里的救赎。为自己,为至亲,为了寻找某种力量的新生。这是智慧,还是释怀的方式?我不知道。也许去庙宇朝拜的人大多是有目的性的,而不是去用禅的智慧种下一次善良的灵魂。总是以为这是离菩萨最近的地方,可以修行自己,可以释怀和解脱。却不知道庙里的僧人是如何想的,有几个出家人放下了自己,把太过嚣嚷的红尘放过,把灵魂安置在人世间的安宁之处?这片经瓦佛牌的净土,如今安在的没有什么善良和真诚,有的更多的是金钱与价值的诚心浇灌。佛语经言无音无声的告白,至此,不再像生命那般生生不息地往来,男女老少,东南西北。庙宇朝拜的路上,庸常的我们对坚持的理由有了似是而非的感觉,原来离菩萨近的地方已经破茧成蝶,花花世界的样子,花花世界的金碧辉煌,让僧家变得富有,让灵魂变得苍白,让所有来到寺庙里的人不再有福德的沉重。
富足,寺庙里的生活。让烧香拜佛的人们陷入了沉思中,假使承认庙宇的功利是一种最高的神圣,那么佛语经言的哲理之根源又从哪里来呢?这是一个没有韵律的言语,使俗家的人无法对此阐释。虽然如此,庙宇里的金碧辉煌依然比比皆是,而且有增无减,就像是对所有前来的信众一次又一次讽嘲!庙宇的金碧辉煌,看似具有佛家之雅的理性,其实就是刺痛人世间的功利目的,把红尘里所有的功利观念与意图,用在离菩萨最近的地方。某些方面其实提升了人性与灵魂的认知,也产生了道德与文明的冲突。如此反复后,菩萨不会不知道俗世的人家用什么方式来受持读诵,为他人说,于前福德,于后能及。浩大的金碧辉煌, 寺院庙宇总能用传说和故事,来教化来此信众的迷茫。但是,我们真的无法想象到这些诚挚虔信的人流里,有多少是人,有多少是魔,有多少是佛,人、魔、佛,都曾涌动过生命纯粹的境界,但推开庙宇朝拜的金碧辉煌后,又入尘世间,还是大慈大悲?
庙宇厚重的大门,被功利的打开了,楼阁亭台的经卷落满了尘埃,空荡荡的地方没有弥陀梵音缭绕的庄严,只让金碧辉煌的宫殿从尘世剥离的情景,让庙里寺外的人失去了千里磨难的真诚。僧人们不再谦卑,俗人也不再崇敬这一隅净土来。没有什么虔诚的心,只有用禅意所折射出的世俗光芒。恩泽的大慈大悲,青灯经卷的世间寂苦,都不属于寺庙里木鱼奏响的禅音。庙宇朝拜的人,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此境此景,魂灵都已经留在市廛里。用俗语的金碧辉煌,来到此空灵悠逸的境界,烧一炷香,磕几个头,没有僧人冷眼观红尘,也没有俗人静心度春秋。虽然这是离菩萨最近的地方,但是浮华躁动之心,屋里殿外的僧俗,没有以真诚,以柔软,以慈悲,面对自己,面对眼前的菩提。无比的现实,又令人无限的感慨,对人世红尘,对庙宇的菩萨。利益,成为了寺庙慈悲的量心尺。人心有多虚伪,佛语禅心就有多贵重。
漫漫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漫漫人生路,那个离菩萨最近的地方,开始不困于利益,不败于财帛,真心实意地谈人世间的事情,莫过于坦坦荡荡地谈钱讲利。庙宇里,怕最难懂的是人心僧面,最不可测的也是僧言佛语。也许是字字戳心,也许是句句在理,但是很多时候让信众们难以分辨出哪句是佛言,哪句又是表面好意的人语?大多数时候,庙里的和尚判断一个信众是不是真的在乎庙宇的金碧辉煌,一看他们是否愿意为此花钱,二看他们是否愿意为自己花钱。而那些口念金刚佛法菩提之人,僧人的热忱还是凉薄,其实都是对岁月沉淀的敷衍。那些加上所谓的“持”,是用金钱包裹起来的,是重要,但重不过生命里灵魂。“世人的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印证了,当然也包括离菩萨最近的地方。如今的现实就是这散碎银两,压断了前去烧香拜佛之人的念想,让庙宇的金碧辉煌染上风霜雪雨的屋檐后,压弯了出家修行人的脊梁骨。所以,远烧香,不如近积德,是有原因的。

芜杂集:《夏天里的冬季》
想把关于夏天的文字,写得丰富一点。虽然每一个故事都有开始和结局,但是过程中那些难捱的时光,是否可以把它们变成文字,我想是需要理由和智慧的。夏天里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却足以是刻骨铭心的回忆。这个夏天,有了艰难,滋生出来的失望,让生活有了困顿。这是生命中的低谷,也许多年以后会提及,也许风轻云淡的会过去。总之清醒中透着模糊、遥远又陌生的城市,让人开始不再去沉醉,毕竟那温暖的依恋已经没有了。夜深的夏天,好像听到了佛殿莲座前的梵音,让人想起菩提树下的偈语,灵魂像文字一样飘逸放逐,如置身事外,如超尘脱俗。这些文字,是有情感的,是有岁月红尘的回首,那是用情愫传诵的抑扬顿挫,用幽梦晕染的诗情画意。整个夏天,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曾经一样的醉迷,一样的感动,一样的荡气回肠,更没有对未来未知的憧憬。
夏天的内容,包含了青蛙与荷叶、烤肉与冰啤酒一起。这些东西,总能解开尘世间锈封的灵魂,打开寂关寞闭的双眼,给予人世间真切的触摸抚慰,似禅意的、似俗世的。我们慢慢沉浸在夏夜晚风中,清凉揉皱了水面,冰冰的啤酒让天空的星星与池塘朦胧在了一起,好一个独特的夏天。看着月亮和池塘里的星星,这个夏夜一定不会被纷乱匆忙所惊扰,因为这是菩提的心园。走一走,停下来,在池塘蛙声的微抚中参悟到了什么似的,又好像没有,怕是夜的黑色,已经被虚假伪善的世相迷离。让人觉得浮躁不安,让人感到心神无法被喧嚣嘈杂的世音分隔。蛙声阵阵的池塘,迷乱了夜晚的轻盈。让岸边喝酒的人饮醉了红尘的浓酽湿润。夏天,闷热的润湿那些岁月的痕迹,喝酒的老男人们不再被那些甜恬的笑容裹挟,原来是我们已经慢慢的老去,将在秋天的开始。
夏天的天气,湿热的空气让有雨的日子感觉真好。有人再次遇见,有人至此永远分别。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相信生命真的有轮回,有前世来生。只是不知道老男人们的下辈子,几个人是否还会再相见,再一起在夏天的池塘边喝酒聊天了?其实,这是没有约定的。在岁月的烟雨中,所有的缘分都在聚散不定中,就像世上的人心,最易蹉跎。有人高楼门户,有人漫漫红尘路,一辈子很长时间,一辈子也是在夏天的时候知晓了冬季的温度,可让人酒醉夕阳,也可几度泪洒黄昏。这时才明白,生命身似池塘边的草木,谁却可以去生长,谁都是循环往复的样子,可时间的流逝永远不会停下来,让草木的细碎日常成为池塘的相逢。草木的清香扑鼻,不是命里的注定,而是在转身成为过客时留下的痕迹,然后就各自散落天涯。
夏天的事情,谁也无法预知。遇上了,叙叙旧,喝几杯酒,各自欢喜,然后又一次夏日里的情深意重。老男人们的夏天,有人讲轮回,有人说来世,年年的秋来寒凉,天天的匆匆过客,有人哭,有人醉,却不在有人笑。这个夏天真的好冷,冷在了江湖一笔一划的人字,一起一落的人群中,看池塘墨色的安静,让荷叶下的青蛙跳进了月亮般的深处,荡漾起岁月的波纹。一圈、一圈,让岸边喝酒的老男人们感到了日子的慢,红尘路上的缓。有人谈起手中的木吉他,当《天空之城》响起的时候,我们潸然泪下。好像书中某个角落的文字,就是这样的的情景,一个夏天,几个老男人,一把木吉他,谈起冬季的到来,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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