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夜之恋陆沉[超话]#
《桫椤幻境》
难得假期,我与陆沉一起去了最南边的小岛,去看一直都很想亲眼看看的白桫椤。
我跟着他几经车马奔波来到云南沧源芒卡镇。
当我们终于见到成片的桫椤林时,我觉得之前是疲惫已经不值得一提。
陆沉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桫椤林中,我们抬头看去,层层叠叠的羽状复叶将阳光切割成了无数碎金。
我转过头,偷偷看着也在抬头看天空的陆沉。碎金洒在他的脸上,映得他脸上的绒毛舒展地闪着光,仿佛正在和树隙间被光催动着舞蹈的尘土问好。
不知为什么,我总会觉得,陆沉是很适合一切森林的。他在林间细碎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可爱,配上他柔软的棕褐色头发,仿佛即将与桫椤林融为一体,成为一颗刚从土里萌发的拳卷叶。
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于是也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在他红色的深潭里看到了有些痴的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陆沉,你知道的吧,白桫椤不是树。”
“嗯,白桫椤是蕨,对吗?”
“是哦,据说是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巨大蕨类,是恐龙的口粮哦。”
他抬手抚摸白桫椤巨大的茎干,慢慢开口,“蕨类和被子植物、裸子植物都不同,他们不会开花,也没有果实,只有如尘埃一般的孢子”,他顿了顿,真诚地看着我,“想试试不一样的游览体验吗?”。
“当然想!”,我总是很期待陆沉给我带来的一切。
他拉过我,在地上铺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隔水布,然后示意我躺下。
于是我躺在了一棵巨大的白桫椤下方,他也跟着躺下,然后揽过我,将我抱在怀里,之后他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闭上眼睛,或许,可以想象自己即将入睡”。
我有些意外,原来特别的体验是指在白桫椤下一起睡觉吗?!
但我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其实不得不说,这里非常适合入眠。风拂过白桫椤巨大的羽状复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是雨林送我们的天然白噪音,再加上陆沉温暖干燥的苦艾气息正完完全全包裹着我,忽然觉得确实有些困了。
我仿佛已经进入梦境,因为我从第三视角看到了相拥而眠的,繁荫下的我与陆沉。
一切无声,万籁寂静。
我看到雨林中季节变换,无数落叶与新生更替,我看到我与陆沉被这些新新旧旧的落叶覆盖,逐渐不见身影。
于是,我又成了我,我看到我和陆沉依旧保持着相拥的姿势,额头贴着额头,足尖相靠,十指相交。
我们的衣物逐渐被腐蚀,连皮肉也逐渐消逝,只剩下两具白骨,在黑褐的土壤中是那么刺目。
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粒微不可见的孢子,但我注意到他了。
虽然已成枯骨,但我想我感受到了陆沉的心意,我们都在祈祷着,希望这是一颗白桫椤。
孢子落在我们的骨头之间,我感受着他生根,发芽,长出第一个拳卷叶。
“那是你吗?陆沉。”
“也可以是你,不是吗?”
我们的白骨越陷越深,白桫椤却越发茂盛,他繁盛如伞的树冠下,隐藏着我们已经不分彼此的白骨。
白骨森森,幽幽桫椤,是你我化作繁荫,还是繁荫滋养你我。
陆沉,你听到泥土下根系生长缠绕的声音了吗?
这是生机在吞噬你我的骨骸。
但这又怎么样呢?
我感受着我们被输送至每一片新的羽叶,风拂过,每一次绿叶之间的摩挲,都是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肌肤。
每一声绿叶相交的沙沙作响,都仿佛是我们在互相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然后说千万句我爱你。
叶片背后的孢子,如尘一般,向所有地方飞去,那是你,也是我,是我们在旷野中无所缚地奔跑着。
“你想去哪里呢?”
“哪里不能去呢?”
于是我们去了所有地方,但又回到了埋骨之处。
“滴——哒——”
我听见雨滴落下的声音,随即,我的额头感到一丝凉意,我睁开眼,是陆沉。
我正靠在他的大腿上,他低头温柔地看着我,红色的深潭此刻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
“喜欢吗?”
我立刻反应过来,“你刚刚带我去你的幻境了,是吗?”
他只是笑笑。
不知为什么,我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脑海里依旧是那两具不分彼此的白骨,与高不见顶的白桫椤。
我忍不住抱住他,恨不得将整个人蜷进他的怀抱里,我用轻到甚至不愿意让白桫椤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着。
“我愿意。”
于旷野中奔跑,于宇宙中共生,于泥土下同死,我都不曾犹豫,从来都只有愿意。

小小流萤,在树林里,
在黑沉沉的暮色里,
你多么欢乐地展开你的翅膀!
你在欢乐中倾注了你的心。
你不是太阳,你不是月亮,
难道你的乐趣就少了几分?
你完成了你的生存,
你点亮了你自己的灯;
你所有的都是你自己的,
你对谁也不负债蒙恩;
你仅仅服从了,
你内在的力量。
你冲破了黑暗的束缚,
你微小,然而你并不渺小,
因为宇宙间一切光芒,
都是你的亲人。
在墨黑的夜空点燃自己,
为远方的你送去一丝光明。
那全部的幸福,都源自燃烧的我,
暗夜中模糊的你。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曾说过:“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一直觉得世界是一片单调的灰色,乏味与无趣是我生活里的主旋律,直到我和她被分在了一个班里。

她很爱笑,干净的肌肤上旋起两个酒窝,把少女的天真和阳光撒给每一个与她交谈的人,高高的马尾上仿佛挂着只属于她骄傲与自信,不知在何时,她的光也照到了角落里自卑又悲观的我,那一刻,我的心变成了井盖,她是路过我的河南人。

可悲的是,我没有任何可以和她交流的机会,哪怕是和她在校园里遇见说声你好,我都害怕她被同行玩伴嘲笑,嘲笑她被我这样的废物喜欢上了。有好多次,她独自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我都想去和她说些什么,聊聊她MP3里音乐,聊聊那个严厉的校长,或是有关学校生活的一切,但所有想象的最后,总是以我被她讨厌收尾。我是知道的,我连作她的舔狗都不配,我卑微的像一颗宇宙尘埃,她是猎户座星域里的梦幻星云,能感受亿万光年外她的微光和热,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三年里,我和她唯一的交集发生在排队买面的途中,她和同伴排在我的前面,排队的人很多,队伍中人与人隔得很近,近的我能闻到她发梢上的香气,和她一起等待的那十几分钟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她和同伴聊的正欢,不经意间松开了手里的饭卡,我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时撇见了地上的饭卡,我弯下腰,捡起饭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你的饭卡掉了”,她转过身,先是惊讶,然后淡淡的笑了一下“谢谢”,就好像我是她的朋友,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和她对话时我不自觉的避开她明亮的眼,只是低头盯着地上的方块瓷砖,在自卑里完成了和她的唯一一次邂逅。她或许不知道,她伴随着谢谢划出的一抹微笑,是我的整个夏天。

在此之后,我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什么都没有,连毕业典礼上的同学之间的告别也没有。青春总是苦涩的吧,像诗里写的一样,“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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