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文：鲁迅致胡绥之书简并《南齐造象拓本》考（下）
该造像原来供奉于石佛妙相寺，该寺始建于唐太和九年（835），初号南崇寺，石佛当时有可能已经放在寺中。唐武宗“会昌灭佛”，南崇寺被废，石佛不知去向。后晋天福中（936-944），有位名叫行钦的僧人在南崇废寺前水池中得到石佛，遂重建寺庙，安放石佛。宋治平三年（1066），该寺赐名石佛妙相寺。清末寺院衰落，民初时几近倾圮。辛亥革命后，当地士绅为护造像安全，多次迁移存放位置。周氏兄弟就是在这个时候搜集了数十枚维卫石佛背铭拓片。
永明造像的形成时间和雕造地点一直存有争议。造像上明确记载永明六年于“吴郡”雕造，但是一直供奉在会稽，阮元在《两浙金石志》中就此提出南齐时是否存在“会稽”与“吴郡”改并为“吴郡”一事，这一问题也成为相关金石和方志类著作讨论的焦点。前文述及鲁迅所抄永明造像题记，纯系客观著录，周作人所抄跋文过录自《两浙金石志》，没有掺杂个人见解，是不是周氏兄弟也认为南齐时代有吴郡和会稽改并为吴郡一事呢？实际上并非如此。1915年4月，周作人发表《妙相寺造像题字》一文，内称：
嘉泰《会稽志》：石佛妙相寺在会稽县东五里，唐大和九年建，号南崇寺，会昌废。晋天福中，僧行钦于废寺前水中得石佛，遂重建，治平二[三]年赐今额。石佛今在寺中，高才二尺余，背有铭曰，“齐永明六年太岁戊辰于吴郡敬造维卫尊佛”，凡十有八字，笔法亦工。案会稽未尝号吴郡[在隋尝名吴州，然在此后百余年]，此石佛既得之水中，又一人可负之而趋者，安知非吴郡所造，而迁徙在会稽耶﹖[案]天衣有维卫铜像，云门雍熙又尝犁地得铜像，亦维卫也，盖古多作此像者。
王继香《越中古刻九种》第八，即影印此题字。跋云:《杜氏金石记》引《三宝感通录》云，晋建兴元年，松江渔者遥见二人浮游海上，吴县朱膺闻之，洁斋迎之，二人随潮入浦，渐近渐明，乃是石像，舁还通玄寺，像高七尺，背铭一名维卫，一名迦叶。据是，则维卫像本在吴郡通玄寺，好事者因就其地模造，迎归供养耳。
案《三宝感通录》西晋吴郡石像浮江缘末云:今京邑咸阳长公主闻斯瑞迹，故遣人往通玄寺图之，在京起模，方欲显相云。意自晋以来模造必多，因以流通入越，不必定在越造，施王二说为胜。
关于在会稽供奉的石佛而署刻吴郡的问题，成书于南宋的嘉泰《会稽志》早就给出了一种解释：“此石佛即得之水中，又一人可负之而趋者，安知非吴郡所造而迁徙在会稽耶？”文中提到的成书于唐代的《三宝感通录》记载有“浮江缘”，指的是佛史上的瑞像灵异事件，其他诸如瑞像涌出缘、渡海缘、出水缘、游山缘、飞入海缘等等无奇不有。瑞像灵异事件影响广且深远。唐时咸阳长公主也特派人到吴郡通玄寺模写样本，回京后再行雕造佛像。杜春生据此认为“维卫像本在吴郡通元寺，好事者因就其地模造，迎归供养耳”。杜春生、王继香都认同嘉泰《会稽志》的观点，周作人引用上述史料，同样认为既然通元寺维卫佛像自晋以来模造既多，传入越地也就不足为奇，妙相寺石佛不必定在越造。至于阮元提出的疑问，他认为“如《两浙金石志》勉欲证明吴会二郡有改并之事，未免凿矣”，即是说以石佛上的铭文来修改郡县沿革，过于勉强，缺乏根据。
关于妙相寺石佛和石佛铭的命名问题，各类金石、舆地和方志著作不相统一。嘉泰《会稽志》作“齐石佛像铭”,《舆地纪胜》作“齐永明中石佛铭”，《两浙金石志》作“南齐妙相寺题字”，《越中金石记》作“石佛象背题字”。周氏兄弟日记关于此尊石佛的称呼也是非常随意，周作人称其为“妙相寺石佛”“南齐造像”“永明造像”。鲁迅一开始称其为“南齐造象”，大多时候称之为“永明造像”。鲁迅整理的多种《六朝造像目录》及拓本题签中，提到这尊造像时称为“吴郡造维卫尊佛”或“吴郡造维卫尊像”。名称中的“吴郡造”表明鲁迅与前述周作人在《妙相寺造像题字》中认定维卫尊佛吴郡模造，流通入越的看法是一致的。
1918年8月，鲁迅日记最后提到这枚拓片，第一次也是日记中唯一一次称其为“维卫象记”，周作人日记也是在这个时候使用了“维卫尊佛拓本”的称呼，可以看出周氏兄弟称呼上的微妙变化。维卫佛，即毗婆尸佛，小乘佛教过去七佛中的第一佛。该拓片题名加上“维卫”这一关键词，无疑更加具象和准确。
还有一点就是题名中的“佛”和“像”的问题。嘉泰《会稽志》最早记录此造像，内称：“齐石佛像铭，十八字曰：齐永明六年太岁戊辰于吴郡敬造维卫尊像。笔法亦工，在会稽石佛妙相寺。”这里将“尊佛”误作“尊像”，《两浙金石志》《越中金石记》相继指出了这一点。鲁迅整理的三种《六朝造像目录》有四个处出现了永明造像，鲁迅使用了“尊佛”“尊佛象”“尊像”三种提法，“象”通“像”，鲁迅掺杂使用，命名时作“佛”或“像”也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著录造像上的铭文必须客观准确，不能出现嘉泰《会稽志》那样的错误。[good][作揖]#文物##约会博物馆##历史那些事##文化##遇见艺术#
该造像原来供奉于石佛妙相寺，该寺始建于唐太和九年（835），初号南崇寺，石佛当时有可能已经放在寺中。唐武宗“会昌灭佛”，南崇寺被废，石佛不知去向。后晋天福中（936-944），有位名叫行钦的僧人在南崇废寺前水池中得到石佛，遂重建寺庙，安放石佛。宋治平三年（1066），该寺赐名石佛妙相寺。清末寺院衰落，民初时几近倾圮。辛亥革命后，当地士绅为护造像安全，多次迁移存放位置。周氏兄弟就是在这个时候搜集了数十枚维卫石佛背铭拓片。
永明造像的形成时间和雕造地点一直存有争议。造像上明确记载永明六年于“吴郡”雕造，但是一直供奉在会稽，阮元在《两浙金石志》中就此提出南齐时是否存在“会稽”与“吴郡”改并为“吴郡”一事，这一问题也成为相关金石和方志类著作讨论的焦点。前文述及鲁迅所抄永明造像题记，纯系客观著录，周作人所抄跋文过录自《两浙金石志》，没有掺杂个人见解，是不是周氏兄弟也认为南齐时代有吴郡和会稽改并为吴郡一事呢？实际上并非如此。1915年4月，周作人发表《妙相寺造像题字》一文，内称：
嘉泰《会稽志》：石佛妙相寺在会稽县东五里，唐大和九年建，号南崇寺，会昌废。晋天福中，僧行钦于废寺前水中得石佛，遂重建，治平二[三]年赐今额。石佛今在寺中，高才二尺余，背有铭曰，“齐永明六年太岁戊辰于吴郡敬造维卫尊佛”，凡十有八字，笔法亦工。案会稽未尝号吴郡[在隋尝名吴州，然在此后百余年]，此石佛既得之水中，又一人可负之而趋者，安知非吴郡所造，而迁徙在会稽耶﹖[案]天衣有维卫铜像，云门雍熙又尝犁地得铜像，亦维卫也，盖古多作此像者。
王继香《越中古刻九种》第八，即影印此题字。跋云:《杜氏金石记》引《三宝感通录》云，晋建兴元年，松江渔者遥见二人浮游海上，吴县朱膺闻之，洁斋迎之，二人随潮入浦，渐近渐明，乃是石像，舁还通玄寺，像高七尺，背铭一名维卫，一名迦叶。据是，则维卫像本在吴郡通玄寺，好事者因就其地模造，迎归供养耳。
案《三宝感通录》西晋吴郡石像浮江缘末云:今京邑咸阳长公主闻斯瑞迹，故遣人往通玄寺图之，在京起模，方欲显相云。意自晋以来模造必多，因以流通入越，不必定在越造，施王二说为胜。
关于在会稽供奉的石佛而署刻吴郡的问题，成书于南宋的嘉泰《会稽志》早就给出了一种解释：“此石佛即得之水中，又一人可负之而趋者，安知非吴郡所造而迁徙在会稽耶？”文中提到的成书于唐代的《三宝感通录》记载有“浮江缘”，指的是佛史上的瑞像灵异事件，其他诸如瑞像涌出缘、渡海缘、出水缘、游山缘、飞入海缘等等无奇不有。瑞像灵异事件影响广且深远。唐时咸阳长公主也特派人到吴郡通玄寺模写样本，回京后再行雕造佛像。杜春生据此认为“维卫像本在吴郡通元寺，好事者因就其地模造，迎归供养耳”。杜春生、王继香都认同嘉泰《会稽志》的观点，周作人引用上述史料，同样认为既然通元寺维卫佛像自晋以来模造既多，传入越地也就不足为奇，妙相寺石佛不必定在越造。至于阮元提出的疑问，他认为“如《两浙金石志》勉欲证明吴会二郡有改并之事，未免凿矣”，即是说以石佛上的铭文来修改郡县沿革，过于勉强，缺乏根据。
关于妙相寺石佛和石佛铭的命名问题，各类金石、舆地和方志著作不相统一。嘉泰《会稽志》作“齐石佛像铭”,《舆地纪胜》作“齐永明中石佛铭”，《两浙金石志》作“南齐妙相寺题字”，《越中金石记》作“石佛象背题字”。周氏兄弟日记关于此尊石佛的称呼也是非常随意，周作人称其为“妙相寺石佛”“南齐造像”“永明造像”。鲁迅一开始称其为“南齐造象”，大多时候称之为“永明造像”。鲁迅整理的多种《六朝造像目录》及拓本题签中，提到这尊造像时称为“吴郡造维卫尊佛”或“吴郡造维卫尊像”。名称中的“吴郡造”表明鲁迅与前述周作人在《妙相寺造像题字》中认定维卫尊佛吴郡模造，流通入越的看法是一致的。
1918年8月，鲁迅日记最后提到这枚拓片，第一次也是日记中唯一一次称其为“维卫象记”，周作人日记也是在这个时候使用了“维卫尊佛拓本”的称呼，可以看出周氏兄弟称呼上的微妙变化。维卫佛，即毗婆尸佛，小乘佛教过去七佛中的第一佛。该拓片题名加上“维卫”这一关键词，无疑更加具象和准确。
还有一点就是题名中的“佛”和“像”的问题。嘉泰《会稽志》最早记录此造像，内称：“齐石佛像铭，十八字曰：齐永明六年太岁戊辰于吴郡敬造维卫尊像。笔法亦工，在会稽石佛妙相寺。”这里将“尊佛”误作“尊像”，《两浙金石志》《越中金石记》相继指出了这一点。鲁迅整理的三种《六朝造像目录》有四个处出现了永明造像，鲁迅使用了“尊佛”“尊佛象”“尊像”三种提法，“象”通“像”，鲁迅掺杂使用，命名时作“佛”或“像”也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著录造像上的铭文必须客观准确，不能出现嘉泰《会稽志》那样的错误。[good][作揖]#文物##约会博物馆##历史那些事##文化##遇见艺术#
礼制的产生主要是为了统治阶级的统治，让家庭、社会、国家遵循一个规矩。周礼是礼制的根本，不管是中原力量还是少数民族，都把复周礼作为证明其统治正统性的准则。在城市建设中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一句记录在周礼里的考工记，关于城市规划的标准，历经了汉、唐、宋、元、明、清，一直到今天都能听到它的声音，看到这条规矩，成为了刻在基因里的文化。左祖右社，前朝后市……
越州（治所在今浙江绍兴）大珠慧海禅师，马祖道一禅师之法嗣，欲姓朱，建州（今福建建瓯）人，《宋高僧传》不见记录。初依越州大云寺道智和尚受业。后到江西参马祖，发明心要。
关于他开悟的因缘《景德传灯录》卷六和《五灯会元》卷三均有记载。
一日，慧海禅师参马祖。马祖问：“从何处来？”
慧海禅师道：“越州大云寺来。”
马祖道：“来此拟须何事（到这里打算求什么）？”
慧海禅师道：“来求佛法。”
马祖道：“我这里一物也无，求甚么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么！”
慧海禅师道：“阿那个是慧海宝藏？”
马祖道：“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
慧海禅师一听，当即“自识本心，不由知觉”，身心踊跃，礼谢马祖。
这则接机公案，非常有名，经常被人引用。在这里，马祖真可谓单刀直入，直指心性。马祖的开示，要点有二：一是自性佛为每一个人本自具足，无有欠缺，修道人应从自性入手，不可抛却自家宝藏、向外驰求；二是自性虽然不是见闻觉知，但亦不离见闻觉知，不可在见闻觉知之外去寻找自性。谁在致疑？谁在见闻觉知？谁在穿衣吃饭？这个是用功的所在，关键是能不能当下息却分别心、取舍心，能不能于这里承担。慧海禅师正是从这里悟入的。
关于他开悟的因缘《景德传灯录》卷六和《五灯会元》卷三均有记载。
一日，慧海禅师参马祖。马祖问：“从何处来？”
慧海禅师道：“越州大云寺来。”
马祖道：“来此拟须何事（到这里打算求什么）？”
慧海禅师道：“来求佛法。”
马祖道：“我这里一物也无，求甚么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么！”
慧海禅师道：“阿那个是慧海宝藏？”
马祖道：“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
慧海禅师一听，当即“自识本心，不由知觉”，身心踊跃，礼谢马祖。
这则接机公案，非常有名，经常被人引用。在这里，马祖真可谓单刀直入，直指心性。马祖的开示，要点有二：一是自性佛为每一个人本自具足，无有欠缺，修道人应从自性入手，不可抛却自家宝藏、向外驰求；二是自性虽然不是见闻觉知，但亦不离见闻觉知，不可在见闻觉知之外去寻找自性。谁在致疑？谁在见闻觉知？谁在穿衣吃饭？这个是用功的所在，关键是能不能当下息却分别心、取舍心，能不能于这里承担。慧海禅师正是从这里悟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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