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逝 九人# 广州站 @话剧九人

场次:5/9,5/13,5/15晚(5/12暴雨取消)
卡司:吕伏阳(小巧),许文馨,李晓辉

早在2020年春逝直播首演时,我已经非常地喜欢这个充满了温柔而坚定的力量的小作品了。即使当时的春逝还并不完整,有一定的不足之处,但是其中的情感流转还是相当的打动我。

一年半过去,经历了去年去上海看最终演出取消,也终于在家门口等到了春逝。除了给自己买足了票,也摁头安利了身边一切可动员的人一起进剧场,一次次加场也前前后后帮着买了十几张的票,被朋友们戏称为“春逝票仓”。也很庆幸,现在看到的春逝与首演版相比已经相当完整,逻辑自洽细节也足够了,而且我所热爱的内在力量也得以都留存了下来。身边朋友们看完后收到了很多感谢,她们都相当喜欢(还有要加场但买不到票的),我还是对自己的安利有了那么些小小的自豪和骄傲的,非常开心。

现在剧里有很多前后呼应又或者互文的细节,都是我特别喜欢的。比如,健雄在教静薇跳舞时,静薇说这么高高的穿旗袍多好看呀。幕间,丁所长跟演员们说戏道,情感不是一下子产生的,人物之间的情感要看细节,它不是大起大落,往往在纤毫之间。然后视角一转,健雄换上了旗袍。这也就是健雄与静薇关系转变的关键点,不仅在明面上那支未跳完的舞上,也在更多的细节之间。

除了静薇和健雄,所长的角色相对不那么突出,但我觉得他远比大家所想的重要,细节也相当的多。比如穿插全剧的所长写的戏,也是借《压迫》这一剧本全程隐喻了静薇健雄两人的态度转变和情节发展,在有趣的同时呼应起来也让我觉得很妙。

在健雄得知可以出国之后,她首先的情绪不是兴奋,而是悲伤。她问静薇她要去多久,静薇回答说有的人四五年就回来了,有的人要八到十年。“十年…”“不过是短短一瞬”“可那是相对的”,就这不到二十个字,就足以让我泪崩。联想起健雄原型此一去,再回来时已是四十多年后,而那时的静薇已经离开人世。虽然春逝的故事只是“虚构”,但无法不令我对此唏嘘不已。

春逝就像健雄和静薇口中所说的一样,春去夏来是自然规律,这并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作品,甚至如果你回顾看整个作品的过程中,你笑的时间可能比哭的时间长,至少,你的笑声一定会比哭声大。它是轻松的,有趣的,但同时也能让人共情,让人深省,我觉得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成功。

春逝里的三个角色我都相当的喜欢,所长虽然“亲之甚和蔼”,他对物理所尽心尽力,也在写戏排戏时全情投入,更是即使在经费那么紧张的“危急存亡之际”仍然不假思索的拒绝以女性作交换之事。他虽着墨不多,但形象立体多面,如一颗大树虽无法遮风避雨,仍尽力伸展枝叶为他人遮一处荫,谁能不喜欢这么一个正气凛然的所长呢。

至于健雄,她那么聪明,充满了天赋和一往无前的勇气。她沉默寡言,但也直言不讳;她“脾气古怪”,但其实细致认真。她如同四方形般棱角分明,但即使艰难也勇敢的坚定的向前冲去。“没有老师,没有战友,也没有战壕,你还是要做这件事?”“我还是要做这件事。”但她同时又是孤独的,她也有着自己的脆弱和害怕,这正是因为静薇的乐观积极,给了健雄更多的,出发面对未知道路的勇气。

但对于我而言,我最喜欢的还是静薇。我在头两场春逝时总觉得自己是向往成为健雄那样的人,羡慕她的勇敢和坚强。但在之后几场慢慢的,更羡慕和敬仰静薇这样的人。“我不是生下来就是女博士的”。静薇一个人走过漫长的满布荆棘的路,才走到现在这里,她希望健雄跟着自己一起研究正是希望把健雄的起点送到现在她自己已经走出来的路上。“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研究所里唯一的研究员,她也没有老师没有战友没有战壕。”静薇即使在再多的困难里,除了那些“遗传来”的乐观,也永远记得给别人带来一些力量。这是我最为佩服,也是最为羡慕的难得之处。希望终有一天的我也能学到一点静薇,能从容乐观地面对孤独,也能尽一份力让这个世界,哪怕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说回三位演员,小巧虽然执着于自己不是专业演员出身,在演出中也有因为一些客观主观问题有点小失误,比如一些小螺丝和13号场丢了第一个情同母女,但我始终觉得是瑕不掩瑜的。小巧自身的气质和静薇很契合,而且很多细节非常打动我。比如末场,健雄“我可以受这份苦!”一般这时静薇会立刻不假思索的接下一句。这一场因为情感浓度很高,静薇失语沉默了,过了几秒后轻声的说“但是,我不想你受这份苦啊。”这个小小的改变让我深深被打动了,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希望小巧也能像静薇一样乐观积极,我们都看到了你的独一无二。

馨馨真的很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她的坚定是由内而发的。我觉得很像一只刚出生的小老虎宝宝,虽然像只软乎乎的小奶猫,但却也有着老虎的霸气。作为还没毕业的学生,台词上还是有可以精进的地方的,特别是头几场,作为前排观众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但我觉得问题不大,馨馨的健雄还是相当可爱合适的,也像脆皮糖一样,外在坚硬,内里又甜又柔软。

晓辉老师的所长相当可爱,气质有那么点“斜杠中年”的感觉了。台词特别清晰,太清楚了一下就很舒服。面对静薇健雄可能一些小变化,所长的戏稳定的像定海神针一般,让人非常安心,真是专业又优秀的好演员。

也很期待看到不同的卡司组合,我已经能脑补一些不一样的火花了。期待早日,再相见。

在这个特殊又艰难的春末,也望大家在灰暗的日子里,永远向往夏天的来到。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With joy and pearl. https://t.cn/z8A6tmK

我和陈景文

 
  几年前我在乡下的一所中学上班,那是一个道路不畅,信息闭塞的小山村,我去的时候已是阳春三月,可是那里由于山上地势较高,到处还是一片灰突突的萧瑟。 那些日子,下午上完课没事时,我就一个人去学校对面的小山坡走走。那里厚厚而凌乱的枯草铺满了小径,脚踩过去总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几棵干枯的树斜斜地插进土中,向远处望去,连绵的荒山和纵横的田地一直延伸到渺渺远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去那里,然而,除了那里再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一天吃过晚饭我又走到了这个山坡,远远地看到树底下坐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个学生,他背对着我坐在枯草地上,摊开双腿,手里捧着一本书好像在背着什么。我慢慢地走的在近些。原来他在背英语单词,那不标准有些笨拙的发音听起来有几分好笑,但他依然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试图努力记住它们。那样子仿佛一个不想吃饭的人正努力地强迫自己艰难地一口口咽着米饭。 初春的傍晚依然有些冷,天色将暗,暮色四合,微风一遍遍掀起他宽大的校服,那个背影显得弱小而单薄。 我突然有些感动,平凡的努力总是那么渺小到不起眼。 就这样和陈景文认识了。

他个头挺高,黑黑的脸上有着少年的灵气与俊朗,见人会憨憨地笑笑,算是打招呼。 这里的小孩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广袤开阔的土地上,他们像春天扯开了枝叶的杨柳一样,自由地,无拘无束地成长着,几天一个样。但是由于家长大多疲于劳作或在外打工,家庭教育有些欠缺,所以孩子们大多胆小木讷,不善表达。陈景文也不例外,虽然我给他带着课不久就熟识了,但他依然很羞涩,偶尔提问显得很紧张,回答也是片言只语。
他喜欢打篮球,经常能看到他和一群男生挤在操场的篮板下抢着玩,有时在校园里或是操场上碰到他抱着篮球,待我想上前顺道聊几句时,他却调皮地跑开了。
春季开学,天气转暖,学校里举办了篮球赛,像他那样喜欢篮球的人一定会报名参加吧,我想。

果然,他们班进入了决赛,我那天特地去观看,他却没有上场! 像其他观众一样,陈景文站在喧嚣的人群中间,他们班进球了,他激动地和同学欢呼起来,兴奋地鼓掌雀跃。脸上洋溢着的快乐淹没在喧闹的操场上。我问他怎么不上场,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支支吾吾地说担心自己技术不好,怕上场打不好。我看着他,纯净的眼眸里没有遗憾,也没有羡慕,有的全是为别人赢得比赛的喜悦。 是啊,人生何必事事争当主角呢,有时候为别人喝彩同样是值得让人开心的事!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喜欢和他们闲聊。从食堂宿舍校园生活到 明星偶像,只要是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他们也会围过来大胆地和我聊起来。一次,我看到一位女生的笔记本上印着鹿晗的头像,于是问她为什么喜欢鹿晗?她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有男生围过来,玩笑地说道:鹿晗长得帅啊!这个回答引起了一阵哄笑。我回过头问陈景文。他想了想,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思与沉静,仿佛有很多的话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表达。 最后,他慢慢地说道:鹿晗唱的《勋章》很好!



这个回答让我有点诧异,本来少男少女喜欢那些长的好看地明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还没有过追星的日子?但平时我很少关注这些娱乐明星和流行歌曲,总觉得供人消遣的流行文化像快餐一样没多大意思。那天百无寂寥之下,我用手机随意搜了这首歌,一听之下居然爱不释手,单曲循环了很久很久。鹿晗激昂却不夸张的声音娓娓道来,唯美向上的歌词仿佛一片治愈系的散文,让人熨帖到心里。原来不是所有的流行歌曲都是哗众取宠,图名取利,想到自己的偏见我不禁有些汗颜。
后来在班级里放这首歌的时候,我看到陈景文微闭着眼睛,默默地跟着唱,少年的脸上有着少有的严肃与深沉,仿佛这首歌已经融入了他的内心深处,成为很重要的事情。 毕业前的一段时间,很多同学离别前开始变得散漫放纵,他们偷着逃课,喝酒,买零食,甚至连一些优秀的学生也开始放松。陈景文呢?他依然那么平静如常,每天抱着书在宿舍和教室里来来回回,偶尔还会碰到他在小山坡安静地读着书,还是那么心无旁骛,好像生活简单到只有读书和考试。
而这,或许是学生时代的读书的生活该有的样子吧。


后来我离开了那所初中,转到了别的地方继续教书。前几天在县城的高中门口偶然又碰到了陈景文,他也没怎么变,依然笑得憨憨的,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与从容。 虽然没能考入当地最好的高中,但是像他这样能安心地做好自己,并且坚持到底,努力上进而又始终知道自己是该做什么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不管做什么,都会生活的平实而快乐。

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记得这位叫陈景文的同学。

每天晚饭过后散步,成为我的必修课,顺着大街小巷走,往来车辆多,汽车尾气刺鼻难闻,在黄桷树公园转悠,空气相对较好,但广场舞的嘈杂让人够呛。越过冬季,天气转暖,我会选择到郊外散步,顺着通往城北土垭村的道路,爬上“祥园”背后的小山坡,沿着蜿蜒曲折的水泥公路,穿过三四个院落,直抵公路尽头再折返。晚饭过后,一般在六点四十出发,爬上小山坡七点刚过,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呼吸稍显急促,不由放慢脚步小歇片刻。转过身来,眺望远方,邻水县城尽收眼底,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大半个天空,连绵的华蓥山静谧沉稳,一向放荡不羁的城市也收敛不少,鳞次栉比的高楼变得宁静安祥,喧闹火热的场景隐蔽到了楼宇间,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也没平日那么讨人厌,反倒觉得有些清脆悦耳。清风迎面袭来,整个人顿感神清气爽。

    稍稍缓过气来,继续前行,飞鸟从头顶的天空掠过,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芳香四溢,引来一群蜜蜂王子和一些蝴蝶仙子,它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几名顽皮的孩子在田边捉蝴蝶。路旁地里一对老年夫妇佝偻着身躯忙着为豆苗除草施肥。不远处传来“驾、驾、沟——驭——”的声响,应声寻去一位老大爷正驭牛耕田。沉睡的大地慢慢苏醒,万物充满生机与活力,眼前这一切撩动着我的内心,平寂的心境微微荡起涟漪。此情此景出现过无数次,但不同的阅历,不同心境,有着不一样的感受。在乡镇工作那段时间,有很多时候都穿梭在田间地头,丰禾的田园风光至少在邻水境内是无与伦比,但我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说得冠冕堂皇些,那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推进农业产业化进程上,说白了也就是挖空心思,劳民伤财,大搞政绩工程,博得领导的赏识,为自己的仕途投机钻营。

    美景无处不在,美情却不常有。任何人一旦身陷名利场,就注定被浮云遮眼,出淤泥而不染的是荷花,它不是有灵魂的生命,没有谁身处宦海敢说他不渴求升迁提拔,没有谁下海经商不是为了逐利赚钱。心境淡然的则会遵循游戏规则,坦然面对得失,急功近利者往往不择手段,断送自己大好前程。回想当年偶有被“尊着”那飘飘然的状态,面对利益诱惑时的思想挣扎,庆幸自己尚能保持那份淡然,更重要的是能够拥有现在这份闲情逸致。

    不觉间信步迈进一个农家院落,错落的农舍把并不宽敞的公路逼得更窄,一棵弯曲的饱经沧桑的黄桷树也来凑热闹,从最拥挤的地方拔地而起,把几栋房屋和公路都遮挡住了,夕阳透过枝叶,投下点点斑勃。四五个孩童在树下嬉耍,我摸出手机,正准备拍下这一幕,他们见我要拍照,一哄散去,于是我使出小伎俩,戏称拍下今晚会在电视里播出,三个男孩半信半疑摆好姿势配合拍摄,另外两个女孩怎么也不肯相信,含笑远远躲开。人自呱呱坠地那天,不仅身体一天一天在长大,知识一天一天在增长,思想一天一天也在变得成熟,说透了其实是迈向虚荣、狡诈、矫饰的过程,甚至还有些会变得卑鄙无耻。近来不知有多少次梦回三十载前,其实是对天真无邪日子的追忆,对心如明镜状态的怀念,总希望眼里任何事物都那么纯洁无暇,哪样事情都那么简单纯粹,身边的人都那么淳朴善良。

    每次经过池塘边的农舍,总能遇见一位老人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叼着长长的烟斗,神情悠然自得,我仿佛能揣摩得到他恬静安然的内心,老人一生最看重的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最关心的无非是子女的谈婚论嫁,既便偶会与邻里发生磕磕碰碰,他们也会采取最直率的方式解决,绝不会有绞尽脑汁、虚伪圆滑、阴险狡诈,比起整天忙于出席各种社会活动那些所谓得道高僧,这才算得上真正意义的超凡脱俗。一路上发现有很多空置的农舍,一栋栋修得十分气派,据说房屋的主人们都受够了乡村生活的清贫寡淡,奔向城市的锦衣繁华,但我能料到,他们终有一天会厌烦城市生活的追名逐利和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抵达公路尽头的院落,夜幕悄然降临,村民们陆续收工回家,忙着张罗晚饭,而我也开始折返往回走。来到刚刚观赏日落的位置,放眼望去,夜幕中的邻水县城灯火通明,霓虹闪烁。随着离城市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的嫩绿草香逐渐变成汽车尾气味,寂然无声的状态逐渐变得喧闹嘈杂,心境油然而生几许焦躁。此刻不由想起杨绛先生那句非常经典的话:“人生最曼妙的风景,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我们曾经如此渴望世界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羊村的扛把子# #壁纸#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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