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美食# 世间百味,舌尖能够品尝出来的,却只有酸甜苦咸鲜五种。至于辣和臭这两种“剑走偏锋”的味道,一个是源自痛觉,另一个则是嗅觉。在这五味之中,鲜是最难描述的,却偏偏是淮扬一带最喜欢的。

鲜味从何而来?或许是一碗蒸蛋羹的鲜嫩;或许是一锅土鸡汤的美味;又或许是炸肉丸散发出来的香气……这些蕴含在食物里的鲜味物质,才是勾起味蕾兴奋、让人欲罢不能的幕后推手。

我从小鼻子灵光,在大人做菜的时候,可以帮上忙—尤其是母亲调制肉馅的时候,她担心料酒、盐放的多少不合适,又不便品尝生肉味道。这时候,就轮到我这样的小孩派上大用场了。

我把脑袋凑近了装了馅料的盆子,像馋猫一样用鼻子深深地反复吸嗅着,然后一本正经地给她提建议:有点腥气,再加一点料酒,葱姜水也来点儿;盐嘛,我吃应该够了……鉴于我这样的“大功臣”帮忙,母亲往往会在做好菜的时候,奖励我先吃一点。

母亲做好的肉馅,通常是用来做炸丸子的。但是,她不诚实,老是往肉馅里掺入老豆腐之类的原料充数,而很少用纯猪肉的。

只见她把豆腐先切成薄片,再将刀面放平,把一片片的豆腐压碎,并细细地碾成豆腐泥;然后与肉馅、少量花生油、盐一起,再打上两个鸡蛋提鲜,朝一个方向不停地搅拌在一起,直到所有的馅料都搅拌均匀、上劲儿。她用筷子挑起一团馅料,让我又闻一次味儿,来确定盐味大小。等到调和好的肉馅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气味时,就可以开始热油锅炸丸子了。

而丸子通常不会炸透,仅仅在油锅里稍微炸得表皮变硬,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就捞上来了。因为这样做一来只是给丸子做个定型的,二来也好省油。做好的丸子盛在大碗里放起来,可以红烧,也可以每次做菜、烧汤的时候放几个进去,就是一道不错的家常荤菜了。

其实,这种“掺假”的肉丸,动物蛋白的肉蛋加上植物蛋白的豆腐混合,吃口软嫩,又不会过于油腻,是一种很不错的营养组合。但是,在人们肚子里油水并不多的年代,我还是觉得纯肉的大丸子,也就是淮扬菜头牌——狮子头更好吃。

而之所以叫“狮子头”,是因为整个肉丸用了“细切粗斩”的刀法,做出来的不是细密的肉糜感,而是如同石榴籽一般的小颗粒感。这种颗粒状外观支棱着,看着就像雄狮的鬃毛一样威风,故而得名。

通常,鲜香四溢的狮子头一端上桌,就成了众人拼抢的目标。夹到碗里,用筷子稍微一用力,大块的肉团就能能轻松分开;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似乎猪肉的油脂都在齿间迸溅开来,油润了整个舌头和口腔;也无需用力咀嚼,肉团轻抿即化,就急急地滑进喉咙、胃肠。这纯粹的肉香,让人几乎有一种幸福得“要晕过去”的陶醉。

让人吃起来很过瘾的狮子头,一般只在逢年过节、婚嫁喜事这种名场面的时候才有。而红烧的做法,通常是一盘四个,色泽红亮喜庆,故而也俗称“四喜丸子”。在淮扬一带,狮子头的地位不亚于苏帮菜的松鼠桂鱼,是家常宴席和酒楼菜单上一道必不能少的压轴菜品,代表着主人家和酒店大厨的实力与牌面。

无论是美味的狮子头,还是母亲做的家常丸子,都是将猪肉这类寻常的食材“改头换面”,调和激发出完全不同的滋味。虽然母亲掺了豆腐的家常丸子味道也很不错,但和宴席上众人拼抢的狮子头还是差一些滋味。一直到我毕业工作后,在一次旅游团建时,才真正感受到这种家常菜和酒楼做法的差异。

那年五一,公司组团去北京游玩。游完故宫长城后,同事们都觉得饥肠辘辘,想着好好大补一顿。而年轻帅气的导游小哥是地道的北京人,操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却显然没能用大名鼎鼎的本地烤鸭征服我们这群南方人的味蕾。于是,大家一致要求他推荐个适合我们的饭店。

等到菜品一道道端上来,大家都觉得比前两天的京帮菜可口多了。这纯正鲜美的滋味,连一向吃惯了粤菜的香港同事也赞不绝口。尤其是其中一道肉丸白菜汤,几近清澈的汤水里,只见嫩黄的白菜菜心对半刨开,如花蕊一样点缀其间;而一个个小巧可爱的粉白肉丸沉浮在其中。舀起一个丸子放入口中,汤鲜肉香!菜心也软嫩油润,顿时一股熟悉的滋味充溢在唇齿之间。

“很像狮子头的味道,这是淮扬菜吧?”我问导游小哥。小哥脆生生的京片子滔滔不绝地介绍说,这家饭店的主厨以前是给伟人做过家宴的,还曾操办国宴,接待过外宾,是地道正宗的淮扬味儿。

狮子头早在清代,就已经传入京中,成为宫廷菜品之一。而现代淮扬菜系的发扬光大,是和伟人周公的推崇分不开的。出生于淮安的他,自小吃惯的就是家乡的淮扬菜。而且他不仅爱吃会吃,还动手能力极强,曾亲自下厨,做过这道淮扬名菜红烧狮子头,用来款待文化界名流人士,一时间被传为佳话。

时至今日,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全国各地的菜系众多,口味不一;而国宴菜品却一直是以做工讲究、滋味柔和纯正的淮扬口味为主。因为它不仅适合绝大多国人的口味,也征服了众多国际友人的味蕾,于是保留至今。

烟花三月,江南扬州,瘦西湖畔,十里春风路。来到扬州以后,我才发现,某些网红推荐的本地必打卡的小馆子有多么不靠谱。

而有些常菜馆做出来的狮子头,原本应是真正“网红”的淮扬菜代表,但不是紧实发干,就是调料的味道喧宾夺主,或者鲜味不足——那种肉味调和完美、火候恰到好处的滋味,完全品不出来。

要想吃到味道正宗的狮子头,还是要到口碑和水平一直在线的那几家老牌酒楼饭店里去。离瘦西湖不远,就有一家这样的饭店。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他们做出的狮子头,一入口,舌尖便立马能分辨出来滋味的高下差别来。

做狮子头关键的一步,是选用三分肥七分瘦的五花肉,先把肉切成薄片,再切成细条,然后切成豆粒大小的肉丁,稍加斩剁;而不要把肉剁成过细,或者用绞肉机弄出来的肉糜。这样做出来的狮子头才会松散入味,不至于太过紧密而影响口感。

而全是小肉粒是没有粘性,无法团成型的,所以,还会加入蛋液、清水和适量生粉,甚至有些厨师爱用干硬的老面馒头搓成细屑来替代淀粉。为了中和肥肉的油腻,还加入了切成小粒的蔬菜,比如荸荠、山药等,使之吃起来口感更加丰富。若是肉馅中加入蟹黄,则档次升级为蟹粉狮子头。这就是宋人诗中所说的“却将一脔配两蟹,世间真有扬州鹤。”

通常,狮子头将近拳头那么大,普通人干掉一个也足够满足了。无论是清蒸清炖的,加了软烂的白菜或者烫熟的小青菜;还是红烧勾芡后,配上绿白油亮的上海青装盘点缀,那一口鲜美丰润的滋味,都是舌尖一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于是,用寻常食材创造出生活美味,把平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道狮子头就成了美食老饕的幸福标配。

《一口狮子头,舌尖便识淮扬味》 文 | 清风吴语

#上海大学[超话]##上海大学##上海加油##支援上海#
同心抗疫 山海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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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美食# #香椿煎蛋# 真好像是“忽如一场春风来”,上海的阳光就变得灿烂起来。明媚的太阳挂在天空,走在道路上人被晒得暖乎乎的。细看道路两边的光秃树枝,已经开始长出了嫩绿的芽儿。

拿起手机就发现微信家族群里聊得火热,我点进去,就看见一抹娇嫩的枫叶红,原来是家乡的椿芽已经长出来了。

照片里是一排和晒衣杆差不多粗的椿树,差不多都是整齐的一人高。在每棵树的树尖都长出了一朵娇嫩的椿芽,还坠着一些清晨的露水,宛如一个刚出生的小精灵一般。

椿芽也长在了枝干的侧枝处,但是很神奇的,只有树顶那一朵才格外的红、格外的嫩、格外的香。

开春第一茬椿芽都是那种红彤彤的,小枝干格外的粗壮,有一些叶片,肉肉的厚厚的,就是要趁它叶片没有长开的时候摘下来,这样的椿芽做出来嫩到牙齿都柔软。果然,照片一出来,在海南的姑姑们纷纷冒了泡,一段一段文字语音,说着自己对这优质椿芽的赞叹,对这故乡椿味的思念。

正因为老家有种椿树,所以每个开春,我们家总能最早品味早椿的香味。其实在农贸市场找到椿芽不是难事,但是,那种香气馥郁的、那种新鲜娇嫩的是很难邂逅的。

家里的椿做法简单,最常做的就是椿煎蛋。有着特殊香味的椿芽遇上厨房常客—鸡蛋,却能创造最魂牵梦萦的滋味。首先把椿芽洗净切碎,妈妈切菜的时候明显粗犷一点,切出来的香椿有着大把的枝干,长长短短。而且妈妈一般不在乎鸡蛋和椿的比例,总是觉得椿越多越好。

奶奶做的则更为精进,奶奶是一个细致的人,她切的椿芽大小均匀,细而不碎,吃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口感要细密很多。奶奶一般煎蛋会按照家里的人数,几个人放几颗蛋,再放相应的椿芽,一般是3:1的比例,鸡蛋偏多,椿芽偏少。

这样的比例反倒更能彰显椿芽的主角地位。鸡蛋的Q弹滑嫩让椿芽略粗的口感凸显了出来。鸡蛋味轻,遇上香味浓郁的椿芽,两者在油锅中完美的契合,椿芽的滋味挥发的刚刚好,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

奶奶煎鸡蛋一般会特别加一勺猪油,鸡蛋和椿的素加上一勺猪油的荤,让这道菜的味道更加醇厚,而猪油煎出来的鸡蛋边缘更加焦酥,那是椿煎蛋滋味最好的部分。若是你咬一口,你会发现这里面还有一丝脆脆的、甜甜的、辣辣的混合味道。

这也是奶奶的别出心裁,她额外切了一只肉厚的青椒进去,让这香椿煎蛋的味道更加丰富。就这样一道简单的椿煎蛋是每个春天最让人怀念的味道。而且哪怕是买一样的材料去复刻,也没有人能做出奶奶烹调出的那个味道。奶奶就靠着一道椿煎蛋引得分散在外的子孙们回忆满满、常常思念。

春天来得突然,走得也快。人们采摘的速度总是赶不上椿芽的生长速度。而且椿芽就像一个少女,越长越不相同,摘掉头几茬的椿芽,后面长出来的椿芽就不再是那娇嫩的样子,长开了的椿芽,叶宽杆细,口感不再那么脆嫩,多了蔬菜的纤维感。

若说椿煎蛋是椿芽最能引人留恋的味道,那么凉拌椿芽则是最引人偏爱的味道。一般吃这道菜,都是春天来了很久的时候了。天气转暖,燕子也开始喧嚣,热闹气氛逐渐转浓。这时候一道凉拌椿芽就是餐桌上最契合的佳肴了。

这时候的椿树长开了,不再光秃秃的,一抹青绿染上了椿树,都枝繁叶茂,凉拌香椿就选择叶片新生出来的部分。虽然这道菜的用材没有椿煎蛋那么金贵,但是滋味却别有千秋。

摘下椿叶最嫩的部分,洗干净切成稍长的段,然后拌上家中常见的佐料就好,湖南喜辣,所以我们家里多会放上红色的辣椒粉,一般要这样腌制几个小时。然后饭前烧一点热油,泼上去滋啦作响。辣椒的辣,葱姜蒜的清香,还有椿叶留下的浅浅椿味,一切都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这道菜就不用眼巴巴等着奶奶或者妈妈来施展,我自己完全可以自足。

而且,我有我的独门秘诀,凉拌椿叶的时候加入1:1比例的糖和醋,会增添一丝最契合椿叶的滋味。对我而言,椿煎蛋就像是一个春天约定,而凉拌香椿则是和春天的羁绊。若是在家里,我可以吃着凉拌椿叶送走春天迎来夏天。

椿叶多数时间是作为主角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但是它作为配角也是精彩万分。妈妈爱吃面条,多数早餐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加一个荷包蛋再添一把时令蔬菜,一碗这样的面对这个早晨而言,平平淡淡却诚意满满。

芹菜叶、青蒜叶,菠菜都是面上的精彩,独特的蔬菜香让原本寡淡的面条滋味独特、香气诱人,这其中缺不了的还有椿芽和椿叶。

面里放上调味料,放上煎好的荷包蛋,然后放上切碎的椿叶,面煮好捞起放上去,最后浇上热汤,一碗香气腾腾香椿面就做好了。

我不怎么爱吃主食,早上吃面也只吃一筷子,但是要是做了香椿面,却总觉得面吃不够。除了面条,要是家里做别的凉拌菜,妈妈也总喜欢切一点香椿叶拌进去,凉拌豆腐、拍黄瓜、卤藕片,很常见的菜遇上香椿,好像披上了一层独特的外衣,有着不一样的魅力。

香椿独特的那股儿味道好像诱发了我的食欲,哪怕是平时不爱吃的,每每这时候也能多吃上几筷子。

但是在异地读书的我,哪怕在超市能看到椿芽的身影,也难以找寻家乡的椿味。看着微信群里发的图片,就恨不得立刻启程回家,在椿味里打个滚儿。

还记得有一次,经我手带了一袋打包好的香椿去宽慰在海南遗憾了很多个春天的姑姑们。海南纬度低,天气热。哪怕是坐飞机也没能保住香椿的那抹香嫩。放在袋子里的椿叶被捂得发烂了,最后只留下一点杆杆。可是就这样也让姑姑们吃得格外开心,餐桌上欢闹不已。香椿就好像一条锁链,将我们和家乡紧紧地串联在一起,将我们和春天牵在了一起。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可是家乡的味道永远深藏在我们记忆里。

《香椿煎蛋,我与春天的一场约定》 文 | 茮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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