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的CBD空无一人一车，山脚下花坛里的花盛开着无人来赏，让人唏嘘感到悲壮。七天来，陪伴我最久的当是央视电影频道了，看到那个文质斌斌的徐志摩，一头乱发、一脸的沧桑爬墙头，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记得在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是《夜盗珍妃墓》，尤爱温子仁出品的恐怖片。人间四月天，月圆时分又怀旧。[平安果]
#职工子弟##成长##回忆杀##思考##问题根源#
童年的我，爬过很多次厂里的墙。
图片摘自@lemonikate
67/100天日更
壹
小时候，我有很多次爬墙经历。
当然，这要先从我那时的居住环境说起。
小时候，大概是从我上学前班到小学五年级，我家一直住在钢管厂的家属楼里，
因为我妈是钢管厂的正式工，端着大家梦寐以求的铁饭碗，我家也就理所应当地分得一间宿舍。
整个钢管厂坐北朝南，北边紧挨一片荒岭，家属楼就在厂的北头，建在荒岭的半山腰，
家属楼的地面比高高的厂房顶还要高，站在家属楼前面的空地上，整个钢管厂一览无余，甚至远方的村落、天际线都看得一清二楚，
家属楼和厂区也就被这如悬崖峭壁般的落差，自然分成两块独立的区域，
工人们上下班需要从北边的家属区，绕着厂区外围转上大半圈，走到南边的大门才可以，着实浪费时间，
于是就有人动起了脑子，
家属楼是个二层东西向的狭长建筑，占地面积不大，
在家属区还有大块的空地，有些被简易地围挡起来，就成了仓库，更多地方则长满荒草，
家属楼的东侧和西侧各有一个公共厕所，穿过厕所就是粪池，粪池再往后就是悬崖了，
我曾一腿向前、重心在后，伸着脖子往下看过，
那是令年幼的我毛发竖起的高度，一旦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家属楼比厂区高出了十几米，但并不是每处的落差都如此大，西侧的公厕粪池后面就是一个较缓的土坡，
但是土坡的半腰竖着一堵红色的砖墙，由此作为隔断，使得人们不能随意进出厂区，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从这堵墙翻过去进入厂区，大摇大摆地上班去了，
比起走大路，这条路可近太多了，
慢慢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开始从这堵墙的两侧爬来爬去，上班下班，
即使上四点、后夜的时候需要半夜进出，大家也会选择这条路，正儿八经的大路反而鲜有人走了，
家属楼这边地方不小，但功能单一，睡睡觉做做饭而已，
厂区却要丰富得多，浴池、医疗室、商店都在厂里，
于是不光上下班的工人，甚至连我这种小不点，也被大人领着，开始了翻越。
年龄小，胳膊腿儿也短，站在墙下，手抓缝隙脚离地，可是空晃荡不前进，
这时候妈妈的大手就像抱一捆大葱似的，掐着我的腰，往上面一送，
我就站在砖墙半腰的缝上，两手紧紧扶着墙顶，生怕一个不留神摔下去，
慢慢爬的次数多了，我也知道被送到半腰后，需要用肚皮蹭着墙头，两手抓牢，
右脚慢慢勾上来放到墙头上，左脚也跟着放上来，在顶端轻轻扭动身体，调整重心，
然后肚皮不动，两手抓牢，两条腿从另一侧小心翼翼地落下去，摸索着寻找支点，
这时候另一边会有熟识的叔叔阿姨接应一把，我也就顺势放手，从墙上慢悠悠稳稳地落地，
然后回头看妈妈，妈妈就熟练多了，
先伸出手，后冒出头，然后两手一撑一条腿轻盈地迈过墙头，整个人跨坐在墙头上，
上身轻轻一转，另一条腿跨过墙头稳稳落在半腰的支点上，
紧接着两手紧抓墙头，屁股下沉，一条腿慢慢向下踩在半米高的树上，最后两手抓树，整个人稳稳落地。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现在我妈连屈膝下蹲都做不了，而那时翻越墙头的动作简直流畅地如行云流水般，
可不是嘛，谁还不曾年轻过呢？
贰
这条攀爬的小路被我们走了很久，
慢慢高墙上出现了豁口，不需要爬上墙头就能轻松翻越，
慢慢两侧的花草没了踪迹，树皮也被磨得光溜溜的，
直到某一天墙被加高，旁边修筑了一条宽宽的坡道，坡的顶端安了一个能容纳大货车通过的大铁门，
我们也自然可以从大铁门自由出入，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爬过那堵墙了。
叁
后来，工厂改制，公有变私有，迎来下岗潮，很多工人被迫下岗，没了工作，自然也不能住在家属楼里，
随着家属楼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几户，厂长认为十几户住在那么大一片区域不合算，
于是在厂区东侧长长的实验楼里，辟出一段当作宿舍，
在一楼楼梯间东侧的外墙上开了个口，供大家出入，
因为宿舍区取自实验楼的中间，而且长长的实验楼隔不远就有个楼梯，下了楼梯就能进入厂区，
厂长为了避免有人通过宿舍区偷运钢管，就在走廊上修了两堵顶天立地的墙，把宿舍区隔开，
我们家住在二楼，出了门站在走廊上，能看见楼下车间里忙碌的机械和工人，
原本以为上下班能比之前近不少，谁知触手可得的距离，生生被人为增加，
需要沿着外围绕行1/4，才能走到工厂大门，进了大门还要往东走，走到我们楼下的车间。
大家不想走冤枉路，觉得一下楼就到车间多方便呀，
于是又有人开辟新路了，
只要能穿过新修的墙就可以，可是墙是不可能推倒的，这是要推翻厂长的“统治”，
新修的墙大概有40cm厚，一侧紧贴墙壁一侧紧贴栏杆，水泥栏杆10cm宽的样子，在墙的侧面凸了出去，
就像一条建在山崖上的小小路，
有人大着胆子站在栏杆上，轻轻地蹭了过去，转眼就到了墙的另一侧，下楼就走到车间门口，
一看这个方法可行，大家都开始效仿，
慢慢地栏杆被磨得溜光水滑，墙壁两侧靠近栏杆的地方是一个摞着一个的手印，
终于我也要试试了，
当我两手抱着墙，身体贴紧墙壁，站在栏杆上时，我的腿在微微发抖，
我知道脚下五六米的地面上安静地躺着一根根粗壮的大铁柱子，一旦摔下去，轻则全身骨折，重则脑浆迸裂。
可就是这么一条险路却被我们一直使用，直到三年后我家从宿舍搬走。
肆
第一次的翻越红砖墙，第二次的踩栏杆，在我的生命中持续得时间不算短，
我总在想，大家都抓得好劳，墙也够结实，我们这么多人每天翻来爬去，居然没有出现过一次事故，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出了事故，有人从墙上摔下，摔断了腿脚，甚至没了性命，这责任算谁的呢？
他自己？第一次攀爬的人？还是工厂不合民意的路径设置呢？
想起一则评论，评论某一区域垃圾乱丢的现象，“不要一味责怪大家乱丢，应该思考是不是因为没有垃圾桶或者垃圾桶不够用……”
童年的我，爬过很多次厂里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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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要先从我那时的居住环境说起。
小时候，大概是从我上学前班到小学五年级，我家一直住在钢管厂的家属楼里，
因为我妈是钢管厂的正式工，端着大家梦寐以求的铁饭碗，我家也就理所应当地分得一间宿舍。
整个钢管厂坐北朝南，北边紧挨一片荒岭，家属楼就在厂的北头，建在荒岭的半山腰，
家属楼的地面比高高的厂房顶还要高，站在家属楼前面的空地上，整个钢管厂一览无余，甚至远方的村落、天际线都看得一清二楚，
家属楼和厂区也就被这如悬崖峭壁般的落差，自然分成两块独立的区域，
工人们上下班需要从北边的家属区，绕着厂区外围转上大半圈，走到南边的大门才可以，着实浪费时间，
于是就有人动起了脑子，
家属楼是个二层东西向的狭长建筑，占地面积不大，
在家属区还有大块的空地，有些被简易地围挡起来，就成了仓库，更多地方则长满荒草，
家属楼的东侧和西侧各有一个公共厕所，穿过厕所就是粪池，粪池再往后就是悬崖了，
我曾一腿向前、重心在后，伸着脖子往下看过，
那是令年幼的我毛发竖起的高度，一旦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家属楼比厂区高出了十几米，但并不是每处的落差都如此大，西侧的公厕粪池后面就是一个较缓的土坡，
但是土坡的半腰竖着一堵红色的砖墙，由此作为隔断，使得人们不能随意进出厂区，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从这堵墙翻过去进入厂区，大摇大摆地上班去了，
比起走大路，这条路可近太多了，
慢慢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开始从这堵墙的两侧爬来爬去，上班下班，
即使上四点、后夜的时候需要半夜进出，大家也会选择这条路，正儿八经的大路反而鲜有人走了，
家属楼这边地方不小，但功能单一，睡睡觉做做饭而已，
厂区却要丰富得多，浴池、医疗室、商店都在厂里，
于是不光上下班的工人，甚至连我这种小不点，也被大人领着，开始了翻越。
年龄小，胳膊腿儿也短，站在墙下，手抓缝隙脚离地，可是空晃荡不前进，
这时候妈妈的大手就像抱一捆大葱似的，掐着我的腰，往上面一送，
我就站在砖墙半腰的缝上，两手紧紧扶着墙顶，生怕一个不留神摔下去，
慢慢爬的次数多了，我也知道被送到半腰后，需要用肚皮蹭着墙头，两手抓牢，
右脚慢慢勾上来放到墙头上，左脚也跟着放上来，在顶端轻轻扭动身体，调整重心，
然后肚皮不动，两手抓牢，两条腿从另一侧小心翼翼地落下去，摸索着寻找支点，
这时候另一边会有熟识的叔叔阿姨接应一把，我也就顺势放手，从墙上慢悠悠稳稳地落地，
然后回头看妈妈，妈妈就熟练多了，
先伸出手，后冒出头，然后两手一撑一条腿轻盈地迈过墙头，整个人跨坐在墙头上，
上身轻轻一转，另一条腿跨过墙头稳稳落在半腰的支点上，
紧接着两手紧抓墙头，屁股下沉，一条腿慢慢向下踩在半米高的树上，最后两手抓树，整个人稳稳落地。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现在我妈连屈膝下蹲都做不了，而那时翻越墙头的动作简直流畅地如行云流水般，
可不是嘛，谁还不曾年轻过呢？
贰
这条攀爬的小路被我们走了很久，
慢慢高墙上出现了豁口，不需要爬上墙头就能轻松翻越，
慢慢两侧的花草没了踪迹，树皮也被磨得光溜溜的，
直到某一天墙被加高，旁边修筑了一条宽宽的坡道，坡的顶端安了一个能容纳大货车通过的大铁门，
我们也自然可以从大铁门自由出入，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爬过那堵墙了。
叁
后来，工厂改制，公有变私有，迎来下岗潮，很多工人被迫下岗，没了工作，自然也不能住在家属楼里，
随着家属楼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几户，厂长认为十几户住在那么大一片区域不合算，
于是在厂区东侧长长的实验楼里，辟出一段当作宿舍，
在一楼楼梯间东侧的外墙上开了个口，供大家出入，
因为宿舍区取自实验楼的中间，而且长长的实验楼隔不远就有个楼梯，下了楼梯就能进入厂区，
厂长为了避免有人通过宿舍区偷运钢管，就在走廊上修了两堵顶天立地的墙，把宿舍区隔开，
我们家住在二楼，出了门站在走廊上，能看见楼下车间里忙碌的机械和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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