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与王映霞（2）

郁达夫和同时代的知识青年大都受困于包办婚姻，他几次想解除婚约未果，最后结婚，很大程度上也是迫于长辈的意志与规劝。他给长兄的信中曾说：“弟此生定不愿婚娶矣，非憎孙氏丑也，实爱孙氏德也。”岳父家办纸厂、经营毛竹生意，家境不错。而且孙氏并非愚钝蒙昧之辈，能吟诗作文，熟读《女四书》《烈女传》等。
郁达夫1917年夏回老家订婚。8月9日傍晚，媒妁陈凤标交给他一封未婚妻写的密信，他读后忍不住在日记上喜滋滋地夸赞：“文字清简，已能压倒前清老秀才矣！”订婚后不久，他将孙氏的原名“潜”改为“荃”，改字为“兰坡”。
他1918年10月写于日本的三首绝句《题写真答荃君》，回应孙荃对他咳血的担忧，感叹一介儒士难抒远大抱负。婚前婚后，他俩多有通信，学业进展，家中事务，包括他与长兄的绝交又和好、1919年秋去北京参加高等文官考试……都耐烦地道来。
两人还算幸运，比许多旧式夫妇更多诗文交流，能彼此唱和，郁达夫有时还替她改诗。孙荃的《有感》满纸愁云，抒发思念：“笑不成欢独倚楼，怀人望断海南楼。他年纵得封侯日，难抵春闺一夜愁。”郁达夫1919年1月中旬的《寄和荃君》，回应道：“阿侬亦是多情者，碧海青天为尔愁”。1920年5月寄给孙荃的五首七绝，浓烈绸缪：“相思清泪知多少，染得罗衾尔许红。”“莫对空床怨腐儒，腐儒情岂负罗敷。”两人7月下旬结婚，新婚后郁达夫写有两首欢快的七律。这年11月他的《寄内五首》，诉离别之愁怨，也相当缠绵悱恻。“之一”的首句“红粉青山两蹉跎，偕隐名山计若何？”与后来赠王映霞的诗同样有“偕隐名山”之愿；“之二”能看出彼此相知颇深、相思极浓：

昔日曾谈别后心，谈时涕泣已难禁。
当时只道难离别，别后谁知恨更深。

1921年七夕的两首《怀内》，同样一往情深：“碧落苍茫望若何，漫将恩怨诉星河。与君缘是前生定，惜别情应此夜多。”
这些诗比他写给王映霞的诗词，甚至显得更为浓稠、热辣。因为云水相隔，漫长的分离之苦，将情感酝酿得特别浓酽；郁达夫那些灼热的表达，其实更是一个诗人的激情在青春期按捺不住的自我释放——孙荃是命定的配偶，“不得不爱的女人”，虽然缺乏美貌风情，不曾让他迷醉得神不守舍，但诗人正当“少年见青春，万物皆妩媚”的年龄，满腔满腹都蓄着对异性、对世界、对文字的热望，一旦遇到稍微合适的倾吐对象，就忍不住汹涌奔腾。他后来对王映霞的癫狂炽热之恋，虽然日日丧魂失魄，诗词却有略近中年心境的收敛、沉潜。
郁达夫与孙荃的联句《卖花声•送外东行》，写于他回富阳探亲将返回东京前夜。她依依不舍，殷殷叮嘱：“梦里哭君行，疑已天明。”“途中千万莫多停。到得胡天安住后，寄个回音。”他也不忍远别：“无语算邮程，暗自心惊”。那时，他们还算一对相互依恋又能畅达交流的恩爱夫妻。
图片来自网络，郁达夫、孙荃与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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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姜姜一起读诗吧，愿读诗的人，心中有光。
@姜贞羽-Aisling

终于可以碰触文字了。所幸，随手翻开的这两页诗都是喜欢的。是温和的，不灼热的！
诗人癫的沉静美丽。

“我的饥渴如冰冷的地平线一般绵延。”
“我请求你抹去
我曾用生命筑起的塔，我做过的一个个梦”

我只求你抹去
我记忆小小的一角
——占据我漫长岁月的一瞬。
抹掉痛苦的导火线，
抹去，
不再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