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个关于 HPV 疫苗的热点备受关注：#世卫称接种1剂次HPV与2至3剂次效果相当# 。
4 月 4 日 到 7 日，世界卫生组织召开了免疫策略咨询专家组（SAGE）会议，对 1 剂次 HPV 疫苗接种的证据进行了审议，结论认为，只接种 1 剂次 HPV 疫苗就可以产生和 2～3 剂次同样的免疫效果，有效预防由 HPV 持续感染引起的宫颈癌。
相信看到这条热搜的网友，想法是酱婶儿的：
没打疫苗的：「欧耶！打一针就行了！」
打完疫苗的：「纳尼？那我二三针岂不是白打了？」
其实，这两种想法都没必要。
1️⃣打 1 针，真的就够吗？
这个信息被过度简化了，我们先说说世卫的这份文件[1]。
会议建议更新的 HPV 接种计划，具体分为以下几点：
9～14 岁女孩可以在单剂次或两剂次方案之间做出选择；
对于 15 ～20 岁的年轻女性，可以采用单剂次或两剂次的方案，
对于 21 岁以上的女性，应该采用两剂次方案，间隔 6 个月；
免疫力低下人群，包括 HIV 感染者，则至少接种两剂，如果可行，应接种三剂。
那上述信息是否证明世卫认为打 3 针 HPV 疫苗没有意义呢？
并非如此。
过去之所以定下 3 针的接种程序，因为临床研究发现，3 针疫苗接种后能达到非常理想的保护效果。
近几年确实出现了关于 1 针 2 针的研究和讨论，但目前针对 1 针疫苗保护效力的研究，还不足以支持其推翻并取代 3 针的方案。
世卫组织的建议主要是基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近期发表的文章「单剂次人乳头瘤病毒疫苗在年轻非洲妇女中的效力」[2]，文中确实得出了打 1 针 HPV 疫苗和接种多剂对持续性感染有效性类似的结论。
但这项研究也存在很多问题：
1. 观察时间短，这项研究仅观察了 1 针接种后 18 个月的数据，并没有长期数据，要知道大部分人感染的 HPV 会在 2 年内被免疫系统清除；
2. 观察终点是「HPV 是否还存在持续性感染」，而非大家更关心的宫颈癌或癌前病变，因此结果并不能替代宫颈癌或尖锐湿疣等临床结果指标；
3. 没有证据证明接种 1 针和接种 2～3 针，对预防宫颈癌或癌前病变同样有效，因此不能画等号。
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对宫颈癌的保护作用尚不明确。总而言之，这篇文章的结论可能也会被一定程度上的夸大。
另外，世卫组织的这项建议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它只适用于那些已经参与到研究中的 HPV 疫苗产品。简单来说，就是并非所有品牌、所有类型的 HPV 疫苗都适用于单针程序。
既然目前的证据并不能证明 1 针有效性与 2 针或 3 针等同，而且缺乏长期保护效果研究，那世卫组织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调整呢？
2️⃣单剂次程序，更可能完成 2030 年全球消除宫颈癌的目标
在这份文件中，世卫提到，现在遇到了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
2020 年 11 月，世卫组织发布《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设立了到 2030 年消除全球宫颈癌的目标。
但由于新冠肺炎大流行等原因，HPV 疫苗接种和覆盖速度放缓，给目标达成增加了很多压力。那么怎么才能迅速提升 HPV 疫苗的覆盖呢？
于是，本次会议中就提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建议：采用单剂次程序接种。这种方法有可能加速覆盖，并降低操作成本和难度。
1 针程序的优点，在于能提供很高的保护水平、在疫苗供应和接种能力不足时可以覆盖更多人，更具有成本效益，即每预防一例宫颈癌所需的平均剂次更少。
理论上将，相当于加强了对更广泛群体保护。
总之，单针程序对于整体而言，更好操作且节约成本，但不意味着对个体而言有效性更好，如何权衡、如何选择，或许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
3️⃣接下来怎么办？
从免疫程序角度，基于世卫给出的信息，需要收集更多「不同 HPV 疫苗」的「不同免疫程序」的针对疾病（宫颈癌）保护有效性数据，同时也要更重视和宫颈癌相关的三级预防，从而在未来能够让全球更多女性，能够受到 HPV 疫苗的保护，达成「消灭宫颈癌」的目标。
对于准备打、正在打、已经打的朋友们，在有更确凿的证据或官方政策更新前，最好还是按照目前批准的免疫程序接种 HPV 疫苗，以达到最理想的保护；我国目前的 HPV 疫苗接种程序也没有变化，在说明书修改之前，只能按照说明书接种。
但如果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完成接种程序，也不用担心白打了或者不安全，因为已经证实 1 剂或 2 剂 HPV 疫苗也能提供可靠的免疫持久性。
本文合作专家@卤煮疫苗
参考文献
[1]https://t.cn/A66mZDXF
[2] DOI：https://t.cn/A6632boN
4 月 4 日 到 7 日，世界卫生组织召开了免疫策略咨询专家组（SAGE）会议，对 1 剂次 HPV 疫苗接种的证据进行了审议，结论认为，只接种 1 剂次 HPV 疫苗就可以产生和 2～3 剂次同样的免疫效果，有效预防由 HPV 持续感染引起的宫颈癌。
相信看到这条热搜的网友，想法是酱婶儿的：
没打疫苗的：「欧耶！打一针就行了！」
打完疫苗的：「纳尼？那我二三针岂不是白打了？」
其实，这两种想法都没必要。
1️⃣打 1 针，真的就够吗？
这个信息被过度简化了，我们先说说世卫的这份文件[1]。
会议建议更新的 HPV 接种计划，具体分为以下几点：
9～14 岁女孩可以在单剂次或两剂次方案之间做出选择；
对于 15 ～20 岁的年轻女性，可以采用单剂次或两剂次的方案，
对于 21 岁以上的女性，应该采用两剂次方案，间隔 6 个月；
免疫力低下人群，包括 HIV 感染者，则至少接种两剂，如果可行，应接种三剂。
那上述信息是否证明世卫认为打 3 针 HPV 疫苗没有意义呢？
并非如此。
过去之所以定下 3 针的接种程序，因为临床研究发现，3 针疫苗接种后能达到非常理想的保护效果。
近几年确实出现了关于 1 针 2 针的研究和讨论，但目前针对 1 针疫苗保护效力的研究，还不足以支持其推翻并取代 3 针的方案。
世卫组织的建议主要是基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近期发表的文章「单剂次人乳头瘤病毒疫苗在年轻非洲妇女中的效力」[2]，文中确实得出了打 1 针 HPV 疫苗和接种多剂对持续性感染有效性类似的结论。
但这项研究也存在很多问题：
1. 观察时间短，这项研究仅观察了 1 针接种后 18 个月的数据，并没有长期数据，要知道大部分人感染的 HPV 会在 2 年内被免疫系统清除；
2. 观察终点是「HPV 是否还存在持续性感染」，而非大家更关心的宫颈癌或癌前病变，因此结果并不能替代宫颈癌或尖锐湿疣等临床结果指标；
3. 没有证据证明接种 1 针和接种 2～3 针，对预防宫颈癌或癌前病变同样有效，因此不能画等号。
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对宫颈癌的保护作用尚不明确。总而言之，这篇文章的结论可能也会被一定程度上的夸大。
另外，世卫组织的这项建议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它只适用于那些已经参与到研究中的 HPV 疫苗产品。简单来说，就是并非所有品牌、所有类型的 HPV 疫苗都适用于单针程序。
既然目前的证据并不能证明 1 针有效性与 2 针或 3 针等同，而且缺乏长期保护效果研究，那世卫组织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调整呢？
2️⃣单剂次程序，更可能完成 2030 年全球消除宫颈癌的目标
在这份文件中，世卫提到，现在遇到了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
2020 年 11 月，世卫组织发布《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设立了到 2030 年消除全球宫颈癌的目标。
但由于新冠肺炎大流行等原因，HPV 疫苗接种和覆盖速度放缓，给目标达成增加了很多压力。那么怎么才能迅速提升 HPV 疫苗的覆盖呢？
于是，本次会议中就提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建议：采用单剂次程序接种。这种方法有可能加速覆盖，并降低操作成本和难度。
1 针程序的优点，在于能提供很高的保护水平、在疫苗供应和接种能力不足时可以覆盖更多人，更具有成本效益，即每预防一例宫颈癌所需的平均剂次更少。
理论上将，相当于加强了对更广泛群体保护。
总之，单针程序对于整体而言，更好操作且节约成本，但不意味着对个体而言有效性更好，如何权衡、如何选择，或许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
3️⃣接下来怎么办？
从免疫程序角度，基于世卫给出的信息，需要收集更多「不同 HPV 疫苗」的「不同免疫程序」的针对疾病（宫颈癌）保护有效性数据，同时也要更重视和宫颈癌相关的三级预防，从而在未来能够让全球更多女性，能够受到 HPV 疫苗的保护，达成「消灭宫颈癌」的目标。
对于准备打、正在打、已经打的朋友们，在有更确凿的证据或官方政策更新前，最好还是按照目前批准的免疫程序接种 HPV 疫苗，以达到最理想的保护；我国目前的 HPV 疫苗接种程序也没有变化，在说明书修改之前，只能按照说明书接种。
但如果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完成接种程序，也不用担心白打了或者不安全，因为已经证实 1 剂或 2 剂 HPV 疫苗也能提供可靠的免疫持久性。
本文合作专家@卤煮疫苗
参考文献
[1]https://t.cn/A66mZDXF
[2] DOI：https://t.cn/A6632boN
谭sir捧红的气球哥签约MCN当网红，谭乔再次回访，这次气球永远飞走了。
谭乔曾是一名交警，多年前录制的《谭谈交通》火遍大江南北，一个个活色生香的市井小民，至今依然被人津津乐道。
“气球哥”是《谭谈交通》中的一个人物，因孤苦的家世和乐观的精神，被广大网友铭记；因送给谭警官一个灰太狼气球，得名“气球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谭乔的发际线已经秃了，前些日子在网友的支持下， 再次回访“气球哥”，引发了新一轮的关注。
十年前，他说“我送你个气球吧”！十年后，他说“送你的气球过时了”！气球哥站在阴影里，谭警官站在阳光下，一面是建筑工地围挡，一面是灰色围墙，巨大的时空落差跃然纸上，这一画面令无数网友破防。
这次回放之后，气球哥火遍了全网，然而网友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沉重的现实感击碎，十年都没有撒手的气球，一瞬间就飞走了。
这个瞬间，就是资本开始介入。大量以亲戚自居的MCN公司找上气球哥，要谈合作。本来就疯疯癫癫精神不太正常的气球哥，稀里糊涂签下了一份合同。
合同上是这么约定的，30%的利润直接给气球哥，20%的利润用作气球哥的生活保障，剩余50%是公司的提成。
分成比例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违约金上面。100万元的违约金，却没有注明具体违约内容，也就是说，气球哥在签下这份协议的时候，就把自己卖给了公司。这是一份卖身契。
谭警官在大量粉丝的要求下，再次回访气球哥。
朴实的气球哥一去不复返，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容光焕发，不肯讲真话的人。气球哥没有对谭警官说实话，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签约的事情。
公司的人来找气球哥，正好撞上了谭警官，在谭警官的询问下，公司的人说明了具体情况，同时被谭警官劝告：如果是以善意的目的来帮助气球哥，十分欢迎；如果靠虚假人设来牟利，注定不会长久。
谭警官毕竟不是气球哥的亲人，无法过多干预，只能再次告诫气球哥，让他不要忘乎所以。
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与其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不如说这是一个人走红后必然会经历的过程，资本大军袭来，任何势力都不可阻挡。
尽管还没有看到结局，但结局仿佛早已注定，无亲无故的人，不可能玩得过一群时代的弄潮儿。
当然，在广大网友的监督下，公司的人怕是也很难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在榨干了气球哥的价值后，将其抛弃。
网络时代，每个人都能火上五分钟。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对于气球哥来说可能已经足够了，他的要求很朴素：要吃得好一点。
对网友来说这是阅读“伤感文学”的快感，是普世价值之外的梦，但对于气球哥来说却是生活，外人又有何理由把自己的梦凌驾于他人的生活之上呢？又有何理由横加阻拦呢？
也许网友更多不是阻拦，而是感慨：我明明知道一切因果，却还是奢望气球哥能对谭警官至少能保持坦诚！
这是一句祝福，也是一句警醒。
气球飞走了，也许比过时更好一点。
谭乔曾是一名交警，多年前录制的《谭谈交通》火遍大江南北，一个个活色生香的市井小民，至今依然被人津津乐道。
“气球哥”是《谭谈交通》中的一个人物，因孤苦的家世和乐观的精神，被广大网友铭记；因送给谭警官一个灰太狼气球，得名“气球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谭乔的发际线已经秃了，前些日子在网友的支持下， 再次回访“气球哥”，引发了新一轮的关注。
十年前，他说“我送你个气球吧”！十年后，他说“送你的气球过时了”！气球哥站在阴影里，谭警官站在阳光下，一面是建筑工地围挡，一面是灰色围墙，巨大的时空落差跃然纸上，这一画面令无数网友破防。
这次回放之后，气球哥火遍了全网，然而网友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沉重的现实感击碎，十年都没有撒手的气球，一瞬间就飞走了。
这个瞬间，就是资本开始介入。大量以亲戚自居的MCN公司找上气球哥，要谈合作。本来就疯疯癫癫精神不太正常的气球哥，稀里糊涂签下了一份合同。
合同上是这么约定的，30%的利润直接给气球哥，20%的利润用作气球哥的生活保障，剩余50%是公司的提成。
分成比例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违约金上面。100万元的违约金，却没有注明具体违约内容，也就是说，气球哥在签下这份协议的时候，就把自己卖给了公司。这是一份卖身契。
谭警官在大量粉丝的要求下，再次回访气球哥。
朴实的气球哥一去不复返，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容光焕发，不肯讲真话的人。气球哥没有对谭警官说实话，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签约的事情。
公司的人来找气球哥，正好撞上了谭警官，在谭警官的询问下，公司的人说明了具体情况，同时被谭警官劝告：如果是以善意的目的来帮助气球哥，十分欢迎；如果靠虚假人设来牟利，注定不会长久。
谭警官毕竟不是气球哥的亲人，无法过多干预，只能再次告诫气球哥，让他不要忘乎所以。
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与其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不如说这是一个人走红后必然会经历的过程，资本大军袭来，任何势力都不可阻挡。
尽管还没有看到结局，但结局仿佛早已注定，无亲无故的人，不可能玩得过一群时代的弄潮儿。
当然，在广大网友的监督下，公司的人怕是也很难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在榨干了气球哥的价值后，将其抛弃。
网络时代，每个人都能火上五分钟。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对于气球哥来说可能已经足够了，他的要求很朴素：要吃得好一点。
对网友来说这是阅读“伤感文学”的快感，是普世价值之外的梦，但对于气球哥来说却是生活，外人又有何理由把自己的梦凌驾于他人的生活之上呢？又有何理由横加阻拦呢？
也许网友更多不是阻拦，而是感慨：我明明知道一切因果，却还是奢望气球哥能对谭警官至少能保持坦诚！
这是一句祝福，也是一句警醒。
气球飞走了，也许比过时更好一点。
大约几年前开始听巴赫，第一首认真听的赋格曲是平均律里的升d小调赋格，当时只是觉得这一首赋格时间最长，技法最多，主题又很动听，钻研一遍一定能有收获。听完之后，除了感叹巴赫的不世才华，也似乎在心中隐隐埋下对上帝和神性思考的种子，但抛去谱子和琴键，脑袋里再不能折射出什么画面。
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今晚看了伯格曼的野草莓。当听见升d小调赋格曲主题的前几个音符时，无数神经元和突触如同闪电一般连接，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汗毛竖起，全身战栗。我想，这首赋格曲的音符和这部电影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将再不能分割了。
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将我包裹起来，几年前听的这首曲子，此时此刻看的这部片子，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发生的。
伯格曼在这部片子里以一个垂暮的老人视角回顾和探讨了人的一生，童年，青年，爱情，婚姻，家庭，当生命接近终点时的荒诞梦境，梦中的不安与畏惧，解答与被解答，宽恕与被宽恕，救赎与被救赎，还有被不知是回忆还是想象的画面抚平的悲伤。
看完片子之后我又去完整听了一遍曲子，随着平静而歌咏的音符流淌的，还有片子里的一幕幕画面。
影片配乐并不多，但仅这一首就足以看到巴赫和伯格曼对待上帝的不同态度。
如果说巴赫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作为他心中的上帝的一件乐器，将他的上帝那兼具完美的理性结构与神性光辉的乐曲展示给世人，兢兢业业地用音乐去构筑人类和上帝之间的桥梁，那么伯格曼对于上帝态度显然更加矛盾。
实际上，巴赫作品中的上帝同样是矛盾的：要么带有不容驳斥的、居高临下的权威；要么带有深深的怜悯、慈悲，让人进入静思与祈祷。BWV853的降e小调前奏曲和升d小调赋格曲就完美体现了这种一体两面性。
但伯格曼的矛盾显然不在于此，一方面他对巴赫是神往的：具备不可动摇的信仰，作品中又蕴含完美的理性与和谐，仿佛真的能够触碰到上帝的存在；另一方面他对像是躲在黑暗中怎么呼唤也得不到回应的信仰是怀疑的，甚至是抗拒的。
但不同于第七封印中那个诘问上帝的骑士，那句「我为什么无法杀死心中的上帝」所控诉的窘迫境地，在这部野草莓中得以舒缓。
伯格曼将平均律里的这首曲子安排在老人的第二个梦里，恋人因为自己的凉薄与克制选择了同他人共弹这首精确而又和谐的曲子，曲子没有弹完，伴侣已经背叛。这首曲子的理性代表了伊萨克一直追求的状态，这首曲子的神性又似乎在怜悯他，令看见这一幕而心如刀绞的他得到稍许的镇静与舒缓，事实上成为一种讽刺。
紧接着，第二个梦的后半，理性的伊萨克也被否定和审判。至此，伯格曼对上帝的态度仍是诘问的，但似乎没有那么尖锐了，那残余的敬畏让伯格曼为伊萨克安排了第三个梦，在最后一个梦里，象征生命与重生的野草莓意象再次出现，梦中的画面是回忆还是想象，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伊萨克得到了救赎。正如第七封印的最后，仍是相信上帝的如吟游诗人般的约瑟夫和米娅抱有希望地活了下去。
伯格曼在影片里提出有关生命和宗教的问题，以近乎严酷和黑暗的态度进行理性层面的思考，想要完成对上帝的祛魅，从中隐约可见萨特的影响。但影片最后还是给有神论的存在主义留了一条小路，似乎达成了平和的救赎，似乎同不知其对错的信仰与世俗的幸福达成了和解，也留下一声叹息，叹息上帝仍然存在于心里，叹息自己只是假装回答了问题，却没有能继续深究，没能给出更严酷的答案。
这种矛盾的心理随处可见，譬如这首赋格曲的使用，又譬如伊萨克和年轻人们一起唱的颂诗：
「破晓时刻我寻觅之友
汝在何方
夜幕降临 其踪难觅
吾焦虑之心觅得其迹
花开之地 香凡其迹
其爱弥漫于空气
其声得闻于夏风」
一旦捕捉到这种矛盾的心理，就可以明白，伯格曼与萨特不同，伯格曼没有放弃上帝，他不需要上帝的救赎，但他需要借助上帝实现自我救赎。
对待神性的矛盾，却体现了人性的光辉。
某种意义上，提出问题也已经足够了不起，妥协与和解，用梦的形式获得生命的完整体验，对这部电影来说，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这个世界有神存在吗，如果让几年前的我去回答，答案会是否定的。但我现在也处于一种悲伤而迷惘的状态之中，如今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会更接近伯格曼：我质疑有人格的神的存在，但同样会祈求无人格的神，实际上是自己与世界的意识结合体的解答、宽恕与救赎。
我担心自己会渐渐走向虚无主义，也不再坚定地对一切乐观，我或许仍会暂时地把存在和意义作为对抗虚无的止痛药和麻痹剂，但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我几乎不用抬头，就可以看见月亮正穿行我的窗户，它会降落在我放在窗台的那几盆花的已经枯萎的花叶上，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今晚看了伯格曼的野草莓。当听见升d小调赋格曲主题的前几个音符时，无数神经元和突触如同闪电一般连接，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汗毛竖起，全身战栗。我想，这首赋格曲的音符和这部电影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将再不能分割了。
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将我包裹起来，几年前听的这首曲子，此时此刻看的这部片子，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发生的。
伯格曼在这部片子里以一个垂暮的老人视角回顾和探讨了人的一生，童年，青年，爱情，婚姻，家庭，当生命接近终点时的荒诞梦境，梦中的不安与畏惧，解答与被解答，宽恕与被宽恕，救赎与被救赎，还有被不知是回忆还是想象的画面抚平的悲伤。
看完片子之后我又去完整听了一遍曲子，随着平静而歌咏的音符流淌的，还有片子里的一幕幕画面。
影片配乐并不多，但仅这一首就足以看到巴赫和伯格曼对待上帝的不同态度。
如果说巴赫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作为他心中的上帝的一件乐器，将他的上帝那兼具完美的理性结构与神性光辉的乐曲展示给世人，兢兢业业地用音乐去构筑人类和上帝之间的桥梁，那么伯格曼对于上帝态度显然更加矛盾。
实际上，巴赫作品中的上帝同样是矛盾的：要么带有不容驳斥的、居高临下的权威；要么带有深深的怜悯、慈悲，让人进入静思与祈祷。BWV853的降e小调前奏曲和升d小调赋格曲就完美体现了这种一体两面性。
但伯格曼的矛盾显然不在于此，一方面他对巴赫是神往的：具备不可动摇的信仰，作品中又蕴含完美的理性与和谐，仿佛真的能够触碰到上帝的存在；另一方面他对像是躲在黑暗中怎么呼唤也得不到回应的信仰是怀疑的，甚至是抗拒的。
但不同于第七封印中那个诘问上帝的骑士，那句「我为什么无法杀死心中的上帝」所控诉的窘迫境地，在这部野草莓中得以舒缓。
伯格曼将平均律里的这首曲子安排在老人的第二个梦里，恋人因为自己的凉薄与克制选择了同他人共弹这首精确而又和谐的曲子，曲子没有弹完，伴侣已经背叛。这首曲子的理性代表了伊萨克一直追求的状态，这首曲子的神性又似乎在怜悯他，令看见这一幕而心如刀绞的他得到稍许的镇静与舒缓，事实上成为一种讽刺。
紧接着，第二个梦的后半，理性的伊萨克也被否定和审判。至此，伯格曼对上帝的态度仍是诘问的，但似乎没有那么尖锐了，那残余的敬畏让伯格曼为伊萨克安排了第三个梦，在最后一个梦里，象征生命与重生的野草莓意象再次出现，梦中的画面是回忆还是想象，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伊萨克得到了救赎。正如第七封印的最后，仍是相信上帝的如吟游诗人般的约瑟夫和米娅抱有希望地活了下去。
伯格曼在影片里提出有关生命和宗教的问题，以近乎严酷和黑暗的态度进行理性层面的思考，想要完成对上帝的祛魅，从中隐约可见萨特的影响。但影片最后还是给有神论的存在主义留了一条小路，似乎达成了平和的救赎，似乎同不知其对错的信仰与世俗的幸福达成了和解，也留下一声叹息，叹息上帝仍然存在于心里，叹息自己只是假装回答了问题，却没有能继续深究，没能给出更严酷的答案。
这种矛盾的心理随处可见，譬如这首赋格曲的使用，又譬如伊萨克和年轻人们一起唱的颂诗：
「破晓时刻我寻觅之友
汝在何方
夜幕降临 其踪难觅
吾焦虑之心觅得其迹
花开之地 香凡其迹
其爱弥漫于空气
其声得闻于夏风」
一旦捕捉到这种矛盾的心理，就可以明白，伯格曼与萨特不同，伯格曼没有放弃上帝，他不需要上帝的救赎，但他需要借助上帝实现自我救赎。
对待神性的矛盾，却体现了人性的光辉。
某种意义上，提出问题也已经足够了不起，妥协与和解，用梦的形式获得生命的完整体验，对这部电影来说，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这个世界有神存在吗，如果让几年前的我去回答，答案会是否定的。但我现在也处于一种悲伤而迷惘的状态之中，如今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会更接近伯格曼：我质疑有人格的神的存在，但同样会祈求无人格的神，实际上是自己与世界的意识结合体的解答、宽恕与救赎。
我担心自己会渐渐走向虚无主义，也不再坚定地对一切乐观，我或许仍会暂时地把存在和意义作为对抗虚无的止痛药和麻痹剂，但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我几乎不用抬头，就可以看见月亮正穿行我的窗户，它会降落在我放在窗台的那几盆花的已经枯萎的花叶上，然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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