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同你聊天我感到意外。在以前基本上极少数夸奖我,大部分的夸奖来自我的要求。网上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变了不是于他变了是你变了。


可是人本来就是会变得啊!不变的是改变。当我把对你的心思放在心上的时候是你一把一把推开的,现在我害怕了又怎么要求全心全意把心再投你身上呢。可就算我没有投入全部也还是喜欢,还是爱。
你知道吗?你所有同往常不相干的举动在我这满是疑惑。猜不懂是爱还是别的……

这个父亲真是用心良苦,女儿在婆家受欺负,他话:别人对你好你过得去,别人对你不你也得过得去,这才是本事,你懂吗?

这话看起来很通透,其实非常无奈,他前半生是局长,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着养大,谁愿意看到她嫁人之后在婆家受气,而且女儿本身并不娇纵,不过是睡不惯床换个床垫而已。

可是父亲犯事后财产被没收,他已经没有太多能力保护女儿,所以他不得不教女儿学会坚强,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不能一直保护她,只能妥协了。

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就算第一次是投胎好被父母全心全意爱着,第二次投不好碰到虚伪的丈夫和刻薄的婆家就更觉得憋屈。

《心居》残酷的展现了这一幕。

刚吃完饭和麻麻聊起以前的事,又谈到在我小时候带了我两年的保姆——阿环姐姐,麻麻每提到她语气里总带着些许遗憾和惋惜。今天聊得深了我才明白这种情感从何而来。

我出生的时候,阿环姐姐才十六七岁,初中毕业之后和同村姐妹(我们邻居家小孩的保姆)住在我们家楼上一间月租金五十块的小屋里。当时我爸妈工作忙,四处找保姆,经由邻居推荐便找到了文文静静,在当时人人都觉得“这小姑娘不可能当得了保姆”的阿环姐姐。

我小时候难带得很,体弱多病还不爱吃饭,整夜整夜哭,谁去哄都叫苦连天无功而返,我爸说带我累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照顾我这小崽子确实是给这个青涩而缺乏经验的小姑娘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我妈说老觉得应该多给她点保姆费,带我比带别人家两个娃还难,我一众姑姑姨姨对此无比赞同)。

但是她好像很爱我。这么说有点自恋,而且我已经摸索不到任何记忆可以支撑这一论点,最大的论据只来自我妈的回忆和老相册里的照片,阿环姐姐很尽职尽责,尽职到她做的已经超出一个普通保姆的义务,她全心全意把精力投在我这个吱哇乱叫吵翻天的臭孩子身上,每天雷打不动三次抱我下楼玩,下雨就在楼下走廊坐着逗我,我断奶的时候夜里哭得声嘶力竭,讨厌程度直涨百倍,她还下楼把我抱上去和她一起睡。据我妈说,难哄的我后来在阿环姐姐手里终于变乖了,晚上不会哭闹,脸上也终于胖出点可爱孩子的肉肉来。

阿环姐姐家里经济压力很大,父母身体差,下面有一对双胞胎弟弟,迫于大家都懂的一些因素,我爸妈能支付的保姆费远不足以补上她家庭的巨大开支。她迟早会有离开那天,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可能只有尚在襁褓的我。

她要走的消息一开始是从我外婆那里传出来的,因为她不舍得我,一直在犹豫,当面和我妈讲怕根本狠不下心离开。直到麻麻发现有一天阿环姐姐在我家楼梯上偷偷哭,才惊诧但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环姐姐走之后,我被交给外婆带,我爸妈也没有再请新的保姆,我听麻麻讲到这里本以为回忆快结束了,结果麻麻说,后来我还见过阿环姐姐一次的。

当时也就过了一年,我上幼儿园了,阿环姐姐在广东打工,放假回来过一趟,是专门回来看我,她那时候应该是兴冲冲地,下了火车跑来我家小区找我麻麻,等待外婆把我从幼儿园接回来,然后给我一个惊喜。

但是麻麻说,我在与阿环姐姐重逢那一刻,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甚至一个劲儿往外婆后面缩。两三岁的小孩子最是无情,我这个小孩子可能是无情境界里的佼佼者,麻麻说,看到我害怕抗拒的样子之后阿环姐姐眼圈一下就红了,之后无论她怎么哄我我都不肯亲近,那次见面末尾时我爸妈张罗着给我和阿环姐姐拍个照留念,我始终不肯配合,最后镜头里留下的,也只有搂着我笑得灿烂的阿环姐姐,和撇着嘴要哭不哭的我。这成了到现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没再见过阿环姐姐,听麻麻说她在广东嫁人生娃之后定居广东了。不知道她在照顾自己的孩子时,还会不会想起我,想起这个爱哭又娇气的小白眼狼,以不记得她给过的任何爱的残酷方式,回报了她满腔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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