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最佳短篇《天意》,看完沉默

1

有个郎中,姓郝,医术高明,又不端架子,人们都乐意找他看病。

这天,他在三十里外一户人家里救了一个垂危病人,回来的路上,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下来。郝郎中心里不免有些发怵,捡了根木棍捏在手里,给自己壮胆。

才走出没几步,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郝郎中定神一看,见眼前横着四条汉子,一个个脸上全用锅底灰抹得一塌糊涂,手里的铁棍在夜光下闪着寒光。

郝郎中知道遇上匪徒了,连忙说:“我是替人看病的郎中,借道给个方便吧?”

四条汉子哪里理睬,上上下下把郝郎中搜了个空,随后猛地把他推了个趔趄:“快滚吧,不要让老子看着你扎眼!”

2

郝郎中捡得性命,于是便慌不择路拔脚就逃。

也不知走到哪里,他耳边突然又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

“唉,该我怎么啦,今天尽碰上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一走拉倒。”郝郎中一边嘴里自言自语着,一边脚下就加快了步子。

可越走得远,他就越觉得孩子的哭声响,一声声尽往耳朵里扎。

郝郎中两条腿挪不动了:自己是济世救人的郎中,怎么能眼睁睁见危不救呢?于是便循声去找孩子。

找到跟前一看,不得了,两只狼正围着一个孩子转。郝郎中连忙四下里扒拉了一堆干草枯叶,用火石点着,然后一个箭步蹿了上去。

狼被吓跑了,郝郎中按着孩子的指点,把他送回了家。

3

小孩娘正在灯下流泪呢,见孩子被好好的送回来了,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

孩子娘说:

“俺家那死鬼出去耍钱,十天半月也不见个影。

这一阵咱们这地儿正传‘山里热’呢,孩子也被染上了,他大伯说不扔不行,否则剩下的娃一个也活不了。唉,就这么生生地硬是把这孩子给扔了。”

郝郎中一听,这病能治呀,便好生安慰了孩子娘一番,又连忙吩咐她去讨几味药来。

郝郎中点出药名,孩子娘说:“巧了,家里就有。”

于是,孩子娘灶前煎药,锅里就把鸡蛋给煎上了,她说什么也要请郝郎中喝盅酒。

正在这时,屋门被“咚”地一声踢开了,扑进来一个两眼血红的汉子,揪住郝郎中的衣领就骂:“哪儿来的野汉子,深更半夜勾引我老婆来啦?”

郝郎中的脖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孩子娘想解释,被汉子一脚踢倒在地上。

4

但几乎是与此同时,“扑咚”一声就见从房梁上跳下一个人来,指着汉子就骂:“你算什么男人?我可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是什么人?”汉子吓了一跳。

“我是贼,要打要罚要见官随你,不过我得替他们说句公道话。”

原来,这个贼天擦黑时路过这里,见这户人家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悄悄溜进屋,蹿上房梁,想等女人睡熟后好下来偷点东西。

可谁知就听到了女人和郎中的这段对话,直听得鼻子发酸,和这么好的人相比,那贼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他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干脆豁出来亮了相。

汉子听完贼的叙述,端过油灯朝郝郎中照了照,叫了声:“我的亲哥哥哎!”翻身就跪倒在地上,“你这一动善心,救了几条命。你快看看我是谁?”

郝郎中如何认得眼前这个汉子?

5

汉子说:“不敢撒谎,我实说了吧。傍黑天山里劫你钱财的人里头,就有我的份。你看,抢你的银子都在这儿。

还给你,亲哥哥,你今天若是不留下来叙叙,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要不,你送我见官去!”

汉子把话说到这份上,郝郎中只好留了下来。

于是,三个男人一边尽兴喝着酒,一边推心置腹地说着话,郝郎中还把自己起初听到孩子哭不愿相救的事也照实讲了。

一直喝到天亮,汉子和那个曾经的贼一定要送郝郎中回家。两个男人都说:“先生不光救了孩子,还给我们俩治了良心,我们送先生—程总可以的吧?”

郝郎中拗不过他们的盛情,于是三个人便有说有笑地一路前行。

6

不想快走到郝郎中家村子的时候,老远就闻得一股焦糊味儿,再走近了瞧,村里墙倒屋塌,尸横遍地。郝郎中大叫一声“不好”,顿时就昏倒在地上。

汉子急得拼命掐郝郎中的人中,郝郎中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强打起精神,满村子地找媳妇和孩子,可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一定是昨晚土匪来过了,把村里人杀得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喊:“爹——”

郝郎中转头一看,是大舅哥牵着两头驴,驮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过来了。

原来昨天夜里,郝郎中的媳妇不见男人回来,心里老大的不高兴,猜想他—定是在外头吃喝了,就干脆领着孩子回了娘家。

娘家爹妈懂事理,苦口婆心地好—阵劝,今天天一亮,就打发大儿子送妹子回家,免得女婿找不着人上火。这不,也才转回来,才知村里遭了劫。

7

事情一挑明,大伙儿都惊呆了:

若是郝郎中昨夜不去救那个孩子,赶回家正好堵住媳妇,一家人也就做了土匪的刀下鬼;若是郝郎中送孩子回家没遇上汉子误会,说不定立马回家也就让土匪撞上了……

想来想去,郝郎中直叹:“天意,真是天意呀!”

但是那两个陪他来的男人却抢过话头说:“啥叫天意?郝先生善有善报,理当如此!这是应了古人的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 https://t.cn/Rz1QsHI

有个郎中,姓郝,医术高明,又不端架子,人们都乐意找他看病。

这天,他在三十里外一户人家里救了一个垂危病人,回来的路上,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下来。郝郎中心里不免有些发怵,捡了根木棍捏在手里,给自己壮胆。

才走出没几步,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郝郎中定神一看,见眼前横着四条汉子,一个个脸上全用锅底灰抹得一塌糊涂,手里的铁棍在夜光下闪着寒光。

郝郎中知道遇上匪徒了,连忙说:“我是替人看病的郎中,借道给个方便吧?”

四条汉子哪里理睬,上上下下把郝郎中搜了个空,随后猛地把他推了个趔趄:“快滚吧,不要让老子看着你扎眼!”

02

郝郎中捡得性命,于是便慌不择路拔脚就逃。

也不知走到哪里,他耳边突然又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唉,怎么啦,今天尽碰上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一走拉倒。”郝郎中一边嘴里自言自语着,一边脚下就加快了步子。

可越走得远,他就越觉得孩子的哭声响,一声声尽往耳朵里扎。郝郎中两条腿挪不动了:自己是济世救人的郎中,怎么能眼睁睁见危不救呢?于是便循声去找孩子。

找到跟前一看,不得了,两只狼正围着一个孩子转。郝郎中连忙四下里扒拉了一堆干草枯叶,用火石点着,然后一个箭步蹿了上去。

狼被吓跑了,郝郎中按着孩子的指点,把他送回了家。

03

小孩娘正在灯下流泪呢,见孩子被好好的送回来了,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孩子娘说:“俺家那死鬼出去耍钱,十天半月也不见个影。这一阵咱们这地儿正传‘山里热’呢,孩子也被染上了,他大伯说不扔不行,否则剩下的娃一个也活不了。唉,就这么生生地硬是把这孩子给扔了。”

郝郎中一听,这病能治呀,便好生安慰了孩子娘一番,又连忙吩咐她去讨几味药来。

郝郎中点出药名,孩子娘说:“巧了,家里就有。”于是,孩子娘灶前煎药,锅里也把鸡蛋给煎上了,她说什么也要请郝郎中喝盅酒。

正在这时,屋门被“咚”地一声踢开了,扑进来一个两眼血红的汉子,揪住郝郎中的衣领就骂:“哪儿来的野汉子,深更半夜勾引我老婆来啦?”

郝郎中的脖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孩子娘想解释,被汉子一脚踢倒在地上。

04

但几乎是与此同时,“扑咚”一声就见从房梁上跳下一个人来,指着汉子就骂:“你算什么男人?我可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是什么人?”汉子吓了一跳。

“我是贼,要打要罚要见官随你,不过我得替他们说句公道话。”

原来,这个贼天擦黑时路过这里,见这户人家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悄悄溜进屋,蹿上房梁,想等女人睡熟后好下来偷点东西。可谁知就听到了女人和郎中的这段对话,直听得鼻子发酸,和这么好的人相比,那贼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他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干脆豁出来亮了相。

汉子听完贼的叙述,端过油灯朝郝郎中照了照,叫了声:“我的亲哥哥哎!”翻身就跪倒在地上,“你这一动善心,救了几条命。你快看看我是谁?”

郝郎中如何认得眼前这个汉子?

05

汉子说:“不敢撒谎,我实说了吧。傍黑天山里劫你钱财的人里头,就有我的份。你看,抢你的银子都在这儿。还给你,亲哥哥,你今天若是不留下来叙叙,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要不,你送我见官去!”

汉子把话说到这份上,郝郎中只好留了下来。

于是,三个男人一边尽兴喝着酒,一边推心置腹地说着话,郝郎中还把自己起初听到孩子哭不愿相救的事也照实讲了。

一直喝到天亮,汉子和那个曾经的贼一定要送郝郎中回家。两个男人都说:“先生不光救了孩子,还给我们俩治了良心,我们送先生—程总可以的吧?”

郝郎中拗不过他们的盛情,于是三个人便有说有笑地一路前行。

06

不想快走到郝郎中家村子的时候,老远就闻得一股焦糊味儿,再走近了瞧,村里墙倒屋塌,尸横遍地。郝郎中大叫一声“不好”,顿时就昏倒在地上。

汉子急得拼命掐郝郎中的人中,郝郎中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强打起精神,满村子地找媳妇和孩子,可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一定是昨晚土匪来过了,把村里人杀得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喊:“爹——”

郝郎中转头一看,是大舅哥牵着两头驴,驮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过来了。

原来昨天夜里,郝郎中的媳妇不见男人回来,心里老大的不高兴,猜想他—定是在外头吃喝了,就干脆领着孩子回了娘家。娘家爹妈懂事理,苦口婆心地好—阵劝,今天天一亮,就打发大儿子送妹子回家,免得女婿找不着人上火。这不,也才转回来,才知村里遭了劫。

07

事情一挑明,大伙儿都惊呆了:若是郝郎中昨夜不去救那个孩子,赶回家正好堵住媳妇,一家人也就做了土匪的刀下鬼;若是郝郎中送孩子回家没遇上汉子误会,说不定立马回家也就让土匪撞上了……

想来想去,郝郎中直叹:“天意,真是天意呀!”

但是那两个陪他来的男人却抢过话头:“啥叫天意?郝先生善有善报,这是应了古人的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

《打小孩》

这件事说来话长——

起因是全家去农家乐玩,那户人家是个大院,后院养着几十只鸡鸭鹅,成群结队,猪圈里还有五十多只猪崽子,一只大狗刚生了崽,复制粘贴似的六只小黑狗。

怎么说呢,陆疏怀在这个后院迷失了自己。他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快乐的事情。追鸡撵鸭,招猪逗狗。家长带着妹妹哥哥在包厢吃饭,他在后院赖着不肯去。

打道回府一定要捎上一只小鸡仔,毛茸茸的被他抓在手里不肯放。
夏悯怕他用力伤了小鸡,没敢和他抢,向农家买下来带回去了,还顺带了一只小鸭,怕小鸡寂寞。

然后呢,带回去养在哪里呢?
还好他爸真有钱。

大中式的小院别的没有,空地多的是。小鸡、小鸭就放养在家后院草地附近,边上还叫木工打了个舍,好好安置了。

陆疏怀天天来看,上学前跟小鸡小鸭说再见,回来第一时间也先跑到后面看看,睡前都要跑下来说晚安。

陆凌恒和夏悯觉得他懂得爱护小生命是好事,加上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就随他去了。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有一天晚上,陆凌恒抱着夏悯从浴室出来,刚放到床上夏悯就惊叫起来:“啊!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
“床上有东西!!”

软软的凉凉的,怎能叫人不害怕!
一看,好家伙,床单上的鸡屎还是鸭屎已经被夏悯压扁了。

夏悯整个崩溃!

事后陆疏怀承认是他把小鸡小鸭子带到楼上玩了。

夏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他也懂事地点头保证不会再把小鸡小鸭带到房间里了。

这是其一。

鸡鸭都是几个月就大的家禽,体积大了,屎尿也多了,拉的那一小块草坪上满是,要天天清理。

要有一天没及时清理,小玫瑰遛狗时再躺下打个滚,好了,这狗算是不能要了。

然后有一天晚上,陆疏怀跑到草坪,一定要跟小鸡小鸭一起睡觉。怎么劝都不听,抱着鸭子不放。
阿姨只好去请先生过来。
夏悯下来一看,陆疏怀洗完澡穿着干净睡衣,怀里抱着鸭子,他就有点血压升高。

问他为什么要和小鸡小鸭一起睡,陆疏怀说:“因为他们会冷。”

夏悯:“……那你冷不冷?”

陆疏怀全靠一身正气与爱抵御寒冷,小脸蛋都冻红了,还嘴硬:“我不冷妈妈。”

夏悯让他回房间,死活不,就不,除非答应把小鸡小鸭挪到房子里去。

然而夏悯怕他感冒只想快点把人搞回去,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抱他。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放开!!”
“……等一下会挪它们进去的,你先上楼!”
“我不呜呜呜呜——”

夏悯抱不住他,虎崽子蹬脚甩手,挣扎中还在妈妈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们懂那种感觉吗?

悯哥的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他松手,脸上是要发作的表情。

陆疏怀见状不对,竟然倒在地上开始打滚。
好了,悯哥更火了。一把拽起来就往屁股上狠甩了两个巴掌。

“会不会好好说话?!谁教你躺地上的?!”
“哇——呜呜哇——”
小孩儿大哭,小鸡小鸭缩进了舍里,文姨听闻先生发好大的火呀,赶忙也出来劝。

“哎呦!干嘛呢这是,哎呀!不是刚洗完澡吗怎么闹成这样子的呀?”
脏兮兮的小少爷委屈地直哭,文姨好心疼的,要去抱去哄,被夏悯拦住。

“别管他,要哭就哭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
主人家发话了,帮忙劝的保姆阿姨和园丁大叔也就不说什么了,走了。
一时间空旷的草地只剩陆疏怀嚎啕大哭的动静。

陆凌恒刚出差到家,迈进大门,阿姨就告诉他夏先生和小怀发脾气了,在南边鸡舍那儿。
“什么事啊?”
“哎呦,说不清嘞,大晚上的别到时候冻着了!先生快去劝劝吧!”

陆疏怀嚎了一会儿见夏悯还不来哄,慢慢的声音就小了,搓着眼睛偷偷看家长脸色。
夏悯一个训斥:“站好!”

陆疏怀就赶紧站好了,他也知道刚才的行为不对,爸爸要是在家,估计要罚他背书。

太不像话了,夏悯火还没消。要什么就好好说,不能动不动就撒泼,家里从小就是这样教育的。

要求没得到满足就躺下打滚的行为让陆凌恒看见肯定也要狠狠批评。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爸爸妈妈生你是哑巴?还是没给你长嘴?

一大一小对峙,过了会儿,陆疏怀带着哭腔说:“妈妈我错了。”
“错哪里了?”
“我不该躺地上……”
“为什么要躺地上?”
“我想跟小鸡一起睡觉。”
……
陆凌恒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夏悯抱着孩子往回走。
陆疏怀搂着妈妈委委屈屈地提要求:“那你不能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要叫叔叔把小鸡小鸭放到房子里。”
“好,答应你。不哭了——”
“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
夏悯手都抱酸了,全靠母爱撑着,一路走地直喘气,草坪到主楼少说一两百米。
让他自己走,那小崽子就说屁股打疼了,走不了路。
夏悯原本就有些后悔下手重,小孩儿一可怜兮兮的,他更舍不得了。

远远看见陆凌恒在前面等,眼泪水差点下来,这一晚上,闹死人了,又冷。他抱紧儿子,加快脚步。

陆凌恒接过孩子时说:“叫她们烧了姜汤,先喝一点。辛苦你。”
夏悯只想快点睡觉,恨不得叫陆凌恒一块儿把他也抱上。

陆疏怀被家长转手,不敢说话,小嘴巴闭得牢牢的。

第二天睡醒下楼果然看到客厅廊檐下放着新鸡舍,还加盖了厚绒毯。

陆疏怀确认完高高兴兴跑去吃早餐,全家都在,爸爸正在喝豆浆。

他欢快的小脚步收敛了一点。
规规矩矩吃到一半,发现妈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爸爸也没有批评他,他又松了口气。

陆凌恒偷偷观察儿子,看见那张紧绷的小脸松了口气,差点没忍住笑。

夏悯昨晚都告诉他了,既然已经批评过了,也认过错,就不用再吓唬小孩,好好吃饭是要紧事。

(p.s.父母跟孩子的爱与信任也是双向的。以及,不要在饭桌上批评小孩,牢记。我是不是可以申请育儿博主了 (°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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