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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周末，南京疫情终于趋于稳定，决定带着家人去露营。正在为选址纠结时，朋友圈一位友人晒的美图和定位吸引了我：吴曦足球公园。

作为曾经的江苏队长、效力9年的功勋，且娶妻、安家于此，在这座城市有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足球公园，称不上多奇怪。我更好奇的是，在这里踢球的人会怎么看现在的吴曦?

查了查资料，这座足球公园是在2022年1月8日揭牌的，而不到一个月后，农历虎年的大年初一，那场对阵越南耻辱的1-3和那次“躲球”事件，让吴曦的口碑一落千丈。从“榜样”“模范”，到“耻辱”“笑话”。我甚至在想，如果揭牌仪式原计划不是在1月8日，而是2月8日、3月8日，能不能揭得开都是个问题。

让人略有欣慰的是，中国足球的一败涂地，并没有劝退那些愿意走上球场的人。即便仍有疫情，周末的球场还是满满当当。我随便问了几位正在中场休息的老哥，问他们我一直想解开的疑问。得到的是，区别于网络上一片喧嚣和沸腾的答案。

“到我这个年纪了，凡事看开点才能活得不痛苦。吴曦也是人，人非圣贤，谁能无过?”

“不是都说互联网有记忆吗？为什么这时候大家都不再提吴曦之前好多次拼到头破血流缠着绷着继续踢呢？”

这是来自几位中年人的声音。估摸着都是40+的年龄，他们看问题的视角更大，只是他们不再热衷于在网络上表达。因为“幸存者偏差”， 他们的观点不再是主流，只有“躲球哥”“海参队长”更能刺激眼球。

不可否认，作为这座城市的球迷，看待老队长多少带着点个人情感因素。但也正是因为老队长的缘故，所以更清楚他的品性和为人。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在江苏苏宁陷入极度困难、生死存亡之际，是吴曦作为队长和带头大哥，自降一半年薪，为的是让球队活下来。

只是这些事实，不符合当下的“审丑”价值观，所以不重要不值得宣传，既然说出来，也被认为是刻意洗白、居心叵测。

就在几天前的世预赛12强赛国足与沙特之战中，“吴曦事件”又一次被重演，这一次主角变成了于大宝。在目睹着戴伟浚在对手夹击下艰难盘带突破时，于大宝没有迅速前插接应，而是慢慢悠悠在散步，最终小戴皮球被断，一次进攻机会被错失，“散步帝”的绰号不胫而走。

这事吧其实并没有被过多探讨的价值，不积极就是不积极，至少于大宝在这个回合的进攻是不称职的，而这个球也正体现了中国球员的落后之处。

本来，球迷骂两句可能也就过去了，毕竟从最终结果来看，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偏偏经过一些网络大炮的发酵，又被推到了另一种极端：“保护性接应”成了一个幽默的词汇，颇有些当年“叉腰肌”的味道。

这位网络大炮，凭借一系列走火入魔的行为，已经把自己混成了足球圈的一座孤岛。当大家早已把这个人当疯子，只有他本人还在一次次用疯言疯语在竭力地辩驳：我没疯，是你们SB。对，你们所有人都是SB，不配谈中国足球，只有我配，只有我懂。于是，“保护性接应”又被推上了热搜，各执一词的双方，骂得不可开交。

看着一片沸腾的网络环境，我很苦恼，想为吴曦和于大宝说点什么，他们都是对中国足球留下过贡献的人，却又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因为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晓之以理或动之以情，吴曦的那一下“躲球”，于大宝的“散步”都是真真切切发生了。错了就是错了，没人能去改变什么。我也没办法摈弃良心，没羞没臊地说一句那叫“保护性接应”“保护性封堵”。

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回到前文那位大哥所述的观点，漫长的人生路上，谁会没有犯错的时候？只是吴曦和于大宝的身份，让他们注定无法像个正常人那样，在正常的环境下，去经历人生中或许都会经历的挫败，甚至是至暗时刻。

不乏理性的媒体抛出这样的声音：于大宝遭遇“吴曦之痛”，中国足球不需要“骂战”而是冷静客观。只是在自媒体爆炸、内卷和焦虑充斥着不安的年代，冷静和客观太奢侈了。只有喧嚣、嘈杂，才有流量，才有眼球效应，才有变现的途径。一套完整的所谓“互联网逻辑”被嫁接在中国足球身上，而中国足球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对了，再说一件，让我觉得无比讽刺的事。 

我曾在2016年5月，现场采访过中国足球臭名昭著的武汉宏兴斗殴事件，目睹了武汉宏兴在遭遇读秒绝杀后丧心病狂地对江苏队员、教练、队务进行围殴。那场比赛之后，武汉宏兴多名球员被终身禁赛，球队宣布解散，永不得参与中国足协任何级别赛事。

那是一支搞土方工程的地头蛇组建的球队，带着一点涉H性质，早些年通过搞房地产、搞实业努力地洗白。玩足球，同样被看作是“走正道”的路径之一。支持他们的球迷，都是城中村的乡民。

他们的主场被布置得土味十足，能容纳1万人的球场几乎座无虚席，据说入场的乡民都能领50元劳务费。《希望的田野》《爱拼才会赢》《军港之夜》等年代歌曲被锣鼓、唢呐、长号等乐器反复演绎。一场足协杯赛，被搞成了乡村运动会。这也算是中国足球的一道奇景，当然了，在那个疯狂烧钱的年代，这样的球队除了在当地，是不会有什么存在感的。

几年之后，被宣布了死刑的武汉宏兴换了壳又活了，变身中乙球队湖北青年星（另曾称“湖北楚风合力”），而一度财大气粗的江苏苏宁，在拿到中超冠军被视作登上巅峰不久后，迅速死亡。

可不可笑？讽不讽刺？再回过头来看，谁是真正对足球还抱有着一丝的难以割舍？谁只是把足球当作生意和工具？一旦退了潮之后才发现，那么多人在裸泳。

这就是中国足球的现状：功利的氛围，不断犯错的球员，形成漩涡的舆论，流量至上的价值观，是与非倒显得不再重要。

无法挣脱，无处可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