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新概念管理层《高绩效团队与组织能力建设》的培训如期召开并圆满结束。此次培训的讲师是校长们多方考察后亲选的来自中国人民大学的丁守海教授,他的讲课风格幽默风趣,讲课内容深入浅出,用教授说过的话来形容就是“妙笔生花”“口吐莲花”,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位学员。本次培训如一股春风,吹拂着新概念管理团队的心灵之窗,如一把钥匙,开启着新概念管理团队的心灵之门,使新概念团队时刻记住“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花开缱绻】
我以一世的天真,行走在瓷白的诗行。
起笔的妙曼赋别夏离的慌张。
说风月,说风云,也说风行八百里的喜欢。
清词里养一方江南,触不到的云涯水暖。
半句承诺无关于爱情,只是一朵花与一朵花的相望。
初心还原的隽永,停泊在肌骨的清凉。
取一枚浸透春风的句子,锦绣三千里河山。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就像雪花落在眉睫上。
走远的人又回来,点亮月光。
我途径的地方,花开缱绻。
语言此时过于单薄,那些盘踞在花骨里的小字,一瓣瓣剥落。
荷露滋养的月光,一泻千里的滂沱。
乘凉风起,荒芜的拥有,处处是我,独有的婀娜。
远方去了远方,从前回到从前。
时光那么浅,一夕花开,一夕花落。
有些忧伤,无从细说。
我用古老的方式从你的世界路过。
足下覆了千层雪,最是一低眉的温柔。
眼里蓄满秋水,且共长天一色。
牧笛横吹,莲叶叠叠梦中回。斜阳余辉,青苔石上杯中醉。行云流水,独倚空枝鸟惊飞。惹花恋蝶,落蕊尘间一抹晖。悬笔一绝,寒字难解悲中泪。手书千回,心藏暗香花中味。
寒风无意空折枝,流水有情花已眠。冷雨催檐铃,相望泪微晗。手抱琵琶于怀间,盈盈兰花指拨弦。几番离合玉人迟,谁奏碎心曲,弹破东风奈何颜?天涯故人远,谁顾朱弦断,凤穿牡丹犹可怜。寂寞年年无释处,为谁立尽潇湘雨?只抱琵琶度流年。粉黛无色,轻挑春帘纱拢飘,欲语无言情独见。
伊摇扇,剪不断。红尘飘渺冷云烟,千里逍遥岸。冷若月,瘦如弦。亭外碧水连青天,斜阳落泊船。步履倦,心思难。一任年华陌路远,寂寞流离盏。星几斗,月已弯。几缕丝弦拨愁闲,野鹤听音断。
燕声懒,柳丝悬。枫叶如丹照嫩寒,闲亭惹花繁。竹影疏,晓窗倦。帘外秋声雁阵南,天涯难望断。烛泪涟,不夜天。痴情晓月落前川,空惹相思苑。惊鸿瞥,月有圆,浮生无语问苍天,今夕是何年?
莲为伊梦,君如风情。风吹莲动,莲舞风行。缘何前世?只在梦中。琴鸣廊桥,箫啸月冷。梦醒今生,瑟瑟与风。相思难解,雾胧君影。朝暮独倾,红颜画中。轻书卷尽,难题诗情。碧波作赋,胭脂点睛。燕过旧廊,喋血落名。风落鸢岸,醉入三生。
碧水兰舟,春梦幽悠。画桥流水,洗尽颜愁。微雨登楼,燕过啾啾。问君一言,斜阳过柳。暮色四合,炊烟飘柔。月上轩窗,琴箫合幽。紫帐红烛,香棂暗透。清风几许?晓塘莲露。阡陌红尘,挥毫尽留,四季沐歌,流年韵久。
今为前世守残弦,半抱琵琶半遮面。千年修来三生梦,惟有情丝转红颜。露重霜浓夜无眠,月影依窗云溢寒。白玉浮江风已瑟,红枫弄叶水潺潺。
斜阳无限,沉伦人世间,只叹一瞬灿烂,烟花易散。数集一世眷恋,茫茫苍海一粟,如君言于素卷。细数落雁,缠绵平沙白头鸢。如厮俪人苦,缠结沧桑倦颜。惊若风中落嫣瓣,对影平弹。一朝相向心苦,倾城顷刻情湮灭,尽在弹指间。何言天涯只缘一线天?
淡烟逐雾渐天寒,雨柳轻摇只影单。万种风情难意诉,千缕思愁衣渐宽。几夜浮梦穿云端,一曲临江对月弹。无计相思空自许,残宵酒醉掀心澜。
如若当初为美人那倾城一笑,放弃江山,多年后,红颜不再,是否英雄有过后悔?无限江山纵然好,却抵不过那倾城回眸…多少年后,西子湖畔淡笑人生过往,也许最美的,终不是那倾城一笑,亦不是主宰沉浮,而是淡看红尘。红颜终抵不过时光的流逝,恩情永不及那英雄的壮志。美人在流年中,红颜渐老。
人生是一场美好的遇见。在茫茫人海中,我们会有不同的遇见。相遇是缘,懂得的人,会以温暖情怀,安然相伴,不离不弃;不懂的人,会擦肩而过,成了生命中的过客,但都会留下美好的记忆 ……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似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流年如水,相念如歌,你为谁吟唱了一曲又一曲醉心的离愁。时光在岁月中堆积出的情与痛,一朵一朵开在心头,明媚了枝头的记忆,隽秀了一生的尘香!
那些深深浅浅的思念,那些恍恍惚惚的期盼,那些欲言又止的遮掩,那些海誓山盟的誓言!爱,不求繁华三千,只求一心一意。爱,不求轰轰烈烈,只求不离不弃 ……
笔尖接触素笺刹那,一抹隐绪兀自纷呈,那年的花颜,浅笑池畔的相遇,勾勒了闲逸的诗境,就是那么会心一笑,注定了倾城的姹紫嫣红,醉了情缘的边框,芬芳了诗意的偏偏喜欢的情有独钟。
一幕幕山水有相逢的喜悦,时而于脸颊晕染,时而于心间流淌,恰美酒滑过舌尖般的温润泛香,润泽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奔腾着妙曼的韵律,似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演绎着朱颜未改的春之曲目。
神秘是一种探索的秘籍,挑战清浅的姿色,只是那么会心的一瞥,却终身不忘,唯初心方得始终。月色下的清雅,荷塘边的温润,或朦胧,或飘摇,不在风中奇缘,就在在水中凌波。
执笔不为伤感,抒怀只为遇见,因美得倾城,因艳的妖娆。山一程,水一程,风月无边,柳岸亦渡,陌上千般清音,唯相思铭心刻骨。
意犹未尽的笔触,镌刻遇见的风花雪月,每一个浪漫的段落里,不仅有初心的一锤定音,还有自始至终的一眼千年。巧笑孕育嫣然的绮丽,宁静中才会品出遇见的美妙,有如一步仙境,却是这般的神话。
凭栏望星空,伊人水中央。文字的湖泊里,潋滟多花色,倾诉亦生韵,春风这边独好,诗意做嫁妆。
风雨总多情,文字来相聚,红尘注定有相遇,偏偏喜欢。一种境界,一种智慧,若唯美,一纸灵秀话缘,我还想再活五百年,只为遇见已倾城!
年华若经历了风雨,却是刹那间的芳华。月上层楼的寂寞和迷惘,流旋往复,几番起伏终不易。繁花妖娆,犹如锦衣,层层消褪只留弹指间的余味,融入下个年轮的交替。回首往昔旖旎,凭栏香云怎可依?梦断青丝一缕,谁解风语?只见云已飘移,月已西去。
我以一世的天真,行走在瓷白的诗行。
起笔的妙曼赋别夏离的慌张。
说风月,说风云,也说风行八百里的喜欢。
清词里养一方江南,触不到的云涯水暖。
半句承诺无关于爱情,只是一朵花与一朵花的相望。
初心还原的隽永,停泊在肌骨的清凉。
取一枚浸透春风的句子,锦绣三千里河山。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就像雪花落在眉睫上。
走远的人又回来,点亮月光。
我途径的地方,花开缱绻。
语言此时过于单薄,那些盘踞在花骨里的小字,一瓣瓣剥落。
荷露滋养的月光,一泻千里的滂沱。
乘凉风起,荒芜的拥有,处处是我,独有的婀娜。
远方去了远方,从前回到从前。
时光那么浅,一夕花开,一夕花落。
有些忧伤,无从细说。
我用古老的方式从你的世界路过。
足下覆了千层雪,最是一低眉的温柔。
眼里蓄满秋水,且共长天一色。
牧笛横吹,莲叶叠叠梦中回。斜阳余辉,青苔石上杯中醉。行云流水,独倚空枝鸟惊飞。惹花恋蝶,落蕊尘间一抹晖。悬笔一绝,寒字难解悲中泪。手书千回,心藏暗香花中味。
寒风无意空折枝,流水有情花已眠。冷雨催檐铃,相望泪微晗。手抱琵琶于怀间,盈盈兰花指拨弦。几番离合玉人迟,谁奏碎心曲,弹破东风奈何颜?天涯故人远,谁顾朱弦断,凤穿牡丹犹可怜。寂寞年年无释处,为谁立尽潇湘雨?只抱琵琶度流年。粉黛无色,轻挑春帘纱拢飘,欲语无言情独见。
伊摇扇,剪不断。红尘飘渺冷云烟,千里逍遥岸。冷若月,瘦如弦。亭外碧水连青天,斜阳落泊船。步履倦,心思难。一任年华陌路远,寂寞流离盏。星几斗,月已弯。几缕丝弦拨愁闲,野鹤听音断。
燕声懒,柳丝悬。枫叶如丹照嫩寒,闲亭惹花繁。竹影疏,晓窗倦。帘外秋声雁阵南,天涯难望断。烛泪涟,不夜天。痴情晓月落前川,空惹相思苑。惊鸿瞥,月有圆,浮生无语问苍天,今夕是何年?
莲为伊梦,君如风情。风吹莲动,莲舞风行。缘何前世?只在梦中。琴鸣廊桥,箫啸月冷。梦醒今生,瑟瑟与风。相思难解,雾胧君影。朝暮独倾,红颜画中。轻书卷尽,难题诗情。碧波作赋,胭脂点睛。燕过旧廊,喋血落名。风落鸢岸,醉入三生。
碧水兰舟,春梦幽悠。画桥流水,洗尽颜愁。微雨登楼,燕过啾啾。问君一言,斜阳过柳。暮色四合,炊烟飘柔。月上轩窗,琴箫合幽。紫帐红烛,香棂暗透。清风几许?晓塘莲露。阡陌红尘,挥毫尽留,四季沐歌,流年韵久。
今为前世守残弦,半抱琵琶半遮面。千年修来三生梦,惟有情丝转红颜。露重霜浓夜无眠,月影依窗云溢寒。白玉浮江风已瑟,红枫弄叶水潺潺。
斜阳无限,沉伦人世间,只叹一瞬灿烂,烟花易散。数集一世眷恋,茫茫苍海一粟,如君言于素卷。细数落雁,缠绵平沙白头鸢。如厮俪人苦,缠结沧桑倦颜。惊若风中落嫣瓣,对影平弹。一朝相向心苦,倾城顷刻情湮灭,尽在弹指间。何言天涯只缘一线天?
淡烟逐雾渐天寒,雨柳轻摇只影单。万种风情难意诉,千缕思愁衣渐宽。几夜浮梦穿云端,一曲临江对月弹。无计相思空自许,残宵酒醉掀心澜。
如若当初为美人那倾城一笑,放弃江山,多年后,红颜不再,是否英雄有过后悔?无限江山纵然好,却抵不过那倾城回眸…多少年后,西子湖畔淡笑人生过往,也许最美的,终不是那倾城一笑,亦不是主宰沉浮,而是淡看红尘。红颜终抵不过时光的流逝,恩情永不及那英雄的壮志。美人在流年中,红颜渐老。
人生是一场美好的遇见。在茫茫人海中,我们会有不同的遇见。相遇是缘,懂得的人,会以温暖情怀,安然相伴,不离不弃;不懂的人,会擦肩而过,成了生命中的过客,但都会留下美好的记忆 ……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似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流年如水,相念如歌,你为谁吟唱了一曲又一曲醉心的离愁。时光在岁月中堆积出的情与痛,一朵一朵开在心头,明媚了枝头的记忆,隽秀了一生的尘香!
那些深深浅浅的思念,那些恍恍惚惚的期盼,那些欲言又止的遮掩,那些海誓山盟的誓言!爱,不求繁华三千,只求一心一意。爱,不求轰轰烈烈,只求不离不弃 ……
笔尖接触素笺刹那,一抹隐绪兀自纷呈,那年的花颜,浅笑池畔的相遇,勾勒了闲逸的诗境,就是那么会心一笑,注定了倾城的姹紫嫣红,醉了情缘的边框,芬芳了诗意的偏偏喜欢的情有独钟。
一幕幕山水有相逢的喜悦,时而于脸颊晕染,时而于心间流淌,恰美酒滑过舌尖般的温润泛香,润泽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奔腾着妙曼的韵律,似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演绎着朱颜未改的春之曲目。
神秘是一种探索的秘籍,挑战清浅的姿色,只是那么会心的一瞥,却终身不忘,唯初心方得始终。月色下的清雅,荷塘边的温润,或朦胧,或飘摇,不在风中奇缘,就在在水中凌波。
执笔不为伤感,抒怀只为遇见,因美得倾城,因艳的妖娆。山一程,水一程,风月无边,柳岸亦渡,陌上千般清音,唯相思铭心刻骨。
意犹未尽的笔触,镌刻遇见的风花雪月,每一个浪漫的段落里,不仅有初心的一锤定音,还有自始至终的一眼千年。巧笑孕育嫣然的绮丽,宁静中才会品出遇见的美妙,有如一步仙境,却是这般的神话。
凭栏望星空,伊人水中央。文字的湖泊里,潋滟多花色,倾诉亦生韵,春风这边独好,诗意做嫁妆。
风雨总多情,文字来相聚,红尘注定有相遇,偏偏喜欢。一种境界,一种智慧,若唯美,一纸灵秀话缘,我还想再活五百年,只为遇见已倾城!
年华若经历了风雨,却是刹那间的芳华。月上层楼的寂寞和迷惘,流旋往复,几番起伏终不易。繁花妖娆,犹如锦衣,层层消褪只留弹指间的余味,融入下个年轮的交替。回首往昔旖旎,凭栏香云怎可依?梦断青丝一缕,谁解风语?只见云已飘移,月已西去。
#963夜读# |忙迫与从容(李霖灿)
读者
作者:李霖灿
台北故宫博物院有一幅马和之的《闲忙图》,画一个老渔翁在河滨树下织草履,一派闲适景色。命名典雅异常,取忙迫之中,心神安适从容之意,对当今的生活情趣,真是有无穷的启发。
现在的生活情趣,只剩一个“忙”字。大家见面,第一句话总是近来“忙”得如何。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一位老友不到终席便要离去。他向大家一抱拳,说:“对不起,我还有三个场子得去应酬一下!”他匆匆离去之后,我不禁想:真的忙到这种地步了吗?人生趣味尚存几许?
有人说在美国的人更忙,忙到先生开车,太太要向他口中塞三明治。真的急迫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分秒必争”。看电视时,我从篮球比赛中学到一个术语:紧逼盯人!
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色,大家天天在“读秒”。试想一桌最好的满汉全席,却限你于三分钟内吃完,那还有什么味道?因此我不禁喟然叹曰:忙是20世纪最可怕的疾病,我们若不能消灭它,它就要来消灭我们。
中国文化中有隐逸闲适的一派,台北故宫博物院有周臣的《闲看儿童捉柳花》和仇英的《松亭试泉图》,都充分传达出一份闲适。即使宋代理学家程明道,也有“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的诗句。在他的心理气象上也一直是云淡风轻,他说:“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可知他不但闲适异常,而且在闲适之上,还有更高一层的乐的境界!
他养小鱼数尾,时时往观,人问其故,他答道:“欲见无入而不自得之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南宋范安仁的《鱼藻图卷》,每一次参观,都使我想到庄子与惠子的濠梁之乐:“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西湖是我旧游之地,最有名的玉泉观鱼,那池阁之上便写着“鱼乐园”三个大字!我常想,人为万物之灵,而自我忙迫如此,何以人而不如鱼乎?
试拈起《鱼藻图》来一消人世的忙迫尘劳:在忙迫不堪的美利坚合众国中,我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见到了北宋赵克敻的一开册页,那几条倏忽来去的白条鱼画得动态宛然,人若能如此来去自如,便是大自在菩萨了!
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中的《落花游鱼图卷》,可称为现今传世鱼藻图中之顶尖绝品,是北宋刘寀的杰作,且见于宋徽宗的《宣和画谱》之著录。我曾特意拜观:水面落花,水中游鱼,一一描绘如神……而且他匠心独运,画的是在水里活生生的鱼,一片雍容大雅、乐得平生的模样,和我在欧美其他美术馆所见到的鱼市图大不相同,那些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名满天下的齐白石也画了三条小鱼,即《三余图》,这是中国的谐音妙用,“鱼”“余”同音,便假借通用。他在上面题字云:“画者工之余,诗者睡之余,寿者劫之余,此白石之三余也”——一派闲适从容的气象。
齐白石原本是木匠,木匠应该做工,但是工作之余,也来挥洒几笔水墨丹青。他原来并不想做诗,但是“睡觉东窗日已红”之后,兴犹未尽,也偶尔来歌颂一下“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四时佳兴与人同”,不亦充满生之乐乎?至于“寿者劫之余”,那是对高年长寿的歌颂,在兵荒马乱中还能活到九十几岁的高龄,不是也可以来浮一大白吗?
若推究一下,这种“三余图”由来已久矣,益发能显示出中国人的生活从容,因为原来的“三余”是:“夜者日之余”——日出而作,所以晚上是我悠闲的时刻;“雨者晴之余”——不能出外耕田,便是我读书作画的机会;“闰者岁之余”——这就是《千字文》中的闰余成岁,古代历法为了调整太阳年与太阴月的关系,常于不含“中气”的月份,或只有一个节气的朔望月处置一闰月,在古代中国人的想法中这是一笔意外的收获,又可以从容自在地闲散几天了。拿古代的自在有余和现在的忙迫不堪一比,我们不禁大为怀疑起来,这其中的得失消长如何调剂,才能治愈当今的忙迫症,使其化为一片从容祥和,庶几能切问近思,乐我平生?
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宋画收藏里有一幅《坐石看云》的册页精品,画着两位高士溯溪而上,踞石而止,面前瀑水高悬、白云蔚起……正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然自得。对画论诗,深念唐宋巨匠胸怀洒脱,真是在三伏天饮清凉散,于忙迫中得安乐窝了。
我常常有些遗憾,在世间名画收藏之中,《桃花源记》倒是俯拾皆是,《安乐窝图》却迄今未得过目,有没有宅心仁厚的大艺术家为救世态炎凉而大笔一挥?
台北故宫博物院还藏有一幅美丽的《橙黄橘绿图》,团扇设色,画橘柚满树、野水平远之景,也是应苏东坡的诗意:“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这位画家有深意,他把自然、闲适、丰收的情愫都交付于画面,使人一见,忙迫顿消。四时转运,秋收冬藏,四时行焉,百物成焉,着急何用,忙迫不得,何用速成恶补,污我美丽人生?
在这里深深一想,不禁对东坡先生会心一笑:你真会骗人!一年好景就只在橙黄橘绿时吗?春花如锦时如何?夏浅胜春时如何?白雪纷飞时又如何?
无门禅师曾有名偈: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禅家所谓的闲事,却正是我们现世如忙迫症这般的不治之疾。试改读之为“若无忙迫在心头,日日都是好时节”,聪明的人于此会心,世纪病就不药而愈,对紧逼盯人者亦可喊一声“暂停”。
日日忙,月月忙,年年忙,自是一奇!其实分出一段时间彻底休息、自我轻松一番,亦不至于影响大局也。人人都觉自己重要无比,亦正可一笑释之。
“不疾而速”是我国文化上的一项哲学高标,对于当今忙迫症可以说是特效良药。你以忙碌困我,我从容以对,不疾不徐,一派闲适风采。试想想诸葛武侯坐小车、挥白羽扇,指挥三军的从容不迫;杜工部一生在兵荒马乱之中度过,试读一读他“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的名句,中华文化之高贵,就在于此!
李太白的《山中问答》说得好: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聪明的朋友不再多言,敬祝您“空山无人,水流花放”,拍拍满怀都是春,一派自在从容。
(摘自中信出版社《李霖灿读画四十年》一书)
读者
作者:李霖灿
台北故宫博物院有一幅马和之的《闲忙图》,画一个老渔翁在河滨树下织草履,一派闲适景色。命名典雅异常,取忙迫之中,心神安适从容之意,对当今的生活情趣,真是有无穷的启发。
现在的生活情趣,只剩一个“忙”字。大家见面,第一句话总是近来“忙”得如何。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一位老友不到终席便要离去。他向大家一抱拳,说:“对不起,我还有三个场子得去应酬一下!”他匆匆离去之后,我不禁想:真的忙到这种地步了吗?人生趣味尚存几许?
有人说在美国的人更忙,忙到先生开车,太太要向他口中塞三明治。真的急迫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分秒必争”。看电视时,我从篮球比赛中学到一个术语:紧逼盯人!
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色,大家天天在“读秒”。试想一桌最好的满汉全席,却限你于三分钟内吃完,那还有什么味道?因此我不禁喟然叹曰:忙是20世纪最可怕的疾病,我们若不能消灭它,它就要来消灭我们。
中国文化中有隐逸闲适的一派,台北故宫博物院有周臣的《闲看儿童捉柳花》和仇英的《松亭试泉图》,都充分传达出一份闲适。即使宋代理学家程明道,也有“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的诗句。在他的心理气象上也一直是云淡风轻,他说:“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可知他不但闲适异常,而且在闲适之上,还有更高一层的乐的境界!
他养小鱼数尾,时时往观,人问其故,他答道:“欲见无入而不自得之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南宋范安仁的《鱼藻图卷》,每一次参观,都使我想到庄子与惠子的濠梁之乐:“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西湖是我旧游之地,最有名的玉泉观鱼,那池阁之上便写着“鱼乐园”三个大字!我常想,人为万物之灵,而自我忙迫如此,何以人而不如鱼乎?
试拈起《鱼藻图》来一消人世的忙迫尘劳:在忙迫不堪的美利坚合众国中,我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见到了北宋赵克敻的一开册页,那几条倏忽来去的白条鱼画得动态宛然,人若能如此来去自如,便是大自在菩萨了!
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中的《落花游鱼图卷》,可称为现今传世鱼藻图中之顶尖绝品,是北宋刘寀的杰作,且见于宋徽宗的《宣和画谱》之著录。我曾特意拜观:水面落花,水中游鱼,一一描绘如神……而且他匠心独运,画的是在水里活生生的鱼,一片雍容大雅、乐得平生的模样,和我在欧美其他美术馆所见到的鱼市图大不相同,那些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名满天下的齐白石也画了三条小鱼,即《三余图》,这是中国的谐音妙用,“鱼”“余”同音,便假借通用。他在上面题字云:“画者工之余,诗者睡之余,寿者劫之余,此白石之三余也”——一派闲适从容的气象。
齐白石原本是木匠,木匠应该做工,但是工作之余,也来挥洒几笔水墨丹青。他原来并不想做诗,但是“睡觉东窗日已红”之后,兴犹未尽,也偶尔来歌颂一下“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四时佳兴与人同”,不亦充满生之乐乎?至于“寿者劫之余”,那是对高年长寿的歌颂,在兵荒马乱中还能活到九十几岁的高龄,不是也可以来浮一大白吗?
若推究一下,这种“三余图”由来已久矣,益发能显示出中国人的生活从容,因为原来的“三余”是:“夜者日之余”——日出而作,所以晚上是我悠闲的时刻;“雨者晴之余”——不能出外耕田,便是我读书作画的机会;“闰者岁之余”——这就是《千字文》中的闰余成岁,古代历法为了调整太阳年与太阴月的关系,常于不含“中气”的月份,或只有一个节气的朔望月处置一闰月,在古代中国人的想法中这是一笔意外的收获,又可以从容自在地闲散几天了。拿古代的自在有余和现在的忙迫不堪一比,我们不禁大为怀疑起来,这其中的得失消长如何调剂,才能治愈当今的忙迫症,使其化为一片从容祥和,庶几能切问近思,乐我平生?
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宋画收藏里有一幅《坐石看云》的册页精品,画着两位高士溯溪而上,踞石而止,面前瀑水高悬、白云蔚起……正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然自得。对画论诗,深念唐宋巨匠胸怀洒脱,真是在三伏天饮清凉散,于忙迫中得安乐窝了。
我常常有些遗憾,在世间名画收藏之中,《桃花源记》倒是俯拾皆是,《安乐窝图》却迄今未得过目,有没有宅心仁厚的大艺术家为救世态炎凉而大笔一挥?
台北故宫博物院还藏有一幅美丽的《橙黄橘绿图》,团扇设色,画橘柚满树、野水平远之景,也是应苏东坡的诗意:“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这位画家有深意,他把自然、闲适、丰收的情愫都交付于画面,使人一见,忙迫顿消。四时转运,秋收冬藏,四时行焉,百物成焉,着急何用,忙迫不得,何用速成恶补,污我美丽人生?
在这里深深一想,不禁对东坡先生会心一笑:你真会骗人!一年好景就只在橙黄橘绿时吗?春花如锦时如何?夏浅胜春时如何?白雪纷飞时又如何?
无门禅师曾有名偈: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禅家所谓的闲事,却正是我们现世如忙迫症这般的不治之疾。试改读之为“若无忙迫在心头,日日都是好时节”,聪明的人于此会心,世纪病就不药而愈,对紧逼盯人者亦可喊一声“暂停”。
日日忙,月月忙,年年忙,自是一奇!其实分出一段时间彻底休息、自我轻松一番,亦不至于影响大局也。人人都觉自己重要无比,亦正可一笑释之。
“不疾而速”是我国文化上的一项哲学高标,对于当今忙迫症可以说是特效良药。你以忙碌困我,我从容以对,不疾不徐,一派闲适风采。试想想诸葛武侯坐小车、挥白羽扇,指挥三军的从容不迫;杜工部一生在兵荒马乱之中度过,试读一读他“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的名句,中华文化之高贵,就在于此!
李太白的《山中问答》说得好: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聪明的朋友不再多言,敬祝您“空山无人,水流花放”,拍拍满怀都是春,一派自在从容。
(摘自中信出版社《李霖灿读画四十年》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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