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桥失忆
二十多年前（1976），我插队落户到安徽省当涂县大官（公）圩大青山脚下的青山街附近。距青山街不到二里处，有一个依山傍水叫做项（音ｈàｎｇ）桥的小村落。我满以为此村一定因项姓人氏聚居而得名，谁知那里居然一个姓项的人也没有。从此，项桥之名常使我心下耿耿。
日后，一个当地青年告诉我一个关于项桥名称来历的美丽传说。其大意如下。秦始皇修长城时，徵用了无数民工，其中很多人因劳累过度而死。此情此景令海上一个叫做孟姜女的仙女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孟姜女扮作村姑来到长城脚下，她将一根长红头绳截作无数段，给每个民工的扁担上栓上一截。从此，民工们举重若轻、健步若飞，再也没有发生累死人的事。秦始皇对频繁发生的累死人现象的突然消失，大惑不解。为了弄清原委，他亲自来到长城脚下，没费周折，他便了解到孟姜女的存在。秦始皇下令，所有民工必须将孟姜女分发的红头绳交上来，违者处死。只几天工夫，收缴上来的红头绳就有几大箩。秦始皇将这些短绳纺织成一条粗长鞭，他就拿着这条特制的鞭子，率领船队出海去找寻孟姜女。孟姜女远远望见秦始皇的船队，便施展法力，在海面上掀起狂风巨浪。霎时间，秦始皇的船队陷入了波峰浪谷之中，危险之至。当下，秦始皇拿出那条特制长鞭迎风劈抽，顿时风平浪静。船队很快就来到孟姜女居住的三神山，秦始皇强迫孟姜女与他做了夫妻。
孟姜女痛恨秦始皇，但由于被破了身子而法力消失。在委屈周旋的同时，她无时无刻不在谋划逃跑。三神山与大陆悬隔，而逃跑是需要法力的。孟姜女知道，因破身而消失的法力，必须通过怀孕生子才能恢复。于是，她开始全力侍奉秦始皇，终于有了身孕，届期产下一男婴，同时恢复了法力。一俟法力上身，孟姜女便只身挣脱秦始皇的罗网，向大陆飞逸。秦始皇见孟姜女逃跑，龙颜震怒，他亲率船队追赶孟姜女，并用那根长鞭驱打三神山，使其向大陆漂移。只几天工夫，船队与三神山便在大陆泊岸。但最终秦始皇也没能追上孟姜女。他一怒之下，将那个男婴抛在三神山脚下，然后与随行人员返回咸阳。男婴因饥饿而号哭，啼声响亮，这时便有一只斑斓猛虎从山中走出，来为其哺乳。这个男婴就是后来的楚霸王项羽。因为是龙生虎养，所以威猛异常，日后他起兵灭了秦王朝。今天的大青山就是当年的三神山，山底有通海口，山里驻扎着解放军的一支舟桥部队，据说就是为了把守海门的。而老虎哺乳项羽之一地，就是今天的项桥。
我由于读过《项羽本纪》及《东周列国》，自然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当即指出这纯属无稽之谈：秦始皇与项羽毫无关系，而项羽也与本地不会有丝毫联系。一下子，把那个青年弄得老大没趣。
多年以后，不知是不是这个传说在潜意识里起作用，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进入了秦汉交替的历史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渐渐地我对当年那种自以为是盛气凌人感到惶惑起来。秦始皇固然不会与神仙孟姜女有什么瓜葛，也绝对生不出项羽这么大的儿子，但秦始皇与项羽却绝对有可能与大青山及项桥发生联系。
《秦始皇本纪》载，秦始皇二十八年，由彭城（今江苏徐州）过衡山。衡山，据《史记辞典》解作皖西天柱山。而当涂北部有横望山，古亦称衡山，为春秋吴楚兵争之要地。当涂大官圩素有民谚道：“衡山高，打不住青山腰。”这种极具争胜色彩的谚语，隐约扣住了秦始皇与青山、横山的渊源。秦始皇三十七年，渡海渚，过丹阳后下海。此丹阳即当涂东北之小丹阳，海渚，据《史记辞典》解作采石矶，昔为当涂八大镇之一，今属马鞍山市郊。《史记》没有明确提到项羽与当涂的关系，但项羽渡江击秦前率兵“徇下邑”，即平定江南一带，当涂在其征伐范围之内当无疑义。待到项羽率八千子弟渡江西进，当涂地面肯定为其极稳固的根据地之一部。项羽临终地乌江，也在古代当涂的江对岸，其无颜面对的江东父老，应包括当涂人民。有趣的是，项羽之项，古书上的注音正是“胡讲反”，亦即读若项桥之项。此读音，尤其在作为姓氏时，淮河以南不少地区正是保留了这种发声的。莫非当年项羽不仅到过当涂，而且还确实践踏过项桥的土地。甚至其乌江自刎，也是因为不敢面对故土。究竟如何，已难得解答。我在项桥一带生活数年，除了那个传说，竟没再探得任何其他有关传闻。
遥想项桥及其相关的神话传说，蓦然醒悟，项桥左近一系列地名仿佛如那美丽神话生出的根须，使得这个谜一般的故事不再虚无缥缈，倒似扎了根一般牢固地附着在这块神秘的土地上。项桥以东一里处有一个山脚，称作老虎爪子，据说就是当年为项羽哺乳的那只猛虎的前爪所化。再往东十里，有一名为护驾墩的集镇，不知所护为谁，或许就是秦始皇。青山街往南五里，有一名为伏龙的地方，再往南，还有称着回龙和起龙的地方，大概多少与项桥传说有着一些关联。
大青山突兀于大官圩西偏，西南北三面为县河姑溪河，东面则是由山洪形成的水道环绕。从地质生成上看，其由来也颇为怪异。即便在文明程度已大为提高的今天，大青山也属于闭塞之地。而从历史上看，大青山却很得地灵之气。南朝大诗人谢脁就隐居于此，诗仙李白的埋骨处与项桥只隔一道山梁。李白选择此地安息，究竟是仰慕谢脁的人品诗品还是为了贴近神话中的三神山，也许兼而有之。无论如何，大诗人选中此地隐居谢世，总是能给人予无尽遐想。而解放军舟桥部队的驻扎，更加重了大青山的神秘色彩。
有着悠久历史的项桥，始终是静谧安详的。尤其到了雨天，她更是朦胧得与山脚浑然一体，仿佛如同那个传说一样虚无缥缈化了。以我有限的脑力，无论如何我也看不出远离尘嚣的项桥与两千年前那个旷古未有的社会动荡、惨烈杀伐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在淳朴乡民中代代相传的神话又是那样有根有据地将一个闭塞山坳与那段千古激越的历史紧紧地扣在了一起。两千年也实在太长，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时间的长河曾汰去多少项桥的历史记忆，而项桥以守护根柢般地拥抱着那个美丽传说的执着之情，越来越让我受到感动。我怀疑在思兹念兹的同时，我思维的一部或将随着那些消失了的项桥记忆，潜入进大青山深处。
（初刊《江苏邮电报》署名九段）刊于《古史杂识》增补本575页
二十多年前（1976），我插队落户到安徽省当涂县大官（公）圩大青山脚下的青山街附近。距青山街不到二里处，有一个依山傍水叫做项（音ｈàｎｇ）桥的小村落。我满以为此村一定因项姓人氏聚居而得名，谁知那里居然一个姓项的人也没有。从此，项桥之名常使我心下耿耿。
日后，一个当地青年告诉我一个关于项桥名称来历的美丽传说。其大意如下。秦始皇修长城时，徵用了无数民工，其中很多人因劳累过度而死。此情此景令海上一个叫做孟姜女的仙女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孟姜女扮作村姑来到长城脚下，她将一根长红头绳截作无数段，给每个民工的扁担上栓上一截。从此，民工们举重若轻、健步若飞，再也没有发生累死人的事。秦始皇对频繁发生的累死人现象的突然消失，大惑不解。为了弄清原委，他亲自来到长城脚下，没费周折，他便了解到孟姜女的存在。秦始皇下令，所有民工必须将孟姜女分发的红头绳交上来，违者处死。只几天工夫，收缴上来的红头绳就有几大箩。秦始皇将这些短绳纺织成一条粗长鞭，他就拿着这条特制的鞭子，率领船队出海去找寻孟姜女。孟姜女远远望见秦始皇的船队，便施展法力，在海面上掀起狂风巨浪。霎时间，秦始皇的船队陷入了波峰浪谷之中，危险之至。当下，秦始皇拿出那条特制长鞭迎风劈抽，顿时风平浪静。船队很快就来到孟姜女居住的三神山，秦始皇强迫孟姜女与他做了夫妻。
孟姜女痛恨秦始皇，但由于被破了身子而法力消失。在委屈周旋的同时，她无时无刻不在谋划逃跑。三神山与大陆悬隔，而逃跑是需要法力的。孟姜女知道，因破身而消失的法力，必须通过怀孕生子才能恢复。于是，她开始全力侍奉秦始皇，终于有了身孕，届期产下一男婴，同时恢复了法力。一俟法力上身，孟姜女便只身挣脱秦始皇的罗网，向大陆飞逸。秦始皇见孟姜女逃跑，龙颜震怒，他亲率船队追赶孟姜女，并用那根长鞭驱打三神山，使其向大陆漂移。只几天工夫，船队与三神山便在大陆泊岸。但最终秦始皇也没能追上孟姜女。他一怒之下，将那个男婴抛在三神山脚下，然后与随行人员返回咸阳。男婴因饥饿而号哭，啼声响亮，这时便有一只斑斓猛虎从山中走出，来为其哺乳。这个男婴就是后来的楚霸王项羽。因为是龙生虎养，所以威猛异常，日后他起兵灭了秦王朝。今天的大青山就是当年的三神山，山底有通海口，山里驻扎着解放军的一支舟桥部队，据说就是为了把守海门的。而老虎哺乳项羽之一地，就是今天的项桥。
我由于读过《项羽本纪》及《东周列国》，自然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当即指出这纯属无稽之谈：秦始皇与项羽毫无关系，而项羽也与本地不会有丝毫联系。一下子，把那个青年弄得老大没趣。
多年以后，不知是不是这个传说在潜意识里起作用，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进入了秦汉交替的历史研究。随着研究的深入，渐渐地我对当年那种自以为是盛气凌人感到惶惑起来。秦始皇固然不会与神仙孟姜女有什么瓜葛，也绝对生不出项羽这么大的儿子，但秦始皇与项羽却绝对有可能与大青山及项桥发生联系。
《秦始皇本纪》载，秦始皇二十八年，由彭城（今江苏徐州）过衡山。衡山，据《史记辞典》解作皖西天柱山。而当涂北部有横望山，古亦称衡山，为春秋吴楚兵争之要地。当涂大官圩素有民谚道：“衡山高，打不住青山腰。”这种极具争胜色彩的谚语，隐约扣住了秦始皇与青山、横山的渊源。秦始皇三十七年，渡海渚，过丹阳后下海。此丹阳即当涂东北之小丹阳，海渚，据《史记辞典》解作采石矶，昔为当涂八大镇之一，今属马鞍山市郊。《史记》没有明确提到项羽与当涂的关系，但项羽渡江击秦前率兵“徇下邑”，即平定江南一带，当涂在其征伐范围之内当无疑义。待到项羽率八千子弟渡江西进，当涂地面肯定为其极稳固的根据地之一部。项羽临终地乌江，也在古代当涂的江对岸，其无颜面对的江东父老，应包括当涂人民。有趣的是，项羽之项，古书上的注音正是“胡讲反”，亦即读若项桥之项。此读音，尤其在作为姓氏时，淮河以南不少地区正是保留了这种发声的。莫非当年项羽不仅到过当涂，而且还确实践踏过项桥的土地。甚至其乌江自刎，也是因为不敢面对故土。究竟如何，已难得解答。我在项桥一带生活数年，除了那个传说，竟没再探得任何其他有关传闻。
遥想项桥及其相关的神话传说，蓦然醒悟，项桥左近一系列地名仿佛如那美丽神话生出的根须，使得这个谜一般的故事不再虚无缥缈，倒似扎了根一般牢固地附着在这块神秘的土地上。项桥以东一里处有一个山脚，称作老虎爪子，据说就是当年为项羽哺乳的那只猛虎的前爪所化。再往东十里，有一名为护驾墩的集镇，不知所护为谁，或许就是秦始皇。青山街往南五里，有一名为伏龙的地方，再往南，还有称着回龙和起龙的地方，大概多少与项桥传说有着一些关联。
大青山突兀于大官圩西偏，西南北三面为县河姑溪河，东面则是由山洪形成的水道环绕。从地质生成上看，其由来也颇为怪异。即便在文明程度已大为提高的今天，大青山也属于闭塞之地。而从历史上看，大青山却很得地灵之气。南朝大诗人谢脁就隐居于此，诗仙李白的埋骨处与项桥只隔一道山梁。李白选择此地安息，究竟是仰慕谢脁的人品诗品还是为了贴近神话中的三神山，也许兼而有之。无论如何，大诗人选中此地隐居谢世，总是能给人予无尽遐想。而解放军舟桥部队的驻扎，更加重了大青山的神秘色彩。
有着悠久历史的项桥，始终是静谧安详的。尤其到了雨天，她更是朦胧得与山脚浑然一体，仿佛如同那个传说一样虚无缥缈化了。以我有限的脑力，无论如何我也看不出远离尘嚣的项桥与两千年前那个旷古未有的社会动荡、惨烈杀伐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在淳朴乡民中代代相传的神话又是那样有根有据地将一个闭塞山坳与那段千古激越的历史紧紧地扣在了一起。两千年也实在太长，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时间的长河曾汰去多少项桥的历史记忆，而项桥以守护根柢般地拥抱着那个美丽传说的执着之情，越来越让我受到感动。我怀疑在思兹念兹的同时，我思维的一部或将随着那些消失了的项桥记忆，潜入进大青山深处。
（初刊《江苏邮电报》署名九段）刊于《古史杂识》增补本575页
#花束般的恋爱# 《花束般的恋爱》——与灵魂100%契合的人说再见。如果你跟我一样也是一位内心始终不愿意放弃理想主义的文艺青年，那一定要备足纸巾去看。你永远可以相信最懂文青的坂元裕二，也是最会写爱情的坂元裕二，他的故事，他的台词，所表达的不仅仅关于爱情，更关于人生，关于理想与现实的取舍与平衡。在他的作品里有你我的缩影，那些琐碎的、平淡而日复一日的恋爱日常，都被他细腻捕捉并精准地描述和表达，真真实实地戳进心窝，扎进灵魂。而上一部让我有这种胸腔闷闷感觉的，还是同样由坂元裕二编剧的《最完美的离婚》，会写在后面。看电影的时候，在心中产生了两者的奇妙联动，整个夜晚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怅然若失里面。
或许你曾经或者终会遇到一位灵魂共鸣、百分百合拍的恋人或朋友，你们同样热衷小众文化，有相似的兴趣，相似的品味，相似的奇奇怪怪，看同样的书，听同样的音乐，喜欢同样的电影，吃同样的美食，穿同样的球鞋，你们可以从诗词歌赋讨论到音乐艺术，从小众爱好谈论到社会议题，你会发现你们之间灵魂互通，没有人比你们更懂彼此。但是，你们最终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开了，因为越是想要追求纯粹的理想主义境界，越是无法容忍感情中的一丝丝变味和杂质。原来曾经同频契合的人也终会走散。更苦涩的是，你们连分手都是如此得合拍。高度同频却又渐行渐远，才是最无力最惋惜的事情吧。
电影里面说：“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和你维持现状。”你看，仅仅是维持现状，就是一件好难的事情。理想主义者都是悲观的，我很难去否定这个说法。若我失去了这样一个合拍的人，我大抵也会意难平到久久无法抹去心底遗憾。
再看时让我回想起了同样由坂元裕二编剧的另一部日剧《最完美的离婚》，这是大学时我最喜欢、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的宝藏日剧。我想，如果花束中的两人没有分手，那么他们的续集，应该就是这部「最高の離婚」吧。
《花束般的恋爱》中小娟从背后笑着看向等待她的小麦的样子，让我想起《最完美的离婚》中，结夏信中写的，“在过人行道的时候，看到你站在约好的地方，一副很冷的样子，把手插在口袋里。我一想到这个人正在等我呢，不知为何就觉得很开心，就想一直远远看着你，因为你的身影可比电影好看多了。”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所以每次看到这里都会泪目，坂元裕二实在太会了，他永远都懂，最细腻的最易动人。
《最完美的离婚》中我最爱的部分，是结夏写给光生但光生永远不会收到的信，以及2014特别篇中光生写给结夏的信 ，充满了小细节，以及思考。因为太爱，所以当时专门把信摘抄了出来，把信的音频单独抽出来反反复复听过无数遍，已经达到了可以背下来的程度。在一遍一遍的回忆中，总能想起来结夏把写好的信撕掉，换成了“冰箱里有汉堡牛肉饼，热了再吃。前妻留”，以及光生永远都是碎碎念的样子。这部剧不同时期看都有不同感受，不过依然很温暖很治愈。
结夏说，“我没办法协调好很多事，跟喜欢的人在生活上步调不一致，合拍的人却又喜欢不起来。爱情与生活经常发生碰撞。该怎么说呢，这或许是我有生之年，都无法治愈的顽疾。”
光生说，“洗手台上并排着的牙刷，被窝中碰到的脚，不知何时消失掉的冰箱中的布丁，先下楼梯，和在你的后面上楼梯……恋爱总有一天会变成生活，生活会变成喜悦。”
是啊，恋爱总有一天会变成生活，生活变成喜悦。这样真好。遗憾的是，我们追求的幸福并不相同，我们的轨迹只是短暂地交叉然后迅速地驶向不同的方向。所以，或许对于不想妥协的我们来说，开始是结束的开始，相遇总是伴随着离别。恋爱就像派对，总有一天会结束。
但，恋爱的纪念物从来都不是你送给我的珍贵礼物，甚至也不是那些甜蜜的短信和合照。恋爱最珍贵的纪念品，是你留在我身上的改变，如同河水流淌过大地般无法磨灭。
（台词截图均出自日剧《最完美的离婚》，电影台词不做摘录，它更值得一张影票。）
或许你曾经或者终会遇到一位灵魂共鸣、百分百合拍的恋人或朋友，你们同样热衷小众文化，有相似的兴趣，相似的品味，相似的奇奇怪怪，看同样的书，听同样的音乐，喜欢同样的电影，吃同样的美食，穿同样的球鞋，你们可以从诗词歌赋讨论到音乐艺术，从小众爱好谈论到社会议题，你会发现你们之间灵魂互通，没有人比你们更懂彼此。但是，你们最终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开了，因为越是想要追求纯粹的理想主义境界，越是无法容忍感情中的一丝丝变味和杂质。原来曾经同频契合的人也终会走散。更苦涩的是，你们连分手都是如此得合拍。高度同频却又渐行渐远，才是最无力最惋惜的事情吧。
电影里面说：“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和你维持现状。”你看，仅仅是维持现状，就是一件好难的事情。理想主义者都是悲观的，我很难去否定这个说法。若我失去了这样一个合拍的人，我大抵也会意难平到久久无法抹去心底遗憾。
再看时让我回想起了同样由坂元裕二编剧的另一部日剧《最完美的离婚》，这是大学时我最喜欢、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的宝藏日剧。我想，如果花束中的两人没有分手，那么他们的续集，应该就是这部「最高の離婚」吧。
《花束般的恋爱》中小娟从背后笑着看向等待她的小麦的样子，让我想起《最完美的离婚》中，结夏信中写的，“在过人行道的时候，看到你站在约好的地方，一副很冷的样子，把手插在口袋里。我一想到这个人正在等我呢，不知为何就觉得很开心，就想一直远远看着你，因为你的身影可比电影好看多了。”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所以每次看到这里都会泪目，坂元裕二实在太会了，他永远都懂，最细腻的最易动人。
《最完美的离婚》中我最爱的部分，是结夏写给光生但光生永远不会收到的信，以及2014特别篇中光生写给结夏的信 ，充满了小细节，以及思考。因为太爱，所以当时专门把信摘抄了出来，把信的音频单独抽出来反反复复听过无数遍，已经达到了可以背下来的程度。在一遍一遍的回忆中，总能想起来结夏把写好的信撕掉，换成了“冰箱里有汉堡牛肉饼，热了再吃。前妻留”，以及光生永远都是碎碎念的样子。这部剧不同时期看都有不同感受，不过依然很温暖很治愈。
结夏说，“我没办法协调好很多事，跟喜欢的人在生活上步调不一致，合拍的人却又喜欢不起来。爱情与生活经常发生碰撞。该怎么说呢，这或许是我有生之年，都无法治愈的顽疾。”
光生说，“洗手台上并排着的牙刷，被窝中碰到的脚，不知何时消失掉的冰箱中的布丁，先下楼梯，和在你的后面上楼梯……恋爱总有一天会变成生活，生活会变成喜悦。”
是啊，恋爱总有一天会变成生活，生活变成喜悦。这样真好。遗憾的是，我们追求的幸福并不相同，我们的轨迹只是短暂地交叉然后迅速地驶向不同的方向。所以，或许对于不想妥协的我们来说，开始是结束的开始，相遇总是伴随着离别。恋爱就像派对，总有一天会结束。
但，恋爱的纪念物从来都不是你送给我的珍贵礼物，甚至也不是那些甜蜜的短信和合照。恋爱最珍贵的纪念品，是你留在我身上的改变，如同河水流淌过大地般无法磨灭。
（台词截图均出自日剧《最完美的离婚》，电影台词不做摘录，它更值得一张影票。）
【原创】楚家逸闻·蛇女
警方成功侦破那起拐卖妇女团伙案后，上头立马要求我去采访被解救的妇女们，争取在第一时间弄个头条出来。
我暗骂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日里去个化工厂都推三阻四，揭人家伤疤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但为了生活还是得折腰于五斗米，我通过电话询问这些支离破碎的家庭是否愿意接受采访，当然，不愿意对我来说也正好。
费劲吧啦地绕了一圈，只有一个人同意采访，我循着地址找到地方，给我开门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仰着脖子问我是不是找他妈妈。
男孩的妈妈正是被解救的妇女之一，我拘谨地坐在客厅时，那位拄着拐还颤颤悠悠的老父亲一声一声唤着女儿的幼名，鹂儿，鹂儿。
鹂，童谣诗词里经常提及的黄鹂鸟，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女性，也正如那鸟儿一般。她腼腆地表示，自己从小就喜欢唱歌，也成功被某所音乐学院录取，事到如今更遗憾未能踏入校门一步。
仅仅听到这句话，我早已准备好的问题就难堪地缩回思绪深处，只是摩挲着手中的录音笔，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还差点没咬到舌头。她宽厚地一笑，反倒劝我不要太紧张，我绞尽脑汁半天，小心翼翼地问她被解救的过程。
这个我知道，是蛇。在旁边陪着姥爷的男孩说道。
蛇？不是警察吗？我满脑袋问号。
季先生，虽然这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也正如孩子所言。沉默半晌，她斟酌着开口。
如果你不信，权当听个故事吧。
说来也是寒心，整个山村参与拐卖竟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被拐来的姑娘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施暴后，要么麻木不仁，要么沦为帮凶，要么……成为村子后面的一抔黄土。
她日复一日地忍耐，并祈求早已过世的母亲保佑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她受尽屈辱生下的孩子，不像那个强暴她的男人，更不像那些将村子错误全盘接受的其他孩子，他会愤怒地制止施暴的男人，会倔强地挡在刁难她的老不羞前，会在她暗自垂泪的每一个夜晚郑重承诺要带她回家。
靠着微小的希望，她等到了一个女人的到来。
女人是被梁婆子带回来的，算来是第六个，梁婆子还得意洋洋地表示六六大顺，她汉子不怎么高兴，嫌染了一头红发的女人不正经，难以出手，梁婆子争辩说现在的姑娘都警惕得很，能弄回来一个就不错，隔壁的老四不是刚把老婆埋了吗，给他肯定乐意要。
于是，前脚刚打死一个无辜女孩的老四，后脚又领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房，她紧紧抱着孩子暗自唾骂，却在隔天早上听到老四的一声震天的惨叫。
满腹疑惑出去的她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蛇，各种各样的蛇，盘桓在屋顶、房梁、猪圈以及各个角落，一头红发的女人抽着烟，坐在村子正中央的老槐树下，身旁一条大白蛇缠住瘫成烂泥的老四，悠然地吐着红信子。
尽管勉强算人多势众，可碍着这满地的蛇，谁也不敢迈出一步，有眼尖的扫过蛇群，赫然发现里面混着不少毒性猛烈的，沾上一口唾沫小命都不保。
女人没管惊慌失措的村里人，抖落夹在指间的烟灰说了一句话：
想回家的到前面来。
话音刚落，蛇群就自动分出一条通往前方的路来。
回家，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着孩子的手，大步走到女人面前，也有几个人跟上了她的步伐，更多的还在犹豫，或者想要过来却被死死扣在原地，只有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
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不过我既然说出来了，那肯定会负责到底，而且说到底，你们今后无论遭遇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比现在更差。
这句话使得大部分人动摇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性拼命挣开身旁老婆子的手，完全不理会后面叫娘的小孩子，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还没喘匀气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要回家。
村里的男女老少一下炸了锅，尖叫的，哭喊的，咒骂的，乱成一团，女人打了个哈欠，朝大白蛇点了点头，随着大白蛇发出的嘶嘶声，蛇群瞬间袭向村民，神奇的是它们准确无误地避开了被拐卖的妇女们。
安心，注入的毒液都不致命，但会有什么后遗症，就因人而异喽，例如这位老四，估摸着得一辈子瘫在床上，生完各种烂疮再痛苦地死去。
如同被他活活打死的那个姑娘。
听到最后，我不由得目瞪口呆，当然，令我惊异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做出这件事的人，并且还是百分百的熟人。
“楚鱼竹，快说，那个拐卖妇女团伙案是不是有你一份？！”我冲进公寓，大脑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说话难免有些颠三倒四。
“季忆，你好歹是新闻工作者，不要用那么引人误会的说法。”楚鱼竹吊儿郎当地窝在软椅上，嘴里还叼着半截烟，白蛇莎莎缩在地毯中，摆摆尾巴当作招呼，“我只是想搞点素材，谁知道一点新意都没有，我还发愁怎么交稿呢。”
“这还不够劲爆吗？”我咂咂嘴。
“劲爆个鬼，不过是恶循环而已，该感慨的是竟然到现在都无法止息。”楚鱼竹眯起了眼睛，掐灭了还燃着最后一点火光的烟头。
她再抬手时，只留下一小撮冷却的烟灰。
警方成功侦破那起拐卖妇女团伙案后，上头立马要求我去采访被解救的妇女们，争取在第一时间弄个头条出来。
我暗骂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日里去个化工厂都推三阻四，揭人家伤疤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但为了生活还是得折腰于五斗米，我通过电话询问这些支离破碎的家庭是否愿意接受采访，当然，不愿意对我来说也正好。
费劲吧啦地绕了一圈，只有一个人同意采访，我循着地址找到地方，给我开门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仰着脖子问我是不是找他妈妈。
男孩的妈妈正是被解救的妇女之一，我拘谨地坐在客厅时，那位拄着拐还颤颤悠悠的老父亲一声一声唤着女儿的幼名，鹂儿，鹂儿。
鹂，童谣诗词里经常提及的黄鹂鸟，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女性，也正如那鸟儿一般。她腼腆地表示，自己从小就喜欢唱歌，也成功被某所音乐学院录取，事到如今更遗憾未能踏入校门一步。
仅仅听到这句话，我早已准备好的问题就难堪地缩回思绪深处，只是摩挲着手中的录音笔，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还差点没咬到舌头。她宽厚地一笑，反倒劝我不要太紧张，我绞尽脑汁半天，小心翼翼地问她被解救的过程。
这个我知道，是蛇。在旁边陪着姥爷的男孩说道。
蛇？不是警察吗？我满脑袋问号。
季先生，虽然这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也正如孩子所言。沉默半晌，她斟酌着开口。
如果你不信，权当听个故事吧。
说来也是寒心，整个山村参与拐卖竟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被拐来的姑娘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施暴后，要么麻木不仁，要么沦为帮凶，要么……成为村子后面的一抔黄土。
她日复一日地忍耐，并祈求早已过世的母亲保佑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她受尽屈辱生下的孩子，不像那个强暴她的男人，更不像那些将村子错误全盘接受的其他孩子，他会愤怒地制止施暴的男人，会倔强地挡在刁难她的老不羞前，会在她暗自垂泪的每一个夜晚郑重承诺要带她回家。
靠着微小的希望，她等到了一个女人的到来。
女人是被梁婆子带回来的，算来是第六个，梁婆子还得意洋洋地表示六六大顺，她汉子不怎么高兴，嫌染了一头红发的女人不正经，难以出手，梁婆子争辩说现在的姑娘都警惕得很，能弄回来一个就不错，隔壁的老四不是刚把老婆埋了吗，给他肯定乐意要。
于是，前脚刚打死一个无辜女孩的老四，后脚又领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房，她紧紧抱着孩子暗自唾骂，却在隔天早上听到老四的一声震天的惨叫。
满腹疑惑出去的她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蛇，各种各样的蛇，盘桓在屋顶、房梁、猪圈以及各个角落，一头红发的女人抽着烟，坐在村子正中央的老槐树下，身旁一条大白蛇缠住瘫成烂泥的老四，悠然地吐着红信子。
尽管勉强算人多势众，可碍着这满地的蛇，谁也不敢迈出一步，有眼尖的扫过蛇群，赫然发现里面混着不少毒性猛烈的，沾上一口唾沫小命都不保。
女人没管惊慌失措的村里人，抖落夹在指间的烟灰说了一句话：
想回家的到前面来。
话音刚落，蛇群就自动分出一条通往前方的路来。
回家，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着孩子的手，大步走到女人面前，也有几个人跟上了她的步伐，更多的还在犹豫，或者想要过来却被死死扣在原地，只有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
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不过我既然说出来了，那肯定会负责到底，而且说到底，你们今后无论遭遇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比现在更差。
这句话使得大部分人动摇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性拼命挣开身旁老婆子的手，完全不理会后面叫娘的小孩子，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还没喘匀气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要回家。
村里的男女老少一下炸了锅，尖叫的，哭喊的，咒骂的，乱成一团，女人打了个哈欠，朝大白蛇点了点头，随着大白蛇发出的嘶嘶声，蛇群瞬间袭向村民，神奇的是它们准确无误地避开了被拐卖的妇女们。
安心，注入的毒液都不致命，但会有什么后遗症，就因人而异喽，例如这位老四，估摸着得一辈子瘫在床上，生完各种烂疮再痛苦地死去。
如同被他活活打死的那个姑娘。
听到最后，我不由得目瞪口呆，当然，令我惊异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做出这件事的人，并且还是百分百的熟人。
“楚鱼竹，快说，那个拐卖妇女团伙案是不是有你一份？！”我冲进公寓，大脑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说话难免有些颠三倒四。
“季忆，你好歹是新闻工作者，不要用那么引人误会的说法。”楚鱼竹吊儿郎当地窝在软椅上，嘴里还叼着半截烟，白蛇莎莎缩在地毯中，摆摆尾巴当作招呼，“我只是想搞点素材，谁知道一点新意都没有，我还发愁怎么交稿呢。”
“这还不够劲爆吗？”我咂咂嘴。
“劲爆个鬼，不过是恶循环而已，该感慨的是竟然到现在都无法止息。”楚鱼竹眯起了眼睛，掐灭了还燃着最后一点火光的烟头。
她再抬手时，只留下一小撮冷却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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