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兄弟四人,源义源礼源智源信,居长。和我的父亲是堂兄弟。

娶本垸清末秀才陶柳溪先生之女宝玉为妻。生三子三女(幺女早夭)。三爷虽未进过学堂,但因受岳父柳溪先生熏陶,诸如《封神榜》《隋唐演义》《三国志》《岳传》《水浒传》《西游记》《聊斋志异》等过耳不忘。小时候,每逢上春天连雨天气或冬日下雪闲时,三爷在我祖父家的柴火旁,滔滔不绝地大话《西游》和《水浒》,兼以灵活的肢体语言与丰富的面部神情,使故事中的人物更具传奇色彩,尤为引人入胜。那个时代人们能听到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就是一件开心乐事。每每饭熟,关键时刻,三爷便嗄然而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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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早对文学的钟情,源于三爷的这些生动口传。

三爷说书深得秀才岳父的真传。最是星月夏夜,我们躺在门口的竹床上,任凭南坳口的凉风吹拂,只待三爷忙空:话说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林冲雪夜上梁山……
半夜山谷里传里豺狼的森森呼唤,我们这些小家伙吓得用被单蒙头而睡。

有一回,金桃哥坐在细弟爷的床铺上听书听得栽睏,后倒床呼呼大睡。三爷的故事也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深夜,一只豺狗的热舌头正舔着我的脸庞,我从梦乡中感觉到露水凉凉的脸有些异样,右手下意识地拂在豺狗的舌头上而惊醒,忙喊:有豺狗!

三爷梦中接话:关胜,快将大刀递上!

“哎呀,鬼捉儿的睏的那门子觉!”只听“咚”的一声,细弟爷被睡梦中的金桃哥一脚踹下了床。

待到大人醒了操起扁担去追,一阵豺狗很快溜走。夜,又渐次静谧而深沉……

三爷是一个庄稼好把式。他用锹翻出的薯地一崭平,地沟匀称而紧致,整体视觉有如三娘纳成的鞋底。农具使用完,擦得尤为亮堂,就像自己的心肝宝贝般照护。大集体时,三爷当过队长,生产分工合理,群众从无异议。不管走到哪里,话语权自动由他掌握,这不仅是因他会说书,事实上他是一个消息灵通人士。上至天文地理,下到女人拨嘴,他能以理服人。

改革开放伊始,大屋雷一个满脸麻子、身材矮小,但头脑灵活、鬼主意很多的麻子水尔,是一个十分精明而极为吝啬的人。即使成了“万元户”,却依旧衣衫褴褛,不修边幅。常常腰缠万贯翻山越岭穿梭于南城与大屋雷之间,途径葛麻塘,累了渴了饿了便在山寨人家混口饭吃水喝,借此停顿之间,也许是湖地里孤单寂寞,想拉些人马过去,常常吃饱喝足,口若悬河,大吹大谈他的发财致富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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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是幸遇此人,乡里父辈婶娘也被他煽得心里火烧火燎,过够了挨饿受穷生活的三爷最先心动并付诸行动。作为葛麻塘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人倒霉,第一年过去,找麻子水尔借了高利贷作为本金,也租了几十亩湖地,披星戴月地垦荒种植棉花。也可能是技术不足,偏偏欠收亏本。尔后又想找麻子水尔借本以图发展,可此人鬼得很,担心三爷万一再度亏本走人钱财落空,横竖不肯再借,试想一个宁愿担着风险昼夜把钱栓在裤腰带上的人,钱就是命,生怕银行垮了血本无归,怎肯冒风险再借钱别人呢?

无奈之下,三爷只好给麻子水尔打工还债,直至连本带息还清所有借款,再次开口借钱,尝到老实人一诺千金的甜头,这次麻子水尔爽快应允,并把所需本钱痛快地给了我三爷。直到第三年,三爷通过过去给麻子水尔打工也留心他经营农作物的程序,暗中掌握了相关技术,天可怜见,总算赚了些钱,家里的生活才得以改善。

于是我的父亲(老四)和二爷武尔也相继来到了南城,开始了艰难的租种生涯。得到过借贷好处的麻子水尔,这时到我三爷的棚子里,在二爷和我父亲面前,拍着他那鼓满的腰带上的现金说“武尔、老四,你们也不是外人,既然是三妥(三爷别名)的兄弟,看你们也是老实人,我贷款给你们,两分的利息,划算的很,想要的话我给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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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吃过亏的三爷尽管手头也不宽裕,还是婉转拒绝了他的好意,亲自出面担保年底收益交清租金,并垫付了种子钱。

至此,父辈三兄弟总算在南城这个荒天湖地里站稳了脚跟。后来我们这些晚辈在农忙的时候,也成群结队来到这个满是芦苇连天的湖场之地,帮着收割和播种。
由此,三爷带着两个堂弟在湖地里,通过辛勤劳动,三个家庭都解决了温饱问题。

几年后,垦荒的大片湖地的收成,让土著们红了眼,土地被他们收回,三爷又回到了家乡葛麻塘。

三爷的二女儿香云嫁到山里大屋雷,一个儿子小时开水烫得落下一脸疤痕,一只手也落下残疾。香云三十多岁得病,去世前担心丈夫将来再婚嫌弃那个残疾儿,于是把五岁的儿子托付给三爷照看。三爷格外爱护心疼这个无娘的外孙,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带在身旁,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对不起女儿的重托。

2009年农历二月底,山上林场伐杉树,79岁的三爷仗着身体硬朗,一连几天受雇为人运树,翻山越岭,劳动强度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年龄的负荷,一天夜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梦去了蓬莱。

多年后,他的残疾外孙,还时常从大屋雷翻过十八盘的崇山峻岭,来到葛麻塘,徘徊在三爷的石头瓦屋前……

文/张才军

#方志动态# 南京记忆 | 从 文化“ 白地” 到文化 “绿洲”——栖霞区二十年方志工作三品(上)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从1999年起,历经20个冬去春回,时间的脚步行进至2019年。

20年前,栖霞区的文化园地一片荒芜,只有1976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5万字的《红日永照十月村》一书,除此之外,既无“志”(志书),也无“鉴”(年鉴),更无“史”(史乘),这与素有“一座栖霞山,半部金陵史”美誉的栖霞区地位极不相称;20年后,“三无”变成了“三有”,曾经的“文化白地”,一变而成为芳草萋萋的“文化绿洲”。放眼今日之栖霞,不仅高楼林立,衢道经纬,经济繁荣,更伴有笔墨纵横,丹青流彩,书香四溢。栖霞,今当“刮目相看”!

开山之作——《栖霞区志》,志苑绽开一朵奇葩

20世纪90年代,全国第一轮社会主义新方志编修工作进入快车道。越来越多的地区认识到,志书,这种古老而优良的文化形态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独特作用。正如著名方志学家董一博所说:“导其振兴腾飞之机,策其安上全下之术,以居高瞻远之韬略雄策,唤起人们爱乡爱国之雄心壮志,循康庄大道而奋斗前行。”

善弈者谋势,谋势者致远。栖霞区委、区政府感受到时代的召唤,认识到有必要乘势而为,编纂一部综合性志书。1999年1月,栖霞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应运而生,正式成立。

区委、区政府号令一下,全区各级政府、各个部门立即行动,确定分管领导,指定领衔主笔,盛世修志工作如火如荼展开。与此同时,主编们运筹帷幄,为《栖霞区志》画蓝图,搭框架,定纲目,巧构思,匠心独运。全区上下有志于为栖霞区历史上的开山之作——首部《栖霞区志》编纂而工作的人们,聚集在一起,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

壮美乐章,从来用汗水谱写;宏伟画卷,非热血不可成就。

这样的场景令人难忘:1999年6月14日,初夏的南京已显露“火炉”的威严。迈皋桥镇机关大会议室,台上讲者慷慨激昂,汗水已浸透衣衫;台下听者窸窣笔记,顾不得擦拭脸颊上的汗珠。“那个时候,条件真是艰苦啊!哪里有什么空调,就几台老旧的风扇,我们的培训就这样开班了。可两天里没有一个人缺席。”当年参加过“《栖霞区志》首期编纂业务培训班”的老同志无限感慨。

紧接着,为搜寻零落散失的资料,广大参编人员,寒冬脚踏冰雪,盛夏头顶骄阳,不辞辛劳,四方奔波;为按时抢出初稿,废寝忘食,笔耕不辍;分纂“磨稿”加班加点,倾情投入,认真阅读原稿,细致核查材料。奋笔疾书,宵衣旰食,是主笔们的工作常态。更有许多退居二线和离退休的老同志担当顾问,提供资料,甘献余热,不辞辛劳。

 被誉为栖霞“吉祥三宝”的三位老主编几乎放弃所有的休息时间,包括法定节假日。全年几乎有一半天数夜里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枕戈待旦”。其间,有两次在红山会议中心集中“磨稿”,时间长达60天。他们渴了喝一口矿泉水,饿了冲一碗方便面,累了伏在案头上打个盹。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足不出户,心无旁骛,屏蔽一切干扰,每天都工作到凌晨两三点钟。真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执着痴迷。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全区250余位参编人员三年多的艰苦奋战,九拟编目,六易其稿,至2002年9月,230万字、1290余页的皇皇巨著《栖霞区志》终于编竣出版。这部综合性志书共有24编、111章、451节、1667目、1394子目、48张图表、279张照片、276则文献资料,体量巨大,内容浩瀚,上自7000年前的新石器时期,下迄公元1999年,栖霞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民生百态、历史沧桑,尽皆囊入书中。并创造了“一流队伍、一流工作、一流质量”(省市志办领导语)的工作范例。

这部区志甫一问世,即受到社会各界好评。著名方志学家仓修良教授评析《栖霞区志》说:“这部志书的地方特色可以说是‘锋芒毕露’,从新修方志来说,很少见到。”江苏省、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的领导评价《栖霞区志》是“方志百花苑中的一朵奇葩”“全市区志编纂的典范”。南京市《建邺区志》主编庄会柏说:“《栖霞区志》编纂速度之快,内容质量之优,均为当今修志界的奇迹。”扬州市《广陵区志》主编杨杏芝先生对《栖霞区志》“概述”更是推崇备至,毫不吝啬赞美之词。2005年,《栖霞区志》荣获江苏省第四次地方志系统优秀成果评比“特等奖”。

2006年5月,国务院颁布《地方志工作条例》,其中规定:“每一轮地方志书编修工作完成之后,……启动新一轮地方志书的续修工作。”《江苏省实施<地方志工作条例>办法》规定:“每一轮地方志书编纂工作完成后,一般每5年左右组织一次地方志书资料长编的编写,为新一轮地方志书编纂做好资料准备。”史志编修成为一项永续性的工作。为续修《栖霞区志》做好资料准备,区地方志办公室(简称“区志办”)于2011年着手资料长编的编纂。6月14日,召开全区《栖霞区志·资料长编(2000〜2010)》编纂动员部署会议,区领导邢正军亲自做动员。此后,《栖霞区志·资料长编(2000〜2010)》编纂工作井然有序,扎实推进。全区78家区属单位和19家驻区单位参与编纂。历经5年,至2015年6月,总纂完成。搜集原始资料740余盒,约1亿字;总纂文稿8卷,约540万字。这一浩大工程的圆满竣工又在栖霞方志人奋然前行的征程中增添了熠熠闪光的一页。

地方志虽然是对一个地区过往的钩沉,是对这个地区历史的追踪,但方志人却应有现代的眼光、与时俱进的思维。栖霞方志人意识到,国家的现代化建设阔步向前,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最重要、最有用的信息,成为人们工作、生活的迫切需求。为适应这种需求,2017年4月,栖霞方志人对《栖霞区志》进行缩编,经过一年的辛勤工作,于2018年4月编辑完成《栖霞简志》。《栖霞简志》保留了原志的主要内容,篇幅却只有原志的五分之一,由230万字精简为48万字,这样就大大减轻读者行囊,方便读者携带披阅。紧接着,适应对外开放的需要,又将《栖霞简志》翻译成英文出版,《栖霞区志》在南京市率先走出国门,成为中外交流的文化“使者”。

(未完待续)

拟稿:吕佐兵 胡国富
审核:陆惠娣    
发布:梁 刚

暮江吟

唐 白居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作者简介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晚年又号称香山居士,河南郑州新郑人,是我国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有《白氏长庆集》传世,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白居易祖籍山西、陕西、出生于河南郑州新郑,葬于洛阳。白居易故居纪念馆坐落于洛阳市郊。白园(白居易墓)坐落在洛阳城南香山的琵琶峰。
译文
  一道残阳倒影在江面上,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一半呈现出深深的碧色,一半呈现出红色。更让人怜爱的是九月凉露下降的初月夜,滴滴清露就像粒粒真的珠子,一弯新月仿佛是一张精巧的弓。

  表达了诗人热爱自然、热爱祖国江河的感情。

注释
①暮江吟:黄昏时分在江边所作的诗。吟,古代诗歌的一种形式。
②残阳:快落山的太阳的光。也指晚霞。
③瑟瑟:原意为碧色珍宝,此处指碧绿色 。
④可怜:可爱。
⑤九月初三:农历九月初三的时候。
⑥真珠:即珍珠。
⑦月似弓:峨眉月,其弯如弓。
创作背景
此诗大约是长庆二年(822年)白居易在赴杭州任刺史的途中写的。当时朝廷政治昏暗,牛李党争激烈,诗人品尽了朝官的滋味,自求外任。作者离开朝廷后心情轻松畅快,因作此诗。
文学赏析
《暮江吟》是白居易“杂律诗”中的一首。全诗构思妙绝之处,在于摄取了两幅幽美的自然界的画面,加以组接。一幅是夕阳西沉、晚霞映江的绚丽景象,一幅是弯月初升,露珠晶莹的朦胧夜色。两者分开看各具佳景,合起来读更显妙境,诗人又在诗句中妥帖地加入比喻的写法,使景色倍显生动。由于这首诗渗透了诗人自愿远离朝廷后轻松愉悦的解放情绪和个性色彩,因而又使全诗成了诗人特定境遇下审美心理功能的艺术载体。
前两句写夕阳落照中的江水。“一道残阳铺水中”,残阳照射在江面上,不说“照”,却说“铺”,这是因为“残阳”已经接近地平线,几乎是贴着地面照射过来,确像“铺”在江上,很形象;这个“铺”字也显得委婉、平缓,写出了秋天夕阳独特的柔和,给人以亲切、安闲的感觉。“半江瑟瑟半江红”,天气晴朗无风,江水缓缓流动,江面皱起细小的波纹。受光多的部分,呈现一片“红”色;受光少的地方,呈现出深深的碧色。诗人抓住江面上呈现出的两种颜色,却表现出残阳照射下,暮江细波粼粼、光色瞬息变化的景象。诗人沉醉了,把他自己的喜悦之情寄寓在景物描写之中了。
后两句写新月初升的夜景。诗人流连忘返,直到初月升起,凉露下降的时候,眼前呈现出一片更为美好的境界。诗人俯身一看,江边的草地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这绿草上的滴滴清露,很像是镶嵌在上面的粒粒珍珠。用“真珠”作比喻,不仅写出了露珠的圆润,而且写出了在新月的清辉下,露珠闪烁的光泽。诗人再抬头一看,一弯新月初升,如同在碧蓝的天幕上,悬挂了一张精巧的弯弓。诗人把这天上地下的两种美妙景象,压缩在一句诗里——“露似真珠月似弓”。作者从像弓一样的一弯新月,想起当时正是“九月初三夜”,不禁脱口赞美它的可爱,直接抒情,把感情推向高潮,给诗歌造成了波澜。
诗人通过“露”、“月”视觉形象的描写,创造出和谐、宁静的意境,用这样新颖巧妙的比喻来精心为大自然敷彩着色,描容绘形,给读者展现了一幅绝妙的画卷。由描绘暮江,到赞美月露,这中间似少了一个时间上的衔接,而“九月初三夜”的“夜”无形中把时间连接起来,它上与“暮”接,下与“露”、“月”相连,这就意味着诗人从黄昏时起,一直玩赏到月上露下,蕴含着诗人对大自然的喜爱、热爱之情。
另外,值得读者注意的是这首诗中的时间问题。《暮江吟》写了三个不同的“时间”。通过以上分析,《暮江吟》前两句写的时间是日落前(一小段时间)或日落时;后两句主要写日落后(一小段时间),即黄昏;由后两句还引伸出夜里一段时间。这完全符合作者的观赏顺序,即作者先于日落前看到了“残阳铺照”,又于日落后看到了“月似弓”,再于夜间看到了“露似真珠”。大多数资料都认为,“月似弓”与“露似珍珠”是作者于夜间同一时刻看到的,前写天上,后写地下。其实这是因为缺少天文、气象常识,忽视了两种自然现象之间的“时间差”问题。如前所述,作者看到“九月初三”、“月似弓”之时,只能是在日落后不久。此时,由于太阳刚刚落山不久,地面散失的热量还不多,凉露尚未形成;而等到夜里“露似真珠”之时,似弓之月却又早已沉入西方地平线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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