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 【李琦：山顶之风】

没人看见过它，它却如此真实地
存在。像一种思想

这无形之物，此刻
正温柔如丝绸的手帕
但它到底是风啊，能量无边
只要它想，就会把那些
被形容为坚不可摧的事物
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山顶之风，此时
正俯身在一朵最小的花上
不知道它们交流了什么
只见那朵花心醉神迷
正欲竭尽全力地盛开
直至粉碎

三姑石　读后

李琦的诗，我看到的文本大多以抒情见长，呈现大气沉稳之象。她的每一首诗，似乎都探到了生活的深处，挖掘并打磨出闪光的诗意之利器，向人心的温柔处掷去。

今天我们读的这首《山顶之风》，应是源自李琦一次抒情中的停顿，风雨兼程中的小憩，甚至是在纸上莫名发生的一次意外。她皱紧眉头，陷入了一次深度思考，她把捉摸不定的一缕风控制在视域之内，不想放开。

全诗共三节，第一节是打开这首诗的一道矮门，不必侧身，但读者需要低下头，才能顺利进入一首诗的制造中心，一个既有宏观叙事，又有具体呈现的的管辖领域。

“没人看见过它／它却如此真实地存在／像一种思想”。对，更好地理解这首诗必须抓住“思想”这一核心词。风即思想，见证这首诗的强大与独到，必须在此间开掘才会顺利抵达。

第二节是这首诗的宏观叙事部分。诗人淡定、从容地从宏观视角讲述“这无形之物”，“此刻／正温柔如丝绸的手帕”的情节，不禁让人为之一震，这山顶的风，从思想的纹理中，为什么又抽身成一块手帕了？

“但它到底是风啊，能量无边
只要它想，就会把那些
被形容为坚不可摧的事物
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似路转溪头般的情节延伸，让我们找到诗人的诗意隐藏。诗人拿出“手帕”的比喻，应是强调与温柔力量的肌理呈现的一致性。短短数语，诗人又把“手帕”冶炼成温柔之剑，以极尽温柔之能事，把“被形容为坚不可摧的事物／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这一节，诗人意在找到温柔的机锋，鲜明地亮出立场，一个温柔制造者的反抗的、战斗的含藏。

第三节是这首诗的具体呈现部分。诗人抓住了一个典型的具体细节，通过这个细节的凝视，爆破出温柔力量的磅礴诗意。

“山顶之风，此时

正俯身在一朵最小的花上”

这仿佛是一个表达挚爱的姿势，极具画面感的呈现似乎在说，这是爱，但我知道，那又绝不是简单的爱……因为诗人在专注、细腻的观察中，在不断追问。“不知道它们交流了什么／只见那朵花心醉神迷”。好一个“心醉神迷”的出现，把“爱”传达之后的意境纤毫毕现地推送出来。

“正欲竭尽全力地盛开

直至粉碎”

这是诗人英雄主义的表达，在“风”之无形与有形的引领下， “花”被赋予理想的盛开，诞生一种舍身取义的英雄之举。

这样解读一首诗，我又有自我怀疑或否定。风也许就是风，花也许就是花，被形容为坚不可摧的事物不过就是纳木措湖边的石头或新疆的丹霞地貌。而诗人于诗中的言说，不过是在强调山顶的风，在关注万物，释放它的爱，它的恶，它的粉碎，它的尘起，它的……一切的期待，与期待的破坏。

这样看，这首诗又是一首典型的自然之诗，比它的非自然意义更令人动容。

关于作者

李琦，当代诗人，哈尔滨人。从事写作四十余年，出版诗集、散文集多部。曾获鲁迅文学奖等一些文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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