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人】中国人总是用籍贯来定位一个人,于我而言,这似乎有些荒谬。祖籍武汉,可我都没有亲身去过那个地方,我也怀疑父亲是否真的就出生在那里。我出生在上海爷爷奶奶的家里,可能几月之后就随父母去了北京。度过学走,学话的童年,之后回到上海读书,工作,生活…

当别人问我:你是哪里人?我总是很纠结回答。不甘说“武汉” 因为对那里无知;羞于说“上海”因为每个人都说我的语言有北方味;愧于说“北京”因为自己只是那里的过客,那里只是自己的记忆和梦…

自以为用上海给自己定位最确切。在这里开始了读书生活,工作,成家,生子 ,送走了母亲…生活还在继续,一切生命的程序都在这里展开。最真实的快乐,最彻骨的痛…

可是近来,那个问题又开始困扰我。看了一部描写上海情调的电影《爱情神话》,每个人都说好,但每个人都说只有上海人才能体会到它的精髓,那是一种文艺的,小资的,世俗的,豁达的,小气的,矫情的…言不出道不明的上海风情。看过电影,把片中的街道重新走了一遍,我能清晰看到那闪烁在梧桐树影中的美,闻到那飘在风中的浪漫气息…可是对于一个在此生活了四十年的我来说,竟感觉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来参观自己生活的人。

一天,一个亲密的朋友给我找到了答案:那源于你对自己语言的不自信!母亲是北京人,我始终说着普通话。几十年前,不说上海话的都是这里的外地人,几十年后,带有北京味的国语,似乎也成不了地道的上海人…所以我注定成不了一个真正的上海人。

朋友更加尖锐地说:你就是个北京大妞!上海女孩是柔软的,嗲嗲的,撒娇的…而你就是个直线条的人!零八年,又回到北京工作了半年。每每走进城区的小街道,胡同,一幅幅画面展现在脑海,这一幕似乎曾经经历过:在这个车站,手里提着塑料袋,准备挤上那辆车…这是一种回家的感觉,一种亲切的恍若前生的感觉。

我是哪里人!或许会困惑我一辈子。

70多年来,语言文字事业始终围绕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这条主线。推普周是短暂的,但推普的任务是长远的。普通话走遍中国每个角落,实现全面推广,需要我,我们,祖国的希望多加努力。我们生在中华,我们有义务传承中华文明,从一字一句出发,从每一段对话开始,新青年,应带着新风貌走向社会,走向世界,让所有人看到,少年的朝气,中国的魅力。

发扬国风,从说中国话起;说中国话,从普通话开始。发扬国风,从说中国话起;说中国话,从普通话开始。

雪梅
——“人间佛教”小说之五
智权

隐岳洞前有条山道通向恐龙园,打扫这条山道的是旅游景区的保洁工雪梅阿姨。

因为常常见雪梅清扫到这头时总会在隐岳洞前石阶上稍坐休息,又常常见雪梅一坐下来就会马上打起瞌睡,头慢慢低下去,一惊,又马上抬头,但随即又慢慢往下低,如此反复着,路过人见笑说象老母鸡打盹。

但雪梅听见声音就会立刻惊醒,照常起身打扫卫生。也会常常用家乡普通话对游客人说:“要多做好事,少做坏事。”

有路人问雪梅几岁了?雪梅先是总会让对方猜,听别人说她年轻才六十岁,雪梅就会高兴的笑着说:她属虎,今年七十二岁了。

旁人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扫地,看你又很疲惫老打瞌睡,是否家庭条件不好?

雪梅满脸笑容,极力表现尚且年轻幸福:“我虽年纪大点,但从小干活,现在力气还很大。我一坐下来就会打瞌睡,但干起活来就不会打瞌睡一点不累。
我们村是县城城中村,我们村家家户户建楼房出租,我家也重造了七层楼房,上百万元钱装修成公寓房出租给人家,底层店面房租给人家开店,一年光租金就可收三十多万元。
我以前土地征用进厂当土地工,现在每月也有一千多元劳保好拿。村里过年每人还可分红二万元,60岁以上老人逢年过节每年村里又给上万元。我这在旅游公司景区扫地每年又可拿工资二万元。”

对方一听:“那你有这么多钱一年收入,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在家享福?也可以出去旅游。”

雪梅是个爱聊天的人:“我现在给我儿子帮点忙。我儿子儿媳妇都在工厂当工人挣工资,家里开支大,又有车子,孙子还在读书。建房装修借来的钱还有三十多万没还出。我前几年跟我老公天天随团旅游,国内好看的地方都去玩过,香港、澳门也去过。”

一位锻炼身体散步的阿姨搭话:“年纪大了要注意保养身体,晚上睡足了白天就不会打瞌睡疲劳。”

雪梅说:“我每晚只睡四五小时够了,这里下班后就去旁边的庵里倒垃圾桶,是我去向师太问来的,每天倒一次,一个月给我一百元。回家路上顺路捡些矿泉水瓶、纸箱,家里都堆满了这些垃圾,晚上每晚要整理到半夜,第二天中午休息时再骑三轮车拉去卖。
今天天热,但是星期天,游客多垃圾也多,我已经背掉了六袋垃圾,汗没干过。你慢慢练,我又到去那头打扫了。”

望着雪梅微微驼着背渐渐远去,另一位打太极拳阿姨说道:“七十二岁的人了,天天起早摸黑这么干活,怎么会不累?她就是为了多挣些钱来还债,不得不这样当牛使。”

原来雪梅的父亲死的早,母亲又找了个上门继父,雪梅只读二年书,父亲死后不得不辍学,因为她是老大,就给生产队放牛帮家里挣钱。

雪梅二十岁不到就出嫁,结婚没几年夫妻之间就天天吵架,丈夫整天喝醉酒打骂她。雪梅四十岁,丈夫便因病离世。雪梅因此几天就头发全白,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把儿女养大成家,总算熬出了头,生活也幸福起来。

四十五岁那年,雪梅经人介绍找了个后夫。那人是邻县人,子女都已成家,妻子早亡,自己每月有五六千元退休劳保,身体健康,文化有点,人相也不错,年龄与雪梅相类。雪梅非常喜欢。那人见雪梅相貌可以,又听说雪梅的个人收入经济条件不错,也合心意。这样后夫就住在了雪梅家。

自此雪梅重获幸福,夫妻俩恩爱不离,讲好二人各自费用自理跟团经常出外旅游。

时间一晃八年过去。一日后夫对雪梅说:他借给雪梅儿子造房子的三万元钱是他向别人转借来的,叫雪梅的儿子现在就还给他。

雪梅的儿子一听很不高兴:继父自来他家住,平时饭菜水电生活费用都由雪梅的儿子承担,造房子上百万元外债也没还给人家,现在还在装修,正缺钱借不到钱,继父却在这时要讨回这唯一的三万元资助,这实在不当一家人看。

雪梅的后夫因此极为生气的离开雪梅家独自搬到自家去住。雪梅仍天天通过手机与后夫保持联系,希望夫妻能再聚一起。

后夫在电话中告诉雪梅:他的儿媳妇在放高利贷,他自己把所有积蓄都放了,并且也借钱放,获利很多,叫雪梅也把所有积蓄并借钱给他转交儿媳去放,定会马上获巨利,到时可以帮雪梅儿子还债。

后夫天天在电话中催促鼓动,雪梅便四处借钱给他。因雪梅以家庭情况及自己个人经济收入作证明担保,并说是为自己儿子造房借钱,又以5分高利贷相还。不久雪梅便先后向亲戚好友借了几十万元钱交给后夫。

雪梅激动的等着后夫拿回巨额高利贷利息收入,但后夫总是说资金紧张还要等等,到后来说他儿媳妇也被人家老板拖欠着钱,他自己也一分没拿回,叫雪梅耐心等着,一有钱就先拿回给她。

随着时间久了,那些债主陆续向雪梅讨债。开始雪梅东借西挪,借新债还老债,但后来纷纷来讨回,没钱转借了,事情闹大,都向雪梅的儿子去讨债。雪梅不得不如实讲给儿子儿媳妇听。

儿子儿媳妇讲:你被这黑心的男人上当骗了,他是恶意存心在报复我们欠他的三万元钱。但你是我妈,你欠的债都由我们来还,虽然现在我们建房还有三十万债没还出,但会想办法出高利息向朋友亲戚借来先替你还掉你所借的几十万元本金和高利息。

雪梅始终坚定的对儿子儿媳妇说:你继父绝不会骗我的,他讲过以后一定会帮我连本带利都拿回来。

那打太极拳的阿姨讲到这里,见A和尚也在旁边站着默听,便问A和尚:“师父,你说这雪梅是不是苦中作乐?自讨苦吃?”

A和尚随口说道:“这叫因果报应,子女讨债还债,夫妻报恩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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