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希望的象征。但当少年走向了犯罪的道路,希望就变成考验与质问。而此类题材的影视剧创作,不仅面临着审查风险,对于创作者而言,也同样充满着挑战。
国内近几年关于少年犯罪题材的影视剧并不多,即便是曾经火爆的《隐秘的角落》,也仅仅局限在了原生家庭的范畴,隐晦的触碰到了少年之恶,并没有引向更深层次的领域。
而最近网飞的新剧《少年法庭》,可以说是令人亮眼的少年犯罪题材的作品。十集的体量、六个少年案件,几乎将近年来所发生的热点事件都涵盖了进去。
不过《少年法庭》可贵的并不是其大胆的题材与锋芒,而是在一系列黑暗且惨痛的案件背后,那些难解的社会困境与无法治愈的心理创伤。
同剧名一样,《少年法庭》内容聚焦在了对少年的审判,抛开了那些悬疑推理的侦办过程。从一开始《少年法庭》的指向性就非常明确:对少年的恶之审判与善之拯救的过程中法律的意义。
女主沈恩锡和男主车泰柱的角色设定并不仅仅是迎合大女主市场而刻意为之。沈恩锡代表着法律冰冷的一面,以严厉的惩戒为主。而车泰柱则代表着法律温情的一面,以持久的教化为主。
男女主对于少年罪犯的两极态度,同时也是剧中《少年法》所面临的矛盾。严厉的惩戒有时并不能解决问题。而所谓的教化对待穷凶极恶的少年罪犯更是成为了一种逃避罪责的方式。
不过剧情并没有对如何解决法例问题进行展开,而是试图去通过一个个案件,以及男主女二人对少年罪犯态度的转变,探寻为何会造成这样一种矛盾处境的缘由。
毫无疑问,法律审判与少年犯罪之间的矛盾在于社会,再进行细分的话就是家庭与社交群体。
《少年法庭》总体而言还是持有人性本善的态度,正如剧中沈恩锡所说:少年犯罪并不是单纯的犯错,而是环境使然。
在《少年法庭》的六起案件中,大多都有家庭的影子。
如延安小学童杀案背后的父母缺席、徐有俐家庭暴力案的家庭暴力、集体泄题案背后的成长压力、蔚蓝高中集体霸凌案中的父母抛弃。
成长过程中家庭的缺席是剧中少年走向犯罪道路的主要因素。即便是心存善念,但因爱生恨最终酿成悲剧。
而车泰柱对待少年罪犯的善意行为,就是在弥补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所缺失的爱,将其拉回正轨。
但车泰柱在《少年法庭》中的存在性并不高,甚至处在被支配的地位。
这也比较符合现实的逻辑。毕竟少年的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仅凭法官一人的善意,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让他们认识到错误的代价,怀有对法律的畏惧之心,可能是最合适的选择。
剧中的沈恩锡就是这样做的,她尽其可能让少年罪犯怀有对法律的畏惧。这不仅仅是因为五年前儿子被少年罪犯杀害的原因,同样也是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沈恩锡既是审判者同时也是受害者。用她来串联剧中的受害者,无疑更具有情感张力。少年罪犯后续的教导与法律的改善是值得关注,但是那些受害者也不能被忽视。
在延安小学与交通事故案中,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母亲。
面对骨肉的生命的孕育与离去,对于母亲而言是一辈子难以走出的伤痛。但少年罪犯却依旧冷血,这种冷血,实则少年躯壳下社会邪恶的蔓延。
《少年法庭》最后一起性侵案就指向了这种社会邪恶的蔓延。当个体所犯下的罪恶无法真正的悔改,无疑会走向社会范畴。在这其中,法律最为审判也是保护少年的最后一道防线则是失衡的。
新部长罗瑾熙是当年审判沈恩锡儿子被杀案件的法官,其凶手也正是延和性侵案的凶手。罗瑾熙忽视了少年罪犯背后的惨痛,而是一味地追求工作效率,间接导致了惨剧发生。
剧中的交通事故案,则是唯一一件没有完美解决的案件。在指向法律漏洞的同时,其实更多是那些已经改过自新的少年所面临的困境,无法对施暴者进行反抗,而最后施暴者连忏悔也是虚假的。
这一漏洞实则是以罗瑾熙为代表的人对于少年的冷漠。他们看似用冷漠理性的态度来做出公正的审判,但早已丧失了人情温暖,用自我感动的生命关怀将少年推向罪恶的深渊。
罗瑾熙将案件更多视为卷宗上的文字,忽视了上边所承载的生命重量。社会与法律的容忍让少年罪犯更加肆无忌惮。而在法庭之上,罪行是第一位,而少年的身份则是其次。
法官们的交锋,实则是社会层面对待少年罪犯的不同态度,无限度的宽容谅解,其实比原声家庭的残破对于少年的成长更加有害。
剧情最后,沈恩锡对于少年罪犯的态度其实也在悄然转变。
虽然依旧是厌恶至极。但少了一份私仇,多了一份拯救。从母亲到法官,沈恩锡在为逝去的生命负责地画上句号的同时,也极力从深渊中将新的生命拉回正轨。
至于车泰柱则在重视少年罪犯的教化过程中,从沈恩锡身上学到了法律惩戒的意义。车泰柱是少年罪犯改良成长的缩影,但其身上更多是个人化的力量,而不是一种社会机制的运转对其的影响。
个体的力量是单薄的,早先拯救车泰柱的姜部长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在亲情与法规的矛盾下失败了。沈恩锡最后完成了姜部长的愿望,试图对法律进行改善。
《少年法庭》能够火爆,除却社会热点问题而言,它更指向了那些人性的普遍性。每一个人都是从少年阶段成长而来。善与恶的抉择并不是单靠少年而能完成的,但对于善的追求,则是所有人共有的。
但《少年法庭》最后并没有给出一个特别大圆满的结局。毕竟少年的成长与教育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实的问题无法用一部影视剧去定义和解决,但能够让更多人看到,让成人世界作出改变,无疑已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