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尘

如果能成一粒尘
在人世间无序游走
没有情感,没有痛感
是不是会好一点

如果能成一粒尘
我就能溜进佳肴美酒、残羹冷炙
那便是我的归宿
融进每个人的细胞里
浅浅地听着他们心中
或喜、或悲、或怒的声音
我只是静静听着
像一粒尘一样不被察觉

如果能成一粒尘
我能接受世间万物的压迫
被踩、被拍,我都毫无感觉
因为我已是世间最渺小
哪来的神经去敏感、发疯
我潜藏在每个人的情绪里
无痛无痒、无心无肺
生就是死,死亦存生

如果能成一粒尘
现在的我就更加洒脱且得道
如果能成一粒尘
就不必极力探求快乐的真谛
如果能成一粒尘
哪里都不会拘泥,无牵无挂
如果能成一粒尘
就再也没有什么情绪和心结

如果能做一粒尘
或许会比现在好

宣化上人:宇宙白
宣化上人:宇宙白

◎一九八二年二月七日于洛杉矶金轮圣寺

以大范围来说,可说整个世界都变成白的,没有黑暗了。

冰天雪地,无数条细虫冻毙,且蛰眠,

静里观察,动中审谛,龙争虎斗常游戏,鬼哭神嚎幻化奇,

真实义绝言,不思议,当进趋,

大小泯,内外非,微尘遍,法界周,

囫囵个圆融,互相无碍,

双拳打破虚空盖,一口吞尽剎海源,

大慈悲普度,流血汗,不休息。

今天我要讲这首宇宙白,什么叫宇宙白呢?上下四方叫“宇”,往古来今称“宙”,合起来就是世界的别称。这和岳飞的“满江红”是遥遥相对的。岳飞当初与金兵大战,血染长江,因此他写成一首满江红的词,流传至今。而这首“宇宙白”,是在旧金山金山禅寺写的。

这宇宙白,不但是江白了,而且整个宇宙也都白了。怎么说是宇宙白呢?我们的金山禅寺,好像是一座大雪柜似的那么冰冷。以小范围来说,整座寺可说冷如冰霜。以大范围来说,可说整个世界都变成白的,没有黑暗了。所以以此为题。

在一九七二年金山禅寺曾举行诵“六字大明咒”第一次大法会,一连七昼夜的法会,大约有六十多人参加,日夜轮班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念“六字大明咒”。为什么?为要祈祷世界和平,把世界的灾难无形中减少或免除。

因在那个时期常有人谣传说旧金山要大地震,我们要虔诚地持诵六字大明咒,使其不地震,所以日夜不停地继续轮班念,毫不偷懒来和天魔外道斗一斗。他们都想令旧金山地震,我们却要把它扭转过来,使其不地震。

大家都非常勇猛精进。我虽没参加,只是在后面监督他们,但我觉得很满意,因为人人都很认真地修持,没有倦意,精神饱满,所以令我高兴。我最高兴的是人人能修持,最不满意的是我的弟子,尤其出了家不用功,各处行虚伪、欺骗人。这是我最讨厌的,最不能容忍的。所以在这七天法会完毕之后,我写这首宇宙白作为纪念。

今天对大家讲这首宇宙白,作得好不好那不管,我根本不懂,我写出来就算了。第一句就说:

“冰天雪地”:金山禅寺,虽然不是世界闻名,但在美国,大家都知道。金山禅寺是雪柜,这座大雪柜像是冰天雪地一般,冷冰冰,不但寺冷,人也冷。每个人到金山禅寺都说:“哦!金山禅寺的人对人very cold,很冷淡的,一点也没有温暖。”所以到金山禅寺的人也都很绝望的,根本没有希望可言,因为人都是冷冰冰的。虫儿也被冻死了,没有warm,为的是没有worm,所以说冰者,冷也。雪地,雪者形容极冷的意思。

“无数条细虫冻毙”:不知有多少条小虫被冻死。这些小虫就包括我们人体上的菌虫。因为这些菌虫它要靠我们吃维他命ABC。但在那里,人不但没有吃维他命ABC,并且还要在那么冷的地方来用功。怎不把它们冻死呢?可是还没有死尽。所以说,

“且蛰眠”:寒冬时候,虫类都暂时伏藏在地里不动地冬眠,这叫蛰眠。

“静里观察”:正在这一切都恬静的时候,头脑也冷静,没有七情六欲,唯有一心专念唵嘛呢叭咪吽……拼命地念,突然间觉悟起来,观察、观察。

“动中审谛”:念咒时,有时行念,有时坐念。我们不停止诵念中,动中详细来审谛佛法的道理。在这时候的境界就来了。啊!龙来了,虎也来了!

“龙争虎斗常游戏”:龙就能腾云驾雾,虎能穿山跳岩,在那里游戏得很欢喜的。这种境界现前,几乎把人的眼睛都看花了。所以说:龙争虎斗常游戏。这是静里头现出的境界。

“鬼哭神嚎幻化奇”:有鬼在那里哭着,说“啊!我死得好冤枉呀!你快来给我念佛呀!超度超度我啦!慈悲啦!不要发脾气啦!”这是鬼哭了。神嚎,就是神在那里也嚎叫道:“不要理他,他这个人罪业很重的!”嗨!你看!这样互相斗法,也不知哪位说得对,哪位说得不对,令你也迷糊了。

可是,这鬼哭神嚎幻化奇,都是虚妄不实的,故说“幻化奇”。那么,什么是真的呢?

“真实义绝言”:真真实实的意义,没有什么话可说。无是、无非、无长、无短、无好、无坏、无善恶──真实的什么也没有了。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就是真实义,所以说“绝言”。

“不思议”:不能想象的,不可以心思,不可以言议。

“当进趋”:可是你还是要往前勇猛精进去修行,不能落了顽空,说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不思议了,就这样子算了吧!觉困的时候就去睡觉,饿时就吃饭,死到临头,就呜呼哀哉!这样就错了,怎可以把光阴都空过了呢?还是要当进趋,勇猛向前。

“大小泯”:大小一切都泯灭了,什么也没有了。

“内外非”:非内非外,也不是在中间,这就是真实义。可是怎么办呢?

“微尘遍”:每一粒微尘里头都有真实义的存在。

“法界周”:你看法界那么大,无不是真实义的表现,所以说法界周。

“囫囵个圆融”:整体一点也没有破坏;圆融是圆融无碍,完整不破坏。

“互相无碍”:互无障碍。这真实义是一个,也是无量。无量为一,一为无量;一不碍多,多不碍一。

“双拳打破虚空盖”:用两个拳头连虚空盖也打破了。你看虚空还有盖吗?虽然没有,但仍是要把这虚空也粉碎,连虚空都没有。虚空既没有,怎会有个盖呢?怎会说双拳打破虚空盖呢?也就是前面所说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口吞尽剎海源”:一张口就把微尘剎海所有的此世界、他世界、此国土、他国土、无量的国土都吞没了。那不是变成妖怪了吗?妖怪若有这个本事,那还不错呀,就怕他办不到。意思就是把什么都放下,解脱,没有一切挂碍,把世界都吞了。故说“双拳打破虚空盖,一口吞尽剎海源”。

“大慈悲普度”:予乐曰慈,拔苦为悲。兴无缘之慈,运同体之悲,故曰大慈大悲。这颗大慈悲心是用来普度众生的,不是单单度一个人,也不是单单度有缘的人。而是对无缘顽蒙的众生,也兴起慈悲心,用种种方法来度化他,运用真诚、同体一心的悲愍心来感化他,威爱兼施,度不了他也不放手,故说“大慈悲普度”。

“流血汗”:费尽心血,无非为教化众生。

“不休息”:是说不分昼夜,尽心竭力,也没有休息的时候。不怕苦、不畏难,只有往前迈步,而不向后退转。以上是宇宙白的解释。

阿姜查禅师:此身如树桩

  这可真是难堪。为了维生而必须进食,何其悲哉。经反复思量,他仍得不出任何解决之道。年事已高的他,因而决心出家寻道。

  他将出家的配备备妥后,自行削去发丝,遂入屋内。当妻子乍见已削发的丈夫时,猛然大哭起来。他向太太恳求:“自我出生以来,未有出家机缘,在此希望你能祝福我。我诚挚地想出家,可事后我一定还俗归来。”他的妻子这才允诺。

  他在当地的寺院出家,经出家仪式后便向戒师请示修行的方法。当时戒师告诉他:“你如果决心要修行,势必要禅修,去追随一位禅师,别呆在临近俗家的地方。”明白后,他决定依教奉行。他在寺瑞安度一夜,隔日便启程,沿路询问阿姜 查早期的知名禅师——阿姜 通葛拉的下落。

  这位虽仍不善于身着袈裟的新进比丘,肩担着衣钵四处云游,最后他终于寻获阿姜 通葛拉。

  “法师,我这一生已没有其它目标了。我想把自己的身体和性命都交给你。”阿姜 通葛拉回道:“好极了,功德无量!你差点就找不到我,因为我正打算要去别的地方,你就作礼、一旁坐下吧!”

  这位新进比丘问:“既然我已出家了,该做些什么呢?”

  当时他们凑巧坐在一株断树残干旁,阿姜 通葛拉于是手指着身旁的树桩说:“就把你自己当做这个树桩吧。也不必做别的事,只要把自己当做树桩就好。”他如是教导这位比丘禅修。

  说完,阿姜 通葛拉便起身离开,留下这位比丘独处思考。“阿姜要我令自己宛如树桩,我该如何才是?”他在行、住、坐、卧中不断思量这句话。他想起树桩的前身本为一粒种籽,它的成长过程包括逐渐茁壮、老迈,终遭砍伐,而今仅存这残段树桩。树桩从此不再生长,亦不能开花结果。他反复斟酌、再三思量,以此竟成了他的禅修所缘。他藉此道理引申至一切的现象,亦能转而向内用以己身。“再没多少时日,我大概就会有如这棵树桩般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这份觉悟促成他不再还俗的决心。

  他的心经此关键而有了决断,种种因缘促成他抵达此刻的阶段。心一旦至此,万事不能加以阻挡。我们同在一艘船上,理应引以为鉴,并付诸实践。能生而为人,得之十分不易;不仅目前不易,未来亦然。青年会成长,长成而后转老,老来病痛缠身,终将病痛死亡。如此不灭的生死流转绝不停歇。

阿姜 通葛拉教的并不多,他总告诫我们要“非常小心!非常留意!”他就是这么教的。“你若不谨慎小心,是会惨遭教训的。”事情真是这样。就算他没说过这样的话,道理依旧不变。如果你不小心,就会受到教训;这点请各位要明白,它不干别人的事。问题不在于别人爱或恨我们。远在他方之人并不能使人们造业或受苦,我们得留心的其实是我们的财产、家庭和家人。你们认为呢?这些时日,你是在哪里经验到苦?在哪里受到爱、憎和恐惧所困?收敛、看顾你自己,小心别让自己被咬了;就算它们不咬也会踢。莫以为这些东西不咬或踢你。如果被咬了,要确定只被咬了一小口,别被踢了还被咬得支离破碎。千万不要安慰自己这当中并没有危险性,只要一失念,财产、富贵、名望、爱人等都会踢你、咬你的。只要有正念就能自在无虑;要警觉、收摄。留神当你开始执取事物,并藉此小题大作时,要立即终止它。它会跟你抗争,可是你的态度要坚定。心再怎么来去往返,只管安住于中道就好;将感官的耽溺放在一边,把自我的苦行搁置一旁;让爱在左、恨在右;乐在此、苦在彼,心保持在中间,不令它趋向任何一边。

  犹如我们的身体,除地、水、火、风外,“人”在哪里?无有任何人存在。少许几种元素凑合在一块就叫做“人”,那是虚妄的、不真实的,只有在世间法中才能成立。当时间一到,四大就会还其原貌。既然我们只是来和它们暂住一会儿,就必须放手让它们回去。地的部分,送它归地;水的部分,送它归水;火的部分,让它归火;风的部分,让它归风。还是你想追着它们不放?我们已依靠它们多时了,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罢。这些现象(实相 sabhava)都会生起和消失,如此而已。我们要明白:这一切所有,都是不停在生起和消失地迁流变化着的。

  不论我们做什么,或布施、或闻法,乃至禅修等,都应该以增上智慧为前提。增上智慧的目的在于解脱,超脱一切因缘条件和现象(法)。一旦解脱了,不管在任何处境当中,我们都不致于受苦。即便是我们有孩子,我们不苦;就算工作,也不会苦;假如有房子,亦不致受苦。犹如水中莲华:“我长于水中,却不因水而苦。我生于水中,因此不遭水淹、不被火烧。”当潮水退去,莲华依然不为所动。莲和水可以彼此相依、互不冲突;它们是一也是异。水中所含藏的皆是能滋养莲华,让它长出美丽的花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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