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意义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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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何小鹏那句引起了巨大在争议的话吗：「智能汽车的核心在运营，而不在制造」。就是何小鹏这句话让大家真正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智能汽车就像一切智能产品一样，要时时刻刻进行软体更新、推送升级。

何小鹏是在2018年夏天说的这番话，都快四那年了，为什么现在还要翻出来？别急，稍后就明白了。

虎年正月还没过，互联网大厂已经出现了两起员工猝死事件。先是B站审核员在春节加班期间猝死，接着是最近字节跳动员工在公司健身房猝死。B站那位员工的猝死没必要过细探讨，审核工作、春节加班，要素简直太多，没有任何狡辩空间。

（而且据我亲身观察，B站的审核就是视频网站里最严格的，曾经闲着会传些电影、剧集的剪辑片段，常有优酷、腾讯都没问题、唯独B站通不过审核的状况。）

有探讨必要的是字节跳动那位猝死的员工，他28岁，是在公司健身房运动一小时后休息期间头晕、随后呕吐，最终经过41个小时的抢救之后死亡的。人们会说，在公司健身房运动出现状况，严格来说是否算工伤——我第一时间也有这样的疑问——但如果了解了字节跳动的工作方式（也是众多其它公司的工作方式），就会明白，哪怕员工在家里猝死，算工伤也没问题。

科技商业媒体「AI财经社」这周三发布了一篇关于字节跳动工作方式的采访文章，其中提到，业务部门员工多数下班之后并没有真的下班，要随时盯着微信群或内部交流软件「飞书」，随时可能会有工作需要跟进，有些人甚至形成习惯，哪怕周末也要每十分钟看一眼飞书，以免耽误工作影响考核。更荒谬的是，一位员工生病做手术休养期间，上级竟然还要拉她开时间超长的视频会议。

大家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事实是，即便在休息时间，员工仍然要紧绷着神经，担心会不会来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这一天没有工作——身心也都承受着巨大的焦虑甚至惶恐。于是我们设想那位员工在健身时的状态，他当然不可能是在轻松愉悦的状态下在运动，他的身体在承受运动的压力，还要担心「别来工作，别来工作，可千万别来工作」。这要是不算工伤，那才见了鬼呢。

包括字节跳动在内，互联网大厂工作量最巨大的员工，往往都是程序员。Ta们要没完没了地更新软体、推出新功能、改良现有功能等等。

这就联系上开头提到的、何小鹏2018年的那番话了：

▲图片来源见水印

这大家就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汽车公司也都这么卷了，不光特斯拉、“蔚小理”们，很多传统大厂也是一样，产品周期短了，推新车要更多、更快、更频密，而且更关键的是，科技产品的核心是运营，程序员的工作根本没有什么周期可言，这一轮更新结束马上就是下一轮，这一个功能开发完成之后马上又是下一个……再加上那么多没完没了的会议，怎么可能不加班。

问题在于，那些加班是有意义的吗？请注意，这里讲的还不是因为毫无必要的会议浪费的时间，而是那些更新和功能本身，它们真的有意义吗？

拿豆瓣来说，我从09年左右开始用豆瓣，它就在没完没了地更新改版。每一次改版无一例外都是怨声载道，过一段时间再改回去，像「阿尔法城」这样的主推项目——颇有些当下「元宇宙」的概念——没运行多久就完蛋了。可别以为这个项目有「元宇宙」的想法就觉得它有价值只是来得太早，不，它没价值，它的实质等同于一个网站里的另一个网站，而且两者风格、逻辑相似度接近100%，跟套娃差不多。再比如2013年的改版和2015年豆邮改名私信，简直是天怒人怨级别。

那些更新，每次都是没好好整理清楚的想法、或者拍脑门的荒唐主意，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匆匆忙忙推出来，做了完全数不清的无用功。这种状况汽车行业当然也会有，之前和一个朋友逛街，他开着本土顶级新造车品牌的车子，开导航的时候就吐槽了很多，取消了浅色模式导致反光看不清，印象里好像还有字体太小的问题之类……

科技公司奉行这样的理论：不论什么事，去做就是了，有坑的话，爬出来，不怕出错。从企业家角度听起来，这是十分鼓舞的一番话。但是从员工角度呢？管理者一拍大腿就拿定主意，根本不假思索、不做完整考虑，只管推出项目，但具体的工作要程序员去承担，不管那个功能或者升级是否有意义，程序员的工作和加班却是实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