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苏轼韩愈都爱的“石鼓”,藏着怎样的千古秘密?

走着走着,路过皇极殿后面的宁寿宫,忽见有石鼓展,便走进了展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石鼓原石。见得很突然,感觉那十座外形似鼓的花岗岩刻石就是沧桑本身。

文|西川

我工作室的墙上挂着一件清中期官僚、学者阮元据天一阁北宋石鼓文拓本翻刻的石鼓文旧拓。阮元所据拓本原为元代画家、书法家赵孟頫所藏,后归宁波天一阁,但终毁于太平天国兵燹。阮元曾两回摹刻石鼓,一次在嘉庆二年(1797),一次在嘉庆十二年(1807)。前者置杭州府学明伦堂壁间,后者置扬州府学明伦堂壁间。岐山石鼓天下摹刻颇多,以阮氏摹刻为佳;两回摹刻,以杭州府学本为精。书法家尹秉绶尝赞阮元翻刻石鼓文曰:“大儒好古,嘉惠艺林,洵盛事也。”

应该是五六年前,我在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偶见此拓本。所拓古字,我多不识,但直觉以为其字高古,猜想是某青铜器铭文的清代翻刻拓本(因为其上有“北平翁方纲观;男 树培、树崑 侍”字样)。而售卖者亦不识此为何物,遂低价卖我。回家一查,竟是石鼓文的阮元翻刻拓本,而且是杭州府学本。拓片上的文字属大篆类,介乎西周金文与秦小篆之间,又称“籀书”,相传为周宣王太史籀所创。据说在唐代,石鼓原存465字,到北宋大观年间剩余432字,到元代大德年间剩余386字,就是今天石鼓原石上文字呈现的样貌。15、16世纪之交的明代收藏家安国曾藏有十种石鼓文拓本,因自号家门“十鼓斋”。其中最佳者为北宋三拓,他仿照军兵三阵名之为《先锋》《中权》《后劲》。这些拓本,世上保存石鼓文字数最多,后流传到日本,藏东京三井纪念美术馆。我这件翻刻拓片或许意义不大,但依然让我领略到石鼓文字浑劲的笔画、规矩的结体,感受到其庄重圆融、古茂丰雄的神秘乃至神圣。正是这件翻刻拓片将我带向了石鼓、石鼓文、石鼓诗。

石鼓又称“猎碣”,我这件拓片为第二碣。其诗曰:(见图一)

这段诗被研究者命名为《汧殹篇》,记述的是秦国君臣兵士的一次捕鱼活动;诗后段也记述了做饭加工的场景。郭沫若对本诗有清楚的解读,网上可以查到。当我能够试着读下它来,而且感受到它的韵脚,我心生莫大欢愉,不免好奇若此诗当初被孔夫子收入《诗经》,该入《风》还是《雅》还是《颂》?——当然孔夫子也许不收,那是他老人家的事。韩愈说:“周诗三百篇,雅丽理训诰。曾经圣人手,议论安敢到。”(《荐士》)《汧殹篇》所叙与秦国君臣有关,它被费劲地、正式地,甚至庄严地凿刻于石鼓,在当时肯定不是小事。那么一般说来,它应该有一种场面化的庄重腔调,然此诗却传达出日常、温暖、活泼、乐观的感觉。当作者说到“濿(漫)有小魚,其游散散”的时候,他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而他这种兴致似乎在示范后人:古今同心。对上古生活、上古政治、上古经济,《汧殹篇》开我眼界。

猎碣石鼓一共十面(今存九碣半)。每鼓一诗,诗皆四言。因为这些诗作的启首用语,学者们将石鼓分别命名为:乍原、而师、马荐、吾水、吴人、吾车、汧沔(汧殹)、田车、銮车、霝雨。这些诗作所叙所咏涉及征旅、修路、渔猎、收获、操练,以及发生在出征或狩猎归途中的遇雨、涉水、行舟之事。被称作《吾车篇》的这一首石鼓诗也很完整:
吾车既工,吾马既同。

吾车既好,吾马既阜。

君子员猎,员猎员游。

麀鹿速速,君子之求。

……

此诗有类《诗经·小雅·车攻》:“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渊博的孔夫子“西行不到秦”,没能对秦地诗做现场调查,他肯定是没见过、没听到过《吾车篇》。

上古华夏究竟有多少诗篇泯然无迹?《墨子·公孟》谓“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合当古诗一千二百首。章太炎《国学讲演录·经学略说》:“太史公谓古诗三千余篇,孔子删为三百篇。或谓孔子前本仅三百篇,孔子自言‘诗三百’是也。然《周礼》言九德、六诗之歌。九德者,《左传》所谓水、火、金、木、土、谷、正德、利用、厚生。九功之德皆可歌者谓之‘九歌’。六诗者,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今《诗》但存风、雅、颂,而无赋、比、兴。……九德、六诗合十五种,今《诗》仅存三种,已有三百篇之多,则十五种当有一千五百篇。”对虽事先锋又自诩好古的我来说,识得《诗经》之外的上古诗篇,感觉更多拥有了一个文化秘密,好像贸然得福,独占了什么,私心以为在知识和精神的台阶上又登高了一级。

土于凤翔府天兴县(今陕西宝鸡)三畤原,唐人称之为“陈仓石碣”或“岐阳石鼓”。韦应物、韩愈皆以之为周宣王时代的故物。宋人郑樵《通志略》以为石鼓作于秦惠文王之后、始皇帝之前,近现代罗振玉、马叙伦均认其出自秦文公时代。据郭沫若《石鼓文研究》考证,石鼓作于秦襄公八年(前770)。金石学家唐兰考证以为,石鼓刻凿时代当在秦献公十一年(前374)。今人刘星、刘牧则确认石鼓文当产生于始皇二十八年到三十四年(前219~前213)之间。若此,则与李斯小篆勒石几乎同时。但石鼓文与李斯小篆何其异类!——学者们的莫衷一是,更增添了石鼓的神秘。

出土以后,石鼓最早被存放在凤翔孔庙。做《石鼓歌》的韩愈见到的是好友张藉持来的拓本。遇五代战乱,石鼓散于民间,至宋代几经周折,终又收齐,置放于凤翔学府。参与寻找石鼓的人中包括了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宋徽宗于大观二年(1108)将其迁至汴京(今河南开封)国学。逢“靖康之难”,石鼓被金人北掠,因不知其价值,中途被弃置荒野。后石鼓又流落到北京。有文化的清康熙皇帝、乾隆皇帝都对石鼓呵护有加。抗战时期,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主持将石鼓南迁,兜兜转转,险象迭出,但最终完好无损返回北京。解放战争后期,石鼓本在运送台湾之列,但因其太沉,上不了飞机,没能被运走。1956年石鼓在北京故宫展出。展馆原在皇极殿东庑房。2004年重新开展,展馆移至宁寿宫。

2019年秋,我因参与拍摄纪录片《与古为友》,与摄制组一起进入故宫。走着走着,路过皇极殿后面的宁寿宫,忽见有石鼓展,便走进了展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石鼓原石。见得很突然,感觉那十座外形似鼓的花岗岩刻石就是沧桑本身。每石高约90厘米,直径约67厘米,重约1吨。那冰凉的石头,曾经颠沛流离的石头,被康有为称作“中华第一古物”的石头,作为古文明核心象征的石头,其暗沉的色泽、斑驳的石皮、号称“汉字之祖”的残存的古字、不见于《诗经》而又为我熟知的古诗歌,令我晕眩穿越。我胸中涌起日星出没的洪波,仿佛得见秦国的君臣、狩猎捕鱼的士兵、烟尘与猎猎旌旗,仿佛听见士兵们的呼喊与石匠们叮叮的凿刻声。我当时真有跪拜之心,但没好意思。按捺流连之后,我假装平静地走出宁寿宫,望着旧朝的黄瓦红墙、新时代的四海游人,投入纪录片拍摄,但内心里排列着如大星陨石的石鼓。

如果这些石鼓上仅镌刻着实用的纪实纪事文字,而不是《诗经》之外的诗篇,如果这些石鼓和石鼓文字不是被张九龄、杜甫、岑参、韦应物、韩愈、梅尧臣、欧阳修、苏轼、苏辙、张耒、张养浩、揭傒斯、李东阳、董其昌、朱彝尊、王士祯、康熙皇帝、乾隆皇帝、沈德潜、姚鼐、翁方纲、曾国藩等高人吟咏过或者写到过,我在亲眼见到它们时不会荡胸波涌。石鼓所系之诗文、之文化记忆,自唐世以来形成了一个宏硕的系列。这个诗文系列在中国文学、文化史中非比寻常。
韦应物《石鼓歌》曰:
周宣大猎兮岐之阳,刻石表功兮炜煌煌。
石如鼓形数止十,风雨缺讹苔藓涩。
今人濡纸脱其文,既击既扫白黑分。
忽开满卷不可识,惊潜动蛰走云云。
喘逶迤,相纠错,乃是宣王之臣史籀作。
一书遗此天地间,精意长存世冥寞。
秦家祖龙还刻石,碣石之罘李斯迹。
世人好古犹共传,持来比此殊悬隔。

如果没有略晚出的韩愈《石鼓歌》,韦应物的“周宣大猎兮岐之阳,刻石表功兮炜煌煌”也应算雄蒙大语,为人牢记。但是论影响,在石鼓歌书写系列,当然首推韩愈韩退之的不朽杰作《石鼓歌》。该诗创作于元和六年(811)。诗中韩愈建议将石鼓从荒野运回,免受风霜与人为破坏,应置放并保护于太学,供诸生讲解切磋。其诗如此开篇:
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
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
周纲凌迟四海沸,宣王愤起挥天戈。
大开明堂受朝贺,诸侯剑佩鸣相磨。
蒐于岐阳骋雄俊,万里禽兽皆遮罗。
镌功勒成告万世,凿石作鼓隳嵯峨。
从臣才艺咸第一,拣选撰刻留山阿。
雨淋日灸野火燎,鬼物守护烦撝呵。
……
这里韩愈用七言,并未袭用石鼓诗四言作句的形式。其诗启句平实,然后荡荡铺开,高追远古,将石鼓置于万世之中。按照中国古诗的一般体量,韩愈《石鼓歌》就算长诗了。不避我出,不化物我,纵横叙事,以文为诗,营语排奡,行文厚密,有时佶屈聱牙,却回肠荡气,仿佛对应着石鼓的古、硬、重、奥,以及风霜,以及文武合体之质。不知道是否有人说过,韩愈《石鼓歌》其实开创了一种诗歌的风格传统,我们可以简单称之为“石鼓歌传统”。韩愈身后虽亦有诗家以飘逸之语、短小形式吟咏石鼓——如清代王士祯作五言律诗《石鼓山》“遥忆岐阳狩,来过石鼓山。韩苏今地下,星斗尚人间……”,但大多数后代诗人咏石鼓好像都是在续写韩愈的《石鼓歌》。约略说来,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写作风格,唐诗是唐诗,宋诗是宋诗,但要书写石鼓,宋、元、明、清的诗人们多取韩愈为模范。绝了!而且天下古物、古迹数不胜数,但为什么不同时代、朝代的诗人们并不使用统一风格书写例如杭州苏堤或者洞庭湖岳阳楼?石鼓歌书写系列堪称独有!我们由此看出韩愈的魔力,或者说是石鼓与韩愈共谋的魔力,将后代诗人中的不少人编入了同一个队列。

站在这个队列前头的除了梅尧臣,就是嬉笑怒骂又元气淋漓的苏轼苏东坡。但他“续写”《石鼓歌》时收起了自己常用的语调而改用韩愈的语调,仿佛韩公附体。北宋嘉祐六年(1061)十二月十四日,苏轼到凤翔签判任。十六日,谒当地孔庙,抚石鼓,作《石鼓》诗。该诗为组诗《凤翔八观》之一。苏轼《石鼓》诗如此开篇:
冬十二月岁辛丑,我初从政见鲁叟。
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字郁律蛟蛇走。
细观初以指画肚,欲读嗟如箝在口。
韩公好古生已迟,我今况又百年后。
强寻偏旁推点画,时得一二遗八九。
我车既攻马亦同,其鱼维鱮贯之柳。
古器纵横犹识鼎,众星错落仅名斗。
模糊半已似瘢胝,诘曲犹能辨跟肘。
娟娟缺月隐云雾,濯濯嘉禾秀稂莠。
漂流百战偶然存,独立千载谁与友。
……
与韩诗一样,苏诗也是启句平实,但随后进入大开大合的表述,且用仄韵,写得比韩愈更像韩愈,等于把韩愈又发明了一遍。他首先把他的弟弟苏辙带进了这个石鼓歌队列。苏辙写有《和子瞻凤翔八观八首其一石鼓》:“岐山之阳石为鼓,叩之不鸣悬无虞。以为无用百无直,以为有用万物祖。置身无用有用间,自托周宣谁敢侮。宣王没后坟垅平,秦野苍茫不知处……”再后来的诗人们好像不加入这个队列就难称“诗人”:元代王冕,明代王维桢、董其昌、吴宽、李东阳,清代沈德潜等人纷纷入场,搞得连乾隆皇帝都摩拳擦掌地入列〔乾隆五十五年(1790),曾特令仿刻石鼓,置之辟雍。仿鼓现存北京孔庙〕。乾隆《石鼓歌》可能是老皇帝比较上档次的诗作之一:不仅韩公附体,苏公也附体,或者说是韩、苏化作了石鼓幽灵,附在了乾隆皇帝的身上。他的《石鼓歌》虽用到成语、套话,但写得像模像样,也是以纪事开始:
石鼓之数符天干,千秋法物世已少。
况乎辟雍所罗列,多士藉以资探讨。
韩苏杰作遥唱和,近者德潜诗亦好。
濡笔将吟复屡停,蛇足今添笑绝倒。
昌黎建议虽不行,至竟如言见诚蚤。
东坡寓意良独深,新法当时实滋扰。
德潜力欲追二公,横盘硬语抒文藻。
……
韩苏石鼓幽灵飘荡到清晚,曾国藩下场作《太学石鼓歌》,在石鼓歌书写传统上认祖归宗,风格潇洒纵横,铺排八荒,与韩苏的石鼓歌样式不差毫厘:
韩公不鸣老坡谢,世间神物霾寒灰。
我来北雍抚石鼓,坐卧其下三徘徊。
周宣秉旄奠八柱,岐阳大狩鞭风雷。
四山罝罦币天布,群后冠带如云来。
东征北伐荡膻秽,方召Image何雄哉!
铭功镌石告无极,欲镇后土康八垓。
……
王羲之、谢安为中国斯文贡献了“兰亭修禊”;苏轼、黄庭坚、王诜、李公麟、米芾贡献了“西园雅集”。这都是具体特定空间、时间里的神话。而韩愈、苏轼、乾隆皇帝、曾国藩等在时间的维度上“雅集”于石鼓,堪称“千古雅集”。而这个雅集,千百年来不断赋予石鼓、石鼓文、石鼓诗以更多的文化含义。过而言之,嬉而言之,不入“石鼓歌队列”就是不入斯文队列;在古代,中唐以下,那些号称诗人但无能入此列者,庶几不足与论。

(本文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21年1期,原标题为《石鼓,石鼓文,石鼓歌》)

【哲学禅语】如何理解仁与孝的关系这一问题,在汉、宋儒学史上都被

明确提出过。相关的经文首先是《论语·学而》第二章所载孔子弟子有若的话:“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后汉书·延笃传》记载“时人或疑仁孝前后之证”,而延笃“乃论之曰”:
  观夫仁孝之辩,纷然异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据,可谓笃论矣。夫人二致同源,总率百行,非复铢两轻重,必定前后之数也。而如欲分其大较,体而名之,则孝在事亲,仁施品物。施物则功济于时,事亲则德归于己。于己则事寡,济时则功多。推此以言,仁则远矣。然物有出微而著,事有由隐而章。近取诸身,则耳有听受之用,目有察见之明,足有致远之劳,手有饰卫之功,功虽显外,本之者心也。远取诸物,则草木之生,始于萌牙,终于弥蔓,枝叶扶疏,荣华纷缛,末虽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犹四体之有心腹,枝叶之有本根也。圣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然体大难备,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两兼者也。如必对其优劣,则仁以枝叶扶疏为大,孝以心体本根为先,可无讼也。或谓先孝后仁,非仲尼序回、参之意。盖以为仁孝同质而生,纯体之者,则互以为称,虞舜、颜回是也。若偏而体之,则各有其目,公刘、曾参是也。夫曾、闵以孝悌为至德,管仲以九合为仁功,未有论德不先回、参,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从其称者也。1
  从这段话我们可以发现,汉代的仁孝之辨主要集中在仁与孝哪个更为优先的问题上。这里的优先性问题主要是指仁与孝孰轻孰重、孰优孰劣的德目排序问题,也可能涉及仁与孝孰先孰后的施为次序问题。基于延笃的论述,我们大概可以勾勒出汉代仁孝之辨中可能存在的两种对立看法:一种认为仁优先于孝,主要是就其功而言,如《论语》中所说“博施济众”,以爱而言则呈现了爱的普遍性;另一种认为孝优先于仁,主要是就其心而言,如《孝经》中所说孝为“德之本”,以爱而言则凸显了爱的差等性。延笃试图提出一个调和的观点,即仁与孝“二致同源,总率百行”,两者并没有轻重、优劣之别。
  在具体论述其观点时,延笃首先从命名的角度说明仁与孝的分别,即“孝在事亲,仁施品物”。这大概能代表汉人较普遍的观点,即以爱论仁与孝的共性,而从施为之所及说仁与孝的分别,这与后来宋儒明确以性论仁形成鲜明对照。不过,既然后面延笃说仁与孝“同质而生”,再结合前面所说的“二致同源”,大概可以断言,延笃仍然承认仁与孝有共同的来源,两者只是因所施之不同而有分别。其次,延笃以四体与心之关系、枝叶与根之关系说仁与孝之关系,且正是在此处引用了《孝经》“三才章”的话和上引有子所说的话。这就是说,延笃认可孝为仁之本的观点,并引经、譬喻以说明之。再次,延笃指出,孝为仁之本的观点只是表明仁与孝各有所重,即“仁以枝叶扶疏为大,孝以心体本根为先”,并不能由此推导出仁与孝有必定的轻重、优劣之别,如有些人错误认为的“先孝后仁”,正与孔子“序回、参之意”不合。2最后,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一点,延笃基于体性之分别区分了两种情况:一种是性纯而体之者,如虞舜与颜回,前者以孝见称,后者以仁见称,在孔子那里两者只是“互以为称”,并未因施为路径之别而有轻重、优劣之别;另一种是性偏而体之者,如公刘与曾参,前者以仁见称,后者以孝见称,在孔子那里亦并未因施为之“各有其目”而有轻重、优劣之别,只是“各从其称”而已,如孔子论德必“先回、参”而考功必“大夷吾”一样。
  对于上引《论语·学而》第二章,朱子在《论语集注》中以“爱之理、心之德”释仁,并继承程子的理解将“为仁”释为“行仁”,即以“孝悌为行仁之本”理解有子所说的“孝悌为仁之本”:
  程子曰:“孝悌,顺德也,故不好犯上,岂复有逆理乱常之事?德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悌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悌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悌之本。”或问:“孝悌为仁之本,此是由孝悌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悌始,孝悌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也,孝悌是用也,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何尝有孝悌来?然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故曰:‘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既然有子在说“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之前说“本立而道生”,那么,由此文脉而提出的合理的诠释要求就是:应当从本与道的关系去理解孝与仁的关系。如皇侃的疏解就直接将这两种关系对应起来:“此更以孝悌解本,以仁释道也。”程子的新解也不可能不满足这个合理的诠释要求,其新意则在对仁的论说。程子阐发子思、孟子等人的思想为以性论仁,此即“仁是性”。以性论仁仍可以说“仁之道”或“仁道”,由此而有“率性之谓道”之说。在“仁是性”与“率性之谓道”的意义关联中呈现出来的性与道之关系,也可以说是本与道的关系,在其中,作为天命之性的仁就是道之本,或者说仁之性是仁之道之本。于是就出现了两个“道之本”:一个是以仁为“道之本”,隐含的是以道为仁之行;另一个是以孝悌为“道之本”,隐含的是以道为仁之功。要基于前一个“道之本”而恰当地安置后一个“道之本”,就只有将后一个“道之本”中的“本”完全限定在行为领域,即将孝悌理解为作为天命之性的仁的发用,而这一点又与经典中常常以行论孝的实际情况相合。此即程子提出孝悌为“行仁之本”的大体脉络。
  可见,从“仁是性”与“率性之谓道”的意义关联中呈现出来的是性与道的关系,也就是体用关系,因此我们看到,朱子明确以体用论仁与孝悌,即认为“仁是体,孝悌是用”:“论性,则仁是孝悌之本。惟其有这仁,所以能孝悌。仁是根,孝悌是发出来底;仁是体,孝悌是用;仁是性,孝悌是仁里面事。”6创于程子而为朱子所继承的“仁体孝用论”,实际上成了理学的一个定见。从经典诠释的历史脉络来看,只要承认孟子以性论仁思想在儒门教理中的重要性,就应当承认程子的辨析和新解是符合经义的。相比于汉儒如延笃的看法,程朱的“仁体孝用论”显然更为精当。简言之,“仁体孝用论”以体用方式将仁与孝统一起来,即将爱的普遍性与爱的差等性这看似不可兼得的二义统一起来,从而也就将在汉儒那里发生过的仁孝之辨彻底消解了。
  既然爱的普遍性与爱的差等性并非仅仅出于主观情感,而是由存在之本然秩序(天理)而来的客观要求,那么,要深入理解“仁体孝用论”就不能不引出其背后的支撑性观念,即“理一分殊”。以张载《西铭》中的思想来说,“理一分殊”表现于人伦,即天(地)人之伦与父(母)子之伦的关系。具体来说,天地是所有人的大父母,这是理一;而每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父母,这是分殊。这里隐含的意思是,统一的理呈现为特殊的分,特殊的分收拢于统一的理,理一与分殊在关联中相互成立。“理一分殊”表现于成就人伦的情感,就是爱能博施与爱有差等的关系。质言之,爱能博施正是基于理的普遍性与统一性,爱有差等正是基于分的特殊性与差异性;在“理一分殊”的观念下,博施与差等二义不仅相即无碍,而且相得圆融。反过来说,没有“理一分殊”说,“仁体孝用论”难以成立。“仁体孝用论”是以仁为性、以性为体,但仁体在发用时为何首先指向父母,这一点仅仅以体用观念是无法说明的,而只有基于“理一分殊”说才能说明。
  在本文中,我选取了一个特别的视角来探讨仁与孝的关系。在《仁说》中,朱子以“爱之理、心之德”释仁,其前提是仁为天地之心,且又在论“仁之为道”时特别提到“‘事亲孝,事兄弟,及物恕’,则亦所以行此心也”,这自然与《论语集注》中“孝悌为行仁之本”的思想是完全一致的。《仁说》中又以仁为“众善之源、百行之本”,这乍一看似与孝为百行之本的传统看法不一致,反倒与前引延笃论仁与孝“二致同源,总率百行”的说法可相互发明。但其实只要澄清此处的“本”正与上引程子的话中的“论性之本”相同,可能的误解就会被消除。将《仁说》中“仁为天地之心”的思想与《论语集注》中“孝为行仁之本”的思想关联起来而能够提出的问题是:既然仁为天地之心,而孝为行仁之本,那么,孝与天地之心有何关系?
  这个问题完全是在朱子的思想脉络中提出来的,所以我们有 理由在朱子的思想脉络中展开分析与推论,以求得出恰当的结论。既然“天地之大德曰生”,而“天地之心为仁”,那么,生生就是天地之仁心的具体表现。既然天地与万物之间的生与被生的关系类同于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那么,天地之心所包含的那种爱也类同于父母对子女的那种爱,也即我们一般所理解的慈爱。9换言之,“天地之大德”从事上说是生生,从心上说是慈爱,这正是“仁为天地之心”的确切含义。既然以爱而言天地之心乃是慈爱,而孝与慈是彼此关联但方向相反的两种爱,那么,我们就应当从孝与慈的关联中去理解孝与天地之心的关系。
  从我们的实际生活经验来说,基于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应去理解孝与慈的关联最为恰当。为人子女者感受到来自父母的慈爱于是油然而生孝敬之心,因此子女的孝乃是对父母之慈的回应。既然天地是所有人的大父母,那么,当一个人感受到出自天地的慈爱时,会有何种自然的回应呢?这是我们能够顺着这个思路所提出的一个正当问题。从儒教以往的历史来看,这个问题似乎难以被提出 ,因为天地作为人的大父母并不像人的亲生父母那样具有一个直观的身体性维度,从而难以出现在日常经验中。在“仁为天地之心”且“仁为人所禀赋于天地之性”的双重观念下,仁直接关乎人与天地之间的关系,孝则关乎人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基于天地之仁与父母之慈的对应关系,既然仁的经验是一种指向天(地)人之伦的经验,那么,这种经验与指向父(母)子之伦的慈、孝经验就可能存在一种理解上的平行。这一点也是不难想到的。既然儒教传统中并没有关于天人直接相感的灵性经验描述,再结合前述理一分殊的观念,那么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理解。
  天地以生物之仁感人,人在此感念中思及己身,明父母生我之慈即天地生我之仁,故对天地生物之心有所回应而对父母生爱敬之孝心。人被天地生我之仁爱所感通才有孝,故孝以爱为主;对于天地生我之大恩大德,人怀着感恩之心领受之,故孝以敬为要。10这样,我们对本文一开始提出的问题就有了一个明确的回答:孝就是人对天地之心的切身感应。理解这一回答的要点首先在于:天地之心乃是孝的终极根源。天地之心流向人心,即人心体会到天地生生之仁;“感而遂通”,天地之心再从人心流回父母,此即孝。人心之所以具有感应天地之心的能力,根本上来说是因为人之性禀于天地。11人心对天地之心的感应之所以是孝,关键在于这种感应是切身的。概言之,孝并非一般人所认为的自然情感或仅仅基于血缘的情感,而是人直接“对越天地”产生的一种超越的觉情。天地以仁感人,而人以孝应之,这个在朱子思想脉络中对孝与天地之心之关系的回答,我们称之为“仁感孝应论”。
  从经典儒学和历史儒学的眼光看,感应思想有明确的经典依据,且无论在汉代还是宋代都颇受重视。《周易·咸》卦之“彖辞”曰:“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礼记·乐记》云:“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这都是从气上言感应。汉儒如董仲舒最重视天人感应,这为我们所熟知; 即使作为反动者的王充,也承认天能感人。12北宋五子皆言感应,而以程颢说得最为彻底: “天地之间,只有一个感与应而已。更有甚事!”13相比于前人多从气上说感应,朱子则从心上、理上说感应,如他说: “感固是心,然所以感者,亦是此心中有此理,方能感。”

“互联网+”激活发展新动能

图①日前,广西柳州市融水苗族自治县发布县域电商农产品公用品牌“糯香融”。图为工作人员在展示融水特色产品。新华社记者黄孝邦摄

图②近年来,重庆市北碚区积极推动互联网、大数据、5G、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图为正能机械有限公司车间内,机器人生产数据将全部汇总至车间工业互联网“驾驶舱”。秦廷富摄(中经视觉)

图③河南尉氏县十八里镇对建档立卡贫困户、返乡务工人员、留守妇女进行“网创”培训,帮助群众脱贫致富。图为培训班教师在授课。李新义摄(中经视觉)

如果说5年前,人们只是感受到互联网让生活变得更加便利的话,5年后,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数字社会建设加快推进,互联网已经全面融入百姓日常生活。

互联网+零售、互联网+餐饮、互联网+医疗、互联网+教育……“十三五”时期,是中国互联网蓬勃发展、硕果累累的5年。5G通信从无到有,网络、信息等技术加速向产业渗透,平台经济、共享经济蓬勃发展,线上线下快速融合,互联网以不可阻挡之势,与各行各业全面融合。

今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十三五”规划的收官之年,是网信事业全面提升的新起点。这5年,我国网信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网络强国建设迈上新台阶,信息领域核心技术不断突破,网络惠民利民便民红利充分释放。

基础设施建设持续完善

今年5月27日11时,珠峰高程测量队成功登顶,通过5G信号完成了一次世界海拔最高的直播。那一刻,人类利用互联网的纪录又一次被刷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纪录是中国人创造的。

在网络的另一端,有数以千万计的网友通过5G+云网技术见证“中国高度”。这是继今年2月亿万“云监工”通过5G+云网技术见证火神山、雷神山医院建设的“中国速度”后,又一个重要网络事件。

“十三五”期间,我国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实现了跨越式发展,移动通信在2G跟随、3G突破、4G赶超的基础上,实现了5G引领,建成了全球最大的固定光纤网络、4G网络,IPv6规模部署提速,天地一体化信息网络加快构建。

《数字中国建设发展进程报告(2019年)》显示,我国IPv6规模部署取得长足进步,截至2019年底,IPv6活跃用户数达2.7亿,占互联网网民总数的31%,已分配IPv6地址用户数达13.92亿。5G商用全面提速,截至2019年12月底,我国已开通5G基站13万个,5G用户快速增长。北斗三号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开通,全球范围定位精度优于10米,北斗三号卫星核心部件国产化率100%,北斗相关产品已出口120多个国家和地区。

基础设施建设的加快让更多人享受到网络红利。截至今年3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04亿,较2018年底增长7508万,互联网普及率达64.5%,较2018年底提升4.9个百分点。其中,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为46.2%,较2018年底提升7.8个百分点,城乡之间的互联网普及率差距缩小5.9个百分点。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主任曾宇表示,2019年,我国已建成全球最大规模光纤和移动通信网络,行政村通光纤和4G比例均超过98%,固定互联网宽带用户接入超过4.5亿户。同时,围绕高技术产业、科研创新、智慧城市等相关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加快,进一步加速新技术的产业化应用,并催生新的产业形态,扩大了新供给,推动形成新的经济模式,将有力推动区域经济发展质量提升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数字经济成新增长点

“买它,买它!”

在“带货”主播们亢奋而又接地气的叫卖声中,“6·18”网络购物节释放着人们的消费热情。数字经济的全面发展,激发了我国消费市场的惊人能量。

这样的爆发还有很多。疫情防控期间,从新业态的涌现到新消费的扩展,从新就业的创造到数字化的发展,中国经济出现了一系列积极的新特点、新趋势、新机遇。

“十三五”期间,数字经济蓬勃发展,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截至今年3月,我国网络购物用户规模达7.10亿,2019年交易规模达10.63万亿元,同比增长16.5%。数字贸易不断开辟外贸发展的新空间。2019年,通过海关跨境电子商务管理平台零售进出口商品总额达1862.1亿元,增长了38.3%。数字企业加速赋能产业发展。数字企业通过商业模式创新、加快数字技术应用不断提升供应链数字化水平,为产业转型升级提供了重要支撑。

曾宇指出,庞大的网民构成了中国蓬勃发展的消费市场,为数字经济发展打下了坚实的用户基础。当前,数字经济已成为经济增长的新动能,新业态、新模式层出不穷。在此次疫情中,数字经济在保障消费和就业、推动复工复产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展现出强大的增长潜力。

数据显示,今年初,大部分网络应用的用户规模呈现较大幅度增长。其中,在线教育、在线政务、网络支付、网络视频、网络购物、即时通信、网络音乐、搜索引擎等应用的用户规模较2018年底增长迅速,增幅均在10%以上。

国家信息化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认为,我国互联网产业拥有庞大的消费市场、企业和技术基础,在后疫情时代将迎来新一轮快速发展的历史机遇,互联网产业将呈现全新的蓬勃发展态势。其中,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加速升级,产业数字化转型进程将不断加快;万物互联将形成大连接,进一步推动互联网红利共享;平台经济大生态将更加丰富,对实体产业转型的赋能作用将持续凸显。

群众获得感不断提升

贵州是传统劳务输出大省,但遵义市正安县却有大量务工者返乡就业。这一变化的起因是这里出现了一个专做吉他的“淘宝村”,一年通过互联网卖出了800万把吉他。吉他产业带动就业的同时,也拉动了当地餐饮、娱乐等服务业发展。

以前走出大山的人,正在因吉他淘宝村回乡。唐玉江回到家乡成为吉他装箱工人之前,曾辗转各地打工,给患病的儿子赚医疗费。他说:“现在这个工作太好了,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还能在家照顾孩子,也很受大家尊重。”像唐玉江一样依靠淘宝工厂脱贫的人还有很多。

正安县的发展是网络扶贫加快弥合数字鸿沟的一个缩影。在中央网信办、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印发的《2019年网络扶贫工作要点》指导下,网络覆盖工程深化拓展,网络扶贫与数字乡村建设持续推进,数字鸿沟不断缩小。随着我国“村村通”与“电信普遍服务试点”两大工程的深入推进,广大农民群众逐步跟上互联网时代的步伐,同步享受信息社会的便利。

今天的中国,近10亿网民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不断提升获得感。网信事业要发展,必须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十三五”期间,我国互联网应用与人民群众生活结合日趋紧密,微信、短视频、直播等应用降低了互联网使用门槛,不断丰富群众的文化娱乐生活;在线政务应用以民为本,着力解决群众日常办事的堵点、痛点和难点;网络购物、网络公益等互联网服务在实现农民增收、带动广大网民参与脱贫攻坚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党的十九大制定了面向新时代的发展蓝图,提出要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数字经济、共享经济,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

伴随着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我国正加快迈向网络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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