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但是说简单并不简单啊!我告诉你吧!你真做到的时候观想起来了,不管男性女性不漏丹才怪呢!这个时候立刻要转白骨观才把精、气、神收到白骨上去,所以我叫你快修白骨观啊!

我一直在跟你们讲,你把白骨观好了,这些气脉也就不在话下了,我们这个身体的气脉是靠这些细胞、神经、血管、肌肉这部分精气而发乐的,但是这些东西挂在这个骨架子上,如果把这些东西丢开了,只观架子好不好呢?那就高明多了。所以我告诉你们,此法可以通显密,通大乘啊!我不讲,你们都不懂;不是不懂,是不用心。所以你们将来成佛,比我都慢一两个阿僧祇劫。为什么?不肯用心。弥勒菩萨跟释迦牟尼佛同学,为什么释迦牟尼佛成佛在他之前呢?释迦牟尼佛肯精勤、肯参究、肯努力。弥勒菩萨放逸,能马虎一点就马虎吧!迟一点没有关系,只好让释迦牟尼佛跑到前面去了。

等到你乐一生起来,不要住乐境,马上就要观白骨,这一观就把乐境化了,那么就要观白骨流光,能观到一点白骨化光也好,尤其要观胸腔前这块白骨放光,这个地方气就通了。

《禅秘要法》摆在那里,你们怎么不看呢?你以为修白骨观是小乘法,却不知道白骨一化空,立刻证到人空,得小果,得神通,那是小事吗?修持做白骨观就要这样。大家喜欢修气脉,你知道吗?气脉跟白骨观比起来,还是外面一层;白骨观跟白骨流光比起来,白骨观又是外一层;白骨流光跟证到身空、我空比起来,又是外一层法。这是一层一层内摄的。为什么不修?你跟我犟,还是跟自己犟,还是跟佛法犟?这只好叫作业力了,犟得很!所以等到你自己到了以后,回转来想:哎呀,老师是真慈悲。听你讲一声真慈悲,花多大的代价啊!有什么用啊?

所以三脉四轮必须要懂,而且也要修。但如果说有人把白骨观真的观起来,那还不够,观起来要定住啊!什么叫定住?不是打坐的时候定住,要在行住坐卧时,白骨观这个境界不变,然后还能够做事,那才叫作修白骨观,才得了止。

你得了止以后,如果要修三脉七轮,只要带一个念头,立刻观起来了。密宗修三脉七轮,我几十年所看到的,修一辈子都修不成功。我就告诉他们:有什么难!我是一刹那之间就观起来了。他们讲我吹牛,这是几十年前,我只好笑了。我说:你要晓得我是学密宗的人吧?他说:那当然啊,你还是得阿阇黎戒的。我说:那我讲错的话,什么果报啊?岂止十八层地狱,阿鼻地狱里永不超升呢!我有那么大的胆子,开自己的玩笑吗?不过,我给你们讲有什么用啊!

所以白骨观成就,这个气脉一念之间也成就了,今生就不怕了。譬如以男性来讲,“精”一生起,男性的感受与漏失,比女性更明显,但也是一样。如果观这一部分白骨,这些肠子、肌肉的机能都没有了,换句话说,它的作用,带质还有生理、物质的作用,都没有了。你这部分的白骨架一观起来,那个生殖器官都融化,于是白骨变成光了,精也化掉了,欲也化掉了,然后白骨再一化光,你那个精、气、神就都变成光了。那么辛苦教你们,恨不得跪在你面前教,但是你不听话,你自有主张。

有人说,观肋骨以下,盆骨以上,一观空,尤其五脏都观空了,肺啊什么都没有了。实际上白骨一观空,就是把我们生长起来的精、气、神这个营养都吸收到白骨上去了,地水火风都归到白骨的地大上了,然后定住在白骨的地大。定久以后,真的定住的人,你不修气,也自然不呼吸了,所以,那些要靠闭住呼吸,做到定住的,是个笨法子。在你一定住,一充满以后,你把意境上一带,不是第六意识,是第七识的意境一带,白骨就发光了嘛,就流光了,一片光明就出来了。在光明中定,这个时候就不要观了,因为白骨已经化了,变成光了嘛!你说白骨修不起来,那很简单嘛,就像打七的时候,焦先生报告说,他开始的时候也是修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躺在那里,想到自己有一天气不来死了,算了,于是自己的肉开始烂了,慢慢变成脓了,变成水了,化了,白骨就出来了。他这个路线走的是对的。

这样子一来,三脉四轮自然俱备,那么精由乐生,白骨观真能修起来,不要走密宗的三脉四轮的路线,自然得乐。像刘老师观白骨,这两天效果出来了,但是光化不出来,都是雾,她的风湿太重了,她在梦中忽然参悟到:白骨怎么不能发光,都是雾啊?大概等到风湿好了,光就出来了。对的!完全没有错啊!若是说完全观不起来,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不肯啊!你要晓得观不起来,是自己有一个下意识,那就是佛说的“贡高我慢”。什么叫贡高?自己认为自己聪明,比人家高一点,叫作贡高;我慢,不是贡高,而是犟,我的意见就是这样,我偏不理这一套,我认为是就是,这就是我慢。贡高是贡高,我慢是我慢,不过贡高的人必定我慢,我慢的人必定贡高,自然就看不起一切。表面上谦虚,嘴巴上甜,都没有用,就是这一套,一看就晓得了,那些都把自己挡住了。

你一定就观的起来,再观不起来,你就买一个小骷髅放在前面好了。等到这个印象固定以后,这个念一回转来到身上,它就起来了。达摩禅师有一句话:“一念回机。”回机硬是要回转来,像机器一样,硬是扭回来了,那就是孟子所讲“求其放心而已矣”。你们不能回机,就是放出去心收不回来,在外面放逸。我说的这一套话,说白骨观还超过了这个,那还得了!也只有我讲,将来如果我披露出来,佛教界、学密的人,恨不得打破我的头。但是你们注意哦,显教、密教是相通的,所以我讲的这番话,都是经过艰苦的道途来的,每个法子我都自己亲自经验过,才告诉你们它的利弊在哪里,不是随便妄讲的哦!你们有这个机会,如果再不晓得修,我告诉你们,我死了以后,你们恐怕还不容易找到像我这样一个人,是真的不容易哦!谁肯自己一生去摸这个?所以再三劝你们说:修白骨观啊!又快又好啊!也包括了这些。不过这些我不讲,现在不过露一点消息给你们,要真懂啊,还远呢!

白骨观还有其他的妙用,白骨观好了,神通妙用立刻就来了。所以今天有法师问我,说佛的弟子一定九十天,硬要九十天吗?我说当然啊。先不讲九十天,你能够一定七天,境界也不变,你看看!谁能够做到一定,一坐不变?至于说我们大家修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没有事了,跑来坐一堂,唔!这一堂好,啃啃脚趾头;下一堂啊,连脚趾头都找不到了。这和定有什么相干呢?自己也叫修定,我们一般凡夫,哪里有资格谈到定呢?这个境界,你二十分钟都定不住,就变去了,无常遮住了。不过,要想真成就很简单,你定一天试试看,立刻身心大变,何况定七天下去!没有不变的。为什么要七天?七天是一个周期,所以佛的经典记载,为什么要九十天呢?这里头数字有个道理,有个奥秘,极为深细。所以三脉四轮这个法门,绝对是有的。

那么话说回来,你懂了白骨观的道理,你用白骨观来修持,稳当。第一不怕欲念的侵扰,又不怕漏,这样修以后,再回头来修,,可以尝尝调和的法门,用用三脉七轮,成就就快了。三脉七轮真有其事哦!譬如像美国那位吕老太太(金满慈)的日记,她现在已经到达不要吃东西了,就是气满了,是自然的。所以只要真修持,气脉、五阴都是真的,没有一样是骗人的事。下面是小字的解说。

“此法乃上师息柔僧哈示莲花生大士者,今如所有耳传,指示不可思议之乐明无念。”这个法门是由息柔僧哈,传给莲花生大师的,现在代代相传,经过耳传,指示不可思议的境界,乐、明、无念。不过,我在学术上始终怀疑,此法与中国道家的文化传到西藏有关联,是不是和婆罗门教有汇合之处,这是一个学术大问题,暂时不管。现在我们不讲学术,只讲修持的方法,所以希望大家先把白骨观印象搞清楚,三脉四轮,乐、明、无念就好办了。

大家还不知道吗?我们14,是能一起上战场的哇!

以下是一点无差的饭。

虽说人类是群居性动物,可哨兵之间本来是很难有什么情谊的。尤其是在遇到向导之前,那些不成熟的小哨兵们总是躁动的、戒备的、跃跃欲试的,看起来就等着什么契机揍人一拳了。

催生车就是在这时遇到汶骏灰的。汶骏灰来到塔里训练的时候,催生车已经当了很久的第一名了。他凶悍、精瘦、格格不入,像是一匹脱离狼群生活的孤狼,最符合大众对于哨兵的认知,但是汶骏灰却安静又温顺,更像是误入狼群的羊,眼神明亮如一汪清水。
催生车本来觉得汶骏灰肯定没什么威胁,没想到第一节体术课的时候汶骏灰落了单,教官问了问汶骏灰,得到他的点头后,点名让催生车来做他的对手。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催生车说。

汶骏灰点点头,抿抿嘴:“这样最好。”

他们第一次对打的结果是,汶骏灰挂了不少彩,却真的把催生车给揍得倒地。催生车躺在地上从未有过这样的不甘心,他看着训练室天花板上亮到刺眼的灯出神,随后便看到一只手。汶骏灰向他伸出的手。

他紧紧握上,然后把人猝不及防地拽到,一口咬在了对方肩头。哨兵的牙齿也是武器,血腥味从他的嘴里蔓延,汶骏灰痛得大叫,却并没有松开他们握得紧紧的手。

第二天,孤狼终于也有了自己小小的狼群。他和汶骏灰并肩出现在食堂里,脸上还是彼此给对方破的相。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他们对彼此的好感来源于真的搏斗,以及彼此交换的鲜血。催生车原本觉得,让自己交付信任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汶骏灰却很轻易地做到了。他们同进同出,却很少聊些什么,只是肉体上的亲近天然带来精神上的密切,有一次汶骏灰精神暴动,负责安抚的向导还未到来,教官怕他影响到催生车,亲自将人拎走。催生车一直没有回头,但是真的回头的那一刻,两人立刻对上视线。他对汶骏灰比口型,说,“加油”,汶骏灰的眼睛一下子又变得平和。那怎么会是一双狼的眼睛。

毕业的时候,他们第一次穿上真正的戎装。催生车年长汶骏灰一岁,于是给他佩戴胸花和勋章,又理好领子和肩带。狼群要走向分别,他们在塔中构建出的小小世界正在枯竭崩塌和凋谢。某种脆弱感子催生车的心中油然而生,他的手指在汶骏灰的袖口流连,迟迟不肯放开,像是这样他们就不会奔赴不同的前方。

哥,汶骏灰开口叫他:你不要难过。

他长叹一声,终于放开手,眼神又变得坚毅,朝汶骏灰点点头,然后擦身而过。

彼时催生车的精神体已经出现,的确是一匹灰狼,夜半时分,灰狼的眼睛总是在房间角落发出幽幽的绿光。但是汶骏灰的精神体仍旧不明,这其实是催生车唯一有些遗憾的事情。

他果然被分配去前线,打了快要一年的时间,出生入死无数次,每次都莫名想起汶骏灰的那双眼睛。平和又明亮,他不明白属于谁属于什么的一双眼睛,每次好像都能给他莫大的勇气。

希望汶骏灰也有。催生车偶尔想:希望汶骏灰一看到狼群就想起他来……希望他也活着。

他不知道,那是一双鹰的眼睛。每次出生入死时,都有人在注视着他,分担着他的痛苦的泪水。狼群或许不是狼群,但仍旧可以是最佳拍档。

直到后来战争结束的那天,他们终于在战场上相见。尚未逝去的硝烟中,飞鹰轻轻落在灰狼的肩膀上。

催生车笑笑,疲惫又柔软,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不同。

“走。”催生车说,“哥带你回家。”

【欣赏】马歇尔·普鲁斯特:年轻女孩(小说)

一天,我正在沙滩边聚精会神地走着,突然看到,如两只正欲展翅的海鸟一般,有两个年轻的女孩,或者说两个年轻的女人,她们那不熟识的外貌和风度,倨傲且从容的步伐,无疑是两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们不看向任何人,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我。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她们,这也证实了我的感觉:他们只是路过我们这座滨海小镇,这里的每个人都彼此相识,过着同一种生活,一天相约四次玩千篇一律的幼稚沙滩游戏。但是又过了几天,我看到了五六个同类型的女孩,她们聚集于停在沙滩边的一辆豪华马车旁。马车里的女孩正向其他人告别,那些女孩也赶紧骑上系在一旁的马背,匆匆离开了。我觉得自己认出了那天走在沙滩上的两个女孩之一,尽管并不确信,但是这次她的的确确就在我面前,一头红发,淡色且美丽的眼睛停留在我身上,鼻翼在风中颤动,那顶同海鸥在风中展翅般的帽子,正在她那头红色鬈发上摩挲着。她们离开了。
此后,我时不时就能见到她们。其中的那两个女孩我已经能够分辨出来,我希望能一直见到她们。有时偶遇到这个奇怪的团体,发现她们不在其中,我便会感到难过。然而我既不知道她们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她们何时会到这,也就从来不会期望她们的出现,不会痴心渴望见到她们,所以当她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甚至紧张地忘记了喜悦。她们都是当地显贵的女儿或侄女,这些家庭是一些贵族,或者是有钱且掺上了贵族气的家庭,他们一年里来C过上几周。她们并不住在镇子里,有些人的宅邸非常近,不过几公里远,她们经常在这个时节来到沙滩边。当然,她们的圈子中并非每个人都如此高贵,但因为形成一个团体的缘故,所有人都被赋予了一种独特的优雅、精致、机敏,一种带有轻蔑的骄傲,因此,在我的世界中,她们是和其他女孩完全不同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她们的穿着实在太过非凡,我不知如何用言语去形容,这或许也能简单地说明一点:她们打发时间的那些活动,像骑马,高尔夫,网球——都是我的朋友所陌生的。她们通常会穿着骑马裙,高尔夫球装,或是网球裙。或许她们的活动离沙滩很远,她们只是偶然来到这里,遵从某种我不知晓的规程——例如,在这天打完高尔夫球后,T府上没有舞会这类的——她们只停留很短一段时间,就像访问一个被征服的国家,她们屈尊而来,带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的,至多一个傲慢无礼的眼神,那是在说“你不属于我的世界,”有时她们甚至还会不加掩饰地彼此交换笑容,那表示“看他们这副德性!”

我们的老朋友T先生总是痛斥她们无礼的行径。妈妈则不然,她对她们毫不在意,像多数有智慧的人那样,她甚至惊讶于有人竟会把时间浪费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去想对方到底礼不礼貌。她觉得这些女孩是粗俗的,但完全不在乎她们会如何想她。说老实话,我没有妈妈那样的哲学思想,痴心希望——不说哪怕认识她们,至少让她们对我有一个好印象。只要她们知道了我的叔叔是S.A.最好的朋友,是盖尔芒特公爵。一开始如果妈妈不是想要呼吸呼吸海边的空气,而是去盖尔芒特府上的话,我们本来已经在那了,公爵邀请过我们到他家!哈!如果这点能够写在我脸上,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们这点,如果公爵有想过来这呆上几天,把我介绍给她们的话!可惜现实是,就算盖尔芒特公爵来了,她们也只会把他看作中产阶级的一员,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他的礼貌在她们眼里或许表示为一种平民出身,她们会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她们并不认识他,因为她们来自于一个兀自闪耀的世界,但它实际上并非如此。我想不到盖尔芒特公爵怎么才能帮我与她们建立起联系,就算他寻求最平凡的朋友的帮助。她们的父亲不过是些富商、省里小部分有名气的人,或是近来才被冠以贵族之名的商人。

T先生知道她们中一些人的父亲来自哪里,对他来说,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人物,尽管起家时的地位与他极其相似,但将来的人生会比他显赫得多。有两次,我看见他和曾出现在女孩身边的一些人亲切交谈,这些人肯定和她们有关系。发现这点之后,我立马变得狂热起来,我想,就算不能自己去和她们结识,也可以通过交往她们身边熟识的人来获取注意。(我那时还不知道T先生喜欢大谈特谈她们的粗鲁。)突然,我感到自己对T先生产生了一种深刻的友谊,变得无比喜爱他,在得到了妈妈的许可后——她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给他买了一支照他自己的节俭绝不会买的烟斗。一天,我发现女孩们在沙滩上,而我恰好离T的房子不远。但在进他家之前,我赶忙回家梳理了一下头发,戴上哥哥的粉色领带,擦了点妈妈的粉来掩盖脸上较为明显的粉刺。我带上了妈妈的遮阳伞,因为它的柄是玉制的,这让我显得富贵。

“T先生,我请求你陪我到沙滩边小走一会儿。”
“但是为什么呢,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那能够让我开心。”

“那好吧,如果你想的话,但请等一等,因为我必须写完一封信。”

他嘲笑了我的遮阳伞,希望我把它留在他家里;我把伞夺了回来,说是妈妈让我必须带上它以防晒伤。为了心中的渴望,我已经变成一个可恶的骗子。“哦,但愿你不是非得写完你的信不可!”我对自己说,那些女孩会走的,我催他快点,我要疯了。突然,我从窗户里看见那六个年轻女孩(那天她们都来了——这实在太好了)正在收拾她们的东西,呼喊她们的狗,准备离开了。我央求他快点,但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固执,我们走出去时,沙滩上已经空无一人,泪水开始浮现,我感觉到一种残忍,粉色的领带、梳理好的发型、脸上的粉末,还有这把遮阳伞,都成了无用的美。

我不想再呆在沙滩上了。我陪T先生到邮局去,他寄出了他的信,回来的路上,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和那六个女孩迎面相遇,她们停好了马车和马匹,准备去购物。我抓住T先生的胳膊,这样她们就能清楚地看见我和他是一块儿的,我热切地说起话来,希望她们能注意到我们,并且为了不错失这次机会,我向T先生提议一起到时装店去买些东西;与此同时,我解开了自己的大衣,以便她们能看到我的粉色领带,我摘下帽子展示出鬈发来,悄悄看了眼镜子,确保脸上的粉没有花掉而露出粉刺,然后我握住遮阳伞的顶端打着转儿,展示出玉柄的光彩。我把自己吊在T先生的胳膊上,过于想表现出我俩亲密的样子,并且激动地喋喋不休。突然间,我发现她们都在盯着我们看,我必须承认,遮阳伞似乎没有产生我所期望的效果,换句话说,没有向她们证明我和某个认识她们家的人关系紧密,我把自己完全放倒在T先生怀里,抱住了他。我觉得自己听到了年轻的人群中传来的轻微笑声;我转过身,用一种惊讶且优越的神态盯住她们,像是第一次注意到她们那样。
与此同时,T先生向其中两个女孩的父亲打了招呼,他是来找女儿的。虽然这位父亲碰了碰帽尖,非常礼貌地做出了回应,但他的女儿们,T先生也向她们致以问候,却只是粗鲁地看着他,然后转过身对朋友笑了。实际上,近几年来,这位父亲也认为,T先生虽是一位体面人,但毕竟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一员。至于这些女孩,她们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属于她们父亲所在的那个世界,她们把那个世界——有年老的法务官,饼干大王,假山制造商,韦塞勒女子爵等等——看作宇宙中最独特的存在,或者至少也不落其次,属于C伯爵的那个世界,她们曾在拜访韦塞勒女子爵时,在她家的马道上见过一次C伯爵,他对她们说,“你好,年轻的女士们。”想一想T先生,带着他的宽边草帽,常常搭电车,没有浅色领带、马匹和灯笼裤,不过是一个她们无需回应问候的普通人。“这些孩子的教养多糟啊!”T大叫道。“她们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话,她们的父亲不会有他的宅子,也不会有他的婚姻。”但他还是为她们的父亲辩护,认为他是位正直的人。那位父亲或许不像他的妻女一样无理,但T觉得可笑的是,他喜欢穿着马裤和韦塞勒女子爵在沙滩边散步。尽管如此,他礼貌地向T先生打了招呼。

我有种模糊的感觉,这份问候收效甚微,但因为一种智慧——这种智慧我父亲和母亲也有,尽管形式上不同,我知道,在更大程度上,我是没法抱怨的。我处于认识这两个女孩父亲的朋友的优势地位,我期望她们看见我和他在一起,她们也确实看见了。她们知道了我想让她们知道的,或许多亏了可笑作为一种印象,这会镌刻在她们记忆当中。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如果我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接近她们,根本就别无他法了。她们知道了她们需要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形式的公平。这些女孩意识到了我所处的优势地位。这就是公平。如果她们没怎么认识到这点,或把它看成是一种缺点,那说明被我看作优势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并非如此。那同样意味着我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已经尽我所能梳理好了头发,她们也看见了,她们还看见了玉制的遮阳伞,这给了她们我富贵的印象,因为妈妈都只有向外婆提出请求后才可以使用这把伞;她发觉这把伞对她来说太华丽了,对我们的地位来说也太奢侈了。因此,我再没什么可抱怨的了。打的粉遮住了我的粉刺,粉色领带紧紧地系在衣领上,镜子中我看起来足够迷人,一切都处于最好的状态下。我回到家中,失望又满意,我不再是个无名之辈,至少她们现在能够认出我,我有了一个身份,我是那个带着遮阳伞的男孩,尽管在她们眼中,与T先生的友谊没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我们走在街道上有悬铃木遮荫的那一侧回家,枝叶下有点心店、海产店的橱窗,有射击场,旋转木马,电车从海边驶来,穿过路上的树木,通往乡村,经过在阳光下闪耀的体育场。我们到了C子爵那儿,他在C短暂地停留几周,正和女儿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是那群特别的女孩中的两个,或许是最美的两个,其中之一就是那个令人瞩目的红发女子。他暂时停住脚步,和我们交谈起来,面对这幅场景,我的心脏突突直跳,甚至没法去感受这份意料之外的喜悦。C子爵提议大伙一起散步,然后T先生把我介绍给了他。子爵又把我介绍给了他女儿。我惊讶地发现,如今存在于我的世界中的这两个女孩,并非那么庄严,红头发的女孩伸出手,面露微笑,看着我说,“我在C见过你几次。很高兴认识你。”我确定她片刻前还带着傲慢的眼神在笑。随后,我们分别了,第二天,我在不得不退到路边让车的短暂时刻里,认出了挤在车上的那个大团体,红头发的女孩冲我微笑,好像我们是两个老友一样,她做出一个小小的手势给我打招呼,我没来得及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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