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那跋陀罗十二
求那跋陀罗，此云功德贤，中天竺人，以大乘学，故世号摩诃衍，本婆罗门种。幼学五明诸论，天文书算，医方咒术，靡不该博。后遇见阿毗昙杂心，寻读惊悟，乃深崇佛法焉。其家世外道，禁绝沙门，乃舍家潜遁，远求师友，即投簪落彩，专精志学，及受具足，博通三藏。为人慈和恭恪，事师尽礼，顷之，辞小乘师，进学大乘。大乘师试令探取经匣，即得大品、华严，师嘉而叹曰：“汝于大乘有重缘矣。”于是读诵讲宣，莫能酬抗，进受菩萨戒法。乃奉书父母，劝归正法，曰：“若专守外道，则虽还无益；若归信三宝，则长相见。”其父感其言至，遂弃邪从正。
跋陀前到师子诸国，皆传送资供，既有缘东方，乃随舶泛海。中途风止，淡水复竭，举舶忧惶，跋陀曰：“可同心并力念十方佛，称观世音，何往不感？”乃密诵咒经，恳到礼忏。俄而，信风暴至，密云降雨，一舶蒙济，其诚感如此。元嘉十二年至广州，刺史车朗表闻，宋太祖遣信迎接。既至京都，敕名僧慧严、慧观于新亭郊劳，见其神情朗彻，莫不虔仰，虽因译交言，而欣若倾盖。初住祇洹寺，俄而，太祖延请，深加崇敬。琅瑘颜延之通才硕学，束带造门，于是京师远近，冠盖相望，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丞相南谯王义宣，并师事焉。顷之，众僧共请出经，于祇洹寺集义学诸僧，译出杂阿含经，东安寺出法鼓经，后于丹阳郡译出胜鬘、楞伽经，徒众七百余人，宝云传译，慧观执笔，往复咨析，妙得本旨。后谯王镇荆州，请与俱行，安止辛寺，更创房殿。即于辛寺出无忧王、过去现在因果及一卷、无量寿一卷、泥洹、央掘魔罗、相续解脱波罗蜜了义、现在佛名经三卷、第一义五相略、八吉祥等诸经，并前所出凡百余卷，常令弟子法勇传译度语。谯王欲请讲华严等经，而跋陀自忖未善宋言，有怀愧叹，即旦夕礼忏，请观世音，乞求冥应。遂梦有人白服持剑，擎一人首来至其前，曰：“何故忧耶？”跋陀具以事对，答曰：“无所多忧。”即以剑易首，更安新头。语令回转，曰：“得无痛耶？”答曰：“不痛。”豁然便觉，心神悦怿。旦起，道义皆备领宋言，于是就讲。
元嘉将末，谯王屡有怪梦，跋陀答云：“京都将有祸乱。”未及一年，元凶构逆。及孝建之初，谯王阴谋逆节，跋陀颜容忧惨，未及发言，谯王问其故，跋陀谏争恳切，乃流涕而出曰：“必无所冀，贫道不容扈从。”谯王以其物情所信，乃逼与俱下。梁山之败，大舰转迫，去岸悬远，判无全济，唯一心称观世音，手捉卭竹杖，投身江中，水齐至膝，以杖刺水，水流深驶，见一童子寻后而至，以手牵之，顾谓童子：“汝小儿何能度我？”恍忽之间，觉行十余步，仍得上岸，即脱纳衣欲偿童子，顾觅不见，举身毛竖，方知神力焉。时王玄谟督军梁山，世祖敕军中得摩诃衍，善加料理，驿信送台。俄而寻得，令舸送都。世祖即时引见，顾问委曲，曰：“企望日久，今始相遇。”跋陀曰：“既染衅戾，分当灰粉，今得接见，重荷生造。”敕问并谁为贼，答曰：“出家之人，不预戎事，然张畅、宋灵秀等，并见驱逼。贫道所明，但不图宿缘，乃逢此事。”帝曰：“无所惧也。”是日敕住后堂供施衣物，给以人乘。
初跋陀在荆十载，每与谯王书疏，无不记录。及军败检简，无片言及军事者。世祖明其纯谨，益加礼遇。后因闲谈，聊戏问曰：“念承相不？”答曰：“受供十年，何可忘德？今从陛下乞愿，愿为丞相三年烧香。”帝凄然惨容，义而许焉。及中兴寺成，敕令移住，为开三间房。后于东府燕会，王公毕集，敕见跋陀，时未及净发，白首皓然，世祖遥望，顾谓尚书谢庄曰：“摩诃衍聪明机解，但老期已至，朕试问之，其必悟人意也。”跋陀上阶，因迎谓之曰：“摩诃衍不负远来之意，但唯有一在。”即应声答曰：“贫道远归帝京，垂三十载，天子恩遇，衔愧罔极，但七十老病，唯一死在。”帝嘉其机辩，敕近御而坐，举朝属目。
后于秣陵界凤皇楼西起寺，每至夜半，辄有推户而唤，视之无人，众屡厌梦，跋陀烧香咒愿曰：“汝宿缘在此，我今起寺，行道礼忏，常为汝等。若住者，为护寺善神；若不能住，各随所安。”既而道俗十余人，同夕梦见鬼神千数，皆荷担移去，寺众遂安。今陶后渚白塔寺，即其处也。
大明六年，天下亢旱，祷祈山川，累月无验。世祖请令祈雨，必使有感，如其无获，不须相见，跋陀曰：“仰凭三宝，陛下天威，冀必隆泽。如其不获，不复重见。”即往北湖钓台烧香祈请，不复饮食，默而诵经，密加秘咒。明日晡时，西北云起如盖，日在桑榆，风震云合，连日降雨。明旦，公卿入贺，敕见慰劳，施相续。
跋陀自幼以来，蔬食终身，常执持香炉，未尝辍手。每食竟，辙分食飞鸟，乃集手取食。至太宗之世，礼供弥隆。到秦始四年正月，觉体不悆，便与太宗及公卿等告别。临终之日，延伫而望之，见天华圣像，禺中遂卒，春秋七十有五。太宗深加痛惜，慰赙甚厚，公卿会葬，荣哀备焉。
时又有沙门宝意，梵言阿那摩低，本姓康，康居人，世居天竺。以宋孝建中，来止京师瓦官禅房，恒于寺中树下坐禅，又晓经律，时人亦号三藏。常转侧数百贝子，立知凶吉，善能神咒，以香涂掌，亦见人往事。宋世祖施其一铜唾壶，高二尺许，常在床前，忽有人窃之。意以席一领，空卷之，咒上数通，经于三夕，唾壶还在席中，莫测其然。于是四远道俗，咸敬而异焉。齐文惠、文宣及梁太祖，并敬以师礼焉。永明末年，终于所住。
求那跋陀罗，此云功德贤，中天竺人，以大乘学，故世号摩诃衍，本婆罗门种。幼学五明诸论，天文书算，医方咒术，靡不该博。后遇见阿毗昙杂心，寻读惊悟，乃深崇佛法焉。其家世外道，禁绝沙门，乃舍家潜遁，远求师友，即投簪落彩，专精志学，及受具足，博通三藏。为人慈和恭恪，事师尽礼，顷之，辞小乘师，进学大乘。大乘师试令探取经匣，即得大品、华严，师嘉而叹曰：“汝于大乘有重缘矣。”于是读诵讲宣，莫能酬抗，进受菩萨戒法。乃奉书父母，劝归正法，曰：“若专守外道，则虽还无益；若归信三宝，则长相见。”其父感其言至，遂弃邪从正。
跋陀前到师子诸国，皆传送资供，既有缘东方，乃随舶泛海。中途风止，淡水复竭，举舶忧惶，跋陀曰：“可同心并力念十方佛，称观世音，何往不感？”乃密诵咒经，恳到礼忏。俄而，信风暴至，密云降雨，一舶蒙济，其诚感如此。元嘉十二年至广州，刺史车朗表闻，宋太祖遣信迎接。既至京都，敕名僧慧严、慧观于新亭郊劳，见其神情朗彻，莫不虔仰，虽因译交言，而欣若倾盖。初住祇洹寺，俄而，太祖延请，深加崇敬。琅瑘颜延之通才硕学，束带造门，于是京师远近，冠盖相望，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丞相南谯王义宣，并师事焉。顷之，众僧共请出经，于祇洹寺集义学诸僧，译出杂阿含经，东安寺出法鼓经，后于丹阳郡译出胜鬘、楞伽经，徒众七百余人，宝云传译，慧观执笔，往复咨析，妙得本旨。后谯王镇荆州，请与俱行，安止辛寺，更创房殿。即于辛寺出无忧王、过去现在因果及一卷、无量寿一卷、泥洹、央掘魔罗、相续解脱波罗蜜了义、现在佛名经三卷、第一义五相略、八吉祥等诸经，并前所出凡百余卷，常令弟子法勇传译度语。谯王欲请讲华严等经，而跋陀自忖未善宋言，有怀愧叹，即旦夕礼忏，请观世音，乞求冥应。遂梦有人白服持剑，擎一人首来至其前，曰：“何故忧耶？”跋陀具以事对，答曰：“无所多忧。”即以剑易首，更安新头。语令回转，曰：“得无痛耶？”答曰：“不痛。”豁然便觉，心神悦怿。旦起，道义皆备领宋言，于是就讲。
元嘉将末，谯王屡有怪梦，跋陀答云：“京都将有祸乱。”未及一年，元凶构逆。及孝建之初，谯王阴谋逆节，跋陀颜容忧惨，未及发言，谯王问其故，跋陀谏争恳切，乃流涕而出曰：“必无所冀，贫道不容扈从。”谯王以其物情所信，乃逼与俱下。梁山之败，大舰转迫，去岸悬远，判无全济，唯一心称观世音，手捉卭竹杖，投身江中，水齐至膝，以杖刺水，水流深驶，见一童子寻后而至，以手牵之，顾谓童子：“汝小儿何能度我？”恍忽之间，觉行十余步，仍得上岸，即脱纳衣欲偿童子，顾觅不见，举身毛竖，方知神力焉。时王玄谟督军梁山，世祖敕军中得摩诃衍，善加料理，驿信送台。俄而寻得，令舸送都。世祖即时引见，顾问委曲，曰：“企望日久，今始相遇。”跋陀曰：“既染衅戾，分当灰粉，今得接见，重荷生造。”敕问并谁为贼，答曰：“出家之人，不预戎事，然张畅、宋灵秀等，并见驱逼。贫道所明，但不图宿缘，乃逢此事。”帝曰：“无所惧也。”是日敕住后堂供施衣物，给以人乘。
初跋陀在荆十载，每与谯王书疏，无不记录。及军败检简，无片言及军事者。世祖明其纯谨，益加礼遇。后因闲谈，聊戏问曰：“念承相不？”答曰：“受供十年，何可忘德？今从陛下乞愿，愿为丞相三年烧香。”帝凄然惨容，义而许焉。及中兴寺成，敕令移住，为开三间房。后于东府燕会，王公毕集，敕见跋陀，时未及净发，白首皓然，世祖遥望，顾谓尚书谢庄曰：“摩诃衍聪明机解，但老期已至，朕试问之，其必悟人意也。”跋陀上阶，因迎谓之曰：“摩诃衍不负远来之意，但唯有一在。”即应声答曰：“贫道远归帝京，垂三十载，天子恩遇，衔愧罔极，但七十老病，唯一死在。”帝嘉其机辩，敕近御而坐，举朝属目。
后于秣陵界凤皇楼西起寺，每至夜半，辄有推户而唤，视之无人，众屡厌梦，跋陀烧香咒愿曰：“汝宿缘在此，我今起寺，行道礼忏，常为汝等。若住者，为护寺善神；若不能住，各随所安。”既而道俗十余人，同夕梦见鬼神千数，皆荷担移去，寺众遂安。今陶后渚白塔寺，即其处也。
大明六年，天下亢旱，祷祈山川，累月无验。世祖请令祈雨，必使有感，如其无获，不须相见，跋陀曰：“仰凭三宝，陛下天威，冀必隆泽。如其不获，不复重见。”即往北湖钓台烧香祈请，不复饮食，默而诵经，密加秘咒。明日晡时，西北云起如盖，日在桑榆，风震云合，连日降雨。明旦，公卿入贺，敕见慰劳，施相续。
跋陀自幼以来，蔬食终身，常执持香炉，未尝辍手。每食竟，辙分食飞鸟，乃集手取食。至太宗之世，礼供弥隆。到秦始四年正月，觉体不悆，便与太宗及公卿等告别。临终之日，延伫而望之，见天华圣像，禺中遂卒，春秋七十有五。太宗深加痛惜，慰赙甚厚，公卿会葬，荣哀备焉。
时又有沙门宝意，梵言阿那摩低，本姓康，康居人，世居天竺。以宋孝建中，来止京师瓦官禅房，恒于寺中树下坐禅，又晓经律，时人亦号三藏。常转侧数百贝子，立知凶吉，善能神咒，以香涂掌，亦见人往事。宋世祖施其一铜唾壶，高二尺许，常在床前，忽有人窃之。意以席一领，空卷之，咒上数通，经于三夕，唾壶还在席中，莫测其然。于是四远道俗，咸敬而异焉。齐文惠、文宣及梁太祖，并敬以师礼焉。永明末年，终于所住。
“孤竹二子之去周，春薇烟老；五柳先生之遁晋，秋菊霜寒。”以亲鸾上人为代表的，于五浊恶世“肉食妻带”的尊宿，其苦衷当即更有过甚于彼孤竹、五柳之高隐吧。依在下愚见，“半依半违”于出处之间，“非僧非俗”于染净之界，特别是见真大师等等真宗之尊宿，给世人的印象，大概是更加接近吴太伯、虞仲两兄弟的仪刑吧。盖泰伯、虞仲皆一代贤达，而逊色乎圣侄之讳昌者也。故其父上古公，更名幼子曰“季历”，于周室承历，有废长立幼之意。《吴越春秋》载称嗣后“太伯、仲雍望风知指，曰：历者，适也。知古公欲以国及昌。古公病，二人托名采药于衡山，遂之荆蛮。断发文身，为夷狄之服，示不可用……太王改为季历，二伯来入荆蛮。遂城为国，周道就成。前人诵之，不绝于口”。仁者上有古公，少有季历，父慈子孝之贤，兄友弟恭之悌，一旦遭逢时会，余生委命下国。由上国尊位之弃子，而为东吴文化之开祖。而“东海姬氏国”之大和，由女身之天照大神奠基。故日莲上人称其“女人之国”也。于佛圣教，夙有因缘。“三毒虽厚，圣化可宣”。然于禁戒之法道，多有女犯之业缘。故如《上宫皇太子菩萨传》记载，圣德太子开基日域风教，亦特许其“不制嬬房”，为随方毗尼。净戒之大行光化，留待唐大和尚。然则，妻带之业缘，固非易断；世出世间，因果一贯。如妙贤圣尼既成道果，不能抗闍王之凶报也。盖以持戒成就，但是一门。逗机设教，必就根器。故如亲鸾上人等宿报中僧，“摄心为戒”而承奉正法律之所以成就的惭愧心，感应女犯偈、稚儿灌顶之成全也。（若藉纵欲，则何必严禁立川流、玄旨归命坛乎？）如印光大师所言，惭愧忏悔而改过迁善，就令宿报难改，仍须发心惭愧。而亲鸾等师，业报现前，进入“行者宿报设女犯”的值域。故于是非之间，自相文实，如易行院法海师在《御传钞讲义》之记载：“圣僧之形非俗也，白衲袈裟在家相示非僧相，此即吾祖剃发染衣非俗、肉食妻带非僧。”盖虽末法浊世，不能比光前古，一准法律。且“依《大术经》……千二百年诸僧尼等倶有子息，千三百年袈裟变白。”，以众生恶机故，如真宗道侣等以随机应变，身教众生当以学不躐等之对机态度，惭愧对越乎正法礼乐之祖制仪刑也。至于他宗僧侣有“肉食妻带”，而不形乎衣服之区别者，亦表现其僧侣虽如太公在渭滨，不示现鹰扬，而得意忘形，殊途同归乎往年；心术一揆，感物应仁如昔日也。就令不示现净戒乎业相，心尚存其所以为戒之意也。故彼处尊宿妻带如亲鸾圣僧等，和光同尘，劝化世俗，来仪乎异生无明之潜邸，随缘全生，有类吴公之美德；示现于具缚烦恼之火宅，毁方瓦合，更胜伯仁之殉身矣。且今日之扶桑国运，如人以八字对勘，正淫业发相之代也。故因缘观中，哀矜勿喜也。广化律师等中夏尊宿，守正持法，非日域当机，如周王之峨冠博带；亲鸾上人等日本名德，含弘有容，非中华当机，如泰伯之断发文身也。心照不宣，故能机感自然，以同而异也。至于律师开示日本他宗之无“肉食妻带”事，犹汉景帝之口敕：“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欲息无谓之争，故师权且择取他宗之祖风为正也。不过，虽各成文实，如《春秋》之褒贬，然一力劝缘净土，则诸师于恶机众生之本怀也。盖以不经之相，揭发众生劣根。以恶人正机，就范本愿为正也。
又，净土真宗，于日本四众中与西藏佛教结缘最早。其派遣僧侣，亦受到土登嘉措喇嘛的接见。且有西本愿寺与西藏喇嘛互相留学之胜举。可知净宗之为密教显说，洵非过论。而对西藏法王来言，此后宿业发相，迁幸外国，亦如本愿门徒之独树一帜也。于周、吴交际之世法，今之西藏二法王在华在夷，皆黄教之嫡系；犹昔之二家系在吴在虞，皆虞仲之后裔。昔周王不夺宗人之志，故有吴有虞之两封；今圣主不矫法王之志，故任华任夷之两属焉。则王法佛法，“动静非从己，出没必有由”，于焉可见一斑。
ps.虽说真宗师匠自许“非僧非俗”，然一般被众生归类入佛教僧侣中，序列高出一般居士。亦良有以也，并非虚词溢美。此盖藕益大师言“披剃者”不论行谊皆有“告朔饩羊”之功德道义，而弘一法师言“只有三皈依亦算出家人”之原理也。盖白衣说法，终非信仰缘起。犹《西游记》之戏剧出入于《大唐西域记》般。“如来法衣”则乃“信仰命令”，是服从命令之装备也。在三世因果，乃众生所以起信之源也。纵“告朔饩羊”，岂可轻乎？比诸世法，犹鲁隐公代桓居摄，孔子《春秋》必许之以纪年。古吴位卑爵低，仅为子爵。而下国当令之代，素主夏盟之晋国，犹不能不以泰伯先唐叔之义理，礼让于句吴，如彼吴王于异姓诸侯如越王，犹比周室“礼前王一饭”也。至于今日之外邦梵众，姓氏多不加前缀释迦者，亦不可轻慢也。盖心照不宣，非必为言。如鲁昭公之娶吴姬，虽称谓讳其同姓，孔子能不以其失礼，而特为隐讳于外人如陈司败前乎？故知，今日之不标释迦前缀之僧侣，于释迦亦一脉相承，如姬姓之与周、鲁、吴等别族也。故鲁昭公娶于吴，人以为失礼，我等俗人不敬三宝来仪之所以，妄议门迹，过甚前辈，则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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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净土真宗，于日本四众中与西藏佛教结缘最早。其派遣僧侣，亦受到土登嘉措喇嘛的接见。且有西本愿寺与西藏喇嘛互相留学之胜举。可知净宗之为密教显说，洵非过论。而对西藏法王来言，此后宿业发相，迁幸外国，亦如本愿门徒之独树一帜也。于周、吴交际之世法，今之西藏二法王在华在夷，皆黄教之嫡系；犹昔之二家系在吴在虞，皆虞仲之后裔。昔周王不夺宗人之志，故有吴有虞之两封；今圣主不矫法王之志，故任华任夷之两属焉。则王法佛法，“动静非从己，出没必有由”，于焉可见一斑。
ps.虽说真宗师匠自许“非僧非俗”，然一般被众生归类入佛教僧侣中，序列高出一般居士。亦良有以也，并非虚词溢美。此盖藕益大师言“披剃者”不论行谊皆有“告朔饩羊”之功德道义，而弘一法师言“只有三皈依亦算出家人”之原理也。盖白衣说法，终非信仰缘起。犹《西游记》之戏剧出入于《大唐西域记》般。“如来法衣”则乃“信仰命令”，是服从命令之装备也。在三世因果，乃众生所以起信之源也。纵“告朔饩羊”，岂可轻乎？比诸世法，犹鲁隐公代桓居摄，孔子《春秋》必许之以纪年。古吴位卑爵低，仅为子爵。而下国当令之代，素主夏盟之晋国，犹不能不以泰伯先唐叔之义理，礼让于句吴，如彼吴王于异姓诸侯如越王，犹比周室“礼前王一饭”也。至于今日之外邦梵众，姓氏多不加前缀释迦者，亦不可轻慢也。盖心照不宣，非必为言。如鲁昭公之娶吴姬，虽称谓讳其同姓，孔子能不以其失礼，而特为隐讳于外人如陈司败前乎？故知，今日之不标释迦前缀之僧侣，于释迦亦一脉相承，如姬姓之与周、鲁、吴等别族也。故鲁昭公娶于吴，人以为失礼，我等俗人不敬三宝来仪之所以，妄议门迹，过甚前辈，则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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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雅事 | 东坡居士解颐录 · 下
苏东坡泛爱天下士，无贤不肖欢如也。尝言：“自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悲田院乞儿。”子由晦默少许可，尝戒子瞻择交。子瞻曰：“吾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此乃一病。子由监筠州酒税，子瞻尝就见之，子由戒以口舌之祸。及饯之郊外，不交一谈，唯指口以示之。（高文虎《蓼花洲闲录》）
东坡云：近在苏州，有一僧旷达好饮，以醉死。将瞑，自作祭文云：“唯灵生在阎浮提，不贪不妒，爱吃酒子，倒街卧路。想汝直待生兜率天，尔时方断得住。何以故？净土之中，无酒得沽。”（赵令畤《侯鲭录》）
北宋 赵令畤《侯鲭录》
韩康公绛子华谢事后，自颍入京看上元，至十六日私第会从官九人，皆门生故吏，尽一时名德，如傅钦之、胡完夫、钱穆父、东坡、刘贡父、顾子敦皆在坐。钱穆父知府至晚，子华不悦，坡云：“今日为本殿烧香人多留住。”坐客大笑。钱形肖九子母丈夫也。方坐，出家妓十余人。中燕后，子华新宠鲁生舞罢，为游蜂所螫，子华意不甚怿。久之呼出，持白圆扇从东坡乞诗。坡书云：“窗摇细浪鱼吹日，舞罢花枝蜂绕衣。不觉南风吹酒醒，空教明月照人归。”上句记姓，下句书蜂事。康公大喜，坡云：“惟恐他姬厮赖，故云耳。”客皆大笑。（《候鲭录》）
《太白集》有《姑熟十咏》。东坡自黄州还，过当涂，读之抚手大笑曰：赝物败矣！岂有李白作此语者。郭功父争以为不然。东坡又笑曰：但恐是太白后身所作耳。功父甚愠。盖功父少时诗句俊逸，前辈或许之，以为太白后身。功父亦遂以自负。故东坡因是戏之。（陆游《入蜀记》）
东坡先生近令门人辈作《人不易物赋》，物为一人，重轻也。或戏作一联曰：“伏其几而袭其裳，岂为孔子；学其书而戴其帽，未是苏公。”士大夫近年效东坡桶高檐短帽，名帽曰“子瞻样”。廌（李廌）因言之。公笑曰：“近扈从燕醴泉，观优人以相与自夸文章为戏者。一优丁仙现者曰：‘吾之文章，汝辈不可及也。’众优曰：‘何也？’曰：‘汝不见吾头上子瞻乎？’”上为解颜，顾公久之。（李廌《师友谈记》）
北宋 苏轼《枯木怪石图》
鲁直戏东坡曰：“昔王右军字为换鹅书。韩宗儒性饕餮,每得公一帖，于殿帅姚麟许换羊肉十数斤，可名二丈书为换羊书矣。”坡大笑。一日，公在翰苑，以圣节制撰纷冗，宗儒日作数简，以图报书，使人立庭下督索甚急。公笑谓曰：“传语本官，今日断屠。”（《候鲭录》）
东坡尝与山谷论书，东坡曰：“鲁直近字虽清劲，而笔势有时太瘦，几如树梢挂蛇。”山谷曰：“公之字固不敢轻议，然间觉褊浅，亦甚似石压虾蟆。”二公大笑，以为深中其病。（曾敏行《独醒杂志》）
顾子敦肥伟，号“顾屠”，故东坡送行诗有“磨刀向猪羊”之句以戏之。又尹京时，与从官同集慈孝寺。子敦凭几假寐，东坡大书案上曰：“顾屠肉案”，同会皆大笑。又以三十金掷于案上，子敦惊觉，东坡曰：“且快片批四两来。”（孙宗鉴《东皋杂录》）
北宋 苏轼《归安丘园帖》
东坡在维扬设客十余人，皆一时名士，米元章在焉。酒半，元章忽起立云：“少事白吾丈：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之。”坡云：“吾从众。”坐客皆笑。（《候鲭录》）
东坡尝约刘器之同参玉版和尚。器之每倦山行，闻见玉版，欣然从之。至帘泉寺，烧笋而食。器之觉笋味胜，问此何名。东坡曰：“玉版。此老僧善说法，令人得禅悦之味。”于是器之方悟其戏。（惠洪《冷斋夜话》）
东坡喜嘲谑，以吕微仲丰硕，每戏之曰：“公真有大臣体，此坤六二所谓直方大也。”微仲拜相，东坡当直，其词曰：“果艺以达，有孔门三子之风，直大而方，得坤爻六二之动。”一日，东坡谒微仲，微仲方寝，久而不出。东坡不能堪。良久，见于便坐。有一菖蒲盆，畜绿毛龟。东坡云：“此龟易得，若六眼龟，则难得。微仲问：“六眼龟出何处？”东坡曰：“昔唐庄宗同光中，林邑国尝进六眼龟，时伶人敬新磨在殿下进口号曰：‘不要闹，不要闹，听取这龟儿口号，六只眼儿，分明睡一觉，抵别人三觉。”（《东皋杂录》）
南宋 陆游《秋清帖》
东坡云：“世间事勿笑为易，惟读王祈大夫诗，不笑为难。”祈尝谓东坡云：“有《竹诗》两句，最为得意。”因诵曰：“叶垂千口剑，干耸万条枪。”坡云：“好则极好，则是十条竹竿，一个叶儿也。”（《王直方诗话》）
王禹锡与东坡有姻连，尝作《贺雨诗》云：“打叶雨拳随手去，吹凉风口逐人来”，自以为得意。东坡见之曰：“十六郎作诗怎得如此不入规矩。”禹锡云：“盖是醉中所作。”异日又持一大轴呈坡。坡读之云：“尔复醉邪？”（《王直方诗话》）
苏子由在政府，子瞻为翰苑。有一故人与子由兄弟有旧者，来干子由，求差遣，久而未遂。一日，来见子瞻，且云：“某有望内翰，以一言为助。”公徐曰：“旧闻有人贫甚，无以为生，乃谋伐冢，遂破一墓，见一人裸而坐曰：‘尔不闻汉世杨王孙乎？裸葬以矫世，无物以济汝也。’复凿一冢，用力弥艰。既入，见一王者曰：‘我汉文帝也，遗制：圹中无纳金玉，器皆陶瓦，何以济汝？’复见有二冢相连，乃穿其在左者，久之方透。见一人曰：‘我伯夷也，瘠羸面有饥色，饿于首阳之下，无以应汝之求。’其人叹曰：‘用力之勤，无所获，不若更穿西冢，或冀有得也。’瘠羸者谓曰：‘劝汝别谋于他所。汝视我形骸如此，舍弟叔齐，岂能为人也？’”故人大笑而去。（张邦基《墨庄漫录》）
清 吴尚熹《苏轼像》
郭功父过杭州，出诗一轴示东坡，先自吟诵，声振左右；既罢，谓坡曰：“祥正此诗几分？”坡曰：“十分诗也。”祥正惊喜，问之。坡曰：“七分来是读，三分来是诗，岂不是十分也！”东坡又云：“郭祥正之徒，但知有韵底是诗。”（《王直方诗话》）
东坡在儋耳，无书可读，黎子家有柳文数册，尽日玩诵。一日遇雨，借笠屐而归，人画作图，东坡自赞：“人所笑也，犬所吠也，笑亦怪也。”用子厚语。（张端义《贵耳集》）
东坡在海南食蚝而美，贻书叔党曰：“无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此味。”（陆树声《清暑笔谈》）
图1:明 陈洪授 《隐居十六观》
图2:北宋 赵令畤《侯鲭录》
图3:北宋 苏轼《枯木怪石图》
图4:北宋 苏轼《归安丘园帖》
图5:南宋 陆游《秋清帖》
图6:清 吴尚熹《苏轼像》
苏东坡泛爱天下士，无贤不肖欢如也。尝言：“自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悲田院乞儿。”子由晦默少许可，尝戒子瞻择交。子瞻曰：“吾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此乃一病。子由监筠州酒税，子瞻尝就见之，子由戒以口舌之祸。及饯之郊外，不交一谈，唯指口以示之。（高文虎《蓼花洲闲录》）
东坡云：近在苏州，有一僧旷达好饮，以醉死。将瞑，自作祭文云：“唯灵生在阎浮提，不贪不妒，爱吃酒子，倒街卧路。想汝直待生兜率天，尔时方断得住。何以故？净土之中，无酒得沽。”（赵令畤《侯鲭录》）
北宋 赵令畤《侯鲭录》
韩康公绛子华谢事后，自颍入京看上元，至十六日私第会从官九人，皆门生故吏，尽一时名德，如傅钦之、胡完夫、钱穆父、东坡、刘贡父、顾子敦皆在坐。钱穆父知府至晚，子华不悦，坡云：“今日为本殿烧香人多留住。”坐客大笑。钱形肖九子母丈夫也。方坐，出家妓十余人。中燕后，子华新宠鲁生舞罢，为游蜂所螫，子华意不甚怿。久之呼出，持白圆扇从东坡乞诗。坡书云：“窗摇细浪鱼吹日，舞罢花枝蜂绕衣。不觉南风吹酒醒，空教明月照人归。”上句记姓，下句书蜂事。康公大喜，坡云：“惟恐他姬厮赖，故云耳。”客皆大笑。（《候鲭录》）
《太白集》有《姑熟十咏》。东坡自黄州还，过当涂，读之抚手大笑曰：赝物败矣！岂有李白作此语者。郭功父争以为不然。东坡又笑曰：但恐是太白后身所作耳。功父甚愠。盖功父少时诗句俊逸，前辈或许之，以为太白后身。功父亦遂以自负。故东坡因是戏之。（陆游《入蜀记》）
东坡先生近令门人辈作《人不易物赋》，物为一人，重轻也。或戏作一联曰：“伏其几而袭其裳，岂为孔子；学其书而戴其帽，未是苏公。”士大夫近年效东坡桶高檐短帽，名帽曰“子瞻样”。廌（李廌）因言之。公笑曰：“近扈从燕醴泉，观优人以相与自夸文章为戏者。一优丁仙现者曰：‘吾之文章，汝辈不可及也。’众优曰：‘何也？’曰：‘汝不见吾头上子瞻乎？’”上为解颜，顾公久之。（李廌《师友谈记》）
北宋 苏轼《枯木怪石图》
鲁直戏东坡曰：“昔王右军字为换鹅书。韩宗儒性饕餮,每得公一帖，于殿帅姚麟许换羊肉十数斤，可名二丈书为换羊书矣。”坡大笑。一日，公在翰苑，以圣节制撰纷冗，宗儒日作数简，以图报书，使人立庭下督索甚急。公笑谓曰：“传语本官，今日断屠。”（《候鲭录》）
东坡尝与山谷论书，东坡曰：“鲁直近字虽清劲，而笔势有时太瘦，几如树梢挂蛇。”山谷曰：“公之字固不敢轻议，然间觉褊浅，亦甚似石压虾蟆。”二公大笑，以为深中其病。（曾敏行《独醒杂志》）
顾子敦肥伟，号“顾屠”，故东坡送行诗有“磨刀向猪羊”之句以戏之。又尹京时，与从官同集慈孝寺。子敦凭几假寐，东坡大书案上曰：“顾屠肉案”，同会皆大笑。又以三十金掷于案上，子敦惊觉，东坡曰：“且快片批四两来。”（孙宗鉴《东皋杂录》）
北宋 苏轼《归安丘园帖》
东坡在维扬设客十余人，皆一时名士，米元章在焉。酒半，元章忽起立云：“少事白吾丈：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之。”坡云：“吾从众。”坐客皆笑。（《候鲭录》）
东坡尝约刘器之同参玉版和尚。器之每倦山行，闻见玉版，欣然从之。至帘泉寺，烧笋而食。器之觉笋味胜，问此何名。东坡曰：“玉版。此老僧善说法，令人得禅悦之味。”于是器之方悟其戏。（惠洪《冷斋夜话》）
东坡喜嘲谑，以吕微仲丰硕，每戏之曰：“公真有大臣体，此坤六二所谓直方大也。”微仲拜相，东坡当直，其词曰：“果艺以达，有孔门三子之风，直大而方，得坤爻六二之动。”一日，东坡谒微仲，微仲方寝，久而不出。东坡不能堪。良久，见于便坐。有一菖蒲盆，畜绿毛龟。东坡云：“此龟易得，若六眼龟，则难得。微仲问：“六眼龟出何处？”东坡曰：“昔唐庄宗同光中，林邑国尝进六眼龟，时伶人敬新磨在殿下进口号曰：‘不要闹，不要闹，听取这龟儿口号，六只眼儿，分明睡一觉，抵别人三觉。”（《东皋杂录》）
南宋 陆游《秋清帖》
东坡云：“世间事勿笑为易，惟读王祈大夫诗，不笑为难。”祈尝谓东坡云：“有《竹诗》两句，最为得意。”因诵曰：“叶垂千口剑，干耸万条枪。”坡云：“好则极好，则是十条竹竿，一个叶儿也。”（《王直方诗话》）
王禹锡与东坡有姻连，尝作《贺雨诗》云：“打叶雨拳随手去，吹凉风口逐人来”，自以为得意。东坡见之曰：“十六郎作诗怎得如此不入规矩。”禹锡云：“盖是醉中所作。”异日又持一大轴呈坡。坡读之云：“尔复醉邪？”（《王直方诗话》）
苏子由在政府，子瞻为翰苑。有一故人与子由兄弟有旧者，来干子由，求差遣，久而未遂。一日，来见子瞻，且云：“某有望内翰，以一言为助。”公徐曰：“旧闻有人贫甚，无以为生，乃谋伐冢，遂破一墓，见一人裸而坐曰：‘尔不闻汉世杨王孙乎？裸葬以矫世，无物以济汝也。’复凿一冢，用力弥艰。既入，见一王者曰：‘我汉文帝也，遗制：圹中无纳金玉，器皆陶瓦，何以济汝？’复见有二冢相连，乃穿其在左者，久之方透。见一人曰：‘我伯夷也，瘠羸面有饥色，饿于首阳之下，无以应汝之求。’其人叹曰：‘用力之勤，无所获，不若更穿西冢，或冀有得也。’瘠羸者谓曰：‘劝汝别谋于他所。汝视我形骸如此，舍弟叔齐，岂能为人也？’”故人大笑而去。（张邦基《墨庄漫录》）
清 吴尚熹《苏轼像》
郭功父过杭州，出诗一轴示东坡，先自吟诵，声振左右；既罢，谓坡曰：“祥正此诗几分？”坡曰：“十分诗也。”祥正惊喜，问之。坡曰：“七分来是读，三分来是诗，岂不是十分也！”东坡又云：“郭祥正之徒，但知有韵底是诗。”（《王直方诗话》）
东坡在儋耳，无书可读，黎子家有柳文数册，尽日玩诵。一日遇雨，借笠屐而归，人画作图，东坡自赞：“人所笑也，犬所吠也，笑亦怪也。”用子厚语。（张端义《贵耳集》）
东坡在海南食蚝而美，贻书叔党曰：“无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此味。”（陆树声《清暑笔谈》）
图1:明 陈洪授 《隐居十六观》
图2:北宋 赵令畤《侯鲭录》
图3:北宋 苏轼《枯木怪石图》
图4:北宋 苏轼《归安丘园帖》
图5:南宋 陆游《秋清帖》
图6:清 吴尚熹《苏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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