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2019年在沿海某省集训的时候,芒果微熟,晚风温柔的夜里规整旧楼存放的资料,期间就有几封泛黄的手写书信映入眼帘,收信方是一位枣庄姑娘,落款人大概是多年前一名驻地官兵,云阶月地一相过,未抵经年别恨多的字里字外,生动讲述了属于那个年代的爱情故事。往事只能回味,这么多年过去了,爱情弥足珍贵,依然很感动,愿他们都好。

【古诗词赏析】李清照:《行香子•七夕》

行香子•七夕
李清照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翻译:

草丛中,蟋蟀的鸣叫声,把梧桐叶惊落满地。也把我从愁云惨雾中惊醒过来。云月当空的天上,就像是有重重关锁,使得牵牛织女双星,如银河中的木舟,漂来荡去,就是不能相逢。我们夫妻俩不也一样。真正是人间,天上都满是忧愁啊!

由鸦鹊搭起的仙桥,一年才有一次,估计牛郎织女,在离别的日子里,思念之情,离愁别绪,一定是无穷无尽。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是良辰美景才对啊,怎么还是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又刮起大风呢?难道他们还在分离之中,还未能见面?

浅析:

这首词是作者在南逃过程中所写,当时李清照正从北方逃往南方,居无定所,处于一种流离颠簸的状态,而其夫也因战事而奔波各地。可以说,夫妻俩人各自飘零,且都处于极不稳定的环境之中。

所以李清照这个时候写的词,和早年写的离愁之情的词,已大有不同。虽然都是离愁,但早年更多的只是单纯的夫妻思念之情,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但此时,除了“闲愁”之外,明显还多了对国事,家事的担忧,以及对前路漫漫的茫然。

所以早期的离愁诗词,虽然是愁,但读者依然能感觉到其安静的氛围,但此时离愁,则能感觉到词人不安的心境,正所谓“霎时晴,霎时雨,霎时风”是也。

再说回这首词,作者是通过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传说,以天上双星相逢之难,离愁之苦,来诉说自己夫妻离别的孤寂和苦楚。

词的上片,先写人间,再写天上,接着联想到自己,最后发出人间天上皆愁浓的感叹。首句“”草际鸣蛩。惊落梧桐”,夸张写法,以动写静,为了烘托出作者孤寂落寞的心境。此处惊落的不只是梧桐,更是把作者从失魂落魄的愁思中惊醒过来。

次句“正人间、天上愁浓”,应该是对上片的一个总结,把它看成是倒装式的表达方式,比较合理,就是它跟后面两句是因果关系。先说“果”,再说“因”,这在古诗词中并不少见。第三句,“云阶月地”指的就是天宫,天空的意思。

上片最后一句,“浮槎”指海上木筏,木舟。这句应该是作者看到天上的云彩,飘来荡去,从而引发的联想,既是指牛郎织女不能相逢,也是暗指自己夫妻俩,各自飘零,不能聚首。

整个上片,大意就是说,在七夕这天,词人心情本来就就不好,再看到天上漂浮的云朵,而引发牛郎织女相逢困难重重的联想,实际也是抒发自己对夫妻俩重逢无期的无奈和落寞之情,最后进而发出“人间,天上皆愁浓”的感叹。

再看下片,主要是在上片“不相逢”和“人间天上愁浓”的基础上,进一步抒发自己的情感。具体来说是情感上三个层次,步步推进。

首句“星桥鹊架,经年才见”是后两句的基础,因为一年才能见一次面,所以才显得这次相会的珍贵,也很自然的带出次句“想离情,别恨难穷”,

正因为是一年才一次,那剩下的离别的日子,自然就会有无限的离愁别绪了,这很好理解,这里的“恨”可解作离愁别绪和愁怨。这是情感上的第二个层次,就是对牛郎织女的离愁别绪,深表同情,其实也是对自己类似处境的无奈了。

第三,四句则是情感抒发上的第三层次,就是说,今日牛郎织女相会,既然这么难得,机会这么珍贵,那应该是花好月圆,晴空万里才对啊,可现在怎么时晴,时雨,时风呢?是不是他们还是未能相逢啊。

第三句的“牛郎织女,莫是离中”与最后一句,其实也是倒装,是先看到时晴,时雨,时风,然后才有的发问。最后一句“甚霎时晴,霎时雨,霎时风”,既是对自然现象的描写,也是词人自己处境和真实心境的写照。处境时好时坏,丈夫消息时有时无,这些都令她心情时好时坏,倍受煎熬。

李清照的这首《行香子•七夕》,用比较口语化的表达方式,直接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离愁别绪和失落之情,这和我上篇文章介绍过的秦观的《鹊桥仙》,在风格上有所不同。

秦观的《鹊桥仙》写得比较平稳,且较有哲理性,总体感觉比较理性。而李清照这首则感觉比较灵动,显得比较感性。当然这也与他们当时的处境有关。秦观那首,主要还是写男女之间的离愁别绪,所以写得也比较乐观和积极,而李清照除了离愁之外,还有担忧,忧国,忧家,也忧自己,所以在情绪上也比较低落和悲观。当然也与他们在写作风格上本来就不同,也是很大关系吧。

[2021] 8.26

行香子·七夕
李清照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李清照,号易安居士,宋代(南北宋之交)女词人,婉约词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早期生活优裕,李清照出生于书香门第,早期生活优裕。其父李格非藏书甚富,她小时候就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打下文学基础。出嫁后与夫赵明诚共同致力于书画金石的搜集整理。金兵入据中原时,流寓南方,境遇孤苦。所作词,前期多写其悠闲生活,后期多悲叹身世,情调感伤。

行香子:词牌名
蛩(qióng):蟋蟀
云阶月地:指天宫
浮槎(chá):指往来于海上和天河之间的木筏
星桥鹊驾:传说七夕牛郎织女在天河相会时,喜鹊为之搭桥,故称鹊桥
牵牛织女:二星宿名。
甚霎(shà)儿:“甚”是领字,此处含有“正”的意思。霎儿,一会儿

草丛中的蟋蟀鸣叫个不停,梢头的梧桐树叶似被这蛩鸣之声所惊而飘摇落下。由眼前之景,联想到人间天上的愁浓时节。在云阶月地的星空中,牛郎和织女被千重关锁所阻隔,无由相会。只能一年一次短暂相会,其余时光则有如浩渺星河中的浮槎,游来荡去,终不得相会聚首。
喜鹊搭桥,一年才能相见,牵牛织女或许还是在离别之中未能相聚吧,猜想此时乌鹊已将星桥搭起,可牛郎、织女莫不是仍未相聚,再看天气阴晴不定,忽风忽雨,该不是牛郎、织女的相会又受到阻碍无法相会吧!

此词由人间写起,先言个人所见所感,再据而继之天上神话世界。全词以托事言情的手法,通过对牛郎织女悲剧故事的描述,表达了作者对牛郎织女的同情,并通过写牛郎织女的会少离多,抒发了对自已丈夫赵明诚的思念之情,形象地表达了词人郁积于内的离愁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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