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智慧#
牟宗三先生《现象与物自身》：
在“人应当做什么？”一问题中的义务问题，此若只把义务看成是一个应尽而不必能尽，应当是而不必能实是，只就义务这一概念而如此分解，则人当然是决定的有限。但若吾人能展露一超越的本心，一自由的无限心，例如王阳明所讲良知，则凡有义务皆应作，亦必能作。知应作而不必能作，其良知必未充分呈现。复次，人或可说：一切义务必不能一时俱作，在时间行程中必尚有未充尽之义务次第出现，因为人不能一时当一切机故，如是，人仍是有限的。此义自可说。但依儒者，若自无限的进程言，自永不能充尽一切义务，此所以说“真正仲尼临终不免叹口气”（罗近溪语），此见人的有限性；但若自圆顿之教言，则亦可以一时俱尽，随时绝对，当下具足，此即人的无限性。有限不碍无限，有限即融化于无限中；无限不碍有限，无限即通彻于有限中。“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这两者原不是相对立的。天且弗违，此固是人之无限性，由无限心之生天生地而然；能奉天时而神明不滞，则“上下与天地同流”，此亦是人之无限性。这样的具有无限性的存在与那隔离的上帝之为无限存在不同。

最后，在“人可希望什么？”一问题中的希望问题，此若只从可得与不可得之一般期望而言，人自是决定的有限。但我们希望绝对，希望圆善（德性与幸福之圆满的谐和一致），这不必是基督教传统下康德的讲法，亦可依一自由的无限心之顿现而圆顿地朗现之。孟子言天爵、人爵。现实上，修其天爵，而人爵不必从之。自此而言，德性与幸福之间自有距离，它们两者自是一综和关系，非分析关系。但孟子亦说：“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虽穷居不损，分定故也”，此是泯绝无寄地言之也。《中庸》亦言：“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虽自得而仍不免有悲剧意味。若依圆教而言之，则即无德性与幸福之隔绝之可言。佛具九界（菩萨、缘觉、声闻，加六道众生，为九界）而为佛，则虽处地狱饿鬼，亦非无幸福也。“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孟子语）。如是，则虽夷狄、患难、造次、颠沛，亦皆“天刑”之圣迹，圣者所不避。孔子自称曰“天之戮民”（见《庄子•大宗师》篇），岂有幸福与德性之隔绝耶？相对言之，夷狄、患难固非幸福，然高堂华厦亦圣者“天刑”之迹，岂无福累耶？是故圣者作平等观，说吉，一是皆吉，说凶，一是皆凶，德性与幸福本无隔绝，即本非综和，是则绝对地言之也。烦恼即菩提，菩提即烦恼，固即是圆善也。如是，则人即有无限性，而且即是一无限的存在，而亦不同于上帝之为无限存在。康德设定上帝来保证圆善，那是机械的想法；视德性与幸福为一综和关系。那亦是机械的想法。非圆教也……

真是太喜欢阿城的调调了。
《闲话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书虽薄，密度却很大，三言两语，道尽世俗的真味。
整本书前半部分是对中国式哲学的解读：《道德经》大部分讲的是治理世俗，“治大国若烹小鲜”，社会的理想是“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孔子《论语》讲“仁”讲“礼”要解决的是权利品质问题。礼义廉耻忠信恕仁孝悌贞节，从观念到行为，无不是维持世俗社会的安定团结。阿城言之，中国社会的根本就是世俗的。
书的后半部分是对中国小说的归纳。从《史记》——魏晋志怪志人——唐传奇——宋元话本——元杂剧——明代中国古典小说——清代小说——近代各个作者。没有一定的阅读量和知识背景，看起来其实会不知所云。
世俗究竟是好是坏，是怎样一种人生观呢？阿城说：世俗既无悲观，也无乐观，而是一种无观的自在。它其实超出了“观”，令“观”观之有物，于是“观”也才得以为观。（讲真，其实不明白这句话阿城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本书算是完整地读完了，在余先生的带领下通向老子的“道”。

最大的收获是：老子，作为国际性的哲学大家，他的著作《道德经》并没有很多当代人所以为的那样诘屈聱牙，“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品读圣贤之作，就是跨越时空的限制寻找自己的文化基因。

“道”是什么，我仍然不明白，需要去体悟。

#慕淹的读书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