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术，是一门很神奇的法术。
神奇到什么程度呢?但凡是受到刀砍斧剁、外伤跌打致死的，祝由术顷刻之间能令人起死回生。
据说，这门法术是由破头老祖传下来的。
破头老祖，北宋时人。太祖听说了他的神奇本领后，曾召他入宫。当时，有个小官，因为办事没揣摩到太祖心思，被砍了头。
老祖听说了这事后，也可怜他，暗地里把他头给接上，人竟然就这样活了。
这不是打皇帝老儿的脸吗？
宋太祖听说后，勃然大怒，马上命武士将他大卸八块，还把他脑袋给乱丢一气。
好在老祖收了几名孝顺的徒弟。
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徒弟悄悄将师父的脑袋和身体给偷了回来，还用师父教的法术把老祖复活了。
大约是因为曾破了脑袋的缘故，后世喊他为破头老祖。
从这之后，老祖也寒了心，他遁入山林，一辈子再也没有踏入尘世之中。
——————————————
这事发生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了，老人家仙踪渺然，但他流传下来的术法却依然尚存人间。
流传至今，祝由术共分两派。
一派必须得是重金聘请才能施展法术。另一派不受半文谢礼，见死必救。
在踏入教门时，必须要发下毒誓，如违教者，身亡家灭。
因为这个誓言的关系，再加上太过灵验，所以自开宗立教以来，大家恭谨奉持，不敢越雷池半步。
楚地的米商中，学祝由术的不少，学的大都是不受谢的这一派。
大约是没了金钱的诱惑，大家专注于法术，所以格外灵验。
作者之所以交代前文背景，是因为他身边真的发生过这种神奇之事。
有两个米商到作者家乡贩米，一个姓冯，一个姓陈。为了把米给卖出去，两人就住在米行老板家中。
——————————————
这天，两人一同外出理发，正坐在理发铺子里闲聊。
理发匠，在作者家乡还有个称呼，叫做待诏。店里有个小待诏，素来有龙阳之好。当时，他正给一个客人用小刀子挖耳朵。
正弯腰弓背聚精会神，打门外忽然走来一个无赖。
大约平常玩笑开惯了，无赖见他聚精会神，所以起了逗弄的心思，蹑手蹑脚上前，无赖出其不意，捏了一把小待诏的屁股。
小待诏被吓一跳，失手将刀尖直直戳入客人脑袋里，客人当场倒地而亡。
满铺子的人都吓坏了，无赖也懵了。理发铺的主人最先反应过来，他赶紧拎了棍子将无赖捉了，打算送去官府。
正等着理发的小冯见状，悲悯地摇了摇头，他扭头对小陈说，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要不，你来救？”
小陈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没问题。”
——————————————
理发铺主正惊恐，听到两人对话，宛如抓住救命稻草，扑通一声，他跪地不起，正要开口求两人开菩萨之心救救命。
小冯却满脸焦急，他慌忙制止道，
“千万别！起来，起来。你要是搞这一套，那法术就不灵了。
这事，如果是我们诚心诚意发自本心地想救人，那人就一定能救活。
来，老板，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请速速为我们烧一斤烧酒，拿一束白纸来。
准备好后，交给陈兄作法。”
在店老板吩咐人准备的空当，小陈扭头吩咐旁边吓呆的待诏，
“你，把我头发解开。”
“哎。好，好。”
小待诏擦擦眼泪，脸上也涌起希望，他赶紧帮小陈把头发解开。
散着一肩乱发，小陈手中掐诀，接过烧酒，猛地往嘴里灌一口，一口喷下，再将白纸糊在死人被捅破的耳朵上，口中喃喃念咒，手中不停地对着被酒打湿的白纸隔空画符。
——————————————
等这一套流程结束，他继续喷酒，继续盖纸继续诵咒画符。
就这样，一连诵了几十次后，酒尽纸尽，小陈再次扭头冲看呆的小待诏说，
“来，把我头发编起来吧。你们大家一起帮我把小刀拔出来。”
等尖细的刀子被拔出，小陈扶着死者出了门。
“走！”
小陈对着死气沉沉的死尸大喝一声。
见了鬼了，死尸竟然真的睁开眼睛，迈开两条长腿，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人回到家，据说，他妻子怎么问都不吭声，只是死死地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担心人生病，只好守在床边。
死人蒙头大睡了一整晚，第二天竟然真的活了。他醒了之后，开始乱摸耳朵，还让家人点了灯往他耳朵里瞧，一切都好好的，他家人还以为他发了癔症。
不对，不对啊。
这人陷入疑惑，他极力回想，
我记得昨天好像被一个小待诏用刀子刺进了我耳朵里，我疼晕了过去，为什么今天却安然无恙?难道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也不对啊，既然是做梦，那我头发怎么被剃了？
这人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理发店老板带着闯祸的无赖登门请罪了。
听说了来龙去脉，伤者才解了疑惑。他倒也懂得知恩图报，
“我受了米商的再生之恩，该去报答人家才行啊。”
无赖不好意思了，
“别介，别介。一切因我而起，是他们脱了我的砍头之罪。放心吧，我已经准备了丰厚的礼品，今天是特意前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致谢的。”
两人欣然前去米行老板处道谢。
——————————————
米行老板看到两人打扮得油头粉面，又带了厚重礼品，知道是来拜谢米商的救命之恩的。懂行的主人连忙阻止，
“不可，不可！你们快快回去吧，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受你们谢礼的。现在，他们正在后面楼上睡觉呢，千万别去打扰他们。”
众人不干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世上难道有受恩却不言谢的道理吗？”
“没有吧。”
“纵使客人不接受我的谢礼，但也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心意啊，不能让人寒心不是。”
“还有呢，我还得问问他们，以后这旧伤会不会复发呢。”
无赖和伤者你一句，我一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米行老板没办法，只得将人领到楼下，高声唤道，
“小陈，小冯，有人找你们呢。起来了吗？”
——————————————
小冯开窗正看到一脸感激的无赖和伤者，马上拼命摆手，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千万不能对我们道谢。你要是道谢那才是恩将仇报呢。”
无赖和伤者一听这话，感动万分，去哪里找这等施恩不求报的大菩萨呢？他们不由得冲这栋小楼跪了下来。
刚跪稳当，只听得吱呀一声，临河后窗打开，再一声“噗通”，好像有人跳水了。
扭头一看，小冯气得直跺脚，他冲眼含热泪的无赖和伤者大骂，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你们要逼死陈君了！”
说罢，小冯赶紧下楼，大家顾不得多问，一起到了后河，河边停了不少小船，大家打听，有船家点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刚刚从那楼上跳下来一个人。”
听说是一个救命不图报的大好人，大家赶紧打捞，小陈却仿佛人间蒸发。
见捞不出人来，小冯也不再追究，他急匆匆卖掉两人的米后，带着银子离开了。
——客窗闲话
#妖怪档案馆#
神奇到什么程度呢?但凡是受到刀砍斧剁、外伤跌打致死的，祝由术顷刻之间能令人起死回生。
据说，这门法术是由破头老祖传下来的。
破头老祖，北宋时人。太祖听说了他的神奇本领后，曾召他入宫。当时，有个小官，因为办事没揣摩到太祖心思，被砍了头。
老祖听说了这事后，也可怜他，暗地里把他头给接上，人竟然就这样活了。
这不是打皇帝老儿的脸吗？
宋太祖听说后，勃然大怒，马上命武士将他大卸八块，还把他脑袋给乱丢一气。
好在老祖收了几名孝顺的徒弟。
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徒弟悄悄将师父的脑袋和身体给偷了回来，还用师父教的法术把老祖复活了。
大约是因为曾破了脑袋的缘故，后世喊他为破头老祖。
从这之后，老祖也寒了心，他遁入山林，一辈子再也没有踏入尘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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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发生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了，老人家仙踪渺然，但他流传下来的术法却依然尚存人间。
流传至今，祝由术共分两派。
一派必须得是重金聘请才能施展法术。另一派不受半文谢礼，见死必救。
在踏入教门时，必须要发下毒誓，如违教者，身亡家灭。
因为这个誓言的关系，再加上太过灵验，所以自开宗立教以来，大家恭谨奉持，不敢越雷池半步。
楚地的米商中，学祝由术的不少，学的大都是不受谢的这一派。
大约是没了金钱的诱惑，大家专注于法术，所以格外灵验。
作者之所以交代前文背景，是因为他身边真的发生过这种神奇之事。
有两个米商到作者家乡贩米，一个姓冯，一个姓陈。为了把米给卖出去，两人就住在米行老板家中。
——————————————
这天，两人一同外出理发，正坐在理发铺子里闲聊。
理发匠，在作者家乡还有个称呼，叫做待诏。店里有个小待诏，素来有龙阳之好。当时，他正给一个客人用小刀子挖耳朵。
正弯腰弓背聚精会神，打门外忽然走来一个无赖。
大约平常玩笑开惯了，无赖见他聚精会神，所以起了逗弄的心思，蹑手蹑脚上前，无赖出其不意，捏了一把小待诏的屁股。
小待诏被吓一跳，失手将刀尖直直戳入客人脑袋里，客人当场倒地而亡。
满铺子的人都吓坏了，无赖也懵了。理发铺的主人最先反应过来，他赶紧拎了棍子将无赖捉了，打算送去官府。
正等着理发的小冯见状，悲悯地摇了摇头，他扭头对小陈说，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要不，你来救？”
小陈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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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铺主正惊恐，听到两人对话，宛如抓住救命稻草，扑通一声，他跪地不起，正要开口求两人开菩萨之心救救命。
小冯却满脸焦急，他慌忙制止道，
“千万别！起来，起来。你要是搞这一套，那法术就不灵了。
这事，如果是我们诚心诚意发自本心地想救人，那人就一定能救活。
来，老板，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请速速为我们烧一斤烧酒，拿一束白纸来。
准备好后，交给陈兄作法。”
在店老板吩咐人准备的空当，小陈扭头吩咐旁边吓呆的待诏，
“你，把我头发解开。”
“哎。好，好。”
小待诏擦擦眼泪，脸上也涌起希望，他赶紧帮小陈把头发解开。
散着一肩乱发，小陈手中掐诀，接过烧酒，猛地往嘴里灌一口，一口喷下，再将白纸糊在死人被捅破的耳朵上，口中喃喃念咒，手中不停地对着被酒打湿的白纸隔空画符。
——————————————
等这一套流程结束，他继续喷酒，继续盖纸继续诵咒画符。
就这样，一连诵了几十次后，酒尽纸尽，小陈再次扭头冲看呆的小待诏说，
“来，把我头发编起来吧。你们大家一起帮我把小刀拔出来。”
等尖细的刀子被拔出，小陈扶着死者出了门。
“走！”
小陈对着死气沉沉的死尸大喝一声。
见了鬼了，死尸竟然真的睁开眼睛，迈开两条长腿，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人回到家，据说，他妻子怎么问都不吭声，只是死死地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担心人生病，只好守在床边。
死人蒙头大睡了一整晚，第二天竟然真的活了。他醒了之后，开始乱摸耳朵，还让家人点了灯往他耳朵里瞧，一切都好好的，他家人还以为他发了癔症。
不对，不对啊。
这人陷入疑惑，他极力回想，
我记得昨天好像被一个小待诏用刀子刺进了我耳朵里，我疼晕了过去，为什么今天却安然无恙?难道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也不对啊，既然是做梦，那我头发怎么被剃了？
这人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理发店老板带着闯祸的无赖登门请罪了。
听说了来龙去脉，伤者才解了疑惑。他倒也懂得知恩图报，
“我受了米商的再生之恩，该去报答人家才行啊。”
无赖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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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行老板看到两人打扮得油头粉面，又带了厚重礼品，知道是来拜谢米商的救命之恩的。懂行的主人连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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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话，这世上难道有受恩却不言谢的道理吗？”
“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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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我还得问问他们，以后这旧伤会不会复发呢。”
无赖和伤者你一句，我一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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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小冯，有人找你们呢。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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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冯开窗正看到一脸感激的无赖和伤者，马上拼命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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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你们要逼死陈君了！”
说罢，小冯赶紧下楼，大家顾不得多问，一起到了后河，河边停了不少小船，大家打听，有船家点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刚刚从那楼上跳下来一个人。”
听说是一个救命不图报的大好人，大家赶紧打捞，小陈却仿佛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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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窗闲话
#妖怪档案馆#
像双子这样‘花心’的人见谁都像‘妇女之友’，实在没必要多一个盆友和他们一起心花怒放啦。毕竟双子的双商是真的高，既不接受双标又不能众乐乐的话，也只好自娱自乐了。#双子座##双子座[超话]#人类永远逃不过双子的眼睛，毕竟双子才是星座界的人类之一啊。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走进双子内心很难的原因，要想取得双子的信任真的比较困难。表面的海王内心清纯着呢，先离他们三丈远，让双子看清楚你再说吧。
青年会叫我在未离南方赴北方之前在这里谈谈，我很高兴，题目是“为什么读书”。现在读书运动大会开始，青年会拣定了三个演讲题目。我看第二个题目“怎样读书”很有兴味，第三个题目“读什么书”更有兴味，第一个题目无法讲，为什么要读书，连小孩子都知道，讲起来很难为情，而且也讲不好。所以我今天讲这个题目，不免要侵犯其余两个题目的范围，不过我仍旧要为其余两位演讲的人留一些余地。现在我就把这个题目来试一下看。我从前也有过一次关于读书的演讲，后来我把那篇演讲录略事修改，编入三集文存里面，那篇文章题目叫作《读书》，其内容性质较近于第二题目，诸位可以拿来参考。今天我就来试试“为什么读书”这个题目。
从前有一位大哲学家做了一篇《读书乐》，说到读书的好处，他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意思就是说，读了书可以做大官，获厚禄，可以不至于住茅草房子，可以娶得年轻的漂亮太太（台下哄笑）。诸位听了笑起来，足见诸位对于这位哲学家所说的话不十分满意，现在我就讲所以要读书的别的原因。
为什么要读书？有三点可以讲：第一，因为书是过去已经知道的知识学问和经验的一种记录，我们读书便是要接受这人类的遗产；第二，为要读书而读书，读了书便可以多读书；第三，读书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困难，应付环境，并可获得思想材料的来源。我一踏进青年会的大门，就看见许多关于读书的标语。为什么读书？大概诸位看了这些标语就都已知道了，现在我就把以上三点更详细地说一说。
第一，因为书是代表人类老祖宗传给我们的知识的遗产，我们接受了这遗产，以此为基础，可以继续发扬光大，更在这基础之上，建立更高深更伟大的知识。人类之所以与别的动物不同，就是因为人有语言文字，可以把知识传给别人，又传至后人，再加以印刷术的发明，许多书报便印了出来。人的脑很大，与猴不同，人能造出语言，后来更进一步而有文字，又能刻木刻字，所以人最大的贡献就是过去的知识和经验，使后人可以节省许多脑力。非洲野蛮人在山野中遇见鹿，他们就画了一个人和一只鹿以代信，给后面的人叫他们勿追。但是把知识和经验遗给儿孙有什么用处呢？这是有用处的，因为这是前人很好的教训。现在学校里各种教科，如物理、化学、历史等等，都是根据几千年来进步的知识编纂成书的，一年，两年，或者三年，教完一科。自小学、中学，而至大学毕业，这十六年中所受的教育，都是代表我们老祖宗几千年来得来的知识学问和经验。所谓进化，就是叫人节省劳力，蜜蜂虽能筑巢，能发明，但传下来就只有这一点知识，没有继续去改革改良，以应付环境，没有做格外进一步的工作。人呢，达不到目的，就再去求进步，而以前人的智识学问和经验做参考。如果每样东西，要个个人从头学起，而不去利用过去的知识，那不是太麻烦了吗？所以人有了这知识的遗产，就可以自己去成家立业，就可以缩短工作，使有余力做别的事。
第二点稍复杂，就是为读书而读书。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不读书不能读书，要能读书才能多读书。好比戴了眼镜，小的可以放大，模糊的可以看得清楚，远的可以变为近。读书也要戴眼镜。眼镜越好，读书的了解力也越大。王安石曾对曾子固说：“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所以他对于本草、内经、小说，无所不读，这样对于经才可以明白一些。王安石说：“致其知而后读。”
请你们注意，他不说读书以致知，却说，先致知而后读书。读书固然可以扩充知识，但知识越扩充了，读书的能力也越大，这便是“为读书而读书”的意义……
第三点，读书可以帮助解决困难，应付环境，供给思想材料。知识是思想材料的来源。思想可分作五步。思想的起源是大的疑问。吃饭拉屎不用想，但逢着三叉路口、十字街头那样的环境，就发生困难了。走东或走西，这样做或是那样做，有了困难，才有思想。第二步要把问题弄清，究竟困难在哪一点上。第三步才想到如何解决，这一步，俗话叫作出主意。但主意太多，都采用也不行，必须要挑选。但主意太少，或者竟全无主意，那就更没有办法了。第四步就是要选择一个假定的解决方法。要想到这一个方法能不能解决，若不能，那么，就换一个；若能，就行了。这好比开锁，这一个钥匙开不开，就换一个；假定是可以开的，那么，问题就解决了。第五步就是证实。凡是有条理的思想都要经过这五步，或是逃不了这五个阶段。科学家要解决问题，侦探要侦探案件，多经过这五步……
今年我在北京，才找到了证据。这一件事可以解释刚才我所说的第二点，就是读书可以帮助读书，同时也可以解释第三点，就是读书可以供给出主意的来源。当初若是没有主意，到了逢着困难时便要手足无措，所以读书可以解决问题，就是军事、政治、财政、思想等问题，也都可以解决，这就是读书的用处。
我有一位朋友，有一次傍着灯看小说，洋灯装有油，但是不亮，因为灯芯短了。于是他想到《伊索寓言》里有一篇故事，说是一只老鸦要喝瓶中的水，因为瓶太小，得不到水，它就衔石投瓶中，水乃上来，这位朋友是懂得化学的，于是加水于灯中，油乃碰到灯芯，这是看《伊索寓言》给他看小说的帮助。读书好像用兵，养兵求其能用，否则即使坐拥十万二十万的大兵也没有用处，难道只好等他们“兵变”吗？
至于“读什么书”，下次陈钟凡先生要讲演，今天我也附带地讲一讲。我从五岁起到了四十岁，读了三十五年的书。我可以很诚恳地说，中国旧籍是经不起读的。中国有五千年文化，四部的书已是汗牛充栋。究竟有几部书应该读，我也曾经想过。其中有条理、有系统的精心结构之作，二千五百年以来恐怕只有半打。“集”是杂货店，“史”和“子”还是杂货店。至于“经”，也只是杂货店，讲到内容，可以说没有一些东西可以给我们改进道德、增进知识的帮助的。中国书不够读，我们要另开生路，辟殖民地，这条生路，就是每一个少年人必须至少要精通一种外国文字。读外国语要读到有乐而无苦，能做到这地步，书中便有无穷乐趣。希望大家不要怕读书，起初的确要查阅字典，但假使能下一年苦功，继续不断做去，那么，在一二年中定可开辟一个乐园，还只怕求知的欲望太大，来不及读呢。我总算是老大哥，今天我就根据我过去三十五年读书的经验，给你们这一个临别的忠告。
————胡适
从前有一位大哲学家做了一篇《读书乐》，说到读书的好处，他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意思就是说，读了书可以做大官，获厚禄，可以不至于住茅草房子，可以娶得年轻的漂亮太太（台下哄笑）。诸位听了笑起来，足见诸位对于这位哲学家所说的话不十分满意，现在我就讲所以要读书的别的原因。
为什么要读书？有三点可以讲：第一，因为书是过去已经知道的知识学问和经验的一种记录，我们读书便是要接受这人类的遗产；第二，为要读书而读书，读了书便可以多读书；第三，读书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困难，应付环境，并可获得思想材料的来源。我一踏进青年会的大门，就看见许多关于读书的标语。为什么读书？大概诸位看了这些标语就都已知道了，现在我就把以上三点更详细地说一说。
第一，因为书是代表人类老祖宗传给我们的知识的遗产，我们接受了这遗产，以此为基础，可以继续发扬光大，更在这基础之上，建立更高深更伟大的知识。人类之所以与别的动物不同，就是因为人有语言文字，可以把知识传给别人，又传至后人，再加以印刷术的发明，许多书报便印了出来。人的脑很大，与猴不同，人能造出语言，后来更进一步而有文字，又能刻木刻字，所以人最大的贡献就是过去的知识和经验，使后人可以节省许多脑力。非洲野蛮人在山野中遇见鹿，他们就画了一个人和一只鹿以代信，给后面的人叫他们勿追。但是把知识和经验遗给儿孙有什么用处呢？这是有用处的，因为这是前人很好的教训。现在学校里各种教科，如物理、化学、历史等等，都是根据几千年来进步的知识编纂成书的，一年，两年，或者三年，教完一科。自小学、中学，而至大学毕业，这十六年中所受的教育，都是代表我们老祖宗几千年来得来的知识学问和经验。所谓进化，就是叫人节省劳力，蜜蜂虽能筑巢，能发明，但传下来就只有这一点知识，没有继续去改革改良，以应付环境，没有做格外进一步的工作。人呢，达不到目的，就再去求进步，而以前人的智识学问和经验做参考。如果每样东西，要个个人从头学起，而不去利用过去的知识，那不是太麻烦了吗？所以人有了这知识的遗产，就可以自己去成家立业，就可以缩短工作，使有余力做别的事。
第二点稍复杂，就是为读书而读书。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不读书不能读书，要能读书才能多读书。好比戴了眼镜，小的可以放大，模糊的可以看得清楚，远的可以变为近。读书也要戴眼镜。眼镜越好，读书的了解力也越大。王安石曾对曾子固说：“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所以他对于本草、内经、小说，无所不读，这样对于经才可以明白一些。王安石说：“致其知而后读。”
请你们注意，他不说读书以致知，却说，先致知而后读书。读书固然可以扩充知识，但知识越扩充了，读书的能力也越大，这便是“为读书而读书”的意义……
第三点，读书可以帮助解决困难，应付环境，供给思想材料。知识是思想材料的来源。思想可分作五步。思想的起源是大的疑问。吃饭拉屎不用想，但逢着三叉路口、十字街头那样的环境，就发生困难了。走东或走西，这样做或是那样做，有了困难，才有思想。第二步要把问题弄清，究竟困难在哪一点上。第三步才想到如何解决，这一步，俗话叫作出主意。但主意太多，都采用也不行，必须要挑选。但主意太少，或者竟全无主意，那就更没有办法了。第四步就是要选择一个假定的解决方法。要想到这一个方法能不能解决，若不能，那么，就换一个；若能，就行了。这好比开锁，这一个钥匙开不开，就换一个；假定是可以开的，那么，问题就解决了。第五步就是证实。凡是有条理的思想都要经过这五步，或是逃不了这五个阶段。科学家要解决问题，侦探要侦探案件，多经过这五步……
今年我在北京，才找到了证据。这一件事可以解释刚才我所说的第二点，就是读书可以帮助读书，同时也可以解释第三点，就是读书可以供给出主意的来源。当初若是没有主意，到了逢着困难时便要手足无措，所以读书可以解决问题，就是军事、政治、财政、思想等问题，也都可以解决，这就是读书的用处。
我有一位朋友，有一次傍着灯看小说，洋灯装有油，但是不亮，因为灯芯短了。于是他想到《伊索寓言》里有一篇故事，说是一只老鸦要喝瓶中的水，因为瓶太小，得不到水，它就衔石投瓶中，水乃上来，这位朋友是懂得化学的，于是加水于灯中，油乃碰到灯芯，这是看《伊索寓言》给他看小说的帮助。读书好像用兵，养兵求其能用，否则即使坐拥十万二十万的大兵也没有用处，难道只好等他们“兵变”吗？
至于“读什么书”，下次陈钟凡先生要讲演，今天我也附带地讲一讲。我从五岁起到了四十岁，读了三十五年的书。我可以很诚恳地说，中国旧籍是经不起读的。中国有五千年文化，四部的书已是汗牛充栋。究竟有几部书应该读，我也曾经想过。其中有条理、有系统的精心结构之作，二千五百年以来恐怕只有半打。“集”是杂货店，“史”和“子”还是杂货店。至于“经”，也只是杂货店，讲到内容，可以说没有一些东西可以给我们改进道德、增进知识的帮助的。中国书不够读，我们要另开生路，辟殖民地，这条生路，就是每一个少年人必须至少要精通一种外国文字。读外国语要读到有乐而无苦，能做到这地步，书中便有无穷乐趣。希望大家不要怕读书，起初的确要查阅字典，但假使能下一年苦功，继续不断做去，那么，在一二年中定可开辟一个乐园，还只怕求知的欲望太大，来不及读呢。我总算是老大哥，今天我就根据我过去三十五年读书的经验，给你们这一个临别的忠告。
————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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