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刘素梅#
在群里留下这些，作为引子。
被爸妈接回家后，认识了姐姐，小辉。我是第二道阳光，名叫小亚。姐姐小辉和我炫耀她刚刚学会的数字“8”，拾起粉笔就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个圈，说“这就是8”。
姐姐开始给我讲爸爸和妈妈吵架时，她会在旁边哭；又给我讲她喜欢去奶奶家里，奶奶会陪她，奶奶比较疼她，亲她；还有个爷爷，经常在床上躺着，他总会给她留好吃的。
偶尔妈妈有事时把我丢给奶奶，这位瘦弱的老人要扫地，喊我让让，我看着她，不给她任何反应。她对我大嚷道：你是个墙头？听不见？我继续看着她忿忿的样子，不理她。
爸爸抱着弟弟，拉着我和姐姐给爷爷奶奶送完月饼回家的乡村小路上，我看着天上的明晃晃的月亮，我纳闷…月亮上有头驴，那个驴耳朵，我以前怎么没看见。
我发烧了，没去学校，妈妈要做农活，把我送到奶奶家。奶奶给我背后搭了一条薄毯子，头上又给我盖了一条毛巾，让我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晒会儿太阳。风把院子里的桐树叶吹响，和姥姥家里的有些像。但似乎，午后的光照，更明媚柔和了呢。奶奶扶着爷爷在院子里锻炼，爷爷只有一条腿还能移动，另一半身体，被弱小的奶奶支撑着，看着他们在院子里转圈圈…安安静静的时光。
早上，爸爸敲门说，你们爷爷走了，要我和姐姐起床。外面天很冷，呼着白气，天上的北斗星还是那样安静，五年级的星和一年级时的星相比，寂廖了许多。爷爷去世了。
奶奶该到我们家住了。礼拜天，会蹬三轮车，把她送去教堂，听她唱会儿歌，再回来。
许多个夜晚，她捧着双手，小声说着：“感谢主”。没多久，又是她的一阵闷声呜咽。
精神好的时候，她把爸爸小时候夜晚在墙上看到一张大白脸的往事说给我们。我们立马向爸爸求证，求证完了，弟弟也和我说：他害怕夜晚看墙。
除了大白脸，还有闪电夜里，她的妈妈让躲进屋的“东西”出来。当即出来一个大姑娘的故事，不能再找人求证了。大伯在草地上看见一条活鱼蹦跳心说古怪的事，也没有和大伯对证。
除了这些她爱说的云话，她会讲讲她作为地主家的千金当时为生活发难的往事。以及爷爷小她九岁，蹦蹦跳跳的孩子一般的年龄和奶奶结的夫妻。奶奶常把玩累睡门口的爷爷抱回屋子里。
同样，我也没少和奶奶为生活琐事争执，奶奶频频会吐槽我：“看你这妞样儿”。
2010年寒假，奶奶瘦骨嶙峋凉冰冰僵硬的手，抓着我的手和我说：“咱俩是好姊妹”。
2011年1月16日，爸爸大清早和我说，快起床，你奶奶在你二姑家不行了。刚从梦里醒来，梦里，我蹲坐在自己家街门口，门口停了空轿子。
奶奶已经不认识姑姑家了，早晨醒来找厕所，迷了路，便躺倒了。大伯说是，脑溢血。当晚夜里，奶奶便去了。
2011年1月19日凌晨，和网友王宁说：“我奶奶已往是和蔼的老人，准备休息了”。刚发完字，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不祥的感觉袭来，但没多想，也就睡了。
自己站在棺材前，对棺材说着：“我的奶奶已往是慈祥和蔼的老人”。奶奶从棺材里直愣愣的站起来了…惊醒。一声钟响。
撇撇嘴，看了看卧室的门，看了一眼门，卧室门没关。算了，拉一下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奶奶已往是慈祥和蔼的老人……嗞————”
嗞，是我脑袋里的声音，我看着我的手指，我的眼睛闭不了，手指也动不了，呼吸也吸不动了。恐惧笼罩住了我。
等待，等待，……门外还有爸爸和五爷在棺材旁守夜，他们的咳嗽声，呼吸声都很重。等待，等待。刚刚醒来的我，蒙了一下被子，竟然动不了了。是奶奶进来了么？那奶奶有没有牵住爷爷的手？……
突然解了。我能动了。我想我要天亮的时候，问问妈妈，这是不她以前说过的鬼压床经历。
天总算亮了。爸爸说，不会是你奶奶，你奶奶生前胆怯，可能有脏东西进来了。
在卧室门口乱撒香灰，补觉去了。弟弟在看喜羊羊，我却被东西摁住了，要斩我头，我动不了，挣扎着。爸爸明白了，立马跑过来，助我一助，我挣开来了。跳下床来，有些生气。
午餐后，弟弟跑出玩，爸爸妈妈为丧事忙活，我也洗洗衣服，甩干衣服的时候，心头的气愤和怒意已经充满，独我一人在家，和奶奶的棺材。便开口对空大骂：“呸！什么脏东西进来啦！都不怕我爸爸画的钟馗……嘛！”嘛字还未落音。
嗞——。头脑里的声音响起。
嘴巴打不开，手想掰开自己的嘴巴，手却开始乱甩起来。手不听使唤的时候，脚想迈开奔跑，一跑，直冲着奶奶的棺材而去。
心中一惊，不妙！奋力大喊：滚！
立马调身往家大门外跑。惹来邻居来问，小亚，谁往你家了？
便怯了。更加睡不安稳了。
跟姐姐妈妈嘱咐，我的身体若是乱动，打我！！！别让任何东西上我的身！！！
妈妈终于抱我了，但是，哪怕是一根头发丝经过我的皮肤，我都哆嗦。
我很奇怪。我的姥姥去世时，她只来我梦中看了我一眼，便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了。奶奶为何常来我梦中？
2011年8月早晨，又是脑海嗞——，接着是几个穿红衣披风的人，在床边来拉我，要我走，我就是不去。醒来一看，无人。
2014年，奶奶又来我梦里。但梦里我看见奶奶在门口写着“大雁山”的地方，卖她的剪纸。我和她打招呼，她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醒来，查了查大雁山。嗯。不了解。
2017年左右，梦里游荡着去了鬼村，那是个瘆人的地方，我身在公交车上，一车的它。我站着缩着肩，闭眼准备低头念：…。背后有人拍我，看向那人，黑衣墨镜。说：“不要念，这里交给我”。我从车窗出去了。看着远去的车，还有，被猛袭击 并未躲开的那人。
梦里，要我不要随意念…，
前阵子天涯的帖子里看到，有楼主叫人不要随意念…还没看完。续上。
我本男儿身 无需祝我貌美如花，本人。
图是裂开的。
一路追下去。追下去。闯进了羊村长的群，那里有张天涯帖子里楼主曾留的照片。
黑衣墨镜。
黑衣墨镜。
黑衣墨镜。
……
爸爸妈妈，我的奶奶，她曾夜夜在窗前祷告着：“感谢主”，我的奶奶感谢的，是祂！
祂！夫尊。有几多个祂？！
无碍！
谢恩！
嗯。
在群里留下这些，作为引子。
被爸妈接回家后，认识了姐姐，小辉。我是第二道阳光，名叫小亚。姐姐小辉和我炫耀她刚刚学会的数字“8”，拾起粉笔就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个圈，说“这就是8”。
姐姐开始给我讲爸爸和妈妈吵架时，她会在旁边哭；又给我讲她喜欢去奶奶家里，奶奶会陪她，奶奶比较疼她，亲她；还有个爷爷，经常在床上躺着，他总会给她留好吃的。
偶尔妈妈有事时把我丢给奶奶，这位瘦弱的老人要扫地，喊我让让，我看着她，不给她任何反应。她对我大嚷道：你是个墙头？听不见？我继续看着她忿忿的样子，不理她。
爸爸抱着弟弟，拉着我和姐姐给爷爷奶奶送完月饼回家的乡村小路上，我看着天上的明晃晃的月亮，我纳闷…月亮上有头驴，那个驴耳朵，我以前怎么没看见。
我发烧了，没去学校，妈妈要做农活，把我送到奶奶家。奶奶给我背后搭了一条薄毯子，头上又给我盖了一条毛巾，让我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晒会儿太阳。风把院子里的桐树叶吹响，和姥姥家里的有些像。但似乎，午后的光照，更明媚柔和了呢。奶奶扶着爷爷在院子里锻炼，爷爷只有一条腿还能移动，另一半身体，被弱小的奶奶支撑着，看着他们在院子里转圈圈…安安静静的时光。
早上，爸爸敲门说，你们爷爷走了，要我和姐姐起床。外面天很冷，呼着白气，天上的北斗星还是那样安静，五年级的星和一年级时的星相比，寂廖了许多。爷爷去世了。
奶奶该到我们家住了。礼拜天，会蹬三轮车，把她送去教堂，听她唱会儿歌，再回来。
许多个夜晚，她捧着双手，小声说着：“感谢主”。没多久，又是她的一阵闷声呜咽。
精神好的时候，她把爸爸小时候夜晚在墙上看到一张大白脸的往事说给我们。我们立马向爸爸求证，求证完了，弟弟也和我说：他害怕夜晚看墙。
除了大白脸，还有闪电夜里，她的妈妈让躲进屋的“东西”出来。当即出来一个大姑娘的故事，不能再找人求证了。大伯在草地上看见一条活鱼蹦跳心说古怪的事，也没有和大伯对证。
除了这些她爱说的云话，她会讲讲她作为地主家的千金当时为生活发难的往事。以及爷爷小她九岁，蹦蹦跳跳的孩子一般的年龄和奶奶结的夫妻。奶奶常把玩累睡门口的爷爷抱回屋子里。
同样，我也没少和奶奶为生活琐事争执，奶奶频频会吐槽我：“看你这妞样儿”。
2010年寒假，奶奶瘦骨嶙峋凉冰冰僵硬的手，抓着我的手和我说：“咱俩是好姊妹”。
2011年1月16日，爸爸大清早和我说，快起床，你奶奶在你二姑家不行了。刚从梦里醒来，梦里，我蹲坐在自己家街门口，门口停了空轿子。
奶奶已经不认识姑姑家了，早晨醒来找厕所，迷了路，便躺倒了。大伯说是，脑溢血。当晚夜里，奶奶便去了。
2011年1月19日凌晨，和网友王宁说：“我奶奶已往是和蔼的老人，准备休息了”。刚发完字，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不祥的感觉袭来，但没多想，也就睡了。
自己站在棺材前，对棺材说着：“我的奶奶已往是慈祥和蔼的老人”。奶奶从棺材里直愣愣的站起来了…惊醒。一声钟响。
撇撇嘴，看了看卧室的门，看了一眼门，卧室门没关。算了，拉一下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奶奶已往是慈祥和蔼的老人……嗞————”
嗞，是我脑袋里的声音，我看着我的手指，我的眼睛闭不了，手指也动不了，呼吸也吸不动了。恐惧笼罩住了我。
等待，等待，……门外还有爸爸和五爷在棺材旁守夜，他们的咳嗽声，呼吸声都很重。等待，等待。刚刚醒来的我，蒙了一下被子，竟然动不了了。是奶奶进来了么？那奶奶有没有牵住爷爷的手？……
突然解了。我能动了。我想我要天亮的时候，问问妈妈，这是不她以前说过的鬼压床经历。
天总算亮了。爸爸说，不会是你奶奶，你奶奶生前胆怯，可能有脏东西进来了。
在卧室门口乱撒香灰，补觉去了。弟弟在看喜羊羊，我却被东西摁住了，要斩我头，我动不了，挣扎着。爸爸明白了，立马跑过来，助我一助，我挣开来了。跳下床来，有些生气。
午餐后，弟弟跑出玩，爸爸妈妈为丧事忙活，我也洗洗衣服，甩干衣服的时候，心头的气愤和怒意已经充满，独我一人在家，和奶奶的棺材。便开口对空大骂：“呸！什么脏东西进来啦！都不怕我爸爸画的钟馗……嘛！”嘛字还未落音。
嗞——。头脑里的声音响起。
嘴巴打不开，手想掰开自己的嘴巴，手却开始乱甩起来。手不听使唤的时候，脚想迈开奔跑，一跑，直冲着奶奶的棺材而去。
心中一惊，不妙！奋力大喊：滚！
立马调身往家大门外跑。惹来邻居来问，小亚，谁往你家了？
便怯了。更加睡不安稳了。
跟姐姐妈妈嘱咐，我的身体若是乱动，打我！！！别让任何东西上我的身！！！
妈妈终于抱我了，但是，哪怕是一根头发丝经过我的皮肤，我都哆嗦。
我很奇怪。我的姥姥去世时，她只来我梦中看了我一眼，便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了。奶奶为何常来我梦中？
2011年8月早晨，又是脑海嗞——，接着是几个穿红衣披风的人，在床边来拉我，要我走，我就是不去。醒来一看，无人。
2014年，奶奶又来我梦里。但梦里我看见奶奶在门口写着“大雁山”的地方，卖她的剪纸。我和她打招呼，她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醒来，查了查大雁山。嗯。不了解。
2017年左右，梦里游荡着去了鬼村，那是个瘆人的地方，我身在公交车上，一车的它。我站着缩着肩，闭眼准备低头念：…。背后有人拍我，看向那人，黑衣墨镜。说：“不要念，这里交给我”。我从车窗出去了。看着远去的车，还有，被猛袭击 并未躲开的那人。
梦里，要我不要随意念…，
前阵子天涯的帖子里看到，有楼主叫人不要随意念…还没看完。续上。
我本男儿身 无需祝我貌美如花，本人。
图是裂开的。
一路追下去。追下去。闯进了羊村长的群，那里有张天涯帖子里楼主曾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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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墨镜。
黑衣墨镜。
……
爸爸妈妈，我的奶奶，她曾夜夜在窗前祷告着：“感谢主”，我的奶奶感谢的，是祂！
祂！夫尊。有几多个祂？！
无碍！
谢恩！
嗯。
我以前总是在纠结为什么
在恋爱和每一段我重视的暧昧关系殒落后，其实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会反复的去想到底问题出错在哪一个环节，我从自己浑身上下找问题，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到发出的每一张图片。“我为什么这么糟糕，糟糕到他们都不爱我？”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长大了。但很遗憾的是就算再一次遇到，我还是两天没睡好在想这个事情。我没办法好好睡觉，从早到晚。每一秒我的脑袋里都充斥着“为什么”和“我不理解”。“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直到几个小时前我还没有放过自己，甚至找道士算了一卦。起初得到答案我是很崩溃的，然后很突然的，我想开了。连带过去，我终于跟我自己终于彻底和解了。
我其实真的很棒。
在恋爱和每一段我重视的暧昧关系殒落后，其实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会反复的去想到底问题出错在哪一个环节，我从自己浑身上下找问题，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到发出的每一张图片。“我为什么这么糟糕，糟糕到他们都不爱我？”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长大了。但很遗憾的是就算再一次遇到，我还是两天没睡好在想这个事情。我没办法好好睡觉，从早到晚。每一秒我的脑袋里都充斥着“为什么”和“我不理解”。“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直到几个小时前我还没有放过自己，甚至找道士算了一卦。起初得到答案我是很崩溃的，然后很突然的，我想开了。连带过去，我终于跟我自己终于彻底和解了。
我其实真的很棒。
我在这十几年中，因为深深的感觉中国最缺乏传记的文学，所以到处劝我的老辈朋友写他们的自传。不幸得很，这班老辈朋友虽然都答应了，终不肯下笔。最可悲的一个例子是林长民先生，他答应了写他的五十自述作他五十岁生日的纪念；到了生日那一天，他对我说：“适之，今年实在太忙了，自述写不成了；明年生日我一定补写出来。”不幸他庆祝了五十岁的生日之后，不上半年，他就死在郭松龄的战役里，他那富于浪漫意味的一生就成了一部人间永不能读的逸书了！
梁启超先生也曾同样的允许我。他自信他的体力精力都很强，所以他不肯写他的自传。谁也不料那样一位生龙活虎一般的中年作家，只活了五十五岁！虽然他的信札和诗文留下了绝多的传记材料，但谁能有他那样“笔锋常带感情”的健笔，来写他那五十五年最关重要又最有趣味的生活呢！中国近世历史与中国现代文学就都因此受了一桩无法补救的绝大损失了。
我有一次见着梁士诒先生，我很诚恳的劝他写一部自叙，因为我知道他在中国政治史与财政史上，都曾扮演过很重要的脚色，所以我希望他替将来的史家留下一点史料。我也知道他写的自传也许是要替他自己洗刷他的罪恶；但这是不妨事的，有训练的史家自有防弊的方法；最要紧的是要他自己写他心理上的动机，黑幕里的线索，和他站在特殊地位的观察。前两个月，我读了梁士诒先生的讣告，他的自叙或年谱大概也就成了我的梦想了。
此外，我还劝过蔡元培先生，张元济先生，高梦旦先生，陈独秀先生，熊希龄先生，叶景葵先生。我盼望他们都不要叫我失望。
前几年，我的一位女朋友忽然发愤写了一部六七万字的自传，我读了很感动，认为是中国妇女的自传文学的破天荒的写实创作。但不幸她在一种精神病态中把这部稿本全烧了。当初她每写成一篇寄给我看时，我因为尊重她的意思，不曾替她留一个副本，至今引为憾事。
我的《四十自述》，只是我的“传记热”的一个小小的表现。这四十年的生活可分作三个阶段，留学以前为一段，留学的七年（1910—1917）为一段，归国以后（1917—1931）为一段。我本想一气写成，但因为种种打断，只写成了这第一段的6章。现在我又出国去了，归期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接受了亚东图书馆的朋友们的劝告，先印行这几章。这几章都先在《新月》月刊上发表过，现在我都从头校改过，事实上的小错误和文字上的疏忽，都改正了。我的朋友周作人先生，葛祖兰先生，和族叔堇人先生，都曾矫正我的错误，都是我最感谢的。
关于这书的体例，我要声明一点。我本想从这四十年中挑出十来个比较有趣味的题目，用每个题目来写一篇小说式的文字，略如第一篇写我的父母的结婚。这个计划曾经得死友徐志摩的热烈的赞许，我自己也很高兴，因为这个方法是自传文学上的一条新路子，并且可以让我用假的人名地名，描写一些太亲切的情绪方面的生活。但我究竟是一个受史学训练深于文学训练的人，写完了第一篇，写到了自己的幼年生活，就不知不觉的抛弃了小说的体裁，回到了谨严的历史叙述的老路上去了。这一变颇使志摩失望，但他读了那写家庭和乡村教育的一章，也曾表示赞许；还有许多朋友写信来说这一章比前一章更动人。从此以后，我就爽性这样写下去了。因为第一章只是用小说体追写一个传记，其中写那太子会颇有用想象补充的部分，虽经堇人叔来信指出，我也不去更动了。但因为传闻究竟与我自己的亲见亲闻有别，所以我把这一章提出，称为“序幕”。
我的这部《自述》虽然至今没写成，几位旧友的自传，如郭沫若先生的，如李季先生的，都早已出版了。自传的风气似乎已开了。我很盼望我们这几个三四十岁的人的自传的出世，可以引起一班老年朋友的兴趣，可以使我们的文学里添出无数的可读而又可信的传记来。我们抛出几块砖瓦，只是希望能引出许多块美玉宝石来；我们赤裸裸的叙述我们少年时代的琐碎生活，为的是希望社会上做过一番事业的人也会赤裸裸的记载他们的生活，给史家做材料，给文学开生路。
————胡适
梁启超先生也曾同样的允许我。他自信他的体力精力都很强，所以他不肯写他的自传。谁也不料那样一位生龙活虎一般的中年作家，只活了五十五岁！虽然他的信札和诗文留下了绝多的传记材料，但谁能有他那样“笔锋常带感情”的健笔，来写他那五十五年最关重要又最有趣味的生活呢！中国近世历史与中国现代文学就都因此受了一桩无法补救的绝大损失了。
我有一次见着梁士诒先生，我很诚恳的劝他写一部自叙，因为我知道他在中国政治史与财政史上，都曾扮演过很重要的脚色，所以我希望他替将来的史家留下一点史料。我也知道他写的自传也许是要替他自己洗刷他的罪恶；但这是不妨事的，有训练的史家自有防弊的方法；最要紧的是要他自己写他心理上的动机，黑幕里的线索，和他站在特殊地位的观察。前两个月，我读了梁士诒先生的讣告，他的自叙或年谱大概也就成了我的梦想了。
此外，我还劝过蔡元培先生，张元济先生，高梦旦先生，陈独秀先生，熊希龄先生，叶景葵先生。我盼望他们都不要叫我失望。
前几年，我的一位女朋友忽然发愤写了一部六七万字的自传，我读了很感动，认为是中国妇女的自传文学的破天荒的写实创作。但不幸她在一种精神病态中把这部稿本全烧了。当初她每写成一篇寄给我看时，我因为尊重她的意思，不曾替她留一个副本，至今引为憾事。
我的《四十自述》，只是我的“传记热”的一个小小的表现。这四十年的生活可分作三个阶段，留学以前为一段，留学的七年（1910—1917）为一段，归国以后（1917—1931）为一段。我本想一气写成，但因为种种打断，只写成了这第一段的6章。现在我又出国去了，归期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接受了亚东图书馆的朋友们的劝告，先印行这几章。这几章都先在《新月》月刊上发表过，现在我都从头校改过，事实上的小错误和文字上的疏忽，都改正了。我的朋友周作人先生，葛祖兰先生，和族叔堇人先生，都曾矫正我的错误，都是我最感谢的。
关于这书的体例，我要声明一点。我本想从这四十年中挑出十来个比较有趣味的题目，用每个题目来写一篇小说式的文字，略如第一篇写我的父母的结婚。这个计划曾经得死友徐志摩的热烈的赞许，我自己也很高兴，因为这个方法是自传文学上的一条新路子，并且可以让我用假的人名地名，描写一些太亲切的情绪方面的生活。但我究竟是一个受史学训练深于文学训练的人，写完了第一篇，写到了自己的幼年生活，就不知不觉的抛弃了小说的体裁，回到了谨严的历史叙述的老路上去了。这一变颇使志摩失望，但他读了那写家庭和乡村教育的一章，也曾表示赞许；还有许多朋友写信来说这一章比前一章更动人。从此以后，我就爽性这样写下去了。因为第一章只是用小说体追写一个传记，其中写那太子会颇有用想象补充的部分，虽经堇人叔来信指出，我也不去更动了。但因为传闻究竟与我自己的亲见亲闻有别，所以我把这一章提出，称为“序幕”。
我的这部《自述》虽然至今没写成，几位旧友的自传，如郭沫若先生的，如李季先生的，都早已出版了。自传的风气似乎已开了。我很盼望我们这几个三四十岁的人的自传的出世，可以引起一班老年朋友的兴趣，可以使我们的文学里添出无数的可读而又可信的传记来。我们抛出几块砖瓦，只是希望能引出许多块美玉宝石来；我们赤裸裸的叙述我们少年时代的琐碎生活，为的是希望社会上做过一番事业的人也会赤裸裸的记载他们的生活，给史家做材料，给文学开生路。
————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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