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宋时情书》
深闺情怨,爱恨离愁总是人间世。
白衣公子,风流倜傥还赋长相思。
先秦诗经里,有“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的浪漫幽会;汉代有司马相如的《凤求凰》;魏晋南北朝有《洛神赋》,曹植一曲“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惊艳之何如,甚至陶渊明也要写一首《闲情赋》,“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
唐诗的世界里,更是不胜枚举。
李白一声“美人如花隔云端”,那天马行空的味道就出来了。
白居易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玄宗和杨贵妃的悲剧便披上了神话的色彩。
李商隐一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多少人勾起少年情愫,畴昔旧事……
总是记忆里,有遗憾,亦有最美。

01
晏殊

宋时诗词里的爱情又如何?
很多年来,都被晏殊的《蝶恋花》所打动过。

兰花泪雨,愁雾笼菊,怅绪盈怀之下,分外萧索,但视线所及,燕儿犹能比翼双飞,而自己陪伴明河月影整整一个夜晚,又哪里有丝毫回音?
不过是感叹,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而已了。
爱君几何,思念几多,痛之轻重,便写入蛮笺,却不知这重峦叠嶂的世间,卿在何处。
还是否,能到你的心里。

 
晏殊自然也是大幸运之人,是神宠爱的男子,要不然如何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呢?
人作富贵诗,好言金玉,晏相公嗤之以鼻:
未若“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
更不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亭台楼榭,园林山水,看日升月落,点茶焚香目送归鸿,此间乐甚,岂寻常人家懂得!
但这宰相富贵的后面,倒也有情愁:
 

 
倒不知宣麻拜相、清凉伞下的宰执晏相,究竟是思念谁人,还是代谁拟作此诗?若以权贵论,两府相公,天下佳丽,尽可得之,又何难?
但或者,这是晏相在追忆他的,似水流年。
如王小波所说,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吧。

02
晏几道

晏殊的儿子“小七”晏几道做官远逊其父,写红尘之情,倒更往深里去。
一首《思远人》用辞之妙,岂容有半分虚假?

这父子俩啊,都愁个情书难寄的问题。不知若是生活在现代,可是能解了这痴情愁怨?
好一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古来女子深情,朱颜粉泪,簌簌而落,哭花信笺红纸,真是个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呐!
 
晏几道的《小山词》里更有一首《临江仙》,极是好词。

问世间森罗万象,痴情男女求不得、爱别离,可是被这一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一语说尽?
写情,却不陷于艳俗,把悲剧以极其曼妙的意境呈现,情书写到这份上,也就洛阳纸贵,乃是小七有所跳出柳七窠臼之处,乃是晏几道又与柳三变风流而不同的宋时情书吧!

03
欧阳修

说了晏殊父子,又怎么能忘晏殊门下,却和他不对付的欧阳修呢?欧阳修后来也做到副宰相,写情书的本领,亦不在座师晏相之下。且看他的《玉楼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此句一出,纵是黄口小儿,怕也晓得其作得甚好。
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地本无情,盖以万物为刍狗,方为大道至公。故风月之事,岂是天地多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天意从来高难问!
人之一世,贪嗔痴爱,非执念太深,又为如何?
因此欧阳永叔要道一声: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除了坦然面对,接受因果现前,岂有他哉?
安慰一下自己的心,有时候就能挺过难熬的时刻。
 
自然了,入禁苑为翰林,登东府为大参,位高权重的欧阳修怎么会缺了人生里的欢乐。生活不比我们想象的那般美好,原也不似想象中那般糟糕。
且看这首《南歌子》:

画眉之乐,有胜举案齐眉,信乎?

04
李清照

最后,不妨一起品味易安居士的《一剪梅》:
 
自独上兰舟四字开始,完全是高能爆炸。
何以若得良人书信,便是月满西楼?月华深深如许,洒满的何止是楼头阶下,更是李清照的三寸芳心。
她女儿家之心虽柔、虽小,在思念里,便广袤无垠起来,大可囊括霄壤宇宙、往来古今。
问何句最美?
学生时代,十七八年前,最喜欢的就是这句:
花自飘零水自流。 
端的是星星般灿烂的文字啊。

#花间集#
南歌子 毛熙震
其一

远山愁黛碧,横波慢脸明。腻香红玉茜罗轻。
深院晚堂人静,理银筝。
鬓动行云影,裙遮点屐声。娇羞爱问曲中名。
杨柳杏花时节,几多情。

此阙词描写一男子对于心爱的女子的容貌与回忆。上片,男子描述女子的容貌,以及,想像女子此刻正在做什么。下片,对于旧时相聚日子的回忆。

#散文# 【林上斑斓】
  林上,这个地名在脑里印着好些年了,印象中那里的人是生活在树梢上,轻飘飘如鸟儿有翅膀,随时可一跃而上蓝天。
  立冬过后,友热情地导引我去了林上,现在感觉是,整颗心还留在林上面,伴着千紫万红的山色荡漾,不想收回,收也收不回了。
  车离开鄂南通山县厦铺镇后,一路贴着丛林跑,慢慢上坡转弯,翻过一道道岭,穿插在轻雾中,往天边径寻寂静而去。偶尔在一个岭上停了下来,向前后左右眺望,已不分东西南北,不知哪是省界县界,只见满目的峻岭,黛青的崇山,磅礴浑厚,铺排得无际无涯。近处是清晰的层林层染,漫山彩透。博大的山体,错落的山脉,烟蒙雾胧的山影,使人更觉渺小黯淡。车上山顶又下,到了一处盆地,有三两棵古树肃立村前,五六间瓦屋静静地置于盆中,真是“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这就是林上了。其实是,林上有林,林下有屋,林边四合的山掩藏着风水,在溪里无声地流淌。
  在彭德怀元帅住过的房里,主人做着绿色的土菜,山珍也有不少。趁此空隙,我在村舍遛跶。狗无所顾忌地在禾场散步,显出不愠不和,野山鸡昂起了头,神气得令人肃然起敬。妇女抱着两岁大的孩子晒太阳,一脸的漫不经心。有人跷起小腿,嗑着瓜子剥着花生,似乎忘记了时光。一个老男人憨呆呆地斜了我一眼,打面前而过,让我想起他是世上原生态的人,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现代版《桃花源记》除了难寻人迹罕至之地,就是难寻这类无论魏晋的汲露之人了。我打心里羡慕和崇敬这些山里人,一辈子抵制了山下、山外的诱惑,朝夕安适于大自然中。
  开饭了,主人拿出自酿的米酒,站起身一次一次敬,一次一次劝,早把我心底的朴实涌上脸膛,立即就走路如踩棉花,有六分醉意上了身。想想子弟兵在这里与百姓亲如一家,受了百姓拥戴之后,革命意志更坚,也就更有了胜利的信心。亲情是很容易在挚朴中产生的,譬如这酒,这山,这林,这风,这水。
  午后,太阳穿过薄雾,露出清清爽爽的笑脸,晨间的微寒也随之褪去。阳光打在山岔上,一道道光柱似佛光,又仿佛一幅山水画突然打开了强灯,明丽的画面倾刻铺开,亮妆上演,美不胜收。大块大块的山厚重地交织,天衣无缝地对接迸凑,或如龙蛇,或似龟兔,或若圣母娘娘风姿绰约的颈项。我是说,大山小山用了90%的凝重, 来哺育与衬托出10%轻柔的美。
  是的,天然的美已被捧出地面,伸向枝头,举在我们的视野中。它们是大山给的笑,给的淳厚,给的风雅。连我这木讷之人,也心旷神怡在眼前这美色中了。
  野桂,一种低矮的树,正开着白色的花,山人说,野桂花蜜可是蜜中上品呢!
  真佩服这些蜜蜂能釆到无尘之花,沁甜之蜜。村人说野桂立冬才开,凋零了又重来,开三回花。我怀疑世间有如此神奇的花,但想想,蜜蜂不辞劳苦,千里之外飞来,那山神、太阳神要恩佑于它,也未所知的吧?禁不住就伸了手去触摸野桂,没曾想落英缤纷,我赶紧张开手掌承接,却是一掌心的晶莹在静然地看着我,看得我羞愧无语,不知如何放下。大概这些精灵是专给辛勤之蜂的,那堪俗人攀折!走几步,又见野桂在丛林间静静地开,这回我不敢伸手,拿了眼近前注视,发现那雪白里的黄蕊,和泛青的花蒂紧拥着枝,于是才释然地拉了拉桂枝,花儿却牢牢地附在枝叶中随枝抖动。这野桂大概是村人说的两三度花开了。
  世间总有些错过季节而开的花,开得人心生怜爱。而同一种花,错开了时间,承前启后,在冬天里也常开不败,繁衍着欣荣,不正是人类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写照吗?即使遭遇到最残酷的自然灾害,人类一样顽强地生活着,绿着自己的生活,花着自己的梦想。野桂经霜多次绽放,至少给人某种启示。
  怦然心动的还有映山红。在野菊遍地,枯茅剑天的林间,居然有几处的映山红,在陡坡临崖开着粉红色的花。茎是老茎了,叶早已凋落,而那花竟然随意地绽放于枯茅乱草间。唯有这残缺的美,这不放过最后机会的展现,才真是人生所应有的信念哪!同行者讲到她奶奶, 年轻守寡带着两孙子,辛辛苦苦地抚育他们,身体硬朗得活到96岁还能干农活。这种责任与信念支撑的人生,这种经风摧雨折尤坚的精神,不正是眼前映山红的写照吗?一瓣有残缺的映山红,让我看到了许多生活在艰辛中的人们,他们那不屈的精神就是生命的原动力。
  丛林间那些瘦瘦弱弱的树干,撑起的是岁月沧桑,还是幸福的绯红呢?纵横交错,上下连袂,那种绿中泛黄,黄中带紫,紫间透红的色彩,让人叹为观止。一路上,对色彩盲目的我,不断问旁人这花那叶到底是什么颜色,不知如何准确表达对它的描述,弄得我好生苦恼。我猜这重重叠叠的色彩,这天作之色,这人间偏僻处才有的另类园林,无意自己与别人的差异,或者就是在自信着自己的本色,默然嘲讽着整齐划一,呆板单调的城市园林绿化。在刪尽繁复的林中,越发见出骨子里透出的美,是那种干净利落的美,苍黄飘摇的美,成熟的美,经久的美,风摧霜击仍坚韧的美!
  伫立谷中,夕阳恰在树梢上绽放,闪亮闪亮的太阳花,一束一束,一圈一圈,一瓣一瓣,再美的林木也黯淡了。天边灿烂,五彩之光涵盖了万物。我想把它更深入地存放在自己精神空间,不忍离去,一路留连,眼之爱抚,心之感动,都化为拍摄的冲动。在拍摄之余,我伸手摘了红嘟嘟的果子品尝,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果子,一入口就有酸酸之后的清甜溢满心底,点亮我眼睛。如此,我也算是把林上那份清幽,那份静寂,那份天然的色彩,吞到了心里,好化作生活的理念。(作者:孔帆升)https://t.cn/A6qvQh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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