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灣區

出走灣區(Bay Area Exodus),自「古」以來就有,《舊金山紀事報》去年六月還特別闢了一個《出走灣區》專欄,訪問那些逃離的人是為了什麼。當然,各種原因都有,包括物價高、育兒貴、交通亂甚至舊金山噁心的街道等都是,但根本原因呢?真的是這些抱怨很多終究可忍受的事情嗎?當然不是,住房代價高到讓人受不了,價格轟出(priced out)才是大多數出走者的根本原因。

但當時喊得人心惶惶,人口統計數據卻顯示遷入還是比出走的多,如今整個反過來了,住房代價降了,出走的人卻變多了,這或要感謝居家遠距工作這瘟疫下的新名詞,幫他們實現了出走夢,也可看出這壓力鍋有多驚人,一有破口便炸了。

房地產調研公司RealPage於六月中發表數據稱,隨著舊金山科技公司裁員收攤,這全美最貴的租屋市場租金正在下跌。舊金山的公寓空屋率,從二月的3.9%上升到五月的6.2%,這數據還是在該市強制永久有效一個暫停驅逐房客命令之後,如果房客沒有這法令保護,相信空屋率還會更高。也就是說,瘟疫造成的居家禁足、經濟蕭條或遠端工作等各項因素,促使很多房客決定不續約而選擇搬走。空屋變多了,房租當然降價求租,租屋平台Zumper數據顯示,舊金山五月的一房公寓中位數房租,相比一年前的每月$3,360下降了9.2%,雖然還是全國最貴的。

南市場區(SoMa)可謂舊金山市精華中的精華,地標級建物幾乎都座落於此,包括許多著名科技公司總部,舊金山的「比薩斜塔」千禧塔豪宅當然也是其一。Craigslist六月刊登了那豪宅的一物件出租,那可是一個很少有物件釋出的社區。物件兩房兩衛,面積1,479平方呎,座落25樓邊間,挑高12呎,重新裝潢、家具俱全,包含停車位、社區24小時禮賓服務、住戶專用俱樂部、游泳池、按摩浴池、健身房、瑜伽室、劇院、按摩室、品酒間和酒窖、兒童遊戲區及私人宴會廳,每月租金$6,800,雖然比該區中位價高出近五成,卻也是在降價求租了。

Zumper此區六月住宅租金中位價同比去年跌了9%,工作室型跌幅最深達-26%,一房型跌-19%,三房型跌-21%,今年瘟疫爆發以來,除了三房型外,其它各型幾乎都可說是近五年來的低點,難怪不用專業人士提醒,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的舊金山房市可說是買家與房客的市場。不過已買房的屋主也不見得輕鬆愉快到那裡,根據提供貸款與房地產資料分析公司Black Knight的近期分析,五月的加州房貸未繳率達6.85%,與半年前也就是瘟疫全球爆發前的2.1%,增加了228%,漲幅居全美第三高州,雖然全國的未繳率更高達7.76%。

這意味著屋主不是得趕緊再找錢來繳房貸,就是準備要讓銀行收回法拍,雖然加州與聯邦因疫情衝擊而緊縮所有法拍程序,所以目前法拍率還不高,但卻是在埋炸彈。另外就是屋主想盡快脫手解套,反正工作也沒了,又何必留在房貸重死人的加州呢?所以加州房市屋源,看起來在疫苗成功之前可能不缺。

自「古」以來,鄰州奧勒岡的波特蘭市就是灣區出走的首選地之一,如今因為工作可以遠端了,居家當然又何必擠灣區呢?7月1日從舊金山搬到波特蘭的36歲Samantha DuPont說:「這項決定多年前就已經下了,但我們一直沒有機會離開,直到我丈夫最近接受了一份可以遠端作業的新工作。我們剛買了一棟想要生活數十年的房子,這在灣區,即使高薪的專業人士也可能辦不到。」

加州扛房貸的人雖然很多,但從中解脫的自由人也不少,建築業資訊服務機構Construction Coverage的一份報告顯示,已有五分之一的加州人是活在沒房貸的無憂無慮生活中,而他們的特質就是有錢有閒敢消費,所以他們會趁大家出走之際來獨享加州嗎?不,很多人照樣出走,而且因為防疫和遠端工作的新型態生活,讓一項產品瘟疫期間跟口罩一樣搶手:RV旅行車。Santa Rosa的居民Frederic Neema花了十萬元搶到一輛RV,說打算用它來邊旅行邊工作順便防疫。

過去幾年間,《舊金山紀事報》一直在追蹤「出走灣區」的酸甜苦辣,那些終於解脫的人雖然滿心歡喜,但總掩不住內心的遺憾和某種失落,例如放棄高薪工作,或者令人懷念的美食和夜生活,而且可能還得靠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今後疫情生活的特色之一遠端工作,讓機會變成一載千逢,過去委屈生活在灣區的人,豈會不像逃獄般地傾巢而出嗎?說過去的灣區生活像監獄雖過分但倒還有點像,沒料到打開牢門的竟是COVID-19。

記者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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