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国医师节
医者仁心
无私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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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里
与我交心的医务工作者
特发此文
祝广大医务工作者节日快乐!
2015年底,录制真人秀节目《了不起的挑战》时,不慎意外,我的一个蛋蛋被活生生震碎。给我主刀的徐教授先前在男性科工作,遇见的男性就诊者,多是哀叹自己的武功今不如昔,面对这样的来客,他都是凭借谈话来化解对方的心理问题,大不了,开粒伟哥搞定,少有展示他刀功的机会,这让他始终觉得自己没啥成就感。对他这样喜欢捣鼓专业的知识分子而言,能在手术台上用刀解决问题,是他心仪神往的。
我对徐教授笑着说,“兄台于泌尿领域之专精,圈内虽早已蜚声赫赫,但世人未必知晓。殊不知, 经此一战,君已闻名于江湖,即便想默默无名,网络时代,恐已无法逃脱。此战后,徐兄之荣辱,必与吾之蛋兄息息相关。百日后,若吾之蛋兄强,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功力不退反进,则兄台必门庭若市生意隆;若吾之蛋兄弱,意兴阑珊,萎靡不振,战斗偷工减料,则兄台必门前冷落车马稀。”
徐教授很无奈,但想想确是这么个理,遂语重心长地说道:“长期以来,我所看重的是在病人中的口碑。我始终认为医患之间像是是共同面对疾病的亲密战友。因此,对于这事给你所造成的病痛之外的影响,我深表歉意。这种所谓的名气不是我需要的,也不是我所期望的。如你所讲,不管怎样,我们都连接在一起了。”
我对他说:“额外生出的事与徐兄无关,不必自责。反正,我的蛋未来的好坏,已和兄台的职业生涯终身捆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很高兴,下半辈子蛋兄的健康终有着落。徐兄周遭,若有要人父子不亲,夫妇不顺,朋友不和,事业不顺,情感不畅,自信不佳,演讲不力,均可以性格之道调校,除性事不调,在下无能为力,属兄台统管,但凡心事一途,小弟专精性格色彩和演讲心法十余年,总有办法一二。如需效劳,但请发话。”
这话说的像是我一直在给自己的蛋蛋找后路,如今大事已定,终有了交代,我也可以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
出院以前,我又想到些问题请教他。
我问:“可以坐飞机吗?”
他答:“蛋蛋内外的压力是平衡的,高空不会爆炸,坐飞机可,打飞机不可。”
我问:“可以洗澡吗?”
他答:“半个月后可,继续半个月只能冲不可搓,切记,搓时打飞机不可。”
我问:“可以运动吗?”
他答:“床下运动,轻微的可;床上运动不可,打飞机不可,别人帮着打也不可。
这段话意味着,术后百日不仅禁止交合,而且杜绝泄精。他担心我风华正茂的大好年龄,熬不住思春之苦,犯下终身悔恨的错误。我告诉他,自打步入江湖后,难得有这样心无旁骛潜心修行的机会,何况,按照中医的说法,元气之本重创,一年之内都不可动心起念,现在,只需百日禁闭,已是恩赐。为免生事端,自寻烦恼,自即日起,我会将原来喜爱吟诵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换成默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对我出院后未来伤口的走势,徐教授保持谨慎的积极乐观。但有件事,他丑话说在前。这句话就是:由于色素沉着的缘故,未来受伤蛋蛋的颜色会比伤前更深。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地问他,“会不会深到和黑人的颜色一样?”“会不会像乌金的颜色?”
他摇摇头,显然不知道我说的乌金是什么。其实,那是黄易的武侠小说中绝世兵器的原材料,据说只有西域出产,表面暗沉,力大质硬,无坚不摧。教授被我对武侠的酷爱给惊呆了,遗憾地告诉我这个愿望恐怕无法满足。
其实,我问这个问题,是想让他读懂我的心,颜色变不变我根本不在意,除了我自己和与我过招的那人会看到,还有谁会看到?尼采曾有名言传世,说“太阳是我胯下金灿灿的睾丸”,借用一下,其实我想说,“太阳是我胯下碎过黑黝黝的蛋蛋”,这不过是为了表达我对色泽的态度,就算全部乌黑,那又怎样。
不过人性真的很奇怪,有贪得无厌之嫌。后来,在恢复过程中,我曾有两三次小心地向教授和医生提及恢复后的色泽问题,他们都说我现在的颜色是正常的。你看,人就是这样,在不知蛋蛋安危的情况下,只想着怎么治好,颜色压根不考虑;可一旦知晓蛋蛋安然无恙,就得陇望蜀,希望色泽也能回复如初。这和炒股票如出一辙,股票爆跌时,恨自己怎么不早早抛出,只要本钱能回来就够了;可真的老本回来时,又在想,别人的本好像也已经回来了,现在跑掉,多可惜,能再赚一些就好了,结果又被套进。
因为过去悲催的一年在股票上被沉重打击,让我几年白干,所以,蛋蛋这事我学乖了,蛋蛋颜色的事,都是天数。我已经想过了,如果以后有人在用我蛋蛋的时候,对我的蛋色流出惊诧的眼神,不待她说话,我就先开口,“怎么样?没见过吧?磨难后的成色”,这招就叫“在你对我下手前,我先对自己下手”。
信任真美
在和徐教授聊天之余,我常有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没事就会发短信骚扰。先前他和我说的丑话,我从未担心,可我却有另一担心。有个湖南的性学专家文德元教授,记者采访他时,对我表示了巨大关怀,担心我受的最大伤害可能除了“不育”还有“不举”,因为好多人术后雄性激素分泌少了,会产生心理问题。
我有心理问题?嗯,这可是个大问题。可我要百日之后才能实践,心理到底会不会出问题,要那时才能验证。我心想现在要把它搞清楚,只能找老徐来问,就和他开聊短信。
我问徐教授道:“你认识我这些时间,觉得我有心理问题吗?”
徐教授乐呵呵地回道:“我看你写的那几篇文章,心理那么强大,就知道你不会有任何问题。”
想不到那几篇文章,居然让人们误以为我是强大的。我忙回道:“那是我装出来的,其实,我内心很脆弱,刚出事那时的我,蛋蛋被世人谈论,除了自嘲,还能怎样呢?”
徐教授显然不相信我讲的,继续说道:“我看得出你的脆弱。当时,你一直关注在一个问题上,就是万一切掉怎么办?所以在那反复问,如果切掉一个,会有什么后果?会影响性吗?会影响生育吗?我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当一个人面对身体的意外时,是那么地脆弱,哪怕是像你这样坚强的智者,亦无法逃脱。可我当时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因为做不到的不能许诺,答应的就必须要做到。”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关于承诺和兑现,在和他交流的过程中,多次强烈的感受到,结合他和我交往时一直不喜怒形于色,说话保守等诸多风格,我觉得这次我遇见了一个蓝色性格的医生。我愣在那里,在想着如何回应。他又发来了一条:“你非常乐观,这一点与脆弱无关。你让我看到了在那一刻,你的脆弱与你的外表不符。”
我大感兴趣,忙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他很淡定地说:“你对于性功能到底会不会影响,内心比较恐惧。当时的你,强烈传递给我的是一定要保住蛋蛋。当时我的判断是,保住希望很大,但没百分之百,不能许诺,医生会把事前预期压得很低,这样对于术后康复是有巨大好处的。双方都要互相信任,不是病人信任医生,医生也要充分信任病人。”
接着又道:“其实我也很感激你就对我的信任。这对于医生而言,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我开始装傻道:“我怎么让你感觉信任你了呢?我自己都忘记了。”
他认真地回复:“选择了我就是一种信任。”
听他这么说,我故意刺激他,想看他怎么回应。我故意发了一条很夸张的表情符号:“哈哈哈哈,不选你当时也没得选啊,都是天意啊。”
徐教授,一点玩笑都不会开,严肃地回复我:“或许这是事实,在那一刻你别无选择,但对我而言,从不这样认为。我要对得起这份信任,要尽我所能让每一位选我的病人不后悔。”
我悻悻地道:“兄台你像在说什么宣言,搞得那么正式。”
我感觉他对于我对他的调侃似乎毫无感觉,亦或,明知我在调侃他,但他性格的惯性,还是让他不得不这么回答:“有时候我也觉得说出来别人会觉得假,但的确是我多年来的感悟。”
我理解他是这样的人,把话接到前面我担忧的话题:“如何衡量我现在是恢复还是没恢复?和其他人横向对比,你觉得我的脆弱指数有多少?”
他这次答得很干脆:“我认为你已经完全恢复了,接下来的事情只是你也好适应曾经有一段可怕经历的这个事实。能把一段可怕的经历变成一段有趣的经历,正是我所佩服你的一点。”
我希望给他更深的刺激,这样他才能够给我更多的鼓励。于是问他:“我会不会以后见了女人,连性欲都没了?”
如果我是医生,我这样一个病人来问我,我明明知道这个病人是在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希望通过这种撒娇发嗲式的提问换取我这个医生的鼓励,我就会故意使坏地回复,诸如“今晚你可以找个人见下便知啊”或“没了多好啊,一了百了,难得清静”此类,可徐教授与我性格迥异,他实诚地回了一句:“我觉得你只会更勇猛了。”
我被他说得像是刚吃了几只虎鞭,沾沾自喜,继续问道:“我的恐慌是如何表现的?你到底是如何感觉到我的脆弱的呢?”
他道:“你现在,就是经历了一场真正战争的男人,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有这样的经历。”
我心里想,这个说的有点夸张了吧,不过是蛋上动个刀,又没有割掉,如果这次蛋蛋真的是被割掉一个,那才真的威武呢;如果能被割掉两个,哈哈,也许我就真的名留青史了。
接着,我收到一条我最想看的信息,那是我早就忘掉的一些事实,但却货真价实地留在他人心目中。
徐教授说道:“关于脆弱,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会坚持一定要等到主刀医生的出现,才让麻醉医生给你打麻药,可能绝大多数病人都不会有这个要求。还有,你在手术台动刀前告诉我三句话:第一、这是你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手术,从未经历过,选择了我,就是一种信任;第二、你已经祷告了佛祖、道尊、安拉和耶稣,把所有各门各派的神都做了祷告,这场手术我们会很顺利的;第三,你还没说出来的时候,麻醉师已经把药推进去了,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啊?难道是这样吗?怎么和我在麻醉室回忆的细节里有点出入呢,大概是相似,不过小插曲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就是最后一句话,我怎么记得我是拉着小护士的嫩手说的呢。
我难得看到他话这么多,平时都是我问他一百个字,他能用十个字回答的,绝对不用是一个字,看来今天真的有感而发。他又发了一条:“你是一个有能力也有资源的人,平时的事情都可把控,但在那一刻,你别无选择。你突然发觉,此事真的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面临人生如此重大事件的时刻,只能把信任交给一个5个小时前才见到的医生手中,只能听天由命,这就是你当时给我的感受。”
我毫不犹豫,以每秒钟五个字的超人速度发了条短信过去:“事实上,这的确是我想向你传达的。”
老徐像哲人一般,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性格中潜藏不露的感性被彻底调动起来,他写道:“其实,术前开始的信任是没办法情况下的不得不信任,只有在经历完整的治疗以后,病人发觉医生确实和他一起奋斗,共同经历,才会建立起真正的信任。这就像战友有两种:第一种是一起训练;第二种是一起上过战场,挡过子弹的;这两种战友的感情完全不同。动刀之前我们只是第一种,但动刀后,我们就变成了第二种。”
看得我有点热血沸腾,发了最后一条,结束了我们历史上最长的一次短信对话,“说得好!我期盼今生你能躺在那,我割你的那天早日到来,哈哈哈哈。”
本文选自乐嘉著作《淡淡》
乐老师亲声为你讲述这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