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丽露
文/陈绮贞
壹
记得小时候外婆带我去民生西路的西餐厅，算一算是上世纪80年代后期，股市狂飙，不识字的外婆天生对数字很热爱，在股市赚了一点钱，当天有获利总会带我出去庆祝。我相对要付出通常是一个早上的时间陪她在家盯着无聊的电视，或在股市公司白惨惨的日光灯下，蹉跎一个上午。
那天中午走进西餐厅，那种和日常生活相违背的氛围，柔和的灯光、沙发、扶梯、银色的餐具，都让家里绿色防蝇碗罩、破露出黄色泡绵的沙发，还有身上褪色的衣服显得难为情。外婆自言自语要吃什么，我所受的家庭教育，出门在外哪有自己点餐的？其实是喜欢喝玉米浓汤，外婆却帮我点了一份最贵的鲍鱼汤。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见所谓的鲍鱼。我以为是一条鱼，结果送上来，放在漂亮的椭圆碗里，清澈的汤，几根搓切得细细的蔬菜，下面漂浮着几片光滑的物体，咬在嘴里，像是橡皮胶一样，原来这就是鲍鱼。我问了外婆，怎么这么少？原来这东西太贵了，所以一碗只有一点点。我这才知道贵的东西不一定符合期待。放猪排的餐盘，高丽菜丝切割整齐，上面摆上云一样白滑的美乃滋酱。吃进嘴里，是会让人睁大眼睛的那样沁润整个口腔；更不用说白色奶精随着咖啡旋转的画面，上升的烟雾瞬间模糊外婆正在啜饮的脸，而我正吞下一口酸酸又甜甜的冰红茶。
贰
这间店叫作波丽露。波丽露是什么意思？外婆说她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世界的。事隔那么多年，我才算是真的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在我花了几十个小时，越过几片海洋，经历过几十年的成长，思念外婆千百回以后，才真正知道，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地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这就是波丽露。刚到古巴的第一个早晨，天还没亮透我已清醒，
漫步走向海边，这一条海堤大道是所有哈瓦那人的生活重心。夜里睡不着的人们，没有卫星电视可以看，他们都坐在海堤上看海。一个又一个独自看海的人，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男孩。他们没有说话，就是肩膀放松安静地坐着，像是一张又一张照片。我看到他们看到的，是海平面渐渐升起的太阳，不断闪动的小海浪，虚幻的地平线，一点点的云。我在顷刻间就看完的一切，他们看了又看，所见之物因为长时间凝视，从无法逃离的被动者变成主动陪伴。远方有一个老先生背对平静的海吹奏法国号，渔夫安静钓鱼，除了偶尔经过几辆老爷车，松动的排气管发出声响，整个城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防波堤的声音。
叁
我想起外婆最后的日子，滋润她的爱情和华丽装饰的生活，都一并被剥夺。曾经那样满不在乎地度日，却在手术后心有余悸，要我答应她决不抽烟。住院时吵着要吃螃蟹，赌气不吃药;最后那顶难看的假发，也掩饰不了她仅存的愤怒和绝望。我曾经惊叹她的盛开，却阻止不了她的凋零。
生活如果能像音乐播放器的装置，设定无限循环在同一首挚爱的歌，不再需要选择，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你必须眼看着落下的花瓣自然腐烂，而是因为恐惧而将整盆花株连带泥土一并挥去，覆上厚厚的水泥，永不闻花香。
但愿美丽的灵魂自由，恣意挥霍无憾。
刚被update了陈绮贞分手的事情，她说，“谈了18年的恋爱都没有结婚，真叫人怀疑爱情。”类似的话——“因为我们不会走到最后/未来就要分开，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最终没能继续下去的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很理解人们总希望看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爱情故事，但还是觉得应该对“美好”这件事有更开阔更多元的认知。
“美好的爱情”并不等于“走进婚姻的爱情”。“美好的爱人”也不等于“相伴到老的爱人”。真正的爱根本不需要婚姻来为它正名。
我曾看过陈绮贞写的一篇名叫Bolero(波丽露)的文章，她写自己小时候被外婆带着去一家叫波丽露的餐厅吃饭，但却一直不知道波丽露的意思。等到长大之后，她才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是，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的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你只是知道，你正在看着一朵这世界上最绝美的一朵花。这就是波丽露。”“当你拥着，或被最爱的人拥着，你顺着他的脚步，或踩在他的脚背上，你们一起没有方向的旋转，不用数着节拍，任由他的爱情带你去任何地方，让他的手握你的手心，而你闻着这一个你所认识最深最久的人，胸口的味道，让他在你的耳边开口，却不说话。这就是波丽露。人生最美好的就是Bolero (波丽露)，因为感受过，体验过，所以值得，所以圆满。
我曾说过我是体验派，我相信陈绮贞也一定是体验派。对于我们体验派的人来说，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得到过一些高级的情感体验，并且和对方建立起了足够深刻的灵魂联结，那么这样的感情就已经足够完满，足够深刻了。
就像小小的陈绮贞曾问外婆，“波丽露是什么意思?”
外婆却说她说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的。
我想感情也是如此，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追求结果的。
文/陈绮贞
壹
记得小时候外婆带我去民生西路的西餐厅，算一算是上世纪80年代后期，股市狂飙，不识字的外婆天生对数字很热爱，在股市赚了一点钱，当天有获利总会带我出去庆祝。我相对要付出通常是一个早上的时间陪她在家盯着无聊的电视，或在股市公司白惨惨的日光灯下，蹉跎一个上午。
那天中午走进西餐厅，那种和日常生活相违背的氛围，柔和的灯光、沙发、扶梯、银色的餐具，都让家里绿色防蝇碗罩、破露出黄色泡绵的沙发，还有身上褪色的衣服显得难为情。外婆自言自语要吃什么，我所受的家庭教育，出门在外哪有自己点餐的？其实是喜欢喝玉米浓汤，外婆却帮我点了一份最贵的鲍鱼汤。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见所谓的鲍鱼。我以为是一条鱼，结果送上来，放在漂亮的椭圆碗里，清澈的汤，几根搓切得细细的蔬菜，下面漂浮着几片光滑的物体，咬在嘴里，像是橡皮胶一样，原来这就是鲍鱼。我问了外婆，怎么这么少？原来这东西太贵了，所以一碗只有一点点。我这才知道贵的东西不一定符合期待。放猪排的餐盘，高丽菜丝切割整齐，上面摆上云一样白滑的美乃滋酱。吃进嘴里，是会让人睁大眼睛的那样沁润整个口腔；更不用说白色奶精随着咖啡旋转的画面，上升的烟雾瞬间模糊外婆正在啜饮的脸，而我正吞下一口酸酸又甜甜的冰红茶。
贰
这间店叫作波丽露。波丽露是什么意思？外婆说她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世界的。事隔那么多年，我才算是真的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在我花了几十个小时，越过几片海洋，经历过几十年的成长，思念外婆千百回以后，才真正知道，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地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这就是波丽露。刚到古巴的第一个早晨，天还没亮透我已清醒，
漫步走向海边，这一条海堤大道是所有哈瓦那人的生活重心。夜里睡不着的人们，没有卫星电视可以看，他们都坐在海堤上看海。一个又一个独自看海的人，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男孩。他们没有说话，就是肩膀放松安静地坐着，像是一张又一张照片。我看到他们看到的，是海平面渐渐升起的太阳，不断闪动的小海浪，虚幻的地平线，一点点的云。我在顷刻间就看完的一切，他们看了又看，所见之物因为长时间凝视，从无法逃离的被动者变成主动陪伴。远方有一个老先生背对平静的海吹奏法国号，渔夫安静钓鱼，除了偶尔经过几辆老爷车，松动的排气管发出声响，整个城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防波堤的声音。
叁
我想起外婆最后的日子，滋润她的爱情和华丽装饰的生活，都一并被剥夺。曾经那样满不在乎地度日，却在手术后心有余悸，要我答应她决不抽烟。住院时吵着要吃螃蟹，赌气不吃药;最后那顶难看的假发，也掩饰不了她仅存的愤怒和绝望。我曾经惊叹她的盛开，却阻止不了她的凋零。
生活如果能像音乐播放器的装置，设定无限循环在同一首挚爱的歌，不再需要选择，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你必须眼看着落下的花瓣自然腐烂，而是因为恐惧而将整盆花株连带泥土一并挥去，覆上厚厚的水泥，永不闻花香。
但愿美丽的灵魂自由，恣意挥霍无憾。
刚被update了陈绮贞分手的事情，她说，“谈了18年的恋爱都没有结婚，真叫人怀疑爱情。”类似的话——“因为我们不会走到最后/未来就要分开，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最终没能继续下去的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很理解人们总希望看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爱情故事，但还是觉得应该对“美好”这件事有更开阔更多元的认知。
“美好的爱情”并不等于“走进婚姻的爱情”。“美好的爱人”也不等于“相伴到老的爱人”。真正的爱根本不需要婚姻来为它正名。
我曾看过陈绮贞写的一篇名叫Bolero(波丽露)的文章，她写自己小时候被外婆带着去一家叫波丽露的餐厅吃饭，但却一直不知道波丽露的意思。等到长大之后，她才知道“波丽露真正的意思是，在花开得最美满的时候,你不移开视线的看着它，在你眼前，开始凋零的瞬间，你没有惊叹，没有怜惜,你只是知道，你正在看着一朵这世界上最绝美的一朵花。这就是波丽露。”“当你拥着，或被最爱的人拥着，你顺着他的脚步，或踩在他的脚背上，你们一起没有方向的旋转，不用数着节拍，任由他的爱情带你去任何地方，让他的手握你的手心，而你闻着这一个你所认识最深最久的人，胸口的味道，让他在你的耳边开口，却不说话。这就是波丽露。人生最美好的就是Bolero (波丽露)，因为感受过，体验过，所以值得，所以圆满。
我曾说过我是体验派，我相信陈绮贞也一定是体验派。对于我们体验派的人来说，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得到过一些高级的情感体验，并且和对方建立起了足够深刻的灵魂联结，那么这样的感情就已经足够完满，足够深刻了。
就像小小的陈绮贞曾问外婆，“波丽露是什么意思?”
外婆却说她说不知道，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理解的。
我想感情也是如此，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追求结果的。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眨眼就24，但我真的没有实感。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变老，总觉得毕业还在昨天，年龄只是一个数字，不想按部就班地恋爱，结婚，生娃，因为想好好享受这青春年华。
在家人的眼里，我可能还是那个小孩，所以也坦然地享受着宠爱。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慢慢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把坏情绪带给最亲的人，别挥霍自己的任性，学会珍惜爱。
昨天也是很平常的一天，没有选择出去过，但还是有很多我感动的平凡瞬间。每次生日早上如期而至的妈妈的生日祝福和红包，真的，妈妈的爱永远不会落空，她永远都是在惦念我的那个人，我说不用买蛋糕了，但晚上还是出去买了几个小蛋糕给我选。爸爸一早就去买菜回来了，锅里开始炖起了鸽子，一直弄到了下午。嘴馋的我心里想着要是能吃猪肚就好了，结果晚上真的煮了猪肚鸡，这惊喜无法形容，但我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品尝着。妹妹和朋友约好出去玩了，我心里并不介意，但当她晚上抱着一束花给我的时候还是很开心，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画面，笑脸的她和怀里的那束花。
昨天偶然翻到了自己今年的愿望，发现都没有实现，所以有点无奈，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虽然自己觉得自己还年轻，但世俗的眼光总是在左右，还是要支棱起来才行，充实自己，才能给自己更多选择的机会，别让时间浪费。
在家人的眼里，我可能还是那个小孩，所以也坦然地享受着宠爱。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慢慢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把坏情绪带给最亲的人，别挥霍自己的任性，学会珍惜爱。
昨天也是很平常的一天，没有选择出去过，但还是有很多我感动的平凡瞬间。每次生日早上如期而至的妈妈的生日祝福和红包，真的，妈妈的爱永远不会落空，她永远都是在惦念我的那个人，我说不用买蛋糕了，但晚上还是出去买了几个小蛋糕给我选。爸爸一早就去买菜回来了，锅里开始炖起了鸽子，一直弄到了下午。嘴馋的我心里想着要是能吃猪肚就好了，结果晚上真的煮了猪肚鸡，这惊喜无法形容，但我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品尝着。妹妹和朋友约好出去玩了，我心里并不介意，但当她晚上抱着一束花给我的时候还是很开心，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画面，笑脸的她和怀里的那束花。
昨天偶然翻到了自己今年的愿望，发现都没有实现，所以有点无奈，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虽然自己觉得自己还年轻，但世俗的眼光总是在左右，还是要支棱起来才行，充实自己，才能给自己更多选择的机会，别让时间浪费。
新冠疫苗不仅可以降低死亡率，也可以降低病死率。
今天看到有朋友提到，新冠疫苗可以降低死亡率，可以降低发病率，但不一定能降低病死率。
这种说法对不对呢？其实这个问题是非常值得探讨的，这里涉及到不少流行病学和医学统计学的知识
一
先说一下基本概念。死亡率和病死率。
很多媒体报道当中常常会把这两个术语混用，包括一些科普文章中为了方便理解也会混用，但实际上这两者有着很大差别。
死亡率（mortality rate）表示在一定时期内（通常以年为单位），人群中因某种疾病而死亡的人数在人群中的占比，是测量人群死亡危险最常用的指标。
病死率（case fatality rate, CFR）表示一定时期内，因某种疾病而死亡的人数在该病患者中的占比，是测量患者因该疾病死亡的风险。
简单来说，
-死亡率的分母是普通人群，而病死率的分母是患者群体。
-死亡率通常用来衡量特定时期内一个疾病对于全人群的影响力，而病死率通常用来衡量一个疾病对于患者的风险高低。
关于后面这点，我们展开说明一下。一个病的病死率高，不代表它的死亡率也高。
比如狂犬病，大家都知道它的病死率极高，但由于狂犬病发病率低，其死亡率并不如艾滋病。2020年，中国狂犬病死亡人数188人，而艾滋病的死亡人数是18819人，前者的死亡率只有后者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说，狂犬病对中国普通人群的影响小于艾滋病。
但是，狂犬病仍然是一种致死性极高的疾病。另外，艾滋病的病程远远长于狂犬病，HIV感染者只要及时、规范接受抗逆转录治疗，预期寿命可以接近正常人；而狂犬病的病程通常只有1~3个月，极少超过1年。
所以大家现在应该知道两者的区别了。当我们要看一个病在一定时期内对于全人群的影响、或者防疫工作的整体效果，我们通常会选择死亡率作为参考指标；当我们要看一个病的凶险程度、或者我们的药物干预措施是否起效时，病死率的参考价值会更大一些。
二
那么回到新冠疫苗上。
新冠疫苗可以有效预防病毒的有症状感染，降低重症率和死亡率，这些随着这一年以来各地的大力宣传，大家应该已经耳熟能详了。
那么，新冠疫苗是否可以降低病死率呢？
也就是说，如果你接种了疫苗但还是不幸感染了，那么你的病死率是否会低于那些没有接种疫苗的感染者呢？
这个答案似乎很简单。但是，验证医学问题不能仅凭直觉，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
我们先说一个基础的知识。
预防重症/死亡所需要的中和抗体水平，比预防感染/轻症所需要的低得多。
在今年5月Nature Med发表的论文上，根据多种疫苗有效率及其中和抗体水平的分析，研究人员估计，中和抗体水平达到康复者血清水平的20.2%，就有50%的概率避免有症状感染；中和抗体水平达到康复者血清水平的3%，就有50%的概率避免感染后出现重症。
也就是说仅仅需要很低的中和抗体水平，就可以有效预防重症。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同样低水平的中和抗体也许防得住重症，但不一定防得住有症状感染。
我们通常说的疫苗有效率（vaccine efficacy/ effectiveness, VE），指的是疫苗接种人群中病例减少的比例，通常指的是有症状感染，而计算疫苗预防重症/ ICU/ 死亡等指标时也用的是同样的计算方法。
疫苗给人群带来的强大保护力是显而易见的，今年以来大量的III期临床试验和真实世界研究结果都可以反映这一点。以CDC前段时间公布的数据为例，相比于未接种人群，接种人群的发病风险降低了8倍，住院和死亡风险都降低了25倍（图1）。
那么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题，接种人群发病风险降低8倍，死亡风险降低25倍，请问接种人群的病死率是否有下降？
三
我想很多人的答案都是YES，但实际上，这个计算方式并不严谨，因为它没有对人群进行严格分层。
在目前任何一个国家的特定时期内，不同年龄段人群接种疫苗的比例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不同年龄段的病死率是有很大区别的。老年人由于常常有更多的基础疾病，其死亡风险远高于年轻人，以18~29岁年龄段为基准（因为该年龄段累积的病例数最多），65~74岁年龄组的死亡风险提高了将近100倍，而85岁以上年龄段更是提高了600倍（图2）。
那么疫苗接种后，一旦出现突破性感染，病死率比那些没接种疫苗的人究竟如何呢？
我们看看英格兰公共卫生署的数据（图3）。2021年2月1日至8月2日，感染Delta并需要急诊治疗的感染者中：
-完全接种疫苗感染人数：47008
-未接种疫苗感染人数：151054
-完全接种疫苗死亡人数：402
-未接种疫苗死亡人数：253
完全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402/ 47008=0.85%
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48/ 147612=0.17%
咋一看，打了疫苗，病死率还提高了？
那么，我们把数据做一下分层。
50岁以下
-完全接种疫苗感染人数：25536
-未接种疫苗感染人数：147612
-完全接种疫苗死亡人数：13
-未接种疫苗死亡人数：48
50岁及以上
-完全接种疫苗感染人数：21472
-未接种疫苗感染人数：3440
-完全接种疫苗死亡人数：389
-未接种疫苗死亡人数：205
由此计算出：
-50岁以下完全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13/ 25536=0.05%
-50岁以下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48/ 147612=0.03%
-50岁以上完全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389/ 21472=1.81%
-50岁以上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205/ 3440=5.96%
我们能发现，50岁以下的感染者中，无论是否接种疫苗，病死率都是在很低的水平；而50岁以上感染者的病死率显著提高，疫苗接种可以大幅降低病死率。
所以，之所以「打了疫苗病死率上升」，主要是被大量50岁以下感染者的数据影响了。
四
那么为什么英格兰50岁以下的中青年人，感染后的病死率还提高了呢？
因为这个统计并不是反映所有感染者的情况。
实际上，英格兰公共卫生署统计的是「感染后需要急诊（emergency care）的感染者情况」。也就是说这上面统计的绝大多数感染者是已经有症状并需要医疗干预了，并不包含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及轻症患者。
而疫苗接种后的突破性感染，无症状和轻症比例明显上升。也就是说打了新冠疫苗之后，即便出现感染，症状也会比没有打疫苗的人轻很多。
如何证明这一点呢？
在很多真实世界研究或者队列研究当中，其实都有证据支持。以新加坡7月31日发表在medrxiv上的一项多中心队列研究为例，疫苗接种后感染者的无症状比例明显高于未接种疫苗感染者（28.2% vs 9.2%），病毒载量下降更快。
而即便是那些有症状感染者，出现肺炎、需要输氧或者进ICU的比例也未接种疫苗组更低，死亡人数也都出现在未接种疫苗组（图4）。另外新加坡这个研究，疫苗接种组本身的重症和病死风险其实更高，因为疫苗组的中位年龄是56岁，而未接种组的是39.5岁。
而根据新加坡卫生部公布的所有感染者数据当中，完全接种疫苗的感染人群中98.3%都是无症状感染或者轻症，只有0.2%的感染者需要吸氧，0.1%的感染者死亡；而未接种疫苗的感染人群中，超过6.1%的人需要吸氧，死亡比例上升至1.3%。
所以，疫苗接种不仅可以降低死亡率，也可以降低感染后的重症率和病死率。这种现象并不是新冠疫苗独有的，在其他疫苗比如流感疫苗上我们也早已见过。就像文章开头说的，疫苗接种后即便中和水平不高，无法避免感染，但仍然可以显著降低重症和死亡的概率。
当然，疫苗不是唯一的答案，面对传染力强得多的Delta，我们仍然要强调疫苗接种与严格的NPI措施（非药物干预措施，比如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等）同等重要。面对众多传染病，疫苗都提供了无可取代的作用，它是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最强大的护甲之一。
在战场上，即便你的护甲被刀剑击破，你也有更大的概率可以活下来。
#庄医生的疫情笔记# #夏日健康总动员#
今天看到有朋友提到，新冠疫苗可以降低死亡率，可以降低发病率，但不一定能降低病死率。
这种说法对不对呢？其实这个问题是非常值得探讨的，这里涉及到不少流行病学和医学统计学的知识
一
先说一下基本概念。死亡率和病死率。
很多媒体报道当中常常会把这两个术语混用，包括一些科普文章中为了方便理解也会混用，但实际上这两者有着很大差别。
死亡率（mortality rate）表示在一定时期内（通常以年为单位），人群中因某种疾病而死亡的人数在人群中的占比，是测量人群死亡危险最常用的指标。
病死率（case fatality rate, CFR）表示一定时期内，因某种疾病而死亡的人数在该病患者中的占比，是测量患者因该疾病死亡的风险。
简单来说，
-死亡率的分母是普通人群，而病死率的分母是患者群体。
-死亡率通常用来衡量特定时期内一个疾病对于全人群的影响力，而病死率通常用来衡量一个疾病对于患者的风险高低。
关于后面这点，我们展开说明一下。一个病的病死率高，不代表它的死亡率也高。
比如狂犬病，大家都知道它的病死率极高，但由于狂犬病发病率低，其死亡率并不如艾滋病。2020年，中国狂犬病死亡人数188人，而艾滋病的死亡人数是18819人，前者的死亡率只有后者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说，狂犬病对中国普通人群的影响小于艾滋病。
但是，狂犬病仍然是一种致死性极高的疾病。另外，艾滋病的病程远远长于狂犬病，HIV感染者只要及时、规范接受抗逆转录治疗，预期寿命可以接近正常人；而狂犬病的病程通常只有1~3个月，极少超过1年。
所以大家现在应该知道两者的区别了。当我们要看一个病在一定时期内对于全人群的影响、或者防疫工作的整体效果，我们通常会选择死亡率作为参考指标；当我们要看一个病的凶险程度、或者我们的药物干预措施是否起效时，病死率的参考价值会更大一些。
二
那么回到新冠疫苗上。
新冠疫苗可以有效预防病毒的有症状感染，降低重症率和死亡率，这些随着这一年以来各地的大力宣传，大家应该已经耳熟能详了。
那么，新冠疫苗是否可以降低病死率呢？
也就是说，如果你接种了疫苗但还是不幸感染了，那么你的病死率是否会低于那些没有接种疫苗的感染者呢？
这个答案似乎很简单。但是，验证医学问题不能仅凭直觉，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
我们先说一个基础的知识。
预防重症/死亡所需要的中和抗体水平，比预防感染/轻症所需要的低得多。
在今年5月Nature Med发表的论文上，根据多种疫苗有效率及其中和抗体水平的分析，研究人员估计，中和抗体水平达到康复者血清水平的20.2%，就有50%的概率避免有症状感染；中和抗体水平达到康复者血清水平的3%，就有50%的概率避免感染后出现重症。
也就是说仅仅需要很低的中和抗体水平，就可以有效预防重症。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同样低水平的中和抗体也许防得住重症，但不一定防得住有症状感染。
我们通常说的疫苗有效率（vaccine efficacy/ effectiveness, VE），指的是疫苗接种人群中病例减少的比例，通常指的是有症状感染，而计算疫苗预防重症/ ICU/ 死亡等指标时也用的是同样的计算方法。
疫苗给人群带来的强大保护力是显而易见的，今年以来大量的III期临床试验和真实世界研究结果都可以反映这一点。以CDC前段时间公布的数据为例，相比于未接种人群，接种人群的发病风险降低了8倍，住院和死亡风险都降低了25倍（图1）。
那么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题，接种人群发病风险降低8倍，死亡风险降低25倍，请问接种人群的病死率是否有下降？
三
我想很多人的答案都是YES，但实际上，这个计算方式并不严谨，因为它没有对人群进行严格分层。
在目前任何一个国家的特定时期内，不同年龄段人群接种疫苗的比例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不同年龄段的病死率是有很大区别的。老年人由于常常有更多的基础疾病，其死亡风险远高于年轻人，以18~29岁年龄段为基准（因为该年龄段累积的病例数最多），65~74岁年龄组的死亡风险提高了将近100倍，而85岁以上年龄段更是提高了600倍（图2）。
那么疫苗接种后，一旦出现突破性感染，病死率比那些没接种疫苗的人究竟如何呢？
我们看看英格兰公共卫生署的数据（图3）。2021年2月1日至8月2日，感染Delta并需要急诊治疗的感染者中：
-完全接种疫苗感染人数：47008
-未接种疫苗感染人数：151054
-完全接种疫苗死亡人数：402
-未接种疫苗死亡人数：253
完全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402/ 47008=0.85%
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48/ 147612=0.17%
咋一看，打了疫苗，病死率还提高了？
那么，我们把数据做一下分层。
50岁以下
-完全接种疫苗感染人数：25536
-未接种疫苗感染人数：147612
-完全接种疫苗死亡人数：13
-未接种疫苗死亡人数：48
50岁及以上
-完全接种疫苗感染人数：21472
-未接种疫苗感染人数：3440
-完全接种疫苗死亡人数：389
-未接种疫苗死亡人数：205
由此计算出：
-50岁以下完全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13/ 25536=0.05%
-50岁以下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48/ 147612=0.03%
-50岁以上完全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389/ 21472=1.81%
-50岁以上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后的病死率：205/ 3440=5.96%
我们能发现，50岁以下的感染者中，无论是否接种疫苗，病死率都是在很低的水平；而50岁以上感染者的病死率显著提高，疫苗接种可以大幅降低病死率。
所以，之所以「打了疫苗病死率上升」，主要是被大量50岁以下感染者的数据影响了。
四
那么为什么英格兰50岁以下的中青年人，感染后的病死率还提高了呢？
因为这个统计并不是反映所有感染者的情况。
实际上，英格兰公共卫生署统计的是「感染后需要急诊（emergency care）的感染者情况」。也就是说这上面统计的绝大多数感染者是已经有症状并需要医疗干预了，并不包含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及轻症患者。
而疫苗接种后的突破性感染，无症状和轻症比例明显上升。也就是说打了新冠疫苗之后，即便出现感染，症状也会比没有打疫苗的人轻很多。
如何证明这一点呢？
在很多真实世界研究或者队列研究当中，其实都有证据支持。以新加坡7月31日发表在medrxiv上的一项多中心队列研究为例，疫苗接种后感染者的无症状比例明显高于未接种疫苗感染者（28.2% vs 9.2%），病毒载量下降更快。
而即便是那些有症状感染者，出现肺炎、需要输氧或者进ICU的比例也未接种疫苗组更低，死亡人数也都出现在未接种疫苗组（图4）。另外新加坡这个研究，疫苗接种组本身的重症和病死风险其实更高，因为疫苗组的中位年龄是56岁，而未接种组的是39.5岁。
而根据新加坡卫生部公布的所有感染者数据当中，完全接种疫苗的感染人群中98.3%都是无症状感染或者轻症，只有0.2%的感染者需要吸氧，0.1%的感染者死亡；而未接种疫苗的感染人群中，超过6.1%的人需要吸氧，死亡比例上升至1.3%。
所以，疫苗接种不仅可以降低死亡率，也可以降低感染后的重症率和病死率。这种现象并不是新冠疫苗独有的，在其他疫苗比如流感疫苗上我们也早已见过。就像文章开头说的，疫苗接种后即便中和水平不高，无法避免感染，但仍然可以显著降低重症和死亡的概率。
当然，疫苗不是唯一的答案，面对传染力强得多的Delta，我们仍然要强调疫苗接种与严格的NPI措施（非药物干预措施，比如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等）同等重要。面对众多传染病，疫苗都提供了无可取代的作用，它是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最强大的护甲之一。
在战场上，即便你的护甲被刀剑击破，你也有更大的概率可以活下来。
#庄医生的疫情笔记# #夏日健康总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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