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vs开拓者：败北也可以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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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约稿。

达米安-利拉德一个大幅度侧步，甩开巴博萨，投中三分，让开拓者15比8领先勇士时，给场边递了个冷冷的“死亡蔑视”。

我看比赛时，只见过利拉德两种表情：傲慢的冷脸；龇牙咧嘴与队友欢然大笑。还有一种采访脸，堆着一脸“我也很和蔼哟”似的抿嘴微笑，但平时见不到。

基本上，他就是个对敌人如严冬般酷寒，对队友如夏日般热烈——当然有时也很严酷——的家伙。

CJ麦克罗姆的表情，永远像在准备一耸肩，“好吧”。眉毛经常耷拉着，嘴角带笑意，像年轻时的弗耶，夹杂一点掘金时的JR史密斯，夹杂一点奇才时期的尼克-杨。

利拉德罚进一个关键球后，会拉长脸，对周围“死亡蔑视”，就差皱鼻子了（勒布朗也这样）；麦克罗姆则是：

“嘿哥们，别紧张，不就这么简单吗？”

波特兰开拓者的赛季结束了，但他们拼到了最后。

对勇士第五场，第三节结束，他们只以91比93落后。然后：

利文斯顿中投控球，克莱维还以三分。麦克罗姆穿越人群左手上篮，开拓者96比95领先。

那是他们最后的领先。

勇士一口气打到106比99领先，是本场最大领先了——开拓者从未让勇士领先超过7分。利拉德一个韦德式变向突破得分，又只差5分。

库里的三分将比分拉开到8分后，利拉德突破吸引三人夹击，空中转身分球给麦克罗姆，麦克罗姆三分：106比110，还差4分。麦克罗姆跑回半场时摊手，满脸都是：

“哎呀呀！没想到哇！”

转过身，戴维斯封盖，麦克罗姆接球，一站式突破，面对库里，一个加速，上篮，打三分。回过头来，他还是歪着嘴，“哎呀呀，不错呀！”

只落后1分。

格林和伊戈达拉得分，库里的撤步三分，再次拉开6分，麦克罗姆追身急停中投，只落后4分。戴维斯罚中，还差3分。

库里逼出换岗，面对阿米努三分，锁定胜局——最后还剩25秒的时候。

这口气，到最后，开拓者都没松。在勇士暴风骤雨的进攻下，双方合计246分，而居然分差最大不过8分。

本场已经开始时，电视台给的提示：开拓者想逼出第六场，必须做到：投中三分；保护好球别失误；后场发威。

结果：全队三分36投16中；只有10次失误；双后场47发投篮得到55分外加12次助攻。

他们确实做到极致了。

正常球队，经历过上一场库里创纪录的加时赛17分、断送掉扳平好局，以1比3落后，来到常规赛39胜2负的甲骨文球馆，会怎样呢？赛前赔率认为，勇士会赢14分，轻取。

结果，还是熬到了最后25秒。

一个事实：本系列赛，开拓者输的四场球，除了第一场被打崩外，第二场输给绝杀，第四场输在库里的传奇加时，第五场倒在最后25秒。即便库里只打了后两场，但44胜的球队与73胜的球队，打到刺刀见红了。

真的可以了。

开拓者的套路，其实早已见底：对勇士，很难打出太简练的套路，于是防守端，单防佐以大量换防；进攻端，利拉德策动挡拆后快速转移，麦克罗姆做副攻，阿米努们负责突分。

令他们坚持下来的，是血气。开拓者的诸位很能跑：防守端，快速补位篮下和轮转，飞扑出去干扰每个空位投篮；跑快攻；进攻端，阿米努都被当做持球攻击手用了——他的NBA生涯可从来只被当做3D球员使唤。利拉德从第三场的40分10助攻后，开始遭遇勇士夹击，然后他死马当做活马医。今天无数次：追身，能打就打，打不进，找掩护，端详队友，不行就投；投不进，队友们冲前场篮板吧！梅森-普伦利哪怕抓不到前场篮板，也会在对方罚球线就地领防，限勇士推速度；哈克里斯沿边线退防时还顺手干扰传球路线。

以及：库里要单挑时，艾德-戴维斯贴过来换防，同时左手摆了摆，让利拉德轮转；普伦利卡了一下勇士穿插的两个人，指手画脚，让队友补位。

这些细节，体现的不是技术，是心。

2000年以来，开拓者第二次打到西部半决赛。单论常规赛战绩，今年着实不算好。2009年那支开拓者——罗伊、阿尔德里奇、巴图姆、费尔南德斯、奥登、奥特洛、贝勒斯们——是最好的一季，但首轮输给了火箭；2014年那支开拓者保留了阿尔德里奇、巴图姆和利拉德，绝杀了火箭；本季，他们本该是支重建球队，结果进了季后赛，赶上快船受伤，第二轮。

简直像是对他们命运的褒奖。

如果说，保罗和格里芬倒下时，还会有人质疑“开拓者是捡了小便宜”，那么对勇士这组血战，不太会有人质疑开拓者的血气了吧。

季前写的：

开拓者囤着的这几位，在阿尔德里奇和巴图姆身边刷了点经验，才好在他们走后接班。因为呢？下季他们有：
利拉德+麦克罗姆/亨德森/克莱维+阿米努/哈克里斯+莱纳德/戴维斯+普伦利/卡曼。
这个阵容，除了莱纳德，每个人都是NBA首发考验过的，而不是凭空找了个货来塞轮换。
重建也重建得有点尊严。

这里云集了一大批“我们挺有才华和天赋，只是以前缺经验，所以必须打替补”的少年。没什么老头子，没有积压的、会连累球队重建的合同。斯托茨教练会继续打他那套大家行云流水跑起来的套路。

后来，我考虑利拉德的尊严时，发现我忽略了另一件事。

对勇士系列赛发挥神勇的阿米努，是2010年第8号新秀。本来该在快船当格里芬、戈登之后三当家的，后来成了3D球员。

克莱维，加州大学的猛将，新秀季身为首轮秀，被扔到发展联盟去混了。

哈克里斯，在魔术是被当做天才小前锋培养的，然后，因为哈里斯（他原先是打小前锋的）、戈登、福尼耶的到来，被撤。

艾德-戴维斯，第13位新秀，本来是波什走后猛龙的内线栋梁，结果新秀年也去发展联盟沉浮过，常年替补，新秀合同结束后在湖人领了一年98万，本季刚拿到一份像样的合同。

亨德森，将门虎子，在夏洛特拼了六年，从替补到首发再边缘化。

梅森-普伦利，都代表过美国队打2014年世锦赛了，本季才刚在开拓者打上首发。

麦克罗姆，大学时的无敌枪手，2013年第10号新秀，本季才上首发。

利拉德自己，大学得分狂魔，因为球探报告的“不是纯组织后卫”、“是否能提升队友能力存在质疑”，2012年落到第六位，当年拿到年度新人。攻击手，而且即将和阿尔德里奇玩挡拆。

他们每个人，都处在“为自尊而战”的年龄。

本季前，利拉德自己的话：

“你能发现，我常常尽量和队友在一起，而不想去试着当个明星——就像那种，训练完就消失了，或者不跟队友交流，一个人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