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汉服故事】忘川之李易篇(上)
[挤眼]这是完整的上篇,再发一遍~

最初的那一次相遇,是在上元节。

这晚长安城解除宵禁,望月楼上几十尺的花灯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男女老少都涌到长安街上狂欢,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宫内的游灯宴罢,时间尚早,还未走出宫门,李易便见梁肖安赶上前。

分明是喜气洋洋的日子,他却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肖安出身世家,两人曾是同窗,同期中举,现如今又同在中书省任职,关系十分要好。
“听说年后便安排你去东宫为太子讲学,可是真的?”

李易无奈的一摊手:“可不是,诏书明日便到,好在东宫与中书省相距不远,往来倒也方便。”

梁肖安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李璟并非当今昭武帝亲子,后面还有二皇子、三皇子虎视眈眈,你就不怕……”话音一顿,他的视线凝聚在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华美的宫灯下,身着黑衣的少年长身玉立,正玩味的盯着这边。那深邃的、浓黑的瞳仁宛如一汪深潭,直叫人捉摸不透。

梁肖安吓得膝盖一软,险些摔下台阶。都说白里莫说人,夜里莫说鬼,这回就撞了鬼了。刚说完人坏话,转眼正主便出现在面前。

倒是李易十分淡然,从容行礼:“臣中书舍人李易,见过太子殿下。”

只见这位太子殿下径直走上前,笑道:“父皇御笔钦点的探花郎,模样果然俊俏。”

“皮相只是表象,世间美男子多如牛毛,无足挂齿。”李易笑道。

“哦?那何为举足轻重?”

“我李易毕生所求,不过君圣臣贤,河清海晏。”

梁肖安在一旁脸色登时煞白。

太子先是微楞,再是大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君臣圣贤,那我便给你这个择主的机会。”

“讲学的诏书年后下放,我缓你到四月,中途你可随时向父皇告病推辞,我绝不为难于你。”语毕,拂袖而去。

见那席黑衣走远,梁肖安这才吞了口唾沫:“这太子殿下脾气真好。”重重地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小声嘀咕:“你方才那步棋走的也太险了,我方才险些以为他要砍了你的脑袋。”

“何棋?”李易问。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你却说君圣臣贤,不是摆明了说他坐不上龙椅吗?”

都说太祖皇帝半生戎马,杀业太重,这才落得个早逝的下场。那时独子李璟方才三岁,这才由兄弟继位,也就是当今的昭武帝。

继位后,昭武帝立先帝嫡子李璟为皇太子。

所有人都对这太祖皇帝唯一的后嗣寄予厚望。但这位太子随着年纪长大,偏偏越发不着四六起来,每日只知流连烟花之地,对国事毫不上心。

朝野中关于昭武帝想废太子改立二皇子的说法一直甚嚣尘上,只是一直未有表态。

“谁说他坐不上龙椅?”李易眼底泛起一丝狡黠。

“你?”梁肖安诧异。

“你都说了,太子殿下脾气很好。”李易淡笑,摆了摆手:“明日还得去东宫报到,今日便先回了。”

“喂!”

身后梁肖安的这声长唤完全白费。李易这人看着温吞,确是个动辄装聋作哑的恶劣性子,说了要睡觉还真就打了个哈欠回家去也。

梁肖安只好作罢。

第二日大早,李易拎着诏书往东宫去了。

李璟望向眼前这比他还年轻几岁的讲学,一双桃花眼里净是玩味:“不是让你考虑两月另择明主吗?今日怎么就过来?”折扇“唰”地一合:“小先生莫不是觉得我是你寻觅的圣贤君主?”他故意将“小”字拖的很长,嘲弄尽显。

李易盯着太子的眼睛,毫不躲闪,带着三分笑,将讲经的卷轴摊开,内里竟是无字的白纸一张。

他道了声僭越,从案上拿起笔,分别写上了几个人名。

写下第三个名字时,李璟面上的玩味便已敛去,屏退了左右。

“先生这是何意?”

伏案那人没理,依旧下笔如飞,纸上的人名已增至十一。

冰冷的铁刃架上脖颈。

“我给过你机会,今日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李易宛若未觉,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后放下笔,纸上二十多个名字,无一不是朝廷中二品以上大元:“梁舍人昨日说殿下脾气好,我看也不尽然。”

李璟面色宛如罗刹,他这些年在朝中暗中培植的势力,居然被这未及弱冠的少年一一点破。

“当年先帝暴毙死得蹊跷,我从不信鬼神,能害人的,只有人心。殿下虽现在还是太子,储君之位看似顺其自然,实则岌岌可危。”

“光靠这些先帝旧臣支持,怕是不够,殿下需要一个臂助,一个替你分担筹备,一个在你身边算无遗策的谋士。”

“哦?”

宝剑自脖颈移开,留下一道血痕,汨汨流着鲜血,映衬着那张清丽如画的脸,多了几分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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