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太阳是我的名字”。他对故乡的云说，“请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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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书单##读2020#
【2020/52】
海子《海子的诗》，人民文学出版社。

读海子，一股年代味儿，氤氲萦绕。1980年代，诗是热乎乎的。写诗、读诗、谈诗，不娇情，真认真。不似现在，弯弯绕绕，咋咋呼呼，吵吵嚷嚷，诗的外衣华丽，诗的氛围全无。
即使十个海子都复活，恐怕也不会再写“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梦为马，粮食蔬菜，与今天的世相不大合拍。海子的诗，只适合在80年代发光。
很想借一条缝，钻回去看看。看海子就可以。那时物质单调，穿着寒酸，但诗情诗思广大已极。诗可以占有一个人。20来岁的青年，提笔就写：我称山为兄弟、水为姐妹、树林是情人。像山间溪涧石头缝里的鱼儿，又任性，又天真。牧童横牛背，短笛信口吹。
多么至纯至真的年代。读库老六写本书说，闪开，让我歌唱80年代！老六是念念不忘的回忆，回忆难免有美化成分。海子来真的。他写，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扫干干净净/归还给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他还想“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让“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这想法太超前，我们有生之年，等不到。
海子的心思难测。他是远在远方的风，捉摸不定；高出天堂的雪山，晶莹剔透。有时狂得没边：太平洋为我闪闪发亮；有时对时空发嗲：我要成为宇宙的孩子/世纪的孩子/挥霍我自己的青春。
那个年代的挥霍，无关物质，是精神的梦游。也许是物质的匮乏，倒逼了精神的逐浪。他嘴上说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心里却是“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想想而已，柏拉图式。海子内心深处，既受难又幸福的，是太阳、大地、故乡，偶尔还有个姐姐。
海子的太阳，与巴尔蒙特、普希金、艾米莉.狄金森不同。他这个太阳很个人，发不发光，看心情。心情好，“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太阳是我的名字”。碰到阴郁时，“在黑暗的尽头/太阳，扶着我站起来”“我全身的黑暗因太阳升起而解除”。
海子把大地扛在肩上，枕故乡的风和云，就有了那个年代的乡愁。他的忧和愁，真假掺半。“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类似痖弦，既不快活也不不快活。“我的身子是一份甜蜜的田亩”，触到大地心坎上了。这个田亩，顽皮地喊：老不死的地球你好！喊完向天空请求“下一场雨/洗清我的骨头”。
这是纯到骨头里的真。这孩子，像平静而广阔的河流，“容得下多少小溪的混浊”。想像一个年轻人吧，如静水深流，对诚实的大地“保持缄默和幽暗的本性”。当幽暗遇上微光，“我的胸脯上藏有明天早晨”。
明天早晨，又是另一个海子，“稻谷的儿子/茶花的女儿”。他醉卧故乡，“在头上插满故乡的鲜花”，带着飘泊的屋顶，去浪子旅程。海子的故乡，也是柏拉图式的，风和云，少女和麦地，月光和星辰，都出来说话，说迷人的童话。他对故乡的云说，“请为幸福/和山坡上无处躲藏的忧伤的眼睛/打开！”这一请，哪朵云不打开呀，铁石心肠也会开。
姐姐，在海子的诗里忽闪，即离。既遥且想，亦梦亦呓。海子之后，此爱绝迹，如同列车碾碎他的躯体。最浓烈的爱是，漫山遍野，都是姐姐的气息。山楂树上有，“我要在你火红的乳房下坐到天亮”；无名的野花上也有，“你已经成熟/你的头发垂下像黑夜”；身体中全是，“让我长成的身体上/挂着潮湿的你”，“她长满了我的全身/在烛光下酷似黑色的翅膀”......
海子的姐姐，止于臆念，那是“不能触摸的远方的幸福”。他在文字中纵享幸福，然后坠入痛苦，“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如果没有诗，缓释幸福，对冲痛苦，姐姐那么飘渺，海子怎么活。所以他说，我们的生存/唯一的遭遇是一首诗。暮色苍茫，嘴唇火热，“我定会孤独返回空无一人的山峦”。
被姐姐百般折磨，海子并未熄灭内心的火。从《阿尔的太阳》，到《弥赛亚》，心火一直奔腾着。“火/青春/贯穿了/我”，无论幸福或痛苦，心都向着太阳。“让我用生命铺在你脚下，为一切阳光开路”，路开处，青春迎面走来，“成为我和世界”。在这个火红的世界，“青春降临大地/如此单纯”。
这是最接近本真的海子。那虚幻的姐姐，是撒娇而已。“我在天空深处/高声询问/谁在？”姐不在，海子“内心着火的废墟”在，美好的活泼不死的灵魂在。

腊月初七，93岁慈爱的奶奶仙逝，纵有那么多不舍，但是知道您去了极乐世界，因为您这辈子，善良，勤劳，简朴，真诚，慈爱，虔诚，敬畏……有再多美好的词汇也不能完全形容您。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近期我相信了世间因果，相信了人有轮回，您的突然去世，我没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没有那么大的悲痛，总认为未来的某个时间某个时空，我们还会相见，您还是那样笑盈盈喊我一声名字……因疫情不能送您最后一程，没见到您最后一面，满脑子里都是曾经的美好和温暖，奶奶，我好爱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