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1渔阳絷歌将进酒

八月廿六日的傍晚,夕阳才经沉落得比苇城①稍低一些,晚风亦始带来凉爽,江子枫和韩忆伏在刑部后身胡同外侧的房顶上,隐蔽身形向下偷窥。不远处还有澹台羽、韦七和五云寨的两个头领,各带一部人马多路埋伏,将整条胡同都看了起来。

这其实就是韩忆想出来的主意。于冰客是被关押在刑部狱南监,但处刑却是要到北监去,所以从后身胡同②押送的这么一小段路就是唯一的空当,要想劫人,也只有这个办法。

本来原定时间是明天也就是廿七日,因此大众也是按这时间准备的,除开埋伏在这里的人,还分出另外的部分,比如唐萱、葛青、流星箭和十三家盟剩下的人们,还有丁罗布等五云寨其他头领,都被安排做接应的人手,分散到预定的出城路线上去了。

只有云罗除外,因为她从昨夜就没回来——直到与韩忆议妥后他回去伺察准备;又直到晚食前韩忆突然传讯来说赤达弥要提前押人送入北监;最后直到一众人等匆忙行动各就各位,这丫头都没再现过身。

也不知她是上哪儿去了,只说了一句去找父执一辈的相识故旧设法帮忙便如黄鹤杳然无踪,全不是她平日里慎密小心的样子。诶,要说最近云丫头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提澹台羽在溜号乱想,这胡同里到现在还是安安静静的,江子枫也渐忐忑起来,忍不住看向旁边剃净须发的韩忆,悄声地道:“韩兄弟……”

却是没等他说完,仿佛是要为韩忆的信心满满增加一点力量,大家都盯着的南监角门在“吱呀”一声动静里,打开了。

一队人马逶迤而出,当先那人坐在黑走马上,玄色质孙服外披着铁罗圈甲,硬弓大箭,腰佩长刀,这正是赤达弥。

其后陆续跟随的,也是六、七人一队的那可儿伴骑,亦着黑衣黑甲,满佩弓刀;夹杂刑部的差役们推着辆四轮平车,车上立着那“秋千滚笼”。

笼幅底端插在车板上预先挖出的洞里,横向别牢;更没有底儿,只有根别着羁码的粗竹,比平车略高寸许,正对下方一个也是挖出来的,总有二尺多见方的空洞。

于冰客就这么地随车晃悠,磕着睡,修长的两眉间微蹙,蓬发之间韶妍苍白。

行伍寂寂,车声吱漉,车后头还有五个人,一个同样是骑马督责押送的赤达弥的那可儿,另外四个是刽子手。

最后头的那可儿出得南监之门就策马前进到笼车旁侧,而刽子手们穿着红差衣服,上插金花,各人扛一根朱漆大杖,徒步走着。

江子枫心痛难耐,澹台羽不发令号……一整条胡同里没有人语,只有叵测的沉默沉甸甸的。

赤达弥在前边压着全队走慢,他的头上没戴兜鍪,脸上表情看不大出来。

只是南北二监门间才几十步,走着却有半炷香了!连江子枫亦觉不对起来……

正当这时于冰客醒了,地上有个石子绊着车轮一下,终于将他自魇梦中惊回。

随后又如要睡,江子枫见他左手一下紧握,指缝间滴下不明的液体,立显振作。③

他张了张唇,歌吟声滑出半句“琉璃——”旁边走的那可儿骑士立即扬手,照头甩来一鞭:“唱什么!”

于冰客侧首闪避,未完全躲开。这一下吃在左额角上,血痕蜿蜒流过半颊。

同时间前头的赤达弥勒马回身阻止:“慢着,不必鞭他!”

等后头的那可儿抚胸应是,赤达弥又道:“小冰鱼儿的歌喉,从前轻易不可得闻,连小王爷都没这面子。难得他居然有兴致,大伙儿都听听吧!过得明日,这世上可不会再有了。”

说毕还叹息一声,整个队列就停在本属平淡的晚风细细里,等待着死囚的歌声。

于冰客沉吟片时,半低眉目徐徐而唱。他的声言中有丝喑哑,已不比莘野初面时那般好听,此般时候更添酸楚: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这一歌并未唱完,江子枫心如刀绞,却听得于冰客嗤地笑开了,恰在他面前垂了半缕的发,此刻被他气息拂飞起落。

他笑一阵,仰头曼声而吟,以终其章:“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听者众皆悄然,直到赤达弥也低声笑道:“原来小冰鱼儿是想酒喝了!”伸手从鞍袋里挖出一坛,扔给近旁一个那可儿:“给他灌了,看够不够他酪酊一日的!”

【 遥望蓝天 】

风来啦!
尽管,阳春尚远;
尽管,乍暖还寒。
我仍愿,它微拂再绿江南岸;
我仍盼,它浩荡吹出玉门关。
把严寒驱赶吧,将阴霾吹散;
让天下苍生共享温暖,还田野一片苍蓊自然!

雨来啦!
尽管,雾锁苍山;
尽管,残雪依然。
我仍盼,潇潇春雨把冻土酥软;
我仍愿,倔犟小草会拱破地面!
解冻莽原吧,融化冰川;
让高山大泽红花开遍,还大地一片应有烂漫!

鸟叫啦!
尽管,长夜刚尽;
尽管,曙光初现。
我知道,征帆不能永远垂落桅杆;
我懂得,战船不会寂然泊在港湾。
让千帆竞发吧,任层林尽染,还股市一片无际蓝天!

作者:韩志国

2019.2.24 https://t.cn/R2WxX9f

#三天教授# 早课
钱起《江行无题》
唉呀妈呀,钱大人真能写。
同一主题连写100首,背唐诗的,若能背下这100首来,肯定不是凡人。我写的,悉从百首中随机选来。

  倾酒向涟漪,乘流东去时。

  寸心同尺璧,投此报冯夷。

  江曲全萦楚,云飞半自秦。

  岘山回首望,如别故关人。

  浦烟函夜色,冷日转秋旻。

  自有沈碑石,清光不照人。

  楚岸云空合,楚城人不来。

  只今谁善舞,莫恨发阳台。

  行背青山郭,吟当白露秋。

  风流无屈宋,空咏古荆州。

  晚来渔父喜,罾重欲收迟。

  恐有长江使,金钱愿赎龟。

  去指龙沙路,徒悬象阙心。

  夜凉无远梦,不为偶闻砧。

  霁云疏有叶,雨浪细无花。

  隐放扁舟去,江天自有涯。

  好日当秋半,层波动旅肠。

  已行千里外,谁与共秋光。

  润色非东里,官曹更建章。

  宦游难自定,来唤棹船郎。

  夜江清未晓,徒惜月光沉。

  不是因行乐,堪伤老大心。

  翳日多乔木,维舟取束薪。

  静听江叟语,俱是厌兵人。

  箭漏日初短,汀烟草未衰。

  雨馀虽更绿,不是采蘋时。

  山雨夜来涨,喜鱼跳满江。

  岸沙平欲尽,垂蓼入船窗。

  渚边新雁下,舟上独凄凉。

  俱是南来客,怜君缀一行。

  牵路沿江狭,沙崩岸不平。

  尽知行处险,谁肯载时轻。

  云密连江暗,风斜著物鸣。

  一杯真战将,笑尔作愁兵。

  柳拂斜开路,篱边数户村。

  可能还有意,不掩向江门。

  不识桓公渴,徒吟子美诗。

  江清唯独看,心外更谁知。

  憔悴异灵均,非谗作逐臣。

  如逢渔父问,未是独醒人。

  水涵秋色静,云带夕阳高。

  诗癖非吾病,何妨吮短毫。

  登舟非古岸,还似阻西陵。

  箕伯无多少,回头讵不能。

  帆翅初张处,云鹏怒翼同。

  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秋云久无雨,江燕社犹飞。

  却笑舟中客,今年未得归。

  佳节虽逢菊,浮生正似萍。

  故山何处望,荒岸小长亭。

  行到楚江岸,苍茫人正迷。

  只知秦塞远,格磔鹧鸪啼。

  月下江流静,村荒人语稀。

  鹭鸶虽有伴,仍共影双飞。

  斗转月未落,舟行夜已深。

  有村知不远,风便数声砧。

  棹惊沙鸟迅,飞溅夕阳波。

  不顾鱼多处,应防一目罗。

  渐觉江天远,难逢故国书。

  可能无往事,空食鼎中鱼。

  岸草连荒色,村声乐稔年。

  晚晴初获稻,闲却采莲船。

  滩浅争游鹭,江清易见鱼。

  怪来吟未足,秋物欠红蕖。

  蛩响依莎草,萤飞透水烟。

  夜凉谁咏史,空泊运租船。

  睡稳叶舟轻,风微浪不惊。

  任君芦苇岸,终夜动秋声。

  自念平生意,曾期一郡符。

  岂知因谪宦,斑鬓入江湖。

  烟渚复烟渚,画屏休画屏。

  引愁天末去,数点暮山青。

  水天凉夜月,不是惜清光。

  好物随人秘,秦淮忆建康。

  古来多思客,摇落恨江潭。

  今日秋风至,萧疏独沔南。

  映竹疑村好,穿芦觉渚幽。

  渐安无旷土,姜芋当农收。

  秋风动客心,寂寂不成吟。

  飞上危樯立,啼乌报好音。

  见底高秋水,开怀万里天。

  旅吟还有伴,沙柳数枝蝉。

  九日自佳节,扁舟无一杯。

  曹园旧尊酒,戏马忆高台。

  兵火有馀烬,贫村才数家。

  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渚禽菱芡足,不向稻粱争。

  静宿凉湾月,应无失侣声。

  轻云未护霜,树杪橘初黄。

  信是知名物,微风过水香。

  渺渺望天涯,清涟浸赤霞。

  难逢星汉使,乌鹊日乘槎。

  土旷深耕少,江平远钓多。

  生平皆弃本,金革竟如何。

  海月非常物,等闲不可寻。

  披沙应有地,浅处定无金。

  风晚冷飕飕,芦花已白头。

  旧来红叶寺,堪忆玉京秋。

  风好来无阵,云闲去有踪。

  钓歌无远近,应喜罢艨艟。

  吴疆连楚甸,楚俗异吴乡。

  漫把尊中物,无人啄蟹筐。

  岸绿野烟远,江红斜照微。

  撑开小渔艇,应到月明归。

  雨馀江始涨,漾漾见流薪。

  曾叹河中木,斯言忆古人。

  叶舟维夏口,烟野独行时。

  不见头陀寺,空怀幼妇碑。

  晚泊武昌岸,津亭疏柳风。

  数株曾手植,好事忆陶公。

  坠露晓犹浓,秋花不易逢。

  涉江虽已晚,高树搴芙蓉。

  舟航依浦定,星斗满江寒。

  若比阴霾日,何妨夜未阑。

  近戍离金落,孤岑望火门。

  唯将知命意,潇洒向乾坤。

  丛菊生堤上,此花长后时。

  有人还采掇,何必在春期。

  夕景残霞落,秋寒细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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